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豐將金林奇等三人接回綮雲後,破例在招待所裏設宴為他們洗塵慶功。

在餐廳旁的休息室裏,藍屏山拿出了金馬麗女士的照片。羿豐道:“閻財生為什麼在信封裏放著她的照片呢?”

金林奇道:“這張照片是和存折放在一起的,還有她的電話號碼呢。”

林朝虎道:“我估計,這五十萬美元就是她送的。這個閻財生,可能他自己也忘了這個信封裏還有照片呢。”

羿豐對藍屏山道:“是啊,金馬麗就是那個德國僑商嘛,她是經銷發電設備的,你們前期在調查綮雲江發電廠時已經提到過這個女人。她賣的設備貴得很,閻財生購買的速度也是快得很。但是,我們始終沒有發現什麼證據,閻財生也不承認收受過她什麼財物。”

藍屏山道:“行賄受賄案都是一對一的,確實很難查。比如這五十萬美元,隻要閻財生自己不說,我們也拿他沒辦法。但這次閻財生還是意外地露出了馬腳,把賄款和行賄人的照片都放在一起了,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天助我也!”

金林奇道:“你們分析得很對,我看就是這麼回事。我接待過這個金女士,她也是綮雲人的後代,就是推銷電力設備的。這筆錢肯定是她送的。”

羿豐道:“怎麼樣?金主席?既然你和這位女士有一麵之交,是不是再請你出馬一次,幹脆,再為我們綮雲反腐事業立一功吧!”

金林奇笑道:“難道讓我去一趟德國?”

羿豐道:“去德國恐怕不行。這件事,其實和季明那件事是一樣的。我們成功說服了季明,現在可以說是有經驗了。對付這些僑商,我們首先是要把他們請到境內,請到我們自己的土地上,然後再慢慢地做思想工作。雖然,這些境外人士的工作比較難做,我們的法律和紀律對他們也不適用。但是,我們可以摸透這些僑商的共同特點,那就是:其實他們也不想和我們搞僵關係,畢竟,他們是僑商,還想在我們綮雲發展業務。我想,隻要我們做好細致的工作,這件事同樣是可以解決的。”

藍屏山道:“我同意羿書記的看法。季明的問題是要他拿贓款來,而金馬麗呢,並不需要她拿出什麼東西,隻要她如實地交代問題,證實一下那筆錢是她送的就可以了。所以說,從某種角度上說,金馬麗的思想工作更容易做。”

林朝虎道:“對啊,隻要金馬麗交代了,這五十萬美元的事也可以認定了。”

金林奇道:“那就試試看吧,這次,難道也叫她到深圳辦事處來嗎?”

羿豐道:“那就不用了。上次到深圳辦事處,是因為香港和深圳毗鄰,來往比較方便。而金馬麗在德國,她沒有必要非去深圳。最好,是到一個她常來的地方,讓她有一種安全感。”

金林奇道:“金馬麗是我們綮雲人的後代,是德國東阿爾斯公司的總經理,在綮雲推銷過電力設備。聽說,她在北京還有一個分公司,也是推銷電力設備的。”

羿豐道:“那我們就讓她到北京來吧。”他對藍屏山道:“上麵不是有金馬麗女士的地址和聯絡電話嗎?我們就以閻財生他們的名義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到北京來一趟,說是有業務上的事要談。”

在羿豐的辦公室裏,林朝虎以閻財生公司副總的名義給金馬麗女士撥了個國際長途電話,果然,電話打通了。金馬麗聽說有一樁大買賣要麵談,欣然答應明天飛赴北京。

金林奇再次帶著藍屏山、林朝虎二人,到北京找洋證人取證。

很快,在梅地亞賓館,金林奇一行找到了富態而高雅的金馬麗女士。

當三人說出真實身份後,金馬麗有些尷尬。同樣經過幾個小時的思想工作,金林奇、藍屏山、林朝虎三人發揮各自的語言優勢,把該說的都說了。

“真是非常可惜,閻總其實是一個很爽快的人。我為失去這麼好的一個合作夥伴而感到痛心。”金馬麗道,“不過,既然他已經主動交代了我給他送錢的事,那我也不向祖國政府隱瞞了,的確,我曾經兩次拿出錢來感謝閻總購買我們的產品。”

據金馬麗交代,第一次,她在德國接待閻財生一行時,拿出二十萬美元給閻財生,並表示在閻財生購買了電力設備後,再拿出一筆錢來感謝他。第二次,也就是閻財生購進了她的設備後,金馬麗專程到香港,給了在香港考察的閻財生五十萬美元。

金馬麗詳細交代了這兩次送錢的細節,然後,在林朝虎做的筆錄上簽了名,蓋了手印。

金林奇道:“我們非常感謝你的配合,同時,我們也十分歡迎你到家鄉投資興業,共同為家鄉綮雲的發展作貢獻!”

金馬麗道:“我十分願意!到時候,我一定來拜訪金主席,拜訪各位領導!”

告別了金馬麗,金林奇在出租車上忍不住內心的興奮,對藍、林二位道:“這次收獲也不小啊!”

藍屏山笑道:“是啊,不但完成了任務,還有意外的收獲啊。”

在楠州機場,羿豐再次前來迎接。他握著金林奇的手道:“金主席,你又立了一功!我代表綮雲百姓,感謝你!”

金主席道:“你就別這麼客氣了。”

羿豐道:“說真的,像你這樣的老領導,能夠這樣出力,實在是難得。你頂著酷暑南征北戰,又和我們的同誌共同戰鬥了一次,為反腐事業再立新功啊!”

金林奇感慨地道:“我的心,早就和你們緊緊地貼在一起啦!”

在鐵的證據麵前,閻財生進一步交代出了其他一些違紀違法事實。在案情大白之後,羿豐決定將該案移交檢察院。由於檢察院已經提前介入,其實已經配合了該案的查處。所以,移交僅僅是個程序,其實已經不需要更多的偵查了。因此,檢察院又很快將該案移送法院審理。

綮雲的天氣依舊很熱,隻有綮雲江上不時有一絲絲的涼風吹來。

在一艘長年停泊的大船上,掛著一排紅燈籠。在紅燈籠的上方,掛著一塊“神仙居”的招牌,這是一家酒店的名字。

神仙居上麵已經擠滿了客人。今天,在這艘餐廳船的船頭,坐著三位神情怪異的客人。他們一邊喝酒,一邊高呼,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這三位,一位是盧北夫,一位是薑一冰,還有一位,就是他們今天叫來埋單的可憐的朋友,名叫張大頭。

張大頭是黃盛鎮東山村的一位村委委員,今年四十三歲。他的誌向是在有生之年坐上村支書的交椅,特別是在兩年前當上村委委員後,更是雄心勃勃,大有一種舍我其誰的英雄氣概。他隔三差五地跑到鎮裏向陳仁威書記彙報工作,陳仁威便隨便地鼓勵他幾句,特別是在收到一些小禮品或者幾百塊錢的小禮金後,更是鼓勵得有些熱情。張大頭便向陳仁威公然要官,表示要幹村支書,陳仁威總是說:“好啊,有誌氣!你今後要把村裏的事多考慮考慮,啊,有事多向鎮黨委彙報。”

可是,這麼長時間下來,總不見鎮裏提出改選村支書,他心裏有些納悶,便四處找人。有一次,他經人介紹認識了市紀委宣教室的副主任薑一冰,薑一冰在聽了他一番傻裏傻氣的話後,道:“這還不容易嗎?我們盧北夫局長和你們陳仁威書記熟悉得很,什麼時候我給你們介紹介紹,找個地方好好撮一頓,把這事好好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