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芳道:“我們不能出事,你也不能出事。我們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說這些呢。既然你得罪了人,人家已經動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想想辦法,怎麼樣躲過他們的報複。”
羿豐道:“怎麼躲?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又不是省部級領導,總不可能派個武警整天跟著吧?就算有武警跟著我,還有你們呢?你們要工作,要上學,也要一個人一個武警地跟著,那我們一家人豈不要出動一個班的警力輪流守護不成?”
蕭小芳道:“這麼說沒辦法啦?”
羿豐道:“沒辦法,一點辦法都沒有。”
蕭小芳道:“難道我們隻有乖乖地等著送死不成?”
羿瑞聽了大人的議論,這時忽然又流下了眼淚,抱住媽媽道:“媽媽,我怕!他們這些人好凶啊,他們說每次看到我都要打我,一直把我打死為止!媽媽,我怕!”
羿豐上去撫摸著羿瑞的頭,道:“好孩子,要勇敢,你已經長大了,別老是說怕怕怕的。下次他們再來,你就大聲喊,讓周圍的人來幫助你。實在沒有人,你就勇敢地和他們鬥,隻要你有勇氣、有信心,說不定誰打死了誰呢!”
羿瑞眼神迷離地看著羿豐,不知該如何是好。
蕭小芳道:“他還是個孩子,知道些啥?而且現在的孩子不像我們以前了,你看他長得斯斯文文的,一點也不像當初的你。你從小練武,長得壯壯的,而且一向愛打抱不平。羿瑞啊,和你完全是另一種脾氣。”
羿豐道:“是啊,現在的孩子不比我們那會兒了。但你們還是要懂得自我保護,能躲遠一點就盡量躲遠一點。等出院了再說吧,對了,羿瑞的頭打得怎麼樣?有沒有拍過片?”
蕭小芳道:“拍過了,醫生說還好,打在了腦骨上,沒有留下後遺症。隻是腦袋打破了,可能要縫幾針。”
羿豐道:“縫就縫吧,羿瑞,你就在腦袋上留下個紀念吧。”說完,羿豐眼睛一紅,對兒子道:“他們恨你爸爸,卻不敢對你爸爸下手,就找你下手了。你這頓打是替你爸爸挨的。好兒子,爸爸對不起你!”
羿瑞看到爸爸傷感的樣子,就不解地問:“爸爸,人家都說當書記很威風,當紀委書記就更威風了。大家都怕得要命,千方百計地想巴結。可你這個紀委書記為什麼沒有人巴結呢?不但沒有人巴結,還有人要害你呢?”
羿豐道:“書記和書記不一樣,紀委書記和紀委書記也有不一樣的。你知道,紀委書記是反腐敗的,是查貪官、抓壞蛋的。這些人平時當然怕你爸爸,也想巴結你爸爸。可你爸爸不但不要他們巴結,還要查他們,要處分他們,他們就開始恨起你爸爸了。有些人怕坐牢,怕槍斃,不想你爸爸去查,就想方設法地躲避調查,有的還行凶報複。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爸爸別去查,別去管那些所謂的閑事,別去壞了他們的好事。隻要你爸爸不去管他們,他們也不會來害我們了。而他們呢,今後就可以繼續幹犯法的事,繼續用貪汙受賄來的錢過他們逍遙自在的日子。”
羿瑞道:“我知道了,爸爸。你就像是一隻啄木鳥,整天捉蟲子。那些蟲子怕你捉它們,而且越來越恨你,就想辦法要害你。結果呢,就來找你的兒子,找我這隻小啄木鳥下手了,把小啄木鳥的頭給打破了。”
羿豐笑了起來,道:“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你說得對。”
蕭小芳批評道:“還笑得出來哩,都到這一步了,還不想想辦法。”
羿豐道:“這樣吧,等羿瑞出院了,就讓你弟弟蕭小武來待一段時間。羿瑞上學放學都由他來護送吧。”
蕭小芳道:“蕭小武是有工作的,你讓他丟下工作不幹,來給你帶孩子,當保姆啊?”
羿豐道:“他不是在私營企業裏幹點活嗎?先讓他別幹了,幫我們渡過這關,工錢由我們給他。他這個人有力氣,以前也跟著我們練過武,而且還愛打架。由他護送羿瑞,我看誰還敢欺負他!”
蕭小芳道:“他來是可以,可你準備讓他待多久呢?”
羿豐蹙著眉頭道:“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再說吧,有什麼辦法呢!等過了這段再說吧,到時候我再跟組織上說說,能換個地方就換個地方。”
蕭小芳道:“對對對,你趕快換個地方吧。”
羿豐道:“不,現在還不行。現在綮雲的案子正辦到緊要關頭,我作為紀委書記,怎麼能躲到一邊去呢?這不是戰場上的逃兵嗎?”
蕭小芳傷心地看了看羿瑞,無奈地道:“好吧,等你把案子基本查結了再說。”
楠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醫術不錯,醫院領導在衛生局領導的特別關照下,專程到病房裏來看望了羿瑞,並且派最好的醫生給他做手術。由於這隻是個小手術,對於醫院來說,當然不用怎麼費力。羿豐看到社會各界對從事反腐敗工作的同誌還是表現出一定的熱情和同情,心裏有些感動。
這幾天,羿豐多回家了幾次。綮雲離楠州本來就不遠,隻不過半個多小時的路程,他把單位的工作布置完後,就回到楠州的家裏,有事還可以用手機和住宅電話進行聯係。以前他是不太回家的,哪怕路程再近,他也把紀委當做了自己的家,把經常變換不定的辦案點當做了自己的家。現在覺得,這些年也真是太對不起老婆孩子了,他應該多陪陪他們,努力盡到自己作為一個父親和丈夫的責任。
可是,令他憤怒的是,正是因為他這段時間在家裏多住了幾個晚上,有人就暗暗地瞄準了他,開始對他下手了。
有一天晚上十一點左右,一家三口已經睡著了。羿豐因為看了會兒書,睡遲了一點,剛有些睡意,忽然聞到房間裏有一股煙味。他趕忙跑到廚房裏,看了看是不是煤氣出了問題。這時,樓下有人大喊道:“著火啦,著火啦!”當他回到客廳時,他終於發現了火光。原來,是他家的門上著火了——有人在他家的大門上倒了汽油,然後點著了火!
羿豐馬上叫醒了妻子和孩子,然後夫妻倆用自來水澆滅了門上的火。
當民警接到報案趕到現場時,羿豐一家正坐在客廳裏喘著粗氣。羿瑞腦袋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他正傻乎乎地盯著民警,覺得這一切真是不可思議。
這一切都還沒完,更要命的還在後頭呢。
半個月後的一天早上,羿豐第一個打開家門,發現門口放著一隻禮品盒,外麵還紮著條紅色的綢帶,看起來十分漂亮。
蕭小芳也過來看了,想拿進來看看是什麼東西,羿豐製止道:“不能動,送禮的人不敢敲門進來,說明他心裏有鬼。他就是送進來,我也要退回去。何況現在還隻是放在門口,還沒有送進來呢,我們不用退,到時候他自己會拿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