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塔兒岡的盛筵(1 / 3)

第二天早晨,熊經略等三人離開了這座破廟,向寺外棗林而去,越過棗林走進大街,出了京城,直向河南奔去,如此曉行夜宿,一路談說著,倒不覺寂寞。

這日到了河南,袁、路兩人陪著熊經略走上塔兒岡,好像得著奇珍異寶一般,尤其是路鼎,一心在自己婚姻上麵,以為這種功勞,定蒙李紫霄首肯,誠惶誠恐地陪著熊經略到了寨內,由袁鷹兒進去通報。

李紫霄正在聚義廳,和黃飛虎、翻山鷂、黑煞神、過天星等談論山寨之事,忽見袁鷹兒回來,報說:“熊經略業已請到!”不禁大喜,忙向眾人說道:“熊經略受奸宦陷害,困在天牢,俺特命路、袁兩兄北上,設法救出,請到本寨來,居然蒙熊經略屈駕到此,真是本寨的大喜事。諸位快整衣一同迎接!”

那日老 引著熊經略部下兩名參將,前來見李紫霄,求救故主的時候,眾人也都在座,第二天就知總寨主已命路、袁兩人北上,前去營救,這時忽聽到來,眾人也都欣喜,要看看坐鎮遼藩的熊元帥。

李紫霄率領著眾人,迎到寨外門來。這時熊經略和路鼎、已在寨門碉樓下,忽見袁鷹兒引著一群人出來,碉樓下刀槍如雪,熊經略久經戎行,統率貔貅,何等威勢,這種山寨規模,雖然也整頓得有聲有勢,但在熊經略眼中,便同兒戲一般,卻見高高矮矮、橫眉豎目一般漢子,擁著一個淡妝素服,外披玄色風氅的角色女子,見她舉步安詳,神態閑雅,夾在這不三不四一類漢子當中,格外顯得雞群鶴立,看神情,一般雄赳赳的漢子,對於這女子好像眾星拱月,唯命是從,便料到這女子定非常人。

果然路鼎在他耳邊悄悄知會說:“先走的便是敝寨總寨主李紫霄,後麵的全是李總寨主手下的好漢。”

熊經略聽著笑了一笑,便大踏步迎上前去。

李紫霄後麵各好漢,總以為熊經略定必天神模樣,不同凡俗,萬想不到遠遠過來一個奇醜黑臉、一身破袍的怪漢,便是恭迎的嘉客,隻有李紫霄已由袁鷹兒暗地通知易容改裝的事,慌慌緊趨幾步,恭立道左,斂衽致敬,口中說道:“蒙熊經略虎駕降臨,山寨增輝!”

眾人一看總寨主如此,也隻可躬身為禮。

熊經略哈哈大笑道:“諸位好漢少禮,俺夢想不到來此一遊,同諸位見麵,此刻蒙路兄知會,知道這位李小姐家學淵源,本領超群,更是幸會。”

李紫霄一陣謙讓,便迎到聚義廳上,殷勤奉客,眾人也依次落座。

熊經略開言道:“俺奉當今聖上提拔之恩,統兵邊塞,原期馬革裹屍,捐軀報國,可恨魏忠賢這廝,蒙蔽聖德,通敵弄權,矯旨召回,把俺困在天牢。俺本不難一死報國,隻恨奸臣一手蔽天,奸黨滿朝,忠良逝跡,俺雖盡忠一死,於國毫無益處,而去這樣死如鴻毛,也不值得,所以略施小計,便脫出牢籠,當夜仗劍入奸宦內院,意欲為國除奸,不料奸臣惡貫未至,被他巧脫,卻在這夜,無意中逢到貴寨路、袁二位好漢,才知眾好漢謬采虛聲,夤救仗義,想不到素未交往的貴寨,倒有如此俠腸,使俺不免有動於衷。可是俺已決誌匿跡銷聲,不問國事,從此易容換名,徜徉山水,做一個世外遺民,隻因路、袁二位再三邀遊貴寨,諸位一番俠腸義骨,也是可感,不容俺不前來一謝。現在見著諸位好漢,乘此當麵謝過,就此告辭。”說罷,站起虎軀,向眾人一抱拳,便欲拂袖而出。

眾人看他落落寡合,旁若無人的神氣,原已不快,一見他說完要走,誰也不起立挽留。

便是路鼎、袁鷹兒二人,已陪著熊經略回山寨來,已算有了交代,熊經略去留卻不在心上,這當口,隻有李紫霄一見熊經略拂袖告辭,趕忙盈盈離座,朗聲說道:“山鄉茅舍,當然難留虎駕,但是妾千裏恭迎,也有一片微忱,千祈經略稍坐片時,容妾一言!”

熊經略哈哈笑道:“女英雄虛衷識賢之心,俺在途中,已聽得路、袁二位提及一二,不瞞你們說,正唯有此先入之言,使俺不敢多留,倘然彼此萍蹤偶聚,朋友盤桓,俺已是世外閑人,一無罣礙,何必做此矯情之舉呢?”

李紫霄一聽,話不投機,慌掉轉口鋒,婉委說道:“妾無非欽敬經略,故而千裏邀迎,並無別故。如蒙經略鑒諒愚忱,屈留幾日,使敝寨稍親教益,不致走入迷途,便已心滿意足,受賜不淺。”說罷斂衽肅立,意甚恭誠。

熊經略目光如電,把在座人物,早已一覽無餘,對於李紫霄神儀瑩澈,秀麗天成的豐度,也暗暗驚奇,此刻又聽她一番談吐,竟是一個巾幗中不可多得的人物,不禁又回身就座,徐徐笑道:“熊某百戰餘生,弄得這樣結果,可稱得不祥之命。尚蒙女英雄另眼相待,實深慚愧,現在既蒙款留,盛情難卻,且同貴寨好漢,稍作勾留便了。”

李紫霄大喜,一聲吩咐,立時在聚義廳上擺設盛筵,殷殷勸酒,卻好瓦岡山寨主老 ,聞信趕到,而且領著投奔的二名參將一同前來。這二名參將,一名趙奎,一名雷宏,此時在老 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老 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的踞著一個奇醜怪漢,卻不見熊經略的麵,後經李紫霄說明,才恍然大悟,趙奎、雷宏慌忙緊走幾步,俯伏在熊經略席下,低低報名參見。

熊經略忙的攙起,詳詢各人流散之情,並叮囑以後應做有益於地方之事,然後各歸本位。

此時李紫霄忙叫二個頭目依次斟酒,二個頭目忙捧著酒壺上來斟酒。

熊經略忽然喝一聲:“且慢!”一伸手,從腰間解下一個朱漆葫蘆,去掉塞子,舉手一搖,卻是空的,嗬嗬大笑道,“俺吃不慣悶酒,把俺這葫蘆灌滿就得。”

頭目真個依言,把一壺酒灌入葫蘆內,不料葫蘆雖小,容量卻大,連灌了三壺,才裝滿。

熊經略提起葫蘆,便直著身子,骨都都灌入口中,滿滿一葫蘆酒,少說也有四五斤,被他鯨吸長川般灌下肚去,兩個頭目輪流灌酒,還來個手忙腳亂。他挺著胸脯,張著怪嘴,來個葫蘆到嘴,一口吸幹,一忽兒便喝了三四十斤,兀自咂嘴吮舌地大呼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