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艾迪?卡辛在平民人事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英格正耐心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解釋著她必須知道消息內容的原因,然後她會被轉給另一個人,再重新開始解釋一遍。

她示意艾迪到電話邊來。“你好。”艾迪對著話筒說。

一個男人的聲音,充滿權威地低沉地說出近乎完美的英語:“我很抱歉,我們不能在電話裏說明情況。”

艾迪知道跟那聲音爭執將毫無幫助,他認得出那語調——嚴格遵守法律和規定的男人的自信,他的完整小世界就由這些法律規定所統治。他說:“讓我問一件事。你的醫院收治的女人,她的丈夫,或是她的情人,隨便你怎麼稱呼,他現在人在法蘭克福,事情嚴重到我需要讓他立即回來去看她嗎?”

低沉的聲音回答:“我建議你這麼做。”

艾迪?卡辛說:“他在那兒處理很重要的公務,不會樂意回來,除非那是絕對必須的。”

有一陣短暫的沉默,然後,那低沉的聲音帶上了種令人驚訝的溫和,說:“我想你應該告訴他必須回來。”

艾迪掛上電話,他看到英格正睜大雙眼看著他,便說:“幫我拿個幹淨杯子。”她出去後,他拿起電話,讓陸軍總機幫他接通法蘭克福。當英格拿著杯子回來時,他還在等。他讓她拿著電話,自己用杜鬆子酒和罐裝西柚汁調出一杯濃酒,再拿過電話。

他接通了法蘭克福的總機,要他們轉到司令部的副官部。跟三個軍官講過話後,他才知道莫斯卡前一天去過那裏,現在很可能在法律部。當他打通法律部時,他們告訴他莫斯卡一小時前離開了,他們完全不知道他現在會在哪裏。艾迪掛上電話,喝完他的酒,又調了一杯。他再次拿起電話,想了想,這次打通法蘭克福總機後,他要他們接法本公司大樓的信息中心。一個軍士接了電話,他向他簡短地解釋了為什麼自己必須找到莫斯卡,問他能否通過廣播喊話讓莫斯卡接電話。軍士叫他等一等,之後他回到電話邊,說他們會廣播那條消息,他應該等著。

艾迪等了很久,他喝完了第二杯酒。突然,莫斯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他說:“你好,是誰找我?”他聲音裏隻有驚訝,沒有焦慮。

有一刻,艾迪說不出話來,然後他說:“沃爾特,是艾迪。你那邊情況如何?”

莫斯卡說:“我還不知道,他們把我從一間辦公室踢到另一間。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艾迪清了清嗓子,他狀似隨意地說:“我猜你得放棄那邊的事了,沃爾特。你的女房東給麥亞傳了個消息,說赫拉被送到醫院裏了。麥亞把消息傳到基地裏來,我給醫院打了電話。他們不願在電話裏透露任何信息,但聽上去好像很嚴重。”

有一陣停頓,然後莫斯卡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過來,遲疑不決,就像他在找合適的詞語:“你真的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向上帝發誓,”艾迪說,“但你最好回來。”

又頓了更長時間,然後莫斯卡說:“我會趕六點的夜班火車,在車站跟我碰頭,艾迪,我淩晨四點到。”

“當然,”艾迪說,“我一掛電話就去醫院,好嗎?”

“好,謝謝了,艾迪。”那邊傳來哢嗒一聲,艾迪?卡辛掛了電話。

他又迅速給自己倒了杯酒,對英格說:“我今天不回來了。”他把酒瓶和果汁都裝進公文包裏離開了空軍基地。

當莫斯卡從法蘭克福來的火車上下來時,不萊梅城漆黑一片。還沒到淩晨四點。火車站外的廣場上,一輛幾乎隱沒在黑暗中的橄欖綠陸軍大巴正等待著。廣場被幾盞微弱的路燈點亮,把斑駁的光線灑到廣場的角落和進出廣場的街道上。

莫斯卡往候車室裏張望,但沒看到艾迪?卡辛。他左右看著街道卻沒見到等候的吉普。

他不確定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沿著街道一直走到施瓦策豪瑟赫爾街,轉進長長的弧線狀的科爾福爾斯頓大街。他小心翼翼地穿過這座幽靈城市的廢墟,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提著的藍色運動包。他之後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直接去醫院。

莫斯卡走近自己家時,看到在城市的黑暗中,有一盞亮光還亮著,知道那是他公寓裏的。他轉進那條碎石小徑,跑上樓梯時,他能聽到嬰兒的哭泣。

他打開起居室的門,看到桑德斯夫人坐在沙發上,盯著門,在地毯上來回推著嬰兒推車。嬰兒的哭泣耐心而無助,就像沒有什麼能緩解或止住它。莫斯卡看到桑德斯夫人的臉因疲憊而蒼白緊繃,往常梳得整齊服帖的頭發現在鬆鬆地耷在她腦袋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