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周染衣這麼一提醒,孔春深才想起自己確實很久沒有碰過煙了。家裏的煙都被她給藏了起來,每次他坐在沙發上順手往桌上摸煙盒子,總是摸不著。
在工作室排練時,盧雲習慣性地給自己帶來的幾包煙,也都被她沒收了。
有時候孔春深好不容易搜刮到煙藏在衣兜裏,不一會兒掏出來便變成了彩虹糖,弄得他哭笑不得。
煙癮這東西終究是能戒掉的,就像他當初沾染上煙癮也並非是一蹴而就的,他第一次抽煙時被煙味嗆了半天,後來才慢慢適應。
火鍋店的電視屏幕上正播放著跨年晚會,雖然店裏客人的喧鬧聲很大,但孔春深還是聽到了晚會的倒數聲: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新的一年快樂,燕哥哥。”周染衣嘴裏還嚼著肉,搶先一步說道。
孔春深看著她,嘴邊浮起笑容:“新年快樂。”
周染衣用筷子夾了片肉,塞進他的嘴裏:“燕哥哥再多吃點肉。”
孔春深下意識地咀嚼了幾下,突然反應過來周染衣這次給他的不是清湯鍋裏的,而是辣鍋涮出來的。
隨後一陣陣辣味如排山倒海從他的舌尖傾灌到喉嚨,他猛烈地咳嗽起來:“真辣。”
“燕哥哥,你太弱了。”周染衣一邊吃肉,一邊嘻嘻笑道,“不會吃辣的話,會錯過這個世界上的很多美食。”
孔春深連喝了幾杯水,終於將辣勁兒緩了過來,無奈地笑了笑。
這個周染衣,總能猝不及防地給他驚喜,哦不對,是驚嚇。
走出火鍋店時,天空中正飄落著輕盈的雪花,一朵朵的,周染衣滿心歡喜地抬頭,迎著漫天雪花大笑:“哇,下雪了。”
孔春深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落在她肩上的小雪。
後來他才反應過來,跨年夜那晚看煙花看雪,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煙花和雪都是稍縱即逝的東西,好像所謂的繁華不過是夢一場,相見無期。
孔春深的車子停在露天停車場,此刻已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
周染衣伸出手指調皮地在雪上畫了兩個火柴小人,喃喃自語:“這是燕哥哥,這是染衣,我們手牽手,永遠也不分離,直到大雪將我們的頭發都染白……”
孔春深看著她傻傻又認真的模樣笑了笑。
看盡盛世繁華,遊遍山川河流,聽盡笙歌胡琴,畫盡流年似水,都不及和心愛的人在冬天裏看一場初雪。
有時候幸福便是如此的簡單,如雪花即便無聲消融,卻也曾在心尖上落過。
回到家中,十一匆匆地跑了過來,端坐在地上,貓眼如怨婦般盯著孔春深和周染衣“喵喵喵”直叫,似乎在埋怨他們偷偷出去玩不帶自己。
孔春深把十一抱在懷裏,摸了摸它的毛安撫著。
周染衣想了想,歪著腦袋問道:“十一一定很孤獨吧?要不要給它找個伴兒啊?”
孔春深點點頭:“好啊,那我們明天就帶它挑選如意郎君去。”他把臉貼在十一的身上蹭了蹭,突然感知身邊人兒的身子也貼了過來。周染衣撒嬌道:“染衣也想被燕哥哥蹭一蹭。”
孔春深笑了笑,放下十一,伸手去撓周染衣。
她癢得咯咯直笑,連連求饒:“燕哥哥,我錯了,我錯了……”
兩人追逐著來到客廳,周染衣跳到沙發上,抱著枕頭當擋箭牌。但是無用的,孔春深修長的手仍靈活地見縫插針。突然,他無意間摸到了她胸前柔軟的部分,他頓了頓,停下手中的動作。
周染衣也屏著呼吸看他,空氣變得安靜下來。
孔春深正要收回手,周染衣忽然溫柔地喊了聲“燕哥哥”,他心裏一陣柔軟,夾雜著按捺不住的衝動。他將周染衣懷中的枕頭抽走,墊在她的身後,把她輕輕地放了上去,然後整個人半坐著低頭去親她。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眉眼、臉頰。
周染衣眼睛亮亮地看著他,臉上一片緋紅色,像開在枝頭的桃花朵朵,楚楚動人。
孔春深的吻終於落在了周染衣的嘴唇上,她的嘴唇如果凍般柔軟。
周染衣沒有什麼接吻的經驗,麵對男人的霸道有些猝不及防。
孔春深一隻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後腦勺,溫柔道:“別緊張,放輕鬆。”
男人的吻一點點地侵略著她的呼吸。
周染衣感受到灼熱的氣息,胸腔此起彼伏地漸漸發燙。
孔春深輕輕地撩起她額前的碎發,溫柔地看著她:“其他的,等我們結婚後,好嗎?”
他想要好好地珍惜她。
周染衣點點頭,似懂非懂,她眨了眨眼睛,睫毛如撲騰的小鳥上下緊張地顫動,在孔春深漆黑的眼眸裏看到了自己的臉龐。
“去洗漱吧。”孔春深又親了親她的額頭,溫柔地說道。
周染衣從沙發上爬起來,偷偷地看了一眼,又羞澀地笑著,然後跑上二樓了。
孔春深走進一樓的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往臉上澆冷水,努力讓身體裏滾動著的那團火熄滅。
剛剛他在極力地克製自己,他體內湧動著瘋狂的衝動,想要將周染衣占為己有,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麼做。
大冬天的,孔春深洗了個冷水澡,體內的熾熱終於慢慢消散了。
他穿好睡衣從衛生間裏走出來,聽見二樓衛生間的潺潺流水聲,搖搖頭笑了笑,果然女人的洗澡速度就是比男人慢。
孔春深坐到沙發上,打開手機收到許多劈裏啪啦的跨年祝福短信。他挑了幾個重要的人回複,然後關掉手機擺在一邊。手機對於他來說,隻是通信工具,而不是不離手的必需品。
樓上的水聲停了,周染衣的聲音從二樓傳了下來:“燕哥哥。”
“怎麼了?”孔春深抬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二樓的衛生間半開著一條門縫,周染衣在門口說道:“能幫我拿下睡衣嗎?我晾在陽台上忘記收了。”
“好。”
他去陽台把睡衣收了下來,走上二樓,來到衛生間門口,將睡衣往門縫裏遞了進去。
周染衣接過睡衣說了句“謝謝”,正要關上門時,突然她腳底一滑,“哎呀”著順手拉開門摔了出來,直直地摔入孔春深的懷裏。
周染衣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絲不掛地貼在他的身上,她尖叫了一聲:“燕哥哥,你不許看!”
孔春深乖乖地把頭偏向一邊:“好好好,我不看。”
周染衣伸長了手去抓折疊在床邊的毛毯,但她的手太短夠不著,又怕自己從孔春深身上起來會被看光,隻能貼著他一點點挪動著。
孔春深終於忍不住問道:“要不要我幫你?”
她羞澀地點點頭。
孔春深伸長了手,輕輕一拽,便將毛毯拿了過來。他將毛毯鋪開來,然後輕輕覆蓋身上的人兒。
周染衣將毛毯在自己的身上裹好,緩慢地爬了起來,跪坐在床上,一臉嬌羞,香肩鎖骨,冰清玉潔,魅力迷人。
孔春深坐直身子,看了仍在害羞的女孩一眼,剛剛她的身子貼在自己身上,柔軟得仿佛盈盈一握,讓人想要將她融入身體裏。
不敢再多看了,他怕自己會挪不開腳步,便快速地從床上下來,背對著她:“睡吧,晚安。”
聽見身後的人兒輕輕地“嗯”了一聲,他從二樓走下,坐在沙發上,努力讓自己那顆不安分跳動的心平靜下來。
“燕哥哥,今晚要夢到我哦。”周染衣溫柔軟糯的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她關掉燈,身子鑽進被窩裏,害羞靦腆地竊笑著。
樓下的男人抿嘴一笑,關掉了沙發一邊的台燈。
這一晚他果不其然夢到了周染衣,夢中有情深至濃的親吻……
清晨起來,周染衣探著頭往樓下看去,見熱騰騰的早餐正擺放在餐桌上,卻不見孔春深的身影。
她奇怪地走下樓,聽到一樓衛生間裏傳來潺潺的水聲。
周染衣走了過去,門是半掩著的,她輕輕地推開門,見正要找的男人站在洗手池前低頭洗東西。
“燕哥哥,你在洗衣服啊?”
突然出現的周染衣把孔春深嚇了一跳,他連忙把水裏的內褲撈出來藏在身後,關掉水龍頭:“你、你怎麼進來了?”
還未擰幹的內褲濕答答地在他身後滴著水,周染衣探頭看了看:“燕哥哥,你怎麼不擰幹內褲呀?”
孔春深尷尬地咳了一聲,見到麵前的人兒這張稚嫩美好的臉,便想到昨晚夢中的場景,他的臉突然羞紅起來:“你、你先出去吧。”
“需不需要我幫……”幫你擰內褲?
“不需要。”孔春深直截了當地拒絕。
“哦。”周染衣悻悻地退了出去。
見她離開之後,孔春深迅速關上門,鎖好,把濕漉漉的內褲甩在洗手池上,大口地舒著氣。
這一天孔春深看著周染衣,魂不守舍的。
孔春深快要被自己給弄瘋了。
下午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在書架上找了本《金剛經》,跪坐在客廳的桌子前慢慢抄寫著,努力讓自己靜心定性下來。
周染衣不明所以地看著孔春深,歪著腦袋,托著下巴一臉崇拜:“燕哥哥,原來你這麼修身養性啊?染衣實在是慚愧,自歎不如。”
此言一出,孔春深寫著字的毛筆抖了一下,一撇被他拉出好長。
周染衣自覺無聊地走到書架前,來回看了看,基本都是一些名人名著和戲劇類的專業書籍。
“咦?”突然她看到一本書,眼前一亮。
孔春深安靜地抄著《金剛經》,客廳裏也安靜得異常。剛剛還在他眼前晃蕩的人兒也沒了人影和聲響,他奇怪地抬起頭四處搜尋,見書桌前摞著老厚書本的上方探著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孔春深放下手中的毛筆,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見周染衣正低著頭在專注啃書,十一趴在她的書旁安靜地沉睡。
周染衣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沒注意到有人到來。
孔春深探了探頭,看清楚她正在看的書籍時,大驚失色:“這……”
孔春深突然的出現把周染衣給嚇了一跳,她無辜地眨了眨雙眼:“怎麼了?燕哥哥。”
周染衣在看的那本書,正是某本風月小說。
“你可知你看的是什麼書?”孔春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問。
周染衣點點頭:“知道啊,以前阿媽說這是本禁書,沒想到燕哥哥這裏有,不過這麼好吃為什麼要禁掉呢?”
“好吃?”風月小說好吃?孔春深不解。
“對啊。”周染衣饒有興致道,“這裏麵的美食寫得可好了,做一碗茄子要用十幾隻雞當輔料,想想都覺得美味,就連裏麵的藥都描繪得看上去好吃極了。”她說著,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頭。
這本風月小說,有人看到了風花雪月和翻雲覆雨,有人讀到了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和人類心理學,周染衣卻從裏麵找到了珍饈美味,果然是個名副其實的吃貨啊。
孔春深無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