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也不知是誰的呼吸,先亂了。

漸漸的,馬車裏的氛圍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旖旎,氤氳.....

杜春生眼波朦朧,比西湖月夜的水中倒影還要晃眼,更甚,他鳳目微顫,兩扇睫毛掛著因呼吸不暢而聚集的水汽。

水汽,把將軍的虎口也浸潤地濕嗒嗒的。

還映在杜修撰醉紅了的臉上。

極其,

秀色可餐。

雖然季延矢口否認。

可是,有那麼一瞬間,他已經把自己膝下無子的後半生在腦中走馬燈一樣放映了一遍。這杜春生,當真是妖孽!

杜春生可不知道季延心裏那麼多的彎彎繞。

他每每醉酒,必然虎得冒尖。

隻見他秀眉一皺,抬起袖子被拽斷的那隻手,被捂著的嘴裏嘟嘟囔囔數著‘一二三,找到了!’

眉眼帶笑,極其媚人。

季延眼看著杜春生把他蔥白細長的指頭,生硬地插進他的指縫裏,雖輕柔,但是卻強勢地環扣住了他的無名指。

心頭又是一顫。

一簇心流在心尖處滋滋啦啦。

季大將軍不解,這挑事精,又是在作什麼?

行酒令?

不像。

又不是三歲孩童,喝醉了難道還要拉勾不成?

此時,心大的將軍季延,還在欣賞杜修撰獨特的醉酒之道,猜得不亦樂乎。他不知,危機正在緩緩靠近。

他太不了解杜春生了,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打算去了解杜春生。

整個京都都知道,杜修撰,那是逢喝必醉的。

而在杜修撰喝醉後,想保全自己的人一定要與他保持距離,比如,那三個‘另外價錢’的伶人姑娘 。

為何?

你道,隻因他醉酒後太媚人,怕被輕薄了去?

非也非也!

這隻是前提條件。

實在是因為,杜修撰喝醉後有一個狗都嫌的條件反射:精準無死角全方位戳你軟肋!

比如現在。

“啊——哈!”

杜修撰堵上自己男人的全部尊嚴,右腳踩車板用力一踩,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傾注在他鎖住了的、季延將軍的無名指上。

隨即。

勢如破竹地一撞!

“汰!”

“小子!你敢輕薄你大爺我!”

“看我的折戟沉沙術!”

哢吱。

一聲細微的裂骨聲。

季延將軍的右手無名指,光榮折斷。

聽聲音,就是老手,十分幹脆,不拖泥帶水。

“額......”

上一秒還沉浸在杜修撰美貌裏的季將軍,疼得悶哼一聲。

他咬緊牙關,剩下的好手把撞進自己懷裏的杜修撰猛地一推,“杜春生!你——!”

被點名的杜春生,已經醉了過去。

他絲毫沒有做錯事的覺悟,慵懶得姿勢更像是隻才滿月的貓,食足了貓糧,仰頭大睡。

十分香甜。

季延說他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哎呀!可不得了!”

三位躲在一旁的伶人,嚇得花容失色,釵環近亂,樂器也七零八落,錚錚呯呯的。

“公子又折,折了人手指啦!”

車廂裏雞飛狗跳,把十護衛也引了過來。

“頭兒!”

衛一推開馬車門,就看到了季延端舉著右手手指,明顯已被折斷。

“頭兒你的手?”

他轉頭大叫,“衛十,快來給頭兒瞧瞧手指,斷了!”

說罷,衛一瞥了眼車廂內側昏睡的杜修撰,以及依舊窩在角落的瑟瑟發抖的伶人。

腦中,隱隱想起了京都的那則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