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長得港星模樣的畫師的想法是,秦萬明與他妻子做了如此這般的齷齪事,省紀委早該好好查查了。何況,秦萬明在經濟上的傳聞也不少。畫師看了看於天青,於天青倒顯得局促和扭捏了。老半天,他才歎了口氣,說:證據,關鍵得有證據呀!
為了扳倒秦萬明,畫師不惜描摹之辛勞,將秦萬明與他妻子柳眉兒所做的種種醜事一一道來。還說,他曾經將他們倆捉奸在床過,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人證。不過,當時處在氣頭上,也沒注意留下什麼物證。經過幾次鬧騰,他們倆現在學得鬼精了,要想再捉奸可不那麼容易了。
於天青用自己的咳嗽聲打斷了畫師關於男女偷腥的故事。他說,隻有人證沒有物證,要定他們生活作風問題都難。更何況,要扳倒他,光靠生活作風問題是遠遠不夠的。通常來說,我們省紀委重案室也不會僅僅因為這種事而對一名廳級幹部采取嚴厲措施。除非,你在經濟問題上掌握了他什麼證據。
聽了於天青的話,畫師申墨看上去不再瀟灑。愣了半天,他從隨身帶的皮包裏掏出一本舊雜誌來,遞給於天青,說:這上麵有篇文章,裏麵提到過秦萬明,你們查查看,他有沒有經濟問題。
這本雜誌是某省婦聯主辦的,通常都刊登一些男歡女愛或者家庭婚姻方麵的文章。說得好聽是寫愛情與家庭,說得不好聽,就與街頭賣的黃色書刊差不了多少了。對這樣的刊物,於天青是從不會去看的。不過,由於這刊物在全國的發行量頗為驚人,經過街頭報亭時,常能看到它的封麵。因此,於天青對這本刊物並不陌生。
畫師在這本八年前的舊刊物中間折了一下,使得於天青很快翻到了第三十八頁的那篇文章。文章不惜筆墨地記述了F省的國營單位某建設工程公司老總梅遇新的腐朽生活。穿插在梅遇新與眾多美女腐敗生活中間的,還有他在經濟上的權錢交易問題。文章特別提到,梅遇新在任公司老總期間,曾多次行賄受賄。更離奇的是,他在向他人行賄時,還存在少送多報的行為。比如,有一次他給某省交通廳副廳長兼公路局局長秦某送了十萬元人民幣。秦某在收錢時,突然覺得錢太多,就從十刀錢中抽出兩刀還給梅遇新。而梅遇新在回來報賬時卻仍按十萬元報,退回的兩萬元竟居為己有。
這篇文章本身並沒有批評秦某人的意思,而是立足於梅遇新的腐敗問題層層批駁譏諷。另外,文章也沒有提到這個秦某人的名字。不過,文章所提到的送錢的場景,當地人仔細看就可以猜出什麼地方。柳眉兒的丈夫在翻閱這篇文章時,偶然發現文中的秦某就是本省的秦萬明。因此,他希望省紀委好好查一查,這裏很可能隱藏著重大的犯罪線索。
畫師申墨真是個有心人,能從舊雜誌的一篇文章裏找到情敵的罪證還真不容易。於天青想。不過,畫師也有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方。比如說,為什麼在談到妻子與人通奸的情節時毫無愧色?為何在捉到妻子與人通奸時不來舉報,要等到再也捉不到奸的時候再來?甚至,他為什麼長得這麼瀟灑,為什麼還是個畫師?
想到最後一個問題,於天青自己都搖了搖頭。是啊,這算是個什麼問題呢?可於天青偏想到了。不管它。該管的是這個案子有沒有搞頭,能不能把秦萬明這隻老狐狸的尾巴給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