羿豐了解到這一情況後,便找到他到綮雲後結識的最重要的朋友、綮雲市政協主席金林奇,請他出馬幫助追回閻財生藏在香港的這筆贓款。

季明雖然在綮雲有企業,但他的業務主要在香港,內地隻是派了代表負責管理。每年自己也來兩三次,但他平常都是不在綮雲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香港。所以,要想追回這筆贓款,還得去一趟香港,與季明麵對麵地談一次。

“在香港談不太方便,萬一談崩了影響不好。”金林奇道。

“是啊,如果你能夠讓他到內地來談,那就更好了。”羿豐道。

“上次我去深圳辦事處,在辦事處的那家賓館裏,季明還特地從香港趕來看過我。”

“那好啊,你再去一趟深圳,讓他再來一趟吧。”

“如果他不是太忙的話,我相信他會來的。”金林奇道,“隻是,我怕談到這種事情,他會不高興的。弄不好,他以後還會和我翻臉呢!”

羿豐也很擔心:“是啊,這件事談的時候也要慎重。反腐敗鬥爭光靠紀委和檢察院的力量還不夠啊,我們這幫人在內地幹可以,到香港幹可實在是沒有經驗,而且現在黨和國家對經濟建設非常重視,我們辦案也不能影響經濟建設和投資環境哪!所以,我們還是不得不請你這位老領導出馬,為我們反腐敗鬥爭發揮餘熱啊!”

金林奇道:“好吧,反正我也快退休了,為了綮雲的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鬥爭,我就冒一次個人的政治風險,冒一次得罪朋友的風險,再努力一把吧!”

藍屏山和林朝虎二人親自跟隨金林奇乘機赴深圳,下榻於綮雲市駐深圳辦事處。

季明接到金林奇的電話邀請後,果然非常高興地答應次日來深圳會麵。

下午四時二十五分,季明抵達深圳辦事處所在的萬朋賓館。雙方熱情地寒暄一陣後,金林奇轉入正題,談起了綮雲的案子以及閻財生的近況。

在金林奇介紹了藍、林二人的身份後,季明的表情有些變化。但是,並沒有特別的不快,隻是顯得略有所思,然後,一支接一支地開始抽煙。

藍屏山和林朝虎非常文氣地給季明做思想工作,和他說當前內地黨風廉政建設的重要性,以及閻財生這個案件對綮雲經濟發展的積極意義。

金林奇則著重談了綮雲的經濟形勢,談了引進外資情況,認為經濟建設和黨風廉政建設一樣,都需要外商的大力支持。同時他表示,今後會一如既往地支持季明在綮雲投資興業,為家鄉的發展出力。

雙方談話一直持續到淩晨一點多,最後,季明考慮到今後在綮雲發展,畢竟需要當地領導的支持,既然閻財生已經倒了,當地反貪部門已經抓到了他的把柄,不把錢交出去也不是個事情。於是,他同意把東西交出來。

“好吧,”季明道,“我明天早上趕回香港,把東西帶到這裏來交給你們。”

藍、林二人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金林奇。金林奇道:“你能不能寫個條子,讓我們派人去取呢?”

季明道:“金主席,你怎麼這麼不放心呢?我們都是老朋友了,我季某人說話,一是一二是二。我們做生意的人,講的是‘誠信’二字,我說過我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

見三人還是有些猶豫,季明又道:“你們就是拿著我寫的字據,也未必能拿到東西。而且,我的家人看到你們去,一定會懷疑我出什麼事的,這對我的家庭影響不好。我的東西放在什麼地方,隻有我自己知道,也隻有我能夠拿得出來,要不,你們就跟著我到香港去拿好了。”

金林奇把藍、林二人叫到隔壁房間,輕聲道:“人家是港商,他實在不來,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我們的辦案手段,對他是不起作用的。再說,他畢竟有企業在我們綮雲,相信他很可能會回來的。我們就暫且相信他一回吧。”

藍屏山道:“好吧,也隻能這樣辦了。”

早上八點,季明準備出發了。臨行前,他又對三人道:“還是不對,還有一件事沒有辦好。”

金林奇道:“還有什麼事?”

季明道:“把東西交給你們是可以,但我得看到閻財生的手跡。因為我是替他保管這些東西的,我現在交給你們,將來有一天他又向我索要怎麼辦?”

金林奇又犯難了,對藍屏山道:“這怎麼辦?”

藍屏山道:“我們試試看吧。叫他寫字據是可以,但時間恐怕來不及,你還是先回去拿來再說吧。”

季明道:“我必須在看到字據後,再把東西交給你們。”

林朝虎道:“那就叫閻財生寫好以後發個傳真過來吧。”

季明道:“那也行,閻財生的筆跡我是看得出來的。”

金林奇道:“那你就快去快回吧,我們在這兒負責辦這件事,相信閻財生的傳真很快就會發過來的。”

季明走了以後,藍屏山馬上與羿豐取得聯係,把季明的要求向羿豐作了彙報。

因為這件事是閻財生主動交代的,為了爭取主動,閻財生果然寫了個讓季明把東西交給紀委的字據,然後,辦案人員負責把這張字據傳真到了深圳辦事處。

傳真件是到了,可季明還是沒有到。金、藍、林三人在辦事處急得團團轉,最後,胖乎乎的林朝虎眨了眨眼睛,推了推黑邊眼鏡,道:“急也沒用,還是聽天由命吧。”

直到下午兩點,辦事處樓下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汽車喇叭聲。

金林奇等人都把腦袋伸出窗外,終於看見了季明的那輛寶馬。

季明上得樓來,兩手空空,讓綮雲三人大失所望。

季明平靜地道:“閻財生的傳真到了嗎?”

金林奇道:“東西呢?”

季明道:“東西沒問題,我必須先看到字據。”

藍屏山把閻財生字據的傳真給了季明,季明看了後,道:“這是閻財生的筆跡。”然後,他用手機撥通了樓下司機的電話,道:“把東西拿上來。”

季明的司機把東西交給了季明,季明拿過那隻大文件袋,道:“說實話,這裏麵是些什麼東西,我看都沒看過。我季某人替朋友辦事,講的就是信用和義氣。”

藍屏山當著大家的麵打開了文件袋,發現裏麵有兩個信封。其中一個信封裏是一些存折,存折上的名字都是閻財生。另外,還有一些人向閻財生借錢的借條。總計兩百萬元人民幣。

第二個信封裏是一張五十萬美元的存折,不過,這些存折上的錢並非存在內地,而是存在香港某銀行裏。另外,還有一張女士的照片以及寫著她電話號碼的紙條。

金林奇道:“這位是金馬麗女士,是德國僑商,她到綮雲來時,我陪她吃過一餐飯。現在時間長了,印象不是很深了。但她的確就是金馬麗。”

藍屏山道:“這五十萬美元怎麼辦?應該怎樣才能取出來呢?”

季明道:“這可就難了。香港銀行和內地不同,有中資銀行、英資銀行,也有港資銀行。這家銀行屬於港資銀行,它有個獨特的規定:在本行的存款必須由本人親自來取,如有特殊情況本人不能來取,可以委托其他人來取,但必須符合兩項條件:一是必須有一套嚴格的委托手續,二是受委托人在本銀行也有自己的賬戶。”

藍屏山又傻了,道:“那怎麼辦?”

金林奇道:“季先生,那就隻能再麻煩你了!”

林朝虎道:“你符合這兩條規定吧。”

季明道:“金主席,幫朋友幫到底了。不瞞你們說,我在這家銀行也有賬戶。不過,你們必須說服閻財生按照銀行規定辦好委托書。”

藍屏山道:“這個工作由我們去做。”

羿豐在聽取彙報後,讓閻財生寫好了委托書,然後用快件寄到深圳。金林奇等人來到香港,在季明的幫助下,終於取出了那五十萬美元。

一陣涼風吹了過來,卷起天空中的一片雲彩。

一架銀灰色的大型客機在楠州機場上緩緩降落。

金林奇走出行李房,就看到了羿豐在遠遠地向他招手微笑。

羿豐握住金林奇的手,道:“金主席,這回你可是為綮雲的反腐敗鬥爭立了一大功啊!”

藍屏山、林朝虎道:“是啊,功不可沒,功不可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