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六韓拔陵率兵在五原圍攻接替李同崇為北討大都督的元深。大將衛可孤駐守懷朔鎮,賀拔父子成為他的部將。
賀拔勝帶領一小隊騎兵奔往將軍府。在門口,他們下了馬。賀拔勝擺了下手,示意部下停在外邊。他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衛可孤正和幾個部將議事。賀拔勝走進,說:“衛將軍,我有要事秉報。”衛可孤迎向他。他走向衛可孤,說:“我得到確切消息有人要謀反!”
衛可孤吃了一驚:“誰?”
“我!”話音未落,賀拔勝拔出劍刺進衛可孤的胸膛,衛可孤滿臉的驚愕,賀拔勝猛地將劍抽出,一股鮮血噴濺而出。
“你,對不起真王!”說完,衛可孤倒下了。
在屋的衛可孤部將立即抽出刀劍和賀拔勝撕殺。賀拔勝在大門外的部將和士兵聽見屋內的撕殺聲,立即殺了守衛,衝了進去。不多的功夫,將軍府平靜了。賀拔勝和他的部下走出。他們上馬奔往南城門。
賀拔勝對等候在那裏的父親、哥哥和弟弟說:“我們不必逃命,我已經把衛可孤和忠於他的主要將領幹掉了。我們要立即分頭收編隊伍,懷朔城,現在屬於我們了!”
賀拔勝率領二百騎兵,突然出現在破六韓拔陵的身後。這二百騎閃電般殺入大軍之中。
部將跑進帥府向元深報告:“將軍,敵軍陣營出現騷亂,不知哪方隊伍殺進了敵軍陣營!”
元深立即振奮起來,說:“管它哪方隊伍,立即出擊,立即出擊!”
城門大開,元深的大軍洪流般地泄出。賀拔勝和他的士兵見此情景,往來衝殺,更加勇不可擋。破六韓拔陵和他的部將向武川鎮方向逃去。拋在後頭的數萬步兵被亂砍亂殺了一陣之後,成為了俘虜。這一次,破六韓拔陵損失慘重。
元深率大軍開往懷朔鎮。與元深並馬而行的是賀拔勝。
大軍臨近懷朔,就見城下一支隊伍疾速西撤。城下屍體狼籍。
賀拔允、賀拔嶽迎出城門。賀拔嶽一見賀拔勝,放聲大哭:“二哥,爹爹戰死了!你走不多時候,也列河就來攻城,爹出城作戰就沒有回來!”
“廣陽王元深的參軍於謹來見酋長。”部下向也列河通報。
“他來幹什麼!讓他進來。”也列河說。
於謹被帶了進來。他雙手合掌,向也列河行了個拜見之禮。
“你來幹什麼?”也列河戒備地問。剛剛斬殺了賀拔度拔,這個於謹來了,能安什麼好心!
“來跟酋長談一些道理。”於謹從容地說。
“什麼道理?”
“破六韓拔陵能不能成氣候,請酋長大人三思。”
也列河沉吟了片刻,說:“可是,難道朝廷叫人看到希望了嗎?朝廷如此軟弱,我還能有什麼選擇?”
“酋長大人,就是現在,拿朝廷和破六韓拔陵相比,我想誰重誰輕你會得出結論。如果現在不做選擇,等到破六韓拔陵徹底崩潰之日,酋長何以安身呀!”
也列河沉吟不語,背對於謹而立。
“酋長大人,我說些不該說的話,皇上已經長大,太後的作用不能不減少。皇上很快就會成熟起來,所以,應該對朝廷有信心。”
“賀拔兄弟現在不是投奔廣陽王了嗎?”
“酋長大人,兩軍撕殺的恩怨,賀拔兄弟不會計較的,廣陽王也不會允許他們計較的。”
“你想讓我怎樣做?”
“進攻破六韓拔陵。我軍可佯攻你部,你可率部退往武川鎮,進城之後立即做為內應。”
略一沉吟,也列河一臉凶相地說:“好,我答應你。”
“我寫封信,你派人和廣陽王聯係。我立即動身北去,說服柔然國配合行動,徹底擊潰破六韓拔陵。”於謹說。
阿那環親率大兵奔往武川鎮。搬兵的於謹隨軍而行。正行間,前方塵煙起處,一支亂軍向西奔逃。
“大王,武川鎮可能已經拿下,這是破六韓拔陵的敗軍,恐怕是逃往沃野鎮。”於謹說。
“騎兵追擊!我們奔往武川。”阿那環對身旁的大將說。
大兵來到城下,阿那環望著城上飄蕩著的魏軍大旗,說:“我們在此已經沒有做為了,立即開赴沃野。該辦的就一塊兒辦得了。於謹,你可去與廣陽王聯係,彼此一同行動。”
“好。”
在柔然國騎兵的追殺中,逃向沃野的那支亂軍人員越來越少了。
當手中的刀被打飛,破六韓拔陵的一個士兵叫道:“不要殺我,我告訴你們誰是真王。”
一位柔然騎兵將領立即將一柄鋼刀摁在了那士兵的脖梗子上,凶狠地問:“說,誰是破六韓拔陵?”
“他就是!”那士兵指向遠處身著士兵服裝的一個人。
“去你媽的!”柔然騎兵將領鋼刀往回一抽,一道鮮血噴出,那告密士兵一頭栽下馬去。“給我抓破六韓拔陵!”那騎兵將領邊喊邊立即奔了過去。
破六韓拔陵被圍住了。他滿臉滿身的鮮血,有敵人的,有他自己的。這個老頭已經是體力不支。終於,他扔下了手中的刀,揩抹了下臉上的鮮血,笑著說:“我操你個祖奶奶的,殺我破六韓拔陵的頭總該隆重些!”其實心裏頭在後悔:為什麼不好好在沃野鎮呆著呢?
“隆重個鳥!有人頭就行了!”騎兵將領一刀斬下了人頭。部下立即替他把人頭揀起。“向沃野前進!”騎兵將領命令。
柔然國的騎兵開到沃野城下的時候,正是午夜。
“趕快投降吧,你們的真王已經被我們斬殺!”
“這就是你們真王的腦袋!”
“武川鎮已經被你們的朝廷拿下了,若不投降,我們柔然國大軍和你們朝廷的大軍就會血洗沃野!”
忽然城門洞開,有士兵喊:“我們投降!”
柔然騎兵也不管有沒有可能中計,立即一窩蜂衝向城中,也不管你投不投降,見人便砍。城中守軍雖然眾多,但各處防守,並不集中,再加上軍心已亂,所以形成不了太大的抵抗力量。阿那環率大軍殺進了沃野城。很快,撕殺便結束了。
真王府的一個房間中,阿那環盤膝而坐,閉目養神。傳來女人的喊叫,和他部將的歡笑。柔然國內亂的時候,阿那環曾經到魏國避難,深受魏國禮儀的影響。現在,部下們很野蠻。多少輩子,這個民族都是如此。每一個戰勝者都是如此。你阿那環休想改變這個慣例。否則,你就可能失去人心,你就可能頭顱落地。“你們也去吧。”阿那環對心神不定的衛士說。
正伏在女人身上動作的那個騎兵將領忽然停下了。“我的人頭,我的那個人頭可不能丟!”他提上下衣,跑了出去。他叫著一個士兵的名字。一個士兵跑到他的麵前。那將領鬆了口氣,抓過那士兵腰間的破六韓拔陵頭顱,掛在了自己的腰間。
元深率大軍來到沃野鎮城外。他和部分將領帶領少量士兵進入城中。屍體橫滿了街頭,一片狼藉,慘不忍睹。柔然國的每一個士兵都在掠奪和奸汙女人。
在真王府,阿那環迎接了他們。
“多謝大王替我大魏朝廷拿下了沃野。”元深說。說不定這個阿那環想賴在沃野不走。
“我阿那環也曾經蒙大魏朝廷扶助,知恩圖報嘛!”阿那環聽出了元深話中的音。
“將軍,不知道我手中的這個人頭值多少金子。”擒斬破六韓拔陵的那個騎兵將領雙手捧著人頭,走上前來說。
“這就是破六韓拔陵的人頭!”阿那環微笑地說。
“這個人頭應該值萬兩黃金。但我元深現在隻能拿出千兩黃金獎賞這位將軍,希望將軍海涵。至於柔然國的大功,我將稟報朝廷厚加酬謝。”
阿那環始終微笑著。但是,元深下邊的話卻是欲言又止。
於謹見此情景,問:“不知大王何時撤出沃野回國?”
阿那環仍然微笑著。元深沒有說出的就是這句話。“馬上,馬上。”阿那環說。
柔然國的隊伍向城外撤去。每一個士兵都有包袱負在肩上。幾乎沃野鎮所有的青年女人都夾雜在隊伍的中間。元深送出城外,和阿那環告了別。元深目送柔然國大軍遠去。他緩緩回過頭,目光落在於謹身上。
“我說不清楚是做了一件好事還是壞事。”於謹說。
“我拿不準是該獎賞你還是該處罰你。”元深說。
元深大軍進入空空的沃野鎮。
顯陽殿,元詡對大臣說:“元深消滅了破六韓拔陵,立下大功。但是,又起來個鮮於修禮。還有,杜洛周乘亂南下。可讓幽州刺史常景和都督元譚一同阻截杜洛周。命揚州刺史長孫稚為驃騎將軍,都督北討軍事,同河間王元琛一同征討鮮於修禮。”
“大魏朝廷的天下簡直要分崩離析!我看你們都還挺從容。”胡太後陰陽怪氣地說。
元雍清了清喉嚨,說:“太後,曆朝曆代都會發生邊患。邊患不足慮。”
太後鼻子裏掉出個“哼”字。
城陽王元徽一臉陰沉。再把鮮於修禮收拾了,北方寧靜些了,那個勾引我妃子的元深可能就要風風光光地回朝。
回到家中的元徽脾氣很壞。脾氣很壞的元徽和婢女調笑著,就在妃子寢室的外屋。他讓婢女陪他喝酒,喝到深夜。他撕下了婢女的衣服,瘋狂地交歡。婊子,讓你癢癢吧,但沒有人幹你!
是的,外間的一切王妃都聽著了,是的,她無法安穩入睡。她流著淚,思念元深。
那次,元深來見元徽,元徽不在。其實他是來見她。她被他所擁有的時候,元徽闖了進來。稍現了下驚愕,讓兩人看了看他的微笑,出去了。
元徽,一個微笑著整治人微笑著殺人的家夥。
長孫稚、元譚率軍北上。朝廷派人追上大軍,詔令:解除長孫稚大都督職務,由河間王元琛擔任。整個兒顛倒了一下,這回長孫稚歸元琛指揮。聽了詔令,長孫稚冷峻的目光望向元琛。
大軍接近鮮於修禮。元琛命長孫稚出擊。
他媽的,知道我心中不服,分明故意整治我。“將軍,為將之道,在沒有摸清敵方情況的時候,是不能下令出擊的!”長孫稚說,他盡量用平靜些的語氣說。
“你心裏對敵情沒有數,不等於我沒有數。大軍既然由我統率,你就要服從軍令!”元琛說。
“好,大都督,我執行你的命令!”長孫稚鐵青著臉離開元琛。
元琛冷笑了。你一出擊我不就知道敵情了嗎?
長孫稚遭到鮮於修禮的截擊,元琛沒有前去救援。長孫稚一敗塗地撤回。
長孫稚、元琛上書朝廷相互攻擊。二人俱被免職。廣陽王元深奉詔統率各路人馬征討鮮於修禮。元深由沃野鎮趕往懷朔鎮,與各路人馬會合。
侯景把尉景和高歡找了去。“不管你們吃沒吃晚飯,我們一同喝點酒。”侯景說。酒菜已經備好。
三人坐下,侯景給每個人的杯中斟滿了酒。
尉景看了看侯景的臉色說:“老弟,你一定有什麼心事。”
“心事是有的。”侯景笑了笑,說。他首先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而後又自己斟滿。“這個杜洛周,我當時真想宰了他!”他說。
“大哥,發生了什麼事?”高歡問。
“我今天保舉尉大哥,說尉大哥一直被當做下級軍官使用,應該升為高級軍官,結果被那個杜洛周一口拒絕,還說我想造反。”
“兄弟,我的事連累你了。”尉景歉疚地說。
“這叫什麼話!該做的事做了,我侯景從來不反悔!”
“我聽說鮮於修禮被他的部將元洪業殺了。”高歡說。
“兄弟,你想說什麼?”侯景笑著問。
高歡也笑了,說:“我在想你有沒有可能成為又一個元洪業。”
“你希望嗎?”
“我希望。”
侯景笑而不語。
尉景皺緊了眉頭,說:“這種話怎麼能亂講!”
“來,我們喝酒!”侯景舉起酒杯,說。三人一飲而盡。侯景邊斟酒邊說:“高歡兄弟,賣個空人情,其實我也很想保舉你,隻是考慮到那邊兒根本不可能答應,才沒有說。我總感覺人家在戒備我們。”
“那個好算卦的段榮說,杜洛周根本就沒有做王的命!”高歡說。
尉景麵色蒼白,這些話叫他感到恐懼。侯景仍然微笑著。
“杜大將軍來了。”門外的衛士進來通報。杜洛周和他的幾名衛士跨進了屋內。
三人連忙站起。尉景的臉色死一樣蒼白。
杜洛周眼睛冷峻地掃了掃三個人。他的目光特別在尉景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短暫的寂靜。“很好,很好。”杜洛周說。
“杜大將軍,侯景聽候差遣。”侯景說,他並不慌亂。
“沒有事,你們沒有事就行了。你們喝吧。”說完,杜洛周轉身離去。
“坐下吧,坐下吧。”侯景招呼尉景和高歡。
“你也不送一送。”坐下的尉景說。
“幹嘛要做賊心虛呢!”侯景說。
“他也許是來想表示一下歉意,他白天說的話實在是屁話。”高歡說。“但是,他一進屋看到這種情形,歉意又變成了惱怒。”
“所以,我很難成為元洪業了。”侯景說。
“我們該另尋主子了。”尉景說。
幾天後段榮和蔡雋來找高歡。“我今晚要出城。”蔡雋說。“杜將軍派我給葛榮送封信。鮮於修禮被元洪業殺了,杜將軍希望他能率部投奔過來。”
“你幹嘛要告訴我這個消息?”高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