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惶然間,丁闌走到倪星星身邊,低聲說:“星星,我知道他在哪兒。”
倪星星驚喜:“丁闌,你看到他了?”正想揚聲大叫,嘴卻被人捂住:“別叫,悄悄走。”
她瞪大了眼睛回頭,施一航把一個披風罩在她的頭上,眼前一片黑暗,視線往下,大理石地板反著幽幽暗光。
不知走了多久,有人說:“施總,一路跟著,攝像頭雖然不起作用,但我們的人沒跟丟。”
不知走了多久,頭上的長披終於揭下,她已站在後花園中,耳朵裏,被塞上了耳機,丁闌把望遠鏡遞給她,示意她自己看。
綠蔭鋪地,鮮花盛開,兩位中世紀打扮的人麵對麵站著,一個王子裝扮,另一個,卻是剛才油畫裏的貴族,兩人似有所感,同時往這邊望來,卻是一模一樣的麵孔。
倪星星腦子如遭劇震,忽然間,腦中模糊不清的名字清晰起來:“費天銘,他……是費天銘,是那位神秘嘉賓?”
“沒錯……”
“可,可他旁邊的人是誰?”倪星星的手顫抖起來,望遠鏡沒辦法聚焦,兩人的臉一片模糊。
“星星,你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丁闌的聲音輕得很。
幾個陌生麵孔的人拿著形狀奇特的武器緩緩向兩人包抄。
草坪之外,停滿了黑色警車,有人想從院子裏出來,剛到門口,就被攔住。
兩個西裝男人走到他們麵前,一人用外語說了一大通,另外那人翻譯:“……費晚,我們現在正式指控你謀殺孫榮,非法盜取醫藥公司資料,用恐怖手段炸毀醫藥公司,你可以不說,但所說一切,都會由警方記錄……”
忽然間,異變突起,寬大的長袍在空中飄飛,那男子如子彈般飛起,手持奇特兵器的人舉起手裏武器,射出鐳射般的光線,光網如織,卻一道都沒有擊中他,他卻身如閃電,忽然而至,來到他們身前,或踢或擊,隻要稍有接觸,那些人卻已塵埃般落地,那些奇特的武器飛得老遠。
慘叫聲中,包圍圈已被撕裂開來,那人騰空而起,幾個起落,往遠處走去,身影越來越小,終成一個黑點,消失在城堡之後。
草地上隻剩下唯一一個費天銘,呆呆站立,忽然跌坐,有人上前,扶起了他。
“星星,星星……”聲音仿佛從遙遠太空而來,她的胳膊被人拉下,遠景變成了近景,丁闌一臉焦急。
她垂下頭,捏住望遠鏡的手裏卻已發白,手背上青筋迸現,丁闌試著從她手裏拿過望遠鏡,奪了幾下,卻不能取過來,望遠鏡仿佛嵌進了她手裏。
“星星,你別這樣。”丁闌擔心地說。
“不,那絕不可能是費晚!那人隻是穿了同樣的衣服而已,對,有五組人,穿了一樣的衣服,說不定……”她手一鬆,望遠鏡跌落地麵。
施一航走上前來,大聲說:“星星,你還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你想想剛才的情況,那是正常人嗎?那些人是身手極好的特種兵,可連他的身邊都不能接近!
“倪星星?你是倪星星吧?看到他的樣子,我也嚇了一跳。”費天銘被兩人扶著走到他們身邊,臉色煞白,朝丁闌點了點頭, “丁闌,好久不見。”又向施一航點了點頭。
“謝謝你幫忙。”丁闌說。
“咱們之間,哪用得著說謝。”費天銘略有些尷尬,眼睛卻眨也不眨地望著丁闌。
倪星星抬起頭來,費天銘蒼白俊美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略有些消瘦,卻和剛才消失的人一模一樣。
眼神卻明顯不同。
她緩緩轉過身去,用手捂住了臉,酸意自心間而生,直達眼部,卻依舊沒有濕意,可那股酸澀卻蔓延開來,心髒之處如被醋酸泡過,收縮繃緊,痛徹心骨,到達全身, 她緩緩蹲下,雙手環抱,縮成一團。
“星星,你還有我……”施一航蹲了下來,環抱住她。
她忽然間推開他,站起身來,拔腳往前奔去。
………
公寓之中,那小小的電子魚缸已然不見,光敏感牆紙換成了鐵灰的顏色,瓶插的鮮花全被取走,室內顏色暗淡灰冷。
費晚坐在電腦前,手指飛快地敲打。
老左老右看清屏幕上的文字,臉色漸漸變了:“將軍,你當真要這麼做?”
費晚臉色冷淡:“奔波多年,我從沒向星際聯盟要求過什麼,用我多年的功勞,換一個我現在還有興趣的人,有什麼不對?”
兩人對望一臉,皆看到了對方眼裏的吃驚,老左躊躇再三,還是勸說:“將軍,她所有的親人朋友都在地球上,現在對您又恨之入骨,既使您能帶走她……隻怕,你們也回不到從前……”
“對啊,地球人比較情緒化,如果鬧出人命就不好了。”老右說
“你們製造出一個生命維持係統來。”費晚表情沒有半分波動:“我的興趣,向來隻有短暫時間而已,我需要弄明白,為什麼她能讓我情緒波動?弄明白了,下次任務,將會更加完美。”
兩人麵麵相覷,一臉駭然,
老左說:“將軍,你把這些日子在地球上發生的事隻當成了腦力訓練?”
“發生的所有一切,您隻當成訓練腦子的實驗?”老右說。
“原來人的大腦繃得太緊也不好,也需要適時休息的。”費晚說。
電腦屏幕再變,空洞而巨大的太空,黑暗仿佛在吞噬一切,他的眼眸成了暗到極致的黑,沒有任何色彩,就如當年,他下令全麵進攻鏑星,親手按下發射鏑星的光炮一樣。
兩機器人不敢再看,垂頭站定,大氣都不敢出。
他擺手,兩機器人忙飛了出去。
屋裏靜默下來,他長時間地坐著,看著麵前的電腦,終於直起身子,在鍵盤上敲打幾下。
屏幕一改,卻又是那片蔚藍海灘,他長久地凝視著那片蔚藍,手指慢慢撫了上去,眼底一片溫柔,忽地,一伸手,把電腦合上。
……
“親愛的快跑”這一季節目中途發生事故中斷,嘉賓費晚在節目中途失蹤,前半段已經播出的部分成了最後的絕響,像斷臂的維納斯一樣讓人著迷,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像流星一樣滑過天際而又消失不見的費晚去了哪裏?這是一個謎,是真實發生的事,還是節目組在炒作?有當時在場觀眾看見過,當時節目現場有大量警車駛入,是真還是假?
倪星星手指點在鼠標上,看著那段報導,隔了很久,才又點了一下。
“星星,別看了……”麗姐拿起一杯水,放到她的手裏:“已經是這樣了,最後會查清楚的。”
“麗姐,你先出去吧,我沒事。”
麗姐無可奈何地說:“星星,你自己記得吃點早餐。”
她拉開門走了出去,輕輕合上房門,視線到處,倪星星一動不動,電腦光線變幻,臉色明暗不定。
當時發生了什麼,她並不知道,等到她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費晚失蹤,警車離開,導演組沒有人知道原因,所有人都守口如瓶。
短短的一個月,倪星星瘦得脫了形,她所有的工作都停了,網上各種猜測千奇百怪。
她試著找關係打聽其中內幕,甚至找到了軍方的同學,可他們都晦莫測深,沒有人能說得清當時發生了什麼,隻有人吞吞吐吐地勸她,讓她別再亂打聽了。
網上有關於費晚的視頻在慢慢地消失,照片一天比一天少,以前的評論被人刪除了,她試著上網發貼查問,卻連貼子都發不出去。
似乎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慢慢消解這個人,除了不能讓他在人的大腦之中消融之外,他存在的證據在慢慢消失,如流星劃過天際,燦爛光華過後,終歸於黑暗。
她埋頭往前走,走到電梯,正好門開了,高大的身影從門內出來,帶著股冷冽之氣,這種高檔公寓住戶極少,這一層隻有兩戶,她以前幾乎從沒碰到過鄰居,不由抬頭看去,卻是個陌生男人,留了兩撇小胡子,往對門鄰居家走了去,見電梯要關,她忙走進,轉身之間,男人手腕上的紅繩鮮豔奪目。
她一怔,腦子裏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似乎是某則新聞?可直到電梯下行,她也沒能想起來。
………
“顧柯,你到底想幹什麼?”倪星星扭著捆綁的雙手,利聲喝道。
駕駛室的人嘿嘿一笑,溫柔地說:“倪星星,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天涼了,座上有毛毯,你自己蓋上,很快到了。”
聲音如春風拂過冬天,能融化冰雪。
倪星星生生起了層雞皮。
“你綁住我的手,我怎麼能蓋毯子?”
“是我不對。”
車子嘎地一聲停了下來,倪星星差點滾下座椅,車門打開,顧柯探進了身子,她嚇得心髒停擺:“你,你幹什麼?”
他笑了,拾起掉在座椅下的毯子替她蓋上:“放心,你是他最重要的客人,不能凍著。”
“誰?你在替誰做事?”問著這句,她的心卻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逆光之下,顧柯臉孔暗淡,雙眼卻發著光,他笑了兩聲,沒有答話,轉身合上車門。
“女人啊,就是矯情。”他走到駕駛位,車子呼地一聲往前駛去,修長的手指握緊了方向盤,潔白的腕間,紅繩編結成辮。
“顧柯,你怎麼出來的?是誰幫了你?”倪星星問。
口哨在車子裏回響,他沒有回答。
“是費晚,是不是?”倪星星。
口哨聲停了:“當然是他……”他舉起手腕,看著腕間紅繩,:“你瞧,這是我抽了他一件毛衣的下擺編的,編得好不好?他穿在身上,我戴在腕間,好看不?”
“變態!”倪星星說。
“變態?什麼是變態,什麼又不是?人性稍有不同,就被你們看成異類,但殊不知,在全都是異類的地方,你們這種人才是真正的異類,但不怕,隻要他明白就行,他是唯一一個知道了我所有的一切,眼神沒有異常的人……真好,他來找我了,真好,他知道我沒有病!”他臉色平和,哪有以前那瘋狂有樣子。
“怎麼會?蔡紫對你也挺好的!”倪星星說:“你和費晚根本沒見過幾麵。”
“那個女人?她喜歡的是我演出來的樣子!”顧柯聲音變冷,看著腕間,聲音又變柔和:“哪像他,知道我本來的模樣,卻認為一切理所當然,人類眾生,本性各不相同,都應該被同等對待……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了,他是唯一一個懂得了解我的。”
倪星星垂下頭去,看著腕間繩索,繩索上被包了一層薄布,與皮膚接觸,並沒有被勒得痛疼,她艱難開口:“顧柯,你認為他……是什麼人?”
他沉默下來,隔了好一會兒才說:“倪星星,你認為呢?”
她的心狂跳起來,嘴唇發幹,喉嚨似乎有物堵住:“我……不知道,他……”
“他是什麼人重要嗎?倪星星,想不到你像他們一樣!費晚真是白疼你了,蠢八婆!”顧柯忽然拔高了聲音,語氣暴烈。
呼地一聲,對有部大卡車駛來,倪星星嚇得大叫:“快打方向盤!”
顧柯雙手一旋,車身急轉,輪胎在地麵刮出刺耳的聲音,卡車司機伸出頭破口大罵,他哈哈大笑,伸出手去,向後麵舉起中指。
“瘋子!”倪星星說。
“倪星星,你別管他是什麼人,這又有什麼關係?世上之人,哪一位能有他這麼好?以後,我們倆人陪他,好不好,你放心,我隻要呆在他身邊就好了,在角落裏,遠遠看著他,甚至你們都不會看到我……”他忽然放柔聲音。
倪星星聽得身上起雞皮疙瘩,想了想,順著他的意思:“好……不過,有些東西,他可能告訴了你,你能告訴我嗎?”
他嘿嘿笑了兩聲:“孫榮是怎麼死的?”
她一怔:“對,你知道?”
“哈,當然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訴你!”他對著倒後鏡說,“倪星星,你不乖哦,想讓我背叛他!
他吹起了口哨,無論倪星星怎麼問他,都不再回答。
車子停在別墅區內,區內還隻有少量住戶,夜幕降臨,星星點點燈光在濃蔭之中閃爍,四周寂靜無聲。
顧柯打開車門,向她彎腰行了個紳士禮:“請,倪女士。”
倪星星沒有動,他笑著說:“想讓我扶你?”
他壞壞地笑了笑,五指又曲又伸,向她抓來。
她忙說:“我自己下來。”
顧柯收回手,嘿嘿笑了兩聲。
他似乎並不怕她逃走,等她下車,解開了綁在她手腕上的繩索,徑直向前領路。
別墅之內燈火薄光,穿鐵青色休閑服的人坐在客廳沙發上,轉身,回頭,眸光流轉,俊朗非凡,依舊往夕模樣。
卻似天上星辰,似乎觸手可及,卻隔無數光年。
落地玻璃門打開,顧柯彎腰:“請,星星女士。”
她站定,沒有動。
他轉過頭去,站起身來,走到吧台倒了兩杯紅酒,寬袖微蕩,拿起一杯酒飲下。
顧柯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轉頭笑嘻嘻地說:“倪星星,腿斷了,真要我來扶你?”
眼裏陰冷一閃而逝。
倪星星隻好走進,室內溫暖如春,顧柯殷勤地請她把外套除下,替她掛在衣架上,把衣服上的褶子撫平,說:“先生,我去準備晚飯。”
他戾氣盡消,溫順恭謹,躬腰走了出去,如英式管家。
室內寂靜,紅酒沿杯壁流下,他拿起酒杯放到她的麵前,指了指沙發,她站立不動,他也不強求,隻把自己麵前的那杯酒一飲而下:“倪星星,正式向你介紹一下我。”
倪星星手腳冰涼,咬緊了牙關。
果盤之內,蘋果堆放整齊,他拿起盤邊水果刀,手指幻出虛影,蘋果忽然如花瓣一般裂開,滿盆黃花盛開。
他拿起刀子,倒轉刀尖,刺了一個蘋果花瓣,伸向她:“吃嗎?”
倪星星緩緩後退:“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笑了笑,把蘋果放進自己的嘴裏,咀嚼咽下,丟下刀子,慢吞吞答:“我,是小寶,是費晚,也是孫乾。”
倪星星再退兩步,腿撞在沙發邊沿,跌坐而下,他麵孔依舊,眼角溫柔已逝,如桌上水果刀的刀鋒,鋒利冰冷。
“怎麼會?怎麼可能?”倪星星收回目光,環抱住雙臂,“施一航說的都是真的?”
“沒錯,他一直在查我,他查的,都是真的,我自遙遠的氙星,那是一個你們不知道的星球,來到地球,是為了完成星際聯盟一項任務。”他淡淡地說,“地球屬於低等的星球文明,還沒有資格納入星際聯盟,我先化身小寶,接近你,因為隻有你的腦電波能讓我完成軀體的複製成長,而用費天銘DNA長成的軀體,才能承載適合我的腦部,以前幫你成名,隻為了能呆在你的身邊,讓你的腦電波幫助我……”他慢吞吞地說,如機器複述,沒有半分情感。
仿佛北極寒風無孔不入從衣領竄入,倪星星的骨頭都在變冷:“這麼說來,你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你說過的,想和我一生一世,生幾個孩子,也是假的?你是個外星怪物?”
他身子後仰,躺在沙發上,似笑非笑:“怪物?倪星星,你是地球人,是銀河係中最低等的初級文明,生育繁衍還依靠所謂的靠激素分泌的所謂愛情,恐怕你不知道,高級的星球文明早已經棄絕了這種方式,在氙星,生育繁衍依靠人造子宮,男女已無分別,而我……”他仰頭,想了想:“按照地球上的時間來算,已經有上萬年的壽命了,在地球還隻有草履蟲時就已經出生,你以為,我會有你們地球上所謂愛情之類的感情存在?”
連脊椎都是冷的,仿佛有冰錐一聲聲地敲著腦子,倪星星垂頭,緩緩抱緊雙膝:“費晚,你為什麼說出來?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就這麼失蹤了該多好?”她看著腿上褲子的紋路,“這樣,我以為自己曾經被愛過……該多好。”
聲音冷如冰淩:“為了任務,在星際間往來多年,在地球上,我的腦部出現了缺陷,不夠完美,不能再抵擋星球之間黑洞穿梭,我反複查找,終於找到原因,原來,是因為你,依靠你的腦電波形成的軀體,還是有了弱點,隻有你能修複這些弱點,所以,以後的日子,你要陪我,陪我離開地球,陪我完善我的腦部結構。”他抬起眼眸,直視她,“你想以地球上婚姻的形式也行,但在地球上的日子隻怕不多了。”
她緩緩抬頭,眼前的人陌生之極:“費晚,你讓我丟下媽媽,丟下所有一切,跟著你離開這裏?讓我當你腦子的修複儀器?”
他輕聲笑:“為什麼不行?星際聯盟長老已經同意,一個小小的地球人而已,你的地球壽命隻有幾十年,跟著我,或許能延長至幾百年,隻要我高興……”
溫文爾雅,笑容溫和,眼裏卻長出了極惡荊棘。
她哆嗦著嘴唇問:“孫榮呢?孫榮是怎麼回事?”
他淡淡地說:“他和以前的孫乾,文延昆等一樣,都是完成任務的附帶傷害,星際聯盟準許的附帶傷害。”
她顫抖雙手,麵前的男人變成她不認識的人,她懷抱一絲希望,嘶著嗓門問:“費晚,你告訴我,他的死,和你沒關是嗎?”
他眉頭皺起,很不耐煩:“倪星星,你有完沒完?地球人的壽命對於宇宙來說,隻不過彈指瞬間,他早死遲死,又有什麼關係?”
風吹進大廳,把窗簾揚起,蟋蟀叫聲淒咽悲沉,卻是冬日裏最後的掙紮求生,終於寂靜無聲。
倪星星垂頭,腳下地板暗紋有暗金光芒,映入她的眼簾,讓她的眼微微刺痛,她輕聲說:“任務?什麼任務比生命更重要?什麼任務讓星際聯盟會這麼漠視生命?”
“為了大多數人,少數人的犧牲不可避免,倪星星,你是演員,影視劇是地球人類文明的縮影,哪部戰爭片沒有犧牲?”費晚說:“一個低等的星球文明幾個彈指間就會消失的生命,和整個宇宙日後的安全想比,誰更重要?倪星星,誰重誰輕,你難道不明白?”
“原來,你隻是給了我一場夢,你對我的好,都隻是一場夢而已。”
“沒錯,就像電腦程序,編好之後,按照程序運行,你在事業上成功,能提高你腦神經元的靈敏度,能間接幫上我。”
“為了所謂的任務就能不擇手段?來自高級文明,就能評判裁決其它文明?費晚,你們的文明是進化還是退化?”倪星星拔高了聲音。
“你不知道叢林法則嗎?強勝弱汰,自古如此。”他冷淡地說。
大廳玻璃門打開,顧柯溫和地說:“先生,飯準備好了,對了,星星女士按照她日常所需,給她準備了營養餐。”
飯香味從門縫傳入,倪星星搖頭:“我不想吃。”
費晚卻已經往偏廳走了去。
顧柯站在她身邊,笑笑:“星星女士,要我扶你嗎?”眼眸閃過一絲陰冷,指前麵:“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何必自討苦吃?”
倪星星隻好跟上。
顧柯的手藝極好,所做飯菜和倪星星平時所吃沒什麼不同,別墅並沒有其它人等,隻有顧柯一個人打理,每天,他把整個別墅打掃得幹幹淨淨,掃地抹桌子都是他,打理花園也是他,出去采購也是他,他每天幹得高高興興,邊吹口哨邊幹活,如果不知道他的前科,他看起來隻是一個剛畢業的快樂大男孩而已。
倪星星的手機沒有被拿走,卻沒有信號,打不出電話。
自那天晚上之後,她並不常見費晚,他每天都躲在二樓書房,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她試著上二樓隔房偷聽,隻聽見裏麵嘰嘰咕咕地響,房門就被打開,費晚出現在房門前,他隻是讓顧柯把她請了下去,從此之後,她再也不能上二樓。
別墅入住率低,也有管理人員上門,都是顧柯前去應酬,倪星星根本沒辦法接近。
如此過了十多天,顧柯出去采購了,如以往一樣,他把所有的門窗全都關了,倪星星隻能在別墅內室範圍活動。
她坐在玻璃門前,就看見縷空雕花鐵門之外,有個戴著草帽口罩的女人提了個籃子向裏張望,似乎看到了倪星星,她向她招手,把籃子打開,滿籃子紅燦燦的草莓。
倪星星趕緊拿了張紙過來,寫上大大的幾個字,讓她報警求救。
她卻似乎沒有看到,在鐵門處左望右望,看了一會兒,轉頭走了。
倪星星失望之極。
轉身端了杯茶喝,卻聽見玻璃門響,一回頭,那女人磕著門,她取下了臉上的口罩,摘下了草帽,居然是蔡紫。
她拿出水筆,在玻璃上寫字:“星星,施一航來了,會救你出去。”
果然,施一航和幾個人翻過隔壁鄰居的圍牆,彎著腰往這邊跑,他把手指豎在嘴邊,讓倪星星別出聲,其中一人拿出方形儀器,手指在上麵連點,玻璃門無聲滑開,其餘幾人拿出武器,向二樓摸了過去。
有兩個人在樓梯口安裝著黑色方塊形狀的東西,那上麵有紅燈一閃一閃的。
倪星星站住了,遲疑。
施一航拉住她,指了指門外。
她跟著他往外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停下了,往回跑,揚聲叫:“費晚……”
嘴被捂住,冰冷的戒指烙在她的臉上,麵頰生疼,身體離地,視線到處,費晚出現在了二樓,卻離她越來越遠,那小黑盒子上的紅燈急了速地閃了起來,火光之中,樓梯塌陷,濃煙忽然冒起。
等她張眼,卻已到了門外,屋裏屋外全是便裝人員,快速奔跑,大聲喝叱。
屋子裏閃起連續不斷的白光,像有幾十個閃光燈,隨著照相機快門按下,急速閃爍。
倪星星掙紮落地,一揚手,啪地一聲,打在了施一航臉上,他沒鬆手,依舊死死拉住她的胳膊。
“那些人是誰?你幹了什麼?”倪星星大叫:“費晚,費晚……“
窗子裏湧出濃煙,屋內有可疑的電流響聲,有重物落地之聲,男人驚恐的大聲呼喚,天啊,天啊。
施一航臉色發白,卻鉗子般緊緊地拉住了倪星星。
領頭的人從屋子走了出來,臉色沉重:“施先生,你帶倪女士先離開,沒有成功捕獲。”又吩咐身邊的人:“去,把那小子帶過來問話。”
遠遠地,顧柯被兩名便衣帶了過來,還沒走近,哈哈大笑:“你們怎麼能抓得到他?”
領頭的臉色鐵青:“老實點,說,他有可能去哪裏?”
顧柯抖著雙腿:“李隊長,我怎麼知道?咱們遇見了好幾次,這次帶了不少好東西來吧?高科技?”他笑嘻嘻地:“你們自己會用嗎?”
旁邊的便衣一拳擊在他肚子上,他彎腰狂咳,嘴角湧出血絲,站緩緩站起身來,牙床全是鮮血,卻邊咳邊笑:“你們抓不到他的……”
伸長脖子向倪星星說:“星星,他豪發無損,放心。”
她忽然心頭一陣輕鬆,垂頭看地麵,卻惱恨自己的心軟,一腳踩下那束伸出頭的小草:“他死了才好!”
施一航看清她臉上神情,忽覺全身無力,緩緩鬆開了握緊她胳膊的手,視線到處,發現自己的雙手在顫抖,他慢慢握緊:“星星,咱們走吧。”
倪星星點頭。
有便衣過來,警惕四顧,圍著兩人,向停靠在遠處的邊子走去。
到了車門處,便衣手放在拉手處,示意兩人上前,忽然間,有物破空之聲,一道黑線劃來,他捂住了脖子,沿車門緩緩滑倒,手指向兩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