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剛剛是在親我嗎?不,是貓親的(2 / 3)

容漾漾和盧雲驚訝得合不攏嘴地看著這口大染缸:“這也太大了吧?都可以塞下一個成年人了。”

之後周染衣沒事的時候就蹲在大染缸麵前,同它說說話。她總覺得大染缸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它像個守護神一樣,守護著大染坊,即便自己的父母遭遇了不測,但大染缸的存在還是給了她不少的力量。

演戲的時候周染衣在大染缸旁也更加自然和放鬆,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民國時期,回到了大染坊。即便她變成了染娘,內心仍是那個天真無邪不諳世事的周染衣。

周染衣和大染缸如此親近,讓孔春深微微有些吃醋。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去嫉妒和羨慕一個大染缸,有時候他禁不住想如果和周染衣早些遇見,這樣就不會在她人生中的前十八年裏缺席了。

他想要,參與她的一生,陪她走過細水長流,直到霜染白發。

臨近12月底,容漾漾請假去看跨年演唱會,盧雲申請跨年跟喜歡的女孩子約會,接著孔春深又陸陸續續收到好幾個關於跨年的請假,連周染衣都搬出了民國二年的條例:照得各屬年節各處例行放假,查陰曆十二月初六日,為民國三年陰曆元旦,應自元旦日起至三號止共計三日,所有各處廳局、科廠、學堂等一律放假。

無奈之下孔春深隻好按照法定節假日放了三天的元旦假期。

畢竟那麼長時間的快節奏緊張排練,也是時候放鬆一下了。

“燕哥哥,你跨年一般怎麼過呀?”周染衣問道。

孔春深想了想,他對於節日好像沒什麼概念,所以往年的跨年基本都是在平凡無奇中度過,沒什麼特別的。

他回想著那些喜慶的節日都是寡淡地過,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無趣的人。

“以前跨年的時候,阿爸都會買來煙花慶祝,一個個煙花升上天空,好看極了。”周染衣歪著腦袋說道。

煙花?上海市中心基本是看不到煙花的,政府也明文規定了禁止在外環線以內區域燃放煙花爆竹,如果要看煙花的話……孔春深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個地方,他笑了笑,對周染衣說:“我帶你去看煙花。”

有人說:全世界都在催你長大,隻有迪士尼讓你保持童真。

煙花不是必需品,但每個人一生中至少有一次,應該看場迪士尼的煙花。

孔春深買了兩張上海迪士尼的VIP票,12月的最後一天迪士尼人山人海,他原本想著一路走一路欣賞風景,等到晚上時再看煙花秀,沒想到周染衣的膽子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膽小,一進樂園便挑戰了刺激係數最高的創極速光輪過山車,而且非要坐在第一排。

孔春深幾乎全程閉著眼睛,內心不停地叫喚著:快點停下來吧!求求你了!

周染衣則玩得意猶未盡,甚至還想抓著他玩第二次。

孔春深拚命地擺手拒絕,找借口道:“有些東西玩一次就夠了,這樣才不會膩,永遠保留著第一次最美的記憶。”

周染衣撇撇嘴:“燕哥哥是害怕了吧?”

“才沒有!”孔春深嘴硬,“不信我們玩別的!”說完他便拉著周染衣坐上飛躍地平線的娛樂項目。

椅子懸在半空中,仿佛坐上了土耳其的熱氣球,去邂逅古老的埃及金字塔,馳騁在千裏冰山之上,翱翔於萬裏晴空,徜徉在宇宙星際……

一切仿佛身臨其境,把全世界環遊了一圈。

周染衣大開眼界,她從未想到原來世界是那麼廣袤,有那麼多她所不知道的名勝古跡和大江大河。她對自己的無知感到慚愧,又慶幸自己來到這個時代。

這個應有盡有的美好時代,足以讓每個人的白日夢都變得觸手可及。

周染衣還從孔春深的嘴裏聽說了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和小飛俠的傳說,她感歎於原來有那麼多童年時不曾擁有的美好童話故事。她常常希望自己和家人都生於這個年代,生於這個已經解放了的時代,不再似從前那般在兵荒馬亂裏活得戰戰兢兢。

世界和平的年代,讓每一個人都能去選擇自己的所思所想。

從民國到如今,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這個時代,真的優秀和進步太多了。

周染衣想,若是阿爸阿媽知道百年後的中國是這番揚眉吐氣的盛世光景,那頭被八國聯軍欺負的沉睡著的雄獅終於醒來了,並躋身於世界強國之列,一定會感到很欣慰吧。

而除了遊玩,周染衣當然也不會放過迪士尼裏的小吃,於是孔春深便借著要買好吃的理由拒絕了她一次又一次想坐過山車的邀請。等周染衣玩累了出來時,正好可以吃上孔春深為她排了半天長隊的小吃。

孔春深買了個粉色的米奇發箍戴在她的頭上,兩人合拍了一張照片。他突然發現,這是他認識她這麼久以來兩人拍的第一張合照,他看著照片上對鏡頭故意調皮扮醜的周染衣,會心地笑了笑。

夜晚的煙花秀終於來臨,兩人坐在VIP席位上,靜靜地等著。

晚上八點整,嘹亮的歌聲準時在城堡裏響起,光影流動在外壁,城堡上映照著迪士尼卡通人物的燈光秀,隨著劇情的推進,一束束煙花直衝雲霄,劈裏啪啦地在天空炸開來。

周染衣第一次見到這麼震撼的煙火秀,嚇了一跳,身子顫動了一下。孔春深將她輕輕地攬入懷中,雙手捂在她的耳朵上。

周染衣看著綻放的煙花,回想起阿爸在去年的跨年夜給她點燃的煙火。煙花好似一場落盡的繁華,人們在絢爛的煙花中欣喜著,而後幽幽地轉身離開,如煙花般終將枯芒凋零,生命在綻放過後也將墜入無聲的黑暗,被人遺忘,好似從不曾存在過。

她的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淚,煙花美到讓人無法抓住,她怕自己現在所擁有的幸福,在某一天也會如煙花易逝般頃刻間崩塌,灰飛煙滅,不落痕跡。

莊周夢蝶,奈何莊周夢了蝶,是緣是劫皆在一念之間。莊周邂逅了夢中蝶,才有了命中劫,莊周夢醒蝴蝶走了,究竟是劫過去了,還是緣分散了?

迪士尼即將閉館,周染衣和孔春深順著人潮的方向往外走去,上一次和周染衣走丟的事情還讓他心有餘悸,孔春深緊緊地攬著她往前走。

“煙花好看嗎?”

周染衣點點頭:“可惜煙花易冷。”

“煙花雖稍縱即逝,但記憶是永恒的。我們都終將老去,所有來過的印記也終將在這個世界上被慢慢消磨掉,但是這輩子,隻要邂逅過煙花就夠了。”

“那燕哥哥會一直記得我嗎?”周染衣突然問道,眼睛亮亮地看向孔春深。

孔春深點頭,認真應答:“我不敢保證,但是隻要我還活著,哪怕已經記不起你,我也會拚了命地找遍所有的線索,去拉近與你的距離。”

他輕輕地拍了拍周染衣的小腦袋,語氣溫柔:“別想太多,我們會一直好好的。”

周染衣“嗯”了一聲,甜甜地笑了起來,酒窩淺淺,眉眼彎彎。

對啊,歲月那麼長,一輩子這麼短,我們都要好好的,不負多年不將就,亦不欠你一直等著我。

周染衣把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她能聽到,燕哥哥的心跳頻率,跟自己是同步的,如煙花綻放,一聲一聲。

一陣凜冽的寒風吹來,孔春深打了個寒噤,覺得這寒冬時節吃火鍋再適宜不過了,於是低頭問懷裏的人兒:“要不要去吃火鍋?”

果不其然,周染衣一聽聞吃的,隨時隨地都能把肚子空出來,食欲滿滿,小雞啄米般地點點頭。

孔春深帶周染衣去了家地道的重慶老火鍋店,火鍋店裏人聲鼎沸,大概是因為跨年夜的緣故,生意異常好。

兩人在排隊等號的間隙,有個女生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靦腆著臉問孔春深:“請問您是孔春深老師嗎?”

孔春深素來不愛在媒體前露麵,即便五年前自導自演了舞台劇《小醜先生與鬼姑娘》,但他所扮演的小醜先生塗著濃豔的油彩,化著小醜妝,幾乎掩蓋了原本帥氣的臉龐,所以如果不是他的狂熱粉絲,基本不會有人認出他來。

孔春深毫不猶豫地搖搖頭:“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啊?”女生微微有些失望,又看了一旁的周染衣,“怎麼可能不是呢?她也好像染娘,我都看到定妝照了。”

孔春深禮貌地對女生微笑道:“不好意思,我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女生隻好失落地走開。

周染衣轉頭問孔春深:“燕哥哥,你不希望被認出來嗎?”

孔春深點點頭:“我隻是希望把腦海中的故事和畫麵用舞台劇編排出來,至於私下裏,我仍想像個平凡人一樣生活。”

“染衣這一生也不求大富大貴,隻求所愛之人身體安康,攜手相伴到老。”

孔春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周染衣縮了縮腦袋笑了笑,像一隻溫柔的貓咪。

兩人排到號坐進店裏,孔春深點了個鴛鴦鍋。

孔春深之前原以為周染衣作為江浙一帶的人應該偏愛甜食且完全不能吃辣,沒想到自打她上次無意中拆開了一包辣條,從此便一入辣坑不回頭了,還經常央求著負責餐飲的容漾漾每次外出時給她多帶幾包辣條。

到後來她學會網購時,竟一次性買了三大箱辣條,擺在客廳裏,閑來無事便吃幾包。每當這時十一聞到辣味都會嚇得躲到二樓,並從二樓的欄杆上探出頭,水綠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她表示抗議,但周染衣不以為意。

孔春深想到這裏便忍俊不禁,她和十一相愛相殺的關係,真是有趣極了。

周染衣係好圍裙,擼起袖子,拿著長長的木筷子,眼睛直直地盯著火鍋,仿佛要打仗般氣勢洶洶的架勢,孔春深無奈地笑了笑。

火鍋的熱氣騰騰地冒著,氤氳在周染衣的臉前,她的臉在熱氣中朦朦朧朧,像江南水鄉裏的一幅畫。

她在辣鍋裏涮肉,還要將肉在麻辣蘸料碗裏來回翻滾三圈,再送進嘴裏。她咀嚼著辣味十足的牛肉,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燕哥哥,以後每年的冬天,我們都要一起來吃火鍋。”

孔春深笑著點點頭,他想若是有一天周染衣不辭而別了,一定是藏到某個角落裏偷吃好吃的去了。

“真是可惜,辣椒這麼好吃,我竟然等到十八歲才發覺。”周染衣所有的小遺憾好像都來源於十八歲之前沒能吃到這麼多好吃的。

孔春深笑了笑:“這世界上好吃的還有很多,以後一定帶你吃個遍。”

“嗯,一言為定!”周染衣伸出小拇指,“我們拉鉤。”

孔春深怔了怔,伸出手。

兩隻拇指交纏在一起。

周染衣晃動著手:“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若是誰違約了,就罰他(她)這輩子再也吃不到肉!隻能啃青菜!”她說著,大拇指重重地與他按了一下。

孔春深無奈地笑了笑,收回手:“放心吧。”

周染衣調皮一笑,低頭繼續吃著火鍋,她換了雙筷子,往清湯鍋裏涮了幾片肉放到孔春深的碗裏:“這是獎勵給你的,燕哥哥最近都沒有抽煙,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