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城內騷動起來。大軍在準備南征。
尉景找到高歡,說:“歡弟,你姐的事隻好再擱一擱了。”
“是。姐夫,姐的事我不會忘。”
當太陽再一次升起的時候,也就是孫騰離開定州城的第五天,兩路大軍同時出城。定州城往南,西側先後有肆州、並州、汾州,東側先後有瀛州、冀州、濟州,當中有一條寬闊的通道,任延敬率軍為西路,蔡雋率軍為東路,分道而行,直撲南方的上黨郡。
但是,此時的斛律金卻在肆州城內。肆州城在定州城的西南。不遠。高歡不能再說服葛榮攻打肆州。後來確定的直撲洛陽的軍事策略是高明的。他高歡不能再說什麼,否則將引起懷疑。但願夫人能夠隨孫騰順利到達肆州城內。
提起這個肆州城,使得爾朱榮的名字更加響亮。朝廷任命爾朱榮都督恒、朔二州的軍事,這恒、朔二州在肆州北部,爾朱榮經過肆州城,要入城落一落腳,結果刺史尉慶賓閉城不納。爾朱榮大怒,率眾攻城,抓住了尉慶賓。爾朱榮讓他的從叔爾朱羽生做了刺史,也不往北去了,帶著尉慶賓就回了秀榮。現在,爾朱榮要多威風有多威風,被封為驃騎將軍,都督北方六州的軍事!一個敢做敢為的人!
在上黨郡城下,兩隊人馬會合了。這是大軍離開定州城五天之後的下午。蔡雋去見任延敬。
“我們應該盡快拿下這座城,不能僵持,否則我們將會腹背受敵。”任延敬說。
“我們可以兩麵夾攻。”蔡雋建議。
“不錯。我們即刻攻城!”任延敬答道。
蔡雋回來,傳達了任延敬的指令。
“不知道城中的軍務由誰掌管。”高歡望著上黨郡城說。似乎自言自語,又似乎問蔡雋。
“沒看那旗上的‘劉’字嗎?劉貴。原來也是爾朱榮的部下。”蔡雋說。
“攻城的器具尚未準備,隻有攻打城門。但這樣傷亡會增多。”高歡以一種拿不定主意的口吻說。
“高歡,你似乎有點兒不對頭!”蔡雋單刀直入地說。
“不錯,我高歡是有幾句話想跟哥哥說清楚。尉將軍、侯將軍,你們過來。還有,段將軍,你也過來。”這時的段榮,被高歡當作軍師留在身邊。
幾個人湊了過來。蔡雋鐵青著臉,說:“高歡,你想造反?”
“弟兄們如果覺得我高歡是在造反,就在此殺了我。如果不是這樣,那我們就應該同走一條道!”
“高歡,你要幹什麼?”蔡雋問。
“投靠爾朱榮,做一番驚天動地的業績!”
聽這話的幾個人震驚了。蔡雋握緊了刀把,但又緩緩地鬆開了。“高歡,你想陷我於不忠不義?”他惱怒地說。
“如果要講忠義的話,我的選擇沒有錯!”高歡說。
任延敬已經從西側開始攻城。東側,大軍注視著將領們。
“歡弟,大齊天子不是很器重你嗎?你何必如此?”尉景嗓音幹澀地說。
“這事情很簡單,我們不投靠朝廷就把高歡宰了!”陰沉著臉的侯景說。
“依我看,葛榮沒有天子之象。現在譖為天子,我們跟隨他,將來不會有好的結果。再說,葛榮對我們始終留有幾分戒心的。”段榮從容地說。這個人在什麼時候都從容。
“我蔡雋有了你這樣的兄弟在身邊真是倒了透黴了!”蔡雋向高歡說。
“我高歡遇上蔡大哥,真是福份!”高歡微笑地說。
“小鱉犢子,還有心笑!我們怎麼辦?”尉景說。
“即使我們歸順,劉貴不會輕易相信。攻打任將軍,下不了手呀!”蔡雋說。
“那我們就按兵不動。”高歡說。
任延敬派人傳令:“任將軍命令你們立即攻城!”
“你回去告訴任將軍,我們反了!我們要歸順朝廷!但是,我們不想攻擊任將軍,請他趕緊撤回定州城!”蔡雋對來人說。
來人驚訝地望了望蔡雋、高歡、侯景等人,一抖馬韁繩,縱馬往回馳去。
城西的呐喊弱了下去。塵煙中,一支大隊人馬向北馳去。城西靜了下來。這時,西下的太陽開始殷紅了。
高歡縱馬來到城門下,向上喊道:“我是高歡,想見你們劉將軍!”
城樓上一陣騷動之後,有人應道:“我就是劉貴,你有什麼話?”
“劉將軍可熟悉斛律金這個人嗎?”高歡問。
“當然熟悉。”
“斛律金可曾和劉將軍提起過高歡嗎?”
“當然提起過。”
“在下便是高歡。斛律金和在下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斛律金派孫騰說服在下投奔爾朱榮將軍,在下便說服了蔡雋將軍和侯景將軍,帶領弟兄們在這投降朝廷!”
“高將軍,你我初次相識,又有這麼多的人馬在城外,我不能完全相信,不能讓大隊人馬進城。今夜,還請你們暫且在城外駐紮,我立即派人出城慰勞眾位弟兄。”劉貴說。
“劉將軍的顧慮,高歡深為理解。再會。”高歡撥轉馬頭馳回。
城門洞開,士兵抬著豬羊和酒送給城外的軍隊。燃起了堆堆篝火。士兵們宰殺豬羊,肉在篝火中噝噝地響著,肉香在這春季的夜晚溫暖地籠罩了官兵。
城門再一次打開,劉貴在二十餘名衛兵的簇擁下,出了城。他在蔡雋、高歡等人的篝火前下了馬。“各位將軍,劉貴來遲了。失迎,失迎。”他說。
“劉將軍一定在城中做好了部署才來的。”侯景漠無表情地說。
劉貴哈哈大笑,說:“這位是……”
“在下侯景。”侯景自我介紹。
“侯兄說得一點不錯。”劉貴說。“來,我們坐下同飲,今晚我劉貴就在這兒陪各位將軍了。”
“不知劉將軍明日怎麼安排我的弟兄。”圍篝火坐下後,蔡雋問劉貴。
“明日我帶你們前往秀榮,見爾朱榮將軍。”
這正是希望的。蔡雋、高歡等人點了點頭。
“各位將軍,為我們的結識幹杯!”劉貴提議。
各位一飲而盡。
“如果我沒有記差的話,爾朱榮大將軍執尉慶賓的事,似乎和劉將軍有些瓜葛。”高歡說。。
“不錯,當時我就在爾朱榮大將軍的身邊。”劉貴說。“尉慶賓閉城不納爾朱大將軍,大概也主要是因為我在爾朱榮大將軍的身邊。家父先前就是肆州城的刺史,而那個尉慶賓,是家父的下屬。這個人很卑鄙,行賄朝廷中的人,暗裏攻訐家父。朝中有大臣就給家父羅織了罪狀,免了刺史的職務,而接替家父的,就是尉慶賓。在這種情況下,我就投奔了爾朱榮大將軍。我和斛律金陪同爾朱榮大將軍去恒、朔二州,尉慶賓擔心我會找他算帳,所以才不敢讓我們進城。問題是他遇著了爾朱榮大將軍,要是不想進城倒無所謂,問題是想進而不讓進。爾朱榮大將軍當即令我和斛律金攻城。元深被楊津和葛榮收拾了之後,他的部將賀拔勝、賀拔嶽投奔了家父,並成為肆州統領軍隊的主將。賀拔兄弟可不想依附尉慶賓,打開城門迎進了我們。”
“往後的事兒我們就知道了。”蔡雋微笑地說。
“爾朱榮得了賀拔兄弟非常高興,賀拔兄弟可說是難得的將才,後來爾朱榮大將軍是帶著他們一同回秀榮的。”
“那個尉慶賓怎麼樣了?”高歡問。
“就在這城裏,在獄裏。爾朱榮大將軍把他交給我了。”劉貴說。
“朝廷……”高歡想問什麼。
“朝廷恐怕早把這個尉慶賓忘記了,朝廷現在需要的是爾朱榮大將軍。”劉貴笑著說。他伸手拿過旁邊的酒壇,很輕,酒空了。他的眉頭皺起了,站起身,走到他的一位部將麵前,他首先盡量用柔和的語氣問:“城中還有酒嗎?”
“還有。”
“那就是你的錯了!”
劉貴抽出身上的馬鞭,劈頭蓋臉地抽去。高歡、蔡雋趕緊過去攔阻。
“還不快去取酒!”劉貴大叫。
那部將立即帶人飛一樣往城內跑去。
憤憤然坐在篝火邊兒的劉貴,手在哆嗦。無疑,這是急脾氣的人。
高歡笑著說:“有你和斛律金在爾朱榮大將軍身邊,我想爾朱榮大將軍什麼事都敢做了!”
劉貴拍腿大笑,說:“看來你對斛律金挺了解。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劉貴露出得意的神情。
第二天傍晚,劉貴帶領投靠爾朱榮的大隊人馬來到了秀榮。這回,大隊人馬進了城。
接風宴席正進行的時候,有人把手搭在了高歡的肩膀。高歡仰首後望,一位濃重胡須的軍人正微笑地望著他。高歡忽然大叫:“斛律金!”他起身和斛律金擁抱在一起。“斛律金大哥,你知道我多麼想念你呀,多麼想念你呀!”高歡淚流滿麵地說。好久好久,他們才分開。
劉貴笑了,他想原來他比我和斛律金更親。
爾朱榮吆喝道:“斛律金,坐下飲酒!今夜可喝到天明!”
“大將軍可千萬不要這樣,昨夜我和他們在城外飲到天明,又長途跋涉來到這裏,可別再搞到天明了。”劉貴說。
“也好,也好,各位,請飲,請飲。”爾朱榮兀自一飲而盡。
“高歡,夫人已經安全到達肆州城。他們一到,我就往南趕了來。”斛律金說。
高歡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幾天之後,孫騰帶領二十餘名士兵將婁氏和兩個孩子送到了秀榮。張小栓帶來了那個比他大的女人。這女人是葛榮收拾了杜洛周之後賜給高歡,高歡又送給張小栓的。
劉貴和斛律金都沒有馬上走,他們一連幾天和蔡雋、高歡、孫騰等人飲酒暢談,一同去打獵。高歡終於把憋在肚裏的話說給斛律金,那就是,斛律金早已知道自己在葛榮進攻定州城的隊伍中,為什麼等到定州城陷落了才派孫騰去策反自己?斛律金微微一笑,說:“這是爾朱榮大將軍的意思。”
“為什麼要這樣?”
“楊津收拾了深得人心的元深,大將軍很厭惡他,索性就……”
尉景提不起精神。有一天高歡告訴他:“姐夫,我已經派人去懷朔接姐姐了。”
尉景微笑了,說:“歡弟,不要忘記你姐姐。”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尉夫人才被接到秀榮。雖然五十剛過,她頭發已經花白了。
北宮的太監頭子張景俊溜到禦膳房。胡定正伏幾琢磨食譜。胡良被處死之後,胡定一蹶不振,在宮中很少拋頭露麵。看見張景俊來,胡定並未站起,隻是說:“啊,張兄來了,坐,坐。”
張景俊在一邊兒坐下,說:“太後叫我來告訴大人,太後想換些口味。太後還想吃一些野菜。在這春暖花開的時節,吃一點兒野菜倒是滿有風味。”
“我會派人到宮外去買的,或者就去采。”胡定淡淡地說。
“太後說,在宮中值宿大臣的膳食也要搞好。太後叫我看一看他們的食譜。”
胡定從案幾上的那摞紙中抽出了兩紙,放到張景俊的麵前。
張景俊看過後說:“值宿大臣晚上的膳食想必已經做好,請胡大人領看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胡定慢騰騰地說。
廚房,太監們忙得熱火朝天。熱氣蒸騰,香味彌漫。一張很大的案幾上,放著一些木牌,上麵寫著在宮中值宿大臣的名字。每一個木牌後,都放著碗碟,有的已裝進了熱氣騰騰的膳食。
一位太監將四碗膳食裝進一隻帶提手的木盒子中,吆喝道:“元徽元大人的走嘍!”
張景俊盯住了穀士恢的木牌。他的碗還是空的。張景俊走到灶前,旺盛的灶火在這春季的夜晚烤得人很舒服。
“張大人有什麼指教請跟我說。”胡定說。這個張景俊想搞什麼鬼?也許是太後要搞鬼。
“哪裏,哪裏。”
剛做好的兔肉燉蘑菇倒進了穀士恢的碗中。張景俊湊到了跟前,端起碗嗅了嗅,說:“好香!”就在他伏下身的當兒,一些藥麵兒已經撒進了菜中。他拿起筷子,說:“剛出鍋的菜和放上一陣子的菜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他邊說邊在碗中翻動了幾下,藥麵兒攪勻了。他從中夾起了一塊兔肉放進了口中,而後撂下了筷子,說:“給穀士恢換一雙筷子吧。”
胡定狐疑地望著張景俊。
張景俊吃下那塊兔肉時想:“你別尋思我在這菜中下了什麼毒藥。”
胡定沒發現張景俊撒藥麵兒,但很狐疑。
張景俊出了廚房,在胡定的案幾前坐下,繼續和胡定胡扯。
“穀士恢大人的走嘍!”廚房傳來吆喝。
張景俊放下心來。他在這兒拖著胡定,就是怕胡定在他走了之後換掉那碗菜。
穀士恢自飲自酌。夜,有些清冷。禦膳房送來的膳食共有四道菜,一碗米飯。酒是穀士恢自己準備的,大名鼎鼎的“擒盜酒”。這酒,自從毛鴻賓用它醉倒群盜的事兒傳開後,更加聲名卓著,並被喚做擒盜酒。漸漸,穀士恢感覺身體有些輕。體內仿佛燃起了一堆殷紅的篝火,溫暖著自己。在那溫暖的熱氣和煙氣中,身體很輕靈,漸漸,他感覺需要女人。下部已經亢奮,渴望搏殺。他幻想太後和鄭儼和徐紇和元徽和李神軌交歡的情形。自從北宮鬧鬼的事情發生之後,太後寢室門前晝夜有羽林軍站崗。鄭儼、徐紇、元徽、李神軌隻在白日偶爾去一下北宮,而在夜間再沒有去過。你是太後怎麼的?你總不能肆無忌憚!太後,我穀士恢就這麼整你!太後,我穀士恢永遠是皇上的人!太後,你現在一定感到寂寞難耐!現在也許你正自己揉搓著你的那玩藝兒呢!此刻我倒很想幹一幹你,讓你嚐嚐鮮!
穀士恢迷蒙的視線中,出現了兩個溫暖地美麗著的姑娘,太後身邊的宮女,一個叫春花,一個叫春蘭。穀士恢體內的那堆篝火騰地竄高了火苗。
“穀大人,太後叫我們給你送來這件皮襖,可以壓在被上,省得受寒。”懷抱皮襖的春蘭說。
穀士恢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麼,隻看到她的嘴唇在動。“你們來得正好,陪我飲酒。”他說。
“謝大人!”皮襖放在了床上,兩位宮女一邊兒一個,羞澀地依偎在穀士恢的身邊。
穀士恢將春花擁在了懷中,拿起一杯酒說:“來,我們喝。”整整一杯酒灌進了春花的口中。那宮女的臉當時紅到了耳根。她把臉貼在穀士恢的胸前摩挲著,喃喃地叫:“好熱,熱!”穀士恢終於耐不住了,拉著懷中的春花站了起來,說:“扶我上床!”春花、春蘭扶穀士恢到床上。穀士恢一把將春花拉到了床上,並壓了上去。他親吻她的臉,她的脖頸。他去解她的下衣,春花並不推拒,她摟著穀士恢寬闊的後背,神往著一種境界。春蘭望著這情形微笑了。她本該離去,但是,她不走,在那兒立著看。穀士恢進入了春花的體內。沒有大搏大殺,他隻是死摟著春花痙攣。春蘭嘻嘻地笑出了聲,跑了出去。
“太後,春蘭和春花已經照吩咐做了,春花正在侍候穀大人呢。”春蘭向太後稟告。張景俊立在太後的身旁。
“侍候?怎麼個侍候法呀?”太後皺著眉頭問。
“就是、就是那麼侍候。”
“死丫頭,照直說,別拐彎。”胡太後緊怕春花對穀士恢的服侍沒有到位。
“就是、就是脫光了衣服侍候。”
太後的眉頭舒展開了,當即站起,說:“我們去看一看這位穀大人的興致!”
穀士恢擁著赤裸著下體的春花酣睡了。春花見太後來了,趕忙要爬起。
“等一等。”太後說。“把穀士恢弄醒。”
春蘭就去喚:“穀大人,穀大人!”
穀士恢動了一下,沒醒,而是更緊地將春花擁在懷中。
張景俊上前唰地揭開了被,當即暴露出春花和穀士恢的下體。春花掙脫穀士恢的胳膊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