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舊情再續(3 / 3)

“你倒挺忠心的!別的人能像你這樣想但不會跟我說。”

“為臣理當如此。”

“你退下吧。”

“望太後三思。”

“叫你退下你就退下,既然是國家大事,豈有不三思之理?”

“臣告辭。”

小妹一雙很深很深的眼睛望向姐姐。小妹緩緩站起,說:“小妹就回去了。小妹無話跟姐姐說。”

“小妹,在這吃了晚飯再走。或者,就在宮中住一宿。”姐姐心中湧起歉疚之情。

“不了,小妹走了。小妹也不知道為什麼闖了來,小妹不知道。”

小妹起身往外走,姐姐送她。

“姐你回吧。”出了北宮小妹說。

“姐送你。”姐說。

在宮門外,姐目送小妹上了車,那車一直等候在宮外。姐目送小妹的車遠去。小妹,姐對不起你。

賈思伯正在看書。看起來,他顯得老了。元詡進了屋,他都沒有覺察。元詡微笑著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這時賈思伯才看到皇上,慌忙起身,說:“臣失禮了。”由於元詡的再三強調,所以他見到皇帝的時候不必跪下叩首。

“朕到這兒聆聽先生指教來得少了,朕深覺不安。”

“陛下已經長大,國家大事不能不費心思。”

“朕深覺才識不足。朕也感覺才識出類拔萃的大臣實在太少,朕為此很有些焦急。”

“治國之根本,往往就是用人。陛下能有這種體驗,說明陛下已經抓住了根本。”

“先生過講了。朕看先生內心一片寧靜,朕很高興。”

賈思伯心頭一熱,說:“臣與陛下朝夕相處多年了,陛下能深知老臣,老臣這一輩子死而無憾了。”

“朕倒應該感謝元叉,當初正是他把先生送到朕的身邊。壞人要想達到自己的目的,往往也要做一些好事。”

“好人也往往因為不善於運用智謀,而白白葬送了性命。”

“先生的見解真是深刻。先生要是朕的丞相該多好啊!”

“陛下千萬不要隨便說這種話!這話弄不好會給陛下帶來殺身之禍!”

“我知道,要不朕早就讓你做了。”

“陛下,臣想起一個人。臣想,陛下應該有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做貼身侍衛。當年襲擊劉騰的高手是老臣的侄子,老臣保舉他做陛下的貼身侍衛。他看到西方僧人達摩麵壁修習禪定,為達摩堅仞不拔的精神所感動。他每天給達摩送去飲食。達摩練武舒展筋骨的時候,他就跟著練。他的精誠感動了達摩,達摩雖沒收他為徒,但卻將高深的輕功傳授給他。在此之前,內侄曾修習過劍法。”

元詡激動得了不得,說:“先生對朕真是一片赤心。朕正缺少這樣一個人呀!按照規矩,皇上的貼身侍衛應該由太監擔任,令侄就不必做太監了。”

“老臣讓內侄盡快來到陛下身邊。”

元順到任了。他對穆紹說:“元叉不會甘心的,他應該有所行動。應該派羽林軍包圍元府。”

穆紹搖了搖頭,說:“元叉多年在朝廷專權,朝廷內外很有些勢力。他的兄弟元瓜在外帶兵,更要提防。”

就在二人談論元叉的時候,進來一平民打扮的人,對穆紹說:“穆大人,有情況。”

“你說吧。”

來人瞅了瞅元順,附在穆紹耳邊說了幾句。穆紹點了點頭,說:“密切注視,特別是出來的人,一個也不要漏掉!”

“是。”來人領命而去。

“原來你已在元府附近布下暗探。”

“收拾元叉,重要的是證據。現在是他最容易做出蠢事的時候。”

“是的。”

“他的弟弟元瓜剛剛到了元叉的家中,完全可以想得到他們正在說著什麼。”

一人牽著匹馬從元叉家的大院走出。那人上馬,打馬而去。這時,閃現一人,乘馬追去。很快便追上了,兩馬並排而行。

“老兄這是出遠門兒?”

那人瞅了瞅喬裝的宮中侍衛,不言語,想加鞭前行。

但是,侍衛伸手抓過了那人的馬韁繩。“放聰明點,我是皇宮侍衛。”他說。

“你要怎樣?”

“跟我走!”

一封密信到了穆紹的手中。他抽出密信看了看,微笑了。但他隨即將笑意斂起,命令:“兵圍元府!”

話音未落,又進來人稟告:“穆大人,元大人,我們又抓獲一名從元叉府中走出的人,並又搜出密信。”

穆紹抽出信看了,開心地哈哈大笑,隨後再次命令:“立即派羽林軍兵圍元府,不得走漏一人!”他轉首對元順說:“元大人,我們去見丞相。”

元雍擎著密信徘徊。“先稟告太後吧。”他說。

北宮,胡太後望著麵前的密信沉吟不語。

“太後,此次一定要下定決心,否則後患無窮。”穆紹說。

“穆大人說的話很對。”元順說。

“太後,你看……”元雍說。

胡太後把案幾上的密信推向元雍,站起身,背對著三位大臣。她歎了口氣,說:“此事讓皇上定奪吧,不得牽連家人。”

元雍連忙拿過來密信,說:“那臣等去見皇上。”

穆紹首先帶領羽林軍來到剛被免除洛陽刺史職位的宋維家中。宋維的老父親宋弁首先接待了他們。還沒等穆紹開口,老人便說:“宋維粗野險毒,我早預料會敗壞我家。隻是不知道皇上是否網開一麵。”

“他自己做的事他自己擔。宋維因為買通了元叉而做了洛陽刺史,宋家這次也因為元叉而沾了沒有滿門抄斬的光。宋維呢?讓他出來,這有皇上詔書!”穆紹說。

這時一位下人跑了來,帶著哭聲對宋弁說:“老爺,不好了,宋維自盡了!”

穆紹隨宋弁來到一間屋子,果然,宋維在房梁上向這個世界猙獰。

“自做自受的狗東西!”宋弁頓足罵道。但是,他在流淚。

穆紹帶人直接闖到元叉的書房。穆紹啪地將兩封密信扔到案幾上,向元叉說:“把你的兄弟元瓜叫來,一同聽候聖旨。”

元叉麵色蒼白。他已經很憔悴。“他、他已經走了。”元叉說。

穆紹冷笑地說:“他走得出嗎?你想叫羽林軍把元府翻得底朝天嗎?”

“來人啊!”元叉差了聲地喊道。

進來一位哆哆嗦嗦的下人。

“把元瓜給我叫來!”元叉仍然喊叫著說。

元瓜哆哆嗦嗦地進來。他斜眼認出案幾上的密信,腿一軟,癱倒在地。

“二人聽旨。”穆紹抖開詔書。

元叉緩緩地跪下。

“元叉、元瓜,圖謀造反,賜死!”

一位宮中侍衛將一個托盤放在案幾之上,盤中放著一個酒壺,和兩隻酒杯。那侍衛將兩隻酒杯斟滿。

元叉緩緩地拿起一隻杯子。“太後,你好絕情呀!”他喊。他流淚了。他將毒酒一飲而盡。很快他的嘴角流出了鮮血。他摁著腹部撲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元瓜撲倒在穆紹麵前,哭叫著說:“大人饒命啊,饒命啊,我的那封密信是他唆使我寫的,都怪他啊!”元瓜摟住穆紹的腿不放。

穆紹厭惡地一腳踢開元瓜,一示意,身旁的羽林士兵立即將元瓜摁翻在地,拿起酒壇向他的口中灌去,很快,身子一挺,軟了下去。

“元叉倒還死出了點風度。”穆紹說。

此刻,金碧輝煌的永寧寺,胡太後靜靜地跪在佛的麵前。她想跟佛說:“不是我殺了他。”她又感覺不妥。她總感覺應該跟佛說點什麼。但是她說不出什麼。於是她就那麼跪著,享受著佛的注視。她跪了許久許久。離去的時候,她看佛的慈祥倒像是對她的鄙夷。

新任命的中書舍人兼嚐食典禦鄭儼入朝。

“小臣鄭儼叩見皇上皇太後。”

鄭儼往日的清秀已經不見,臉上的膚色黑而粗糙。

“起來吧。”胡太後說。她問:“鄭儼,到朝廷之前你在哪裏任職呀?”她問得很嚴肅。眾大臣麵前她不能對鄭儼表露關切。

“小臣在蕭寶寅手下做事。”

“嗯,你也算見過世麵。這次調你入宮,希望你為朝廷盡力。”

“臣不會令太後失望。”

你該說不會令皇上失望。元詡想。元詡問:“既然你在蕭將軍手下做事,關於軍事方麵的事一定跟蕭將軍學了不少吧?”

“臣學了不少。”

“我朝這方麵的人才倒是缺得很呢。”元詡說。

太後臉色煞白。如果不是讓鄭儼負責皇宮侍衛方麵的事,那她和鄭儼來往的機會就少了。小皇帝專門和她作對!

“既然已經任命鄭儼為中書舍人兼嚐食典禦,就照元丞相的提議辦。朝廷的事,是忌諱朝令夕改的。”胡太後說。

元詡抿緊的嘴唇抽動了幾下,他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