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貴等各路人馬在晉陽會合。爾朱兆統率大軍撲向秀榮郡。那是一天的黎明時分,大軍已經接近秀榮郡,突然前方一人乘馬急馳而來。再向他後方望去,塵煙起處,數十騎人馬緊緊追來,但很快便停了下來,調轉馬頭北去。那人被帶到爾朱兆麵前。
“賀拔允,你怎麼在這兒?我聽說元子攸派你到北方的柔然去了。”爾朱兆驚訝地問。
“兆將軍,其實到柔然國隻不過是迷人耳目,元子攸派我到紇豆陵步蕃處傳達密詔,當朝廷發生變亂的時候令他起兵做為響應。皇帝駕崩的消息已經傳入紇豆陵步蕃的耳中,這個人揚言要攻到洛陽,過一下做皇帝的癮。在這種情況下我賀拔允倒寧願效忠現在的朝廷!”賀拔允從容地說。
“我想你現在不必回洛陽。”爾朱兆說。他命令隊伍繼續前進。賀拔允跟隨在爾朱兆的身旁。
大軍抵達秀榮郡時,遠遠地就望見紇豆陵步蕃的部眾已經在城下嚴陣以待。總共有四個方陣。
“紇豆陵步蕃有四員猛將。”賀拔允說。
“我的將領個個是猛將。”爾朱兆說。
他指揮他的部眾列陣前進。城下的人馬一動不動。城上城下都很寧靜。爾朱兆的部眾緩慢地向前推進。忽然,城上揮動起一麵令旗,城下的部眾便向爾朱兆的部眾衝殺過來。城上激勵士兵的鼓聲緊擂。四個方塊隨著向前衝殺,變成了楔子形的陣式,楔進了爾朱兆部眾中。“給我殺!給我殺!”爾朱兆大叫,但是他已經不能指揮他的人馬。雖然他的人馬比對方占有數量上的優勢,但卻為對方奇特的陣勢所打亂。城上忽然又響起了另一種鼓音,楔進爾朱兆大軍中的四支隊伍掉頭衝殺出去。這時城門大開,四支隊伍很快便撤入了城中。這一迎頭痛擊使爾朱兆膽顫心驚。他率眾撤退,找了個有利地形安營紮寨。
當天下午,一支數百人的騎兵隊伍又突然出現,勇猛地從正在安營紮寨的爾朱兆大軍中闖過,進了城中。
“沒想到這個老賊還真挺厲害!”爾朱兆說。
“老賊在使我們的軍隊一直處於疲於應戰的狀態。本來我們遠道而來,他已經是以逸待勞了。”賀拔允說。
這天夜裏,不時地響起呐喊聲,但是並沒有敵軍殺來。呐喊聲之後,便會聽到小隊騎兵從遠處馳過的聲音。午夜過後,當再一次呐喊聲響起的時候,大隊騎兵殺進了營寨。處於極度疲憊狀態中的爾朱兆的部眾混亂一團。爾朱兆也沒有拚殺的信心,首先向南逃去。他的部眾亂紛紛地緊隨其後。
爾朱兆和他的部眾在一個小縣城駐紮下來。駐紮下來之後爾朱兆辦的第一件事是派信使前往晉州。也許那個白臉漢子能對付紇豆陵步蕃!一天還沒有過,爾朱兆又派出了第二個信使前往晉州。精誠所至,玉石為開,高歡,我爾朱兆從沒有這樣下氣地對人!
高昂和高長命等人回到了東冀州。高乾、高慎、高昂和老四高季式一同來到父親高翼的寢室。父親已經臥床很久了,他病得很厲害。三個兒子佇立在床前。老人的臉色蠟黃。他慢慢地睜開眼來,看到兒子正關切地望著他。他的目光停留在三兒子的臉上。
“孩兒沒能救出皇上。”三兒子說,三兒子流下了大滴大滴的淚水來。
“皇上已經被爾朱兆殺害了!”大兒子高乾噙著淚水說。
老人半晌沒有言語。淚水慢無聲息地從他的眼角滑向他的耳畔。“劉靈助自封王號,可見其野心不小,你們不值得跟從他。”他說。
“封隆之也有這樣的看法,所以,我們沒有派兵去與他會合。”大兒子說。
“你們兄弟四個,都不是能夠獨立成就大業的人。希望你們能找準跟隨的人。”老人說。
幾天後,高翼很平靜地故去了。
幽州城外,平州刺史侯淵和京畿大都督叱列平率軍撤退。幽州城的上空,一隻大鷹盤旋著,突然疾衝而下,落在一個人的肩上。這人正在城上望著遠去的人馬。他撫摸著鷹的銳利的腳爪,嘴角現出笑意。這人便是幽州刺史劉靈助。但此時他自己已經不把自己看成刺史了。他跟他的部眾說在這天下大亂之時神托付重任給他,他不能辜負神的旨意。到幽州做了刺史之後他就喂養了那隻鷹。稱王之後,他知道這鷹使他更神秘莫測。當鷹一落到他的肩上他自己就都覺得他威嚴了。
侯淵、叱列平並不是真的撤走。當天夜晚,他們突然出現在幽州城下,狂猛地攻破了幽州城。劉靈助逃出幽州城。叱列平率領人馬緊追其後。叱列平將劉靈助斬於馬下。叱列平、侯淵占據了幽州城。天亮了,一隻大鷹在幽州城上哀鳴。
一家客棧,幾位客人正在談論元子攸。
“聽說元子攸險些就被救走!”一位說。
“也是他命當該絕!”一位說。
盡管他們壓低著聲音談論,但還是被鄰桌的幾位漢子聽見。當即一人便湊了過來,說:“幾位朋友從晉陽來嗎?”
那幾個人當即住了口,其中一個點了點頭。
“我正要到那裏去。”過來的這人說。“我聽說元子攸在那裏。”他說。他希望和幾位客人重新談起元子攸。
“他已經不在那裏了。”客人說。
“他又被帶往別處了?”從鄰桌過來的人問。
“不是,他被爾朱兆縊死在佛寺。有人在半夜要劫走他,但是被發現了。”
過來的這人當即呆住了。
他是高歡手下的武將,鮮卑人,叫賀拔焉過兒。他帶領五位身手不凡的人奉命秘密偵察元子攸動向,如有可能,就救出皇上。
就在他們返回晉州的路上,一匹快馬越過他們,向南方馳去。這便是爾朱兆派往晉州的第一個信使。
州府,高歡陰沉著臉對信使說:“告訴兆將軍,現在人心浮動,如果我傾力北上,在他的後方就很可能出現變故,到那時,局麵更加難以收拾。”
信使失望地離去。信使離去之後高歡後悔沒有向他探聽一下元子攸的消息。信使是中午剛剛走的,傍晚,賀拔焉過兒等出現在州府。
定州刺史侯景很冷靜。他不相信新誕生的這個朝廷會穩固地存在下去,因為這個朝廷主要靠爾朱氏的那幾個人支撐著。而爾朱氏的那幾個人有誰夠手兒呢?天柱大將軍跟他們不同,至少在征戰上有勇有謀。他侯景不能把自己交給一個沒有前途的朝廷。那麼交給誰呢?他要觀望。定州北方的劉靈助,以為可以乘亂奪取天下,結果被侯淵、叱列平消滅。南方,高氏兄弟在東冀州擁兵自保。各方出現了各種力量,每種力量都試圖吸收或消滅別種力量。但是在這一方,我侯景無疑是最強大的一種力量。一種什麼力量呢?我侯景也說不清楚。也許正因為這一點反而使得我更引人注目。高歡不接受爾朱兆邀他一同北討紇豆陵步蕃的事已經傳來。如果爾朱兆戰爭失利,爾朱兆也會想到我的。我會去嗎?不會,我不能去。
州府的後院,有一方不甚寬闊的場地。最近一段時間他常躲到這裏向靶子上擲飛鏢。他告訴自己不能焦燥,要沉得住氣,所以他來到這裏練習飛鏢。先練上一通拳腳,身上暖和起來就練飛鏢。他告訴他的屬下他在州府後院練功夫的時候,在進入那塊方方的場地的時候,必須先大聲通報一聲,如果是張三,就說張三有事稟告大人。侯景要求部下的事,是絕不打折扣的,屬下們都這樣辦。爾朱兆一定會派人來讓我與他一同征討紇豆陵步蕃的。一定。隨著爾朱兆敗績的消息傳來,這問題更緊地纏繞在侯景的心頭。所以他就更經常更長時間地呆在那塊方方的場地中。
那天下著大片大片的雪花。沒有風。天地間一片寧靜。侯景看到他的飛鏢刺碎了雪花兒。雪花兒落進他的後脖梗兒,融化成了水滴,順著脖梗兒往下流,給人一種又癢又爽的感覺。就在侯景忘神的時候,侯景聽到身後有了聲響,有人進來了。那時侯景手中正拈著一支飛鏢。他拈鏢的手在空中停滯了,他等待那一聲通報,他隻是稍一等待,沒有等待到那一句大聲通報,他驟然轉身,飛鏢出手,倒下的是他的小妾。是他寵愛的小妾。她隻是輕輕地哦了一聲,便倒在了地,飛鏢正中胸中,滲出的血滴在雪地上。侯景愣愣地站著,手中的另外幾支飛鏢掉落在地。天空下著大片大片的雪花。沒有風。天地間一片寧靜。
後來一個念頭湧入他的腦海。
當爾朱兆的信使來到定州城的時候,侯景的部下告訴信使,刺史大人被人暗算身負重傷。
爾朱兆第二位信使到達晉州的時候,高歡決定發兵北上。因為爾朱兆信中說,紇豆陵步蕃的部眾兵臨晉陽城下。信中說,紇豆陵步蕃見元子攸已死,已生篡逆之心,如不能及時剪除,使其囂張日甚,逞其心誌,大魏休矣。大魏不能休,因為大魏還有我高歡!
“回去告訴兆將軍,我立即發兵北上!”高歡說。
信使大喜,說:“謝刺史大人!”
晉州城內,由於部隊的集結,一片騷動。武將賀拔焉過兒來到州府。“大人,我們不必匆忙北上。”他說。“爾朱兆不會輕易把晉陽交給敵人,必然死守。鷸蚌相爭,我們不防就做一次漁翁!”賀拔焉過兒說。
高歡沉思地點了點頭。
段榮被留下鎮守州城。大軍在途中時時逗留。
大軍正在行進中,賀拔允迎麵趕來。他來到高歡麵前,兩眼望定高歡,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他不能責備高歡。
“賀拔將軍是來接應我們的嗎?”高歡問。
賀拔允點點頭,說:“不錯。紇豆陵步蕃老兒攻勢淩厲,兆將軍屢戰屢敗,他已經做好了棄城的準備!”
高歡的目光望向北方,良久,他轉過頭來對身後的將領低低地說:“快速前進!”
“快速前進!”
“快速前進!”
“快速前進!”
高歡的命令迅速傳開。刹時,大軍一片歡騰。
但是到了一個岔路口的時候,高歡命令他的隊伍停下。“賀拔將軍,我們在此分手!”高歡說。
賀拔允大吃一驚。“高將軍,難道你不打算解救兆將軍?”他問。
高歡微微一笑,說:“你去告訴兆將軍,紇豆陵步蕃老兒很快便會遭到襲擊,到那時他別做壁上觀戰的事兒就行了!”
賀拔允醒悟過來,感慨地說:“天柱將軍真是識人啊!再會了!”說罷,賀拔允和隨從踏向了通往晉陽城的道路。
這一天,紇豆陵步蕃的大營忽然大亂。爾朱兆和賀拔允跑上城頭望去,高歡統率的大軍從北方殺入敵軍大營。驚心動魄。敵營一片混亂。爾朱兆眼中一熱,淚水撲簌蔌地便滾落下來。他的嘴唇顫抖著,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
“兆將軍,我們立即出兵,兩麵夾擊敵軍!”賀拔允說。
爾朱兆有力地點點頭,向城下跑去。片刻,城門大開,爾朱兆當先衝了出去。傾城的兵力都衝了出去。紇豆陵步蕃已經無法統率他的部眾,倉皇向西逃去。士兵亂紛紛地跟隨著他。
“竇泰,務必把紇豆陵步蕃老兒給我抓回來!”高歡喊道。當時他看到了竇泰所以他就命令竇泰去追。
“跟我走!”竇泰向他的部眾喊。他這一追趕,反而使後來要跟隨紇豆陵步蕃逃跑的敵兵不能再逃了,因為這回再向西跑卻跟在了竇泰隊伍的後麵。紇豆陵步蕃的部眾死傷無數。紇豆陵步蕃一逃走,他的士兵更無戰心,紛紛投降。戰鬥不久便結束了。
爾朱兆渾身濺滿鮮血。遠處,馬上的高歡以一種冰冷的神情向這邊兒望過來。他就是不驅馬而來。爾朱兆向一位部將嘀咕了幾句,那部將飛馬向城內馳去。
西方,一陣喧騰。竇泰和他的部眾回來了。他的馬上,橫放著一個人。他直奔高歡麵前,將那人丟在馬前。高歡瞟了眼馬前的那人,他的目光又向爾朱兆那邊射過去。
爾朱兆焦急起來。他的馬也因為迷惘而嘶叫起來。這時飛馬回城的那位部將趕回了,帶著酒和酒具。“隨我來!”爾朱兆說。他就帶著那位部將向高歡奔來。高歡一動不動,高歡就凝望著爾朱兆縱馬而來。
到了近前,爾朱兆下了馬,高歡這才下馬,向爾朱兆微微露出笑意。
“倒酒!”爾朱兆對跟隨的那位部將說。
斟了兩大杯酒。爾朱兆抽出寶劍,上前抓起紇豆陵步蕃,一劍砍下了腦袋,血由脖腔噴湧而出。爾朱兆拿過酒杯,把血往杯中滴了一些。他走向高歡。他說:“我爾朱兆不會忘記今天。如果你不嫌棄在下,那麼,你我二人就結為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高歡兩眼盯著爾朱兆手中的酒。血在杯中正擴散著,血絲逶迤地飄動,還沒等喝高歡就已經感覺胃裏很不舒服。但是,他伸手拿過一杯,一飲而盡。
爾朱天光在奔往洛陽的路上不時地想著這樣一個問題:給我預備了一個現成皇帝!
到了洛陽,他沒有去朝中,而是到了父親爾朱彥伯的府上。
爾朱彥伯和爾朱世隆從朝中匆匆趕來。
“天光,怎麼沒有去入宮叩見皇上呢?”爾朱彥伯問。
“我隻是想來京都看一看。我爾朱天光的頭可並不是向誰都叩的!”爾朱天光冷冷地說。
爾朱彥伯和爾朱世隆變了臉色。“天光,我們需要個皇上啊!”爾朱彥伯說。
“但並不是誰都可以當皇上!”爾朱天光說。
爾朱彥伯沒了話。
爾朱世隆說:“當時擁立了這個皇上,也是一時的權宜之計,所以沒有能和你聯係,沒有廣泛地聽一聽意見。”
“既是權宜之計,我爾朱天光當然不必去向他下跪。”爾朱天光說。
“元曄確實沒有頭腦,不是個做皇帝的材料啊!”爾朱彥伯歎了口氣,說。
“這個皇帝如果不叫元曄來當那麼誰更合適呢?”爾朱世隆問。
“我聽說元恭這個人倒是非同尋常!”爾朱天光說。
“元恭?”爾朱世隆問。
“不錯。”爾朱天光說。
“可是聽說他是個啞巴呀!”爾朱世隆說。
“不一定。”爾朱天光說。
“也有他裝啞的傳聞。如果他真的不是啞巴,那麼,他就確實是一個非同尋常的人!我們不妨就另立新君!”爾朱世隆說。
城東,龍華寺。夜色彌漫於寺外。佛前,一個人在打坐,他在讓寧靜籠罩他的心。照耀佛的燭火很溫暖。多年來他就被這燭火所溫暖。忽然一個人從屋上方跳到他的麵前,他驚慌地問:“誰?”那人聽到這一問,微微一笑,躍出了門外。元恭追到門外,人早就沒了蹤影。這人很有可能就是來探查我的人!那一聲問,已經把我明白無誤地暴露了!那麼這人是誰派來的又是什麼用意呢?已經偽裝了多年,我元恭居然一直沒有被人們忘記!
元叉專權的時候,元恭是給事黃門侍郎。他覺察出了太後與元叉非同尋常的關係,但他提醒自己,要不聞不問,否則,就可能引來殺身之禍。但是那天他有事急著稟告太後,就進了宮中,來到太後安歇的房間前。宮女說太後不方便,讓他在來日早朝的時候稟告。但他說他可以等,後來就等出來個元叉。元叉當時望他的目光很陰毒。後來元恭家人就向朝廷報告元恭病了,後來又報告元恭啞了,後來人們就聽說元恭到了龍華佛寺。他不和任何人來往。但元子攸忽然聽說元恭是裝啞。那正是他和爾朱榮關係緊張的時候。元恭,也是皇室近親,少年時便好學而又有遠誌,有很好的聲望。如果要另立新君,這是一個很容易想到的人選。他派人把元恭抓了起來,但終於沒有搞清元恭是裝啞還是真啞。後來當元子攸決心除掉爾朱榮的時候,他放了元恭。臨放之前他秘密地見了一次元恭。“如果萬一我失敗了,那麼如果能夠推立你為皇帝也是大魏的福份!”他說。他和元恭就說了這麼一句話。說這話時他流下淚水。元恭冷冷地望著他。元恭提醒自己別激動。
難道是元曄把我給想起來了?元恭想。不管是誰要對付我,我都不能逃避。那次躲避元子攸,他就聲言如果抓不到我就拿龍華佛寺的和尚是問。我不能株連他們。
次日爾朱彥伯來到龍華佛寺。元恭麵佛而坐,雙目微閉。爾朱彥伯在住持的陪同下走到元恭的身後。
“侍中爾朱大人前來拜見廣陵王。”住持說。
元恭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表示。
爾朱彥伯示意住持退出。屋中隻剩下了兩個人。爾朱彥伯說:“元大人的底細我已經探查清楚。本人真是欽佩,這些年來元大人竟然能夠耐得住清苦和寂寞,一言不發。我想元大人能夠做到這樣一定不是因為怕死的緣由!人的生命是人最大的本錢,如果這個本錢喪失了,還能夠做什麼呢?我想元大人含辛茹苦多年,一定是在等待一種時機!”爾朱彥伯說到這兒,元恭緩緩地向他轉過頭來,目光尖銳地刺向爾朱彥伯。“元大人,這種時機現在已經到來!元曄乃是粗鄙之人,沒有任何威望,當初擁立他隻不過是權宜之計。我們決定讓元曄將帝位禪讓給你。”
元恭繼續盯視了爾朱彥伯片刻,忽然站起身,喟然歎道:“上天的旨意,真是難以測量!”這是一聲很蒼涼的喟歎。元恭流下了滾滾的熱淚。他裝啞已經裝了十餘年了,十餘年啊!
聽了這一聲喟歎,爾朱彥伯大喜,當即跪下叩首:“臣冒犯聖上,還望聖上寬恕!”
爾朱彥伯離開龍華佛寺的時候,把他帶來的衛兵大多數都留在了佛寺,以保護元恭。隨即他又派來了禁兵,密密匝匝地將佛寺圍了起來。
泰山太守竇瑗正呆在洛陽。他被爾朱世隆找到尚書省。
“關於廣陵王的事,想必閣下已經知道。”爾朱世隆說。
“知道。廣陵王真是一個非凡的人!”竇瑗說。
“不錯。現在天意人心盡歸於廣陵王。你和長廣王有一定的交情,希望你能前去勸他行堯舜禪代之事。”爾朱世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