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賽車比賽,學校裏很多同學都看了。林嘉星因此收獲了一批男粉絲,就連陸過都跟著人氣暴漲。
沈願一進教室就聽見同學在討論,隻有秦澤明坐在座位上一臉不屑地說:“這些人一看賽車就瘋,他們真的懂嗎?還不就是虛榮!奧運會冠軍也沒見受到這待遇。”
坐在他後麵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看開點,輸給林嘉星這種人不丟臉。”
“就是!別嘰嘰歪歪的像個娘兒們了。”
“你說誰是娘兒們?”秦澤明站起來。
上課鈴聲響了,大姚走進教室。一個寒假沒見,他變胖了,人顯得慈祥了一些,但一開口就知,大姚還是那個大姚。
“這學期是很重要的一個階段,你們要通過這學期的學習和考試綜合自己的能力,來選擇讀文還是讀理,這關係到你們未來的前途和方向。”大姚站在講台上說。
訓話結束後大姚開始上課,沈願拿出了新的筆記本、課本和各種筆。她這人一向有點形式主義,但凡一個新的階段開始,她都要表現出做好了迎接挑戰的樣子,好像這樣就能有一個好的開始。
後來她漸漸明白,不管什麼事,想要一個好的開始都很容易,但要一直好下去很難很難,不僅需要運氣的加持,還需要付出無數的心血與努力。
所以很多人的故事才剛開始就已經結束。
沈願上課很認真,本子上寫滿了筆記。趙妹兒掃了一眼,看她記的都是課本和練習冊上已經有的知識點,疑惑不已。
“你不懂!”沈願昂著頭解釋,“我這叫給自己信心,把筆記記得滿滿的也會有一種成就感。”看著密密麻麻的筆記,她就會覺得好像吸收了全部知識,這種心情,趙妹兒這種“學霸”是不會懂的。
沈願記了一上午筆記,手腕又酸又痛,中午吃飯時拿筷子手都在抖,趙妹兒說她像是得了帕金森綜合征。
“我要是得了帕金森,你就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話沒說完,手一抖,她剛夾的菜丸子掉地上了。
趙妹兒大笑。
吃完飯,兩人在操場上散步,陸過從後麵喊住她們後追了上來。他看著趙妹兒,臉上洋溢著喜悅和羞澀。沈願自覺地想給他騰出空間,可她剛一邁步,就被趙妹兒給拉了回來。
“有什麼事嗎?”趙妹兒問陸過。
陸過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汽車模型,很精美,上麵還綁著紅絲帶。沈願看著那紅絲帶,差點笑出來。
“我做的。”他看著趙妹兒,目光裏充滿期待,“一比一還原了流星。”
“謝謝。”趙妹兒婉拒,“不過我不懂汽車。”
陸過急了:“沒關係啊,這就是模型,不用開的,給你……你隨便怎麼用,當個擺件也可以。”
沈願看向趙妹兒,見她微微皺著眉,不知是覺得為難,還是在想該怎麼拒絕。
陸過遇見趙妹兒就像是撞上了冰山,他想用自身的熱情融化冰山,可就怕冰山還沒融化,他的熱情就先被撲滅,那他會被凍個半死。
“找你一圈了,偷懶呢是吧?”林嘉星走過來,站在沈願旁邊。
沈願看了眼陸過,忙拽著林嘉星走。林嘉星搞不清狀況,邊走邊問:“怎麼回事?他們倆吵架了?”
“陸過送了個汽車模型給妹兒,妹兒不想要。”
林嘉星回頭看了一眼,說:“哦,他做了好幾天,那些小零件很難弄的。”
沈願歎了口氣。陸過是爽朗又陽光的人,笑起來的樣子會讓你覺得天下根本沒有煩心事,可這些似乎都沒有令趙妹兒動心。
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是不是要發現某種別人看不見的隱秘之光才可以?
立春後,天氣漸暖,中午有很多人在操場上曬太陽、玩鬧,一改冬日冷清的氣氛。她和林嘉星並肩往操場另一邊去,今天他要測試她這一個寒假的練習成果。
南陽手裏拿著一本本子迎麵而來。林嘉星看見他,不禁皺起眉。
“阿願。”他站在她麵前,揮了揮手裏的本子。
沈願仰頭看:“這是什麼?”
“給你準備的。”南陽笑著說,“上次看你的習題集,發現你對函數還不是很明白,就幫你做了份筆記,應該會有用。”
沈願高興地接過來,隻見他用黑色的鋼筆字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公式,中間畫了一棵樹,引申出來的定理和推論都寫在樹枝上,用的是紅色的中性筆。下麵還有很多經典題目的簡便算法,他連推導過程都細心地標注了。
“哇!”她一臉驚喜地說,“好細致啊!”
林嘉星站在她後麵,伸手把她手裏的本子抽走了。她和南陽都轉頭看他。
他垂眸瞥了眼筆記本,皺眉道:“她不需要。”
“別亂說!”她把本子搶回來,轉頭對南陽說,“謝謝你,這是我最需要的。”
林嘉星的嘴巴抿成一條線,臉色沉下來。當著一個外人的麵她竟然一點麵子也不給他。他盯著被她像寶貝一樣捧在手裏的本子,氣得恨不得撕碎它。
南陽微笑著說:“這裏麵包含了高一函數和集合的所有知識點……”
“沈願。”林嘉星打斷他。
沈願不滿地抬頭看林嘉星:“你先過去等一會兒,我一會兒去找你。”
“還給他。”他聲音低沉,“我給你請最好的老師。”
南陽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溫柔地看著沈願。
“林嘉星!”沈願最討厭他這種自以為是。
林嘉星忽然伸出手再次把她手裏的本子奪過來,他已經怒火中燒,快要失去理智,做出不太好的舉動了。
沈願在他動手的前一秒製止了他:“林嘉星,你要是把我的本子搞壞,我會很生氣的。”
她向來知道他的惡劣和跋扈,所以語氣格外認真嚴肅。他盯著她,像小孩一樣執拗地和她對峙。她也很煩,搞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是喜怒無常,因為一本筆記本就要和她大動幹戈。
三人這情況,引來了操場上的其他同學好奇的打量。
林嘉星無意中一瞥,看見了幾步之外的程瑜。他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了,隻記得沈願很不喜歡她。
他把本子扔給沈願,轉身大步離開。沈願接過本子鬆了口氣,抬頭要和南陽說什麼,卻看見他走到了程瑜麵前。不知他說了什麼,站在程瑜旁邊的鄭丹丹竟然捂著嘴叫了起來。
林嘉星說完,回頭看向沈願。他抬著下巴,一臉冷傲,心想:既然你非要那本討厭的破本子,那我也讓你嚐嚐看我和你討厭的人一起吃飯的心情。
沈願疑惑地皺起眉,不知他在幹什麼。
“阿願。”南陽及時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嗯?”
“我有點累了,你陪我去坐一下好不好?我再把這裏麵的知識點給你順一遍。”南陽柔聲說。
沈願一聽他說累,立刻一臉關切擔憂,哪還有心思管林嘉星和程瑜說了什麼。兩人向湖邊走去。
下午上課前,沈願走在走廊裏就聽見同學在七嘴八舌地議論——林嘉星邀請程瑜晚上一起吃飯。
難怪同學們會議論,這確實是個值得驚訝的消息。開學以來,除了她和趙妹兒,林嘉星可以說沒有主動和女生說過話,那些偷送情書的、告白的女孩,在他那裏幾乎全軍覆沒,而現在他居然主動邀請了一個女生一起吃飯。
教室裏,程瑜被一些女生圍在中間,大家七嘴八舌地問:“你和林嘉星什麼時候認識的?”
“太不夠朋友了吧!都不告訴我們。”
“就是啊!”
……
其實程瑜自己也蒙了。她在操場看見了他,便故意走到了離他近一點的地方站著。她的本意隻是想多製造一些出現在他麵前的機會,好讓他更熟悉自己。可她沒想到他會突然走過來,還邀請她晚上一起去食堂吃飯。
她愣了好幾分鍾都沒反應過來,直到鄭丹丹的尖叫聲響起,她才相信這不是在做夢。
上課鈴響了,所有的同學都回到了座位上。
這節是英語課,英語老師姓張,是個中年女人。她的眼神帶著殺氣,不苟言笑,非常嚴肅。如果做小動作不小心被她逮住的話,她不用說話,光是用眼神就能殺死你,因此同學們私下都叫她張嚴肅。
“這題考的是介詞,大家還有什麼疑問?”張嚴肅在台上問。
沈願假裝在認真看題,思想卻早已開了小差。她想不明白林嘉星怎麼會突然要和程瑜一起吃飯,難道是為了氣她?她搖搖頭否定了這個念頭——他想要氣她的話才不會這麼迂回,分分鍾就能氣到她。
放假前,她和趙妹兒還在校門口看見程瑜和他說話呢。她轉頭看了眼程瑜,想起同學問程瑜“你和林嘉星什麼時候認識的”時,程瑜說:“有一段時間啦。”
下午一放學,教室裏就亂起來,大家都對著程瑜起哄。程瑜紅著臉,別別扭扭地離開了教室。大家跟著出去看熱鬧,走廊上響起一陣陣尖叫和哄笑聲。
沈願心裏有點說不清的別扭,她扭頭問趙妹兒:“我們不去食堂了,去超市買點吃的回寢室好不好?”
“好。”
兩人等到走廊沒什麼動靜之後才從教室離開,然後去學校超市買了三明治和牛奶當晚飯。
“林嘉星那小子居然背著我們和程瑜有了交情,可真不厚道。”回到寢室後,沈願用玩笑掩飾心裏輕微的不平靜。
“你不也認識了南陽?”趙妹兒從袋子裏拿出三明治。
沈願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說:“是啊。”
從她認識林嘉星到現在,他身邊一直都隻有她一個女生,她都已經習慣了,所以現在心裏才會有點別扭。這樣一想,她就聯想到他討厭南陽,他討厭南陽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盡管如此,也不該隨意發火生氣啊,說到底,還是他太以自我為中心了,以為地球都是為他一人轉動的呢?
“想什麼呢?”趙妹兒轉頭看她。
“程瑜和南陽根本不是一種人。南陽多好多棒,全方位‘碾壓’他,他根本沒得比。”沈願目光炯炯。
“大概就因為你這樣想,林嘉星才討厭他。”
聞言,她愣了愣:“什麼意思?”
“在我看來,南陽和林嘉星各有各的好,客觀地說,林嘉星可能還更勝一籌,你卻認為南陽更好,不是嗎?”
她腦海裏有什麼念頭浮出來,但一時間抓不住。她想了想,說:“林嘉星是很好,簡直是讓人仰望的那種人,還被人叫戰神。他有南陽沒有的光芒,可這光芒不屬於哪一個人,隻屬於他自己。而南陽卻讓人覺得舒服自在,和他待在一起時,你會覺得自己是非常重要的人,他總是很在意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