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春深將周染衣拉到自己身後,一臉凶相。
最後還好有人早早地報了警,警察及時趕到將那幾個滋擾鬧事的男人帶走了。
看著酒吧裏人們舉著的手機,孔春深擺了擺手:“請大家別錄像拍照,謝謝。”但還是避免不了有些人死皮賴臉地錄著視頻。
“孔春深,你為什麼不愛我?”呂姬見到孔春深,撲到他的身上號啕大哭起來。
孔春深怕呂姬在這裏鬧出什麼對她形象不好的緋聞,拉住她往外走,和周染衣一起把她塞上車的後座,周染衣也坐了上去。
他開著車,喝得醉醺醺的呂姬還在不停地控訴他不愛她,並伸出手去抓他,好在被周染衣給攔了下來。
“燕哥哥,現在怎麼辦啊?”周染衣緊緊地箍住呂姬的雙手雙腳,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孔春深想了想,他和呂姬雖然很早就認識,但兩人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親密到知道她的住址,他隻好再次打電話給呂姬的經紀人,還好她的經紀人這回終於開了機:“怎麼了?深爺。”
“呂姬在我這兒,她喝醉酒了。”孔春深簡短地說道,給經紀人報了家裏的位置。
等到把車開進小區時,呂姬的經紀人正準備跨入公寓樓裏,孔春深連忙喊住他。
“哎喲喂,我的神哪!”呂姬的經紀人是一個略微有些娘娘腔的三十歲的男人,他把呂姬從車上拉下來。
呂姬卻伸手拽住了孔春深,死活也不肯放手:“孔春深,你愛我啊,愛我啊……”
經紀人怕呂姬吵到小區裏的住戶,連忙捂住她的嘴:“我們先回家,回家啊,寶貝。”
呂姬突然打了個酒精味十足的酒嗝,臉朝向經紀人。經紀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往後退了幾步,並且大喊讓孔春深和周染衣閃開。
兩人躲到一邊。
呂姬一股腦地吐了出來。
盡管經紀人跑得夠快,但鞋子還是被沾到了。他氣急敗壞地跳著腳:“啊——我的新鞋子!這可是我最喜歡的櫻花粉!”看來經紀人也是有顆粉嫩嫩的少女心的。
孔春深和周染衣忍俊不禁,將呂姬撂在這裏托付給經紀人,兩人回到公寓裏。
關上門之後,周染衣還驚魂未定,走到陽台上探頭往樓下看去。
經紀人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根繩子將呂姬五花大綁起來,然後艱難地把她抱起來塞進車的後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一起綁架案呢。
“原來不是每個人喝醉酒都能像燕哥哥那般可愛聽話啊?”周染衣晃了晃小腦袋,若有所思道。
“每個人喝醉酒的反應都不一樣,有人會安靜地睡去,有人會發酒瘋,但是他們第二天醒來,一定會後悔的。”孔春深不緊不慢地說道。
“酒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啊。”周染衣想了想,對他甜甜一笑,“燕哥哥,我也想知道自己喝醉酒是什麼樣子的。”
“不可以。”他可不敢打這個賭,萬一場麵無法控製那就完了。
“我從小到大都還沒喝過酒呢。”周染衣嘟起小嘴,可憐巴巴的。
孔春深知道以周染衣的性子,若是不讓她做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沒準哪天就自個兒跑去偷偷地喝酒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隻好妥協:“等哪天我帶你喝吧。但是記住,自己不能偷偷地喝,一定要有我在身邊,不然會出事的。”
周染衣點點頭,笑得酒窩深深,眉眼彎彎:“我知道了,燕哥哥。”
他無奈地搖搖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啊對了,燕哥哥,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周染衣歪著腦袋說道。
“什麼問題?”
“你什麼時候娶我呀?”
孔春深反應過來,認真答道:“等你的戶口本辦下來。”
“為什麼要戶口本呢?”周染衣不解。
“在現代,兩個人結婚的時候,要拿著戶口本和身份證去民政局辦理登記手續,審核過後才會給我們發結婚證。”
周染衣點點頭:“原來不是辦個婚禮就等於結婚呀,我還以為我們早就結過了。”
“在哪裏?”
“在戲裏呀,你是侯少爺,我是染娘。”周染衣語氣軟糯。
“對喲,他們都離婚了,卻還沒有入過洞房,好像有些不符合邏輯。”孔春深說著,突然壞笑著看向周染衣。
周染衣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連連往後退到客廳裏,擺擺手:“但我們是活在現實生活中,不是戲裏。”
孔春深一步步朝她走近,今天她是無處可逃了:“你剛剛也承認了你是染娘,我是侯少爺。”
“我、我就隨口一提。”周染衣的臉瞬間漲紅起來,男人的氣息逐漸逼近,她“啊呀”叫了一聲,跑上二樓。
孔春深嘴邊浮起一絲邪笑,追了上去。
周染衣鑽進被子裏,露出半張臉:“啊,燕哥哥,你別過來……”
“你都爬上床了,還讓我別過來?”孔春深悠悠地說道。他慢慢地爬上床,朝周染衣的方向挪去,周染衣縮著身子。
孔春深湊了過去,伸出手愛惜地撫摸著她的頭。
周染衣的臉慢慢抬了起來,眨著水靈靈的眼睛羞得滿臉通紅地看著他:“燕哥哥……”她的嘴唇飽滿,鮮豔欲滴。
終於,他忍不住親了上去。
周染衣沉醉在他的吻裏,閉上眼睛。
“我可以嗎?”孔春深溫柔地問。
周染衣點點頭,輕聲答道:“我一直都是燕哥哥的。”
這一晚,孔春深睡得很好,不僅僅是因為不用再睡一樓那硬邦邦的沙發了,還因懷裏枕著溫柔軟糯的人兒。
孔春深低頭看著女孩,她正安靜地熟睡著,睡著的樣子像初生的嬰兒般美好,他親了親她的額頭。
孔春深湊在她的耳邊問:“還裝睡呢?”
周染衣緋紅的臉頰看上去可愛極了,她嬌嗔道:“燕哥哥,你真壞。”
“喜歡嗎?”孔春深笑道。
周染衣的臉更紅了,不言語。
“嗯?”孔春深用下巴在她的臉上來回蹭了蹭,他這幾天新長出的青色胡楂還沒刮,弄得周染衣直癢癢。她笑著,連說了好幾個“喜歡”。
聽到滿意答案才肯罷休,他親了親周染衣的額頭:“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做早餐。”
周染衣點點頭,半仰起頭,小雞啄米地親了一下孔春深的嘴。
孔春深笑了笑,即便不舍,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床尾時,他突然伸手將周染衣身上的被子拉了起來:“我全看見了。”
“啊!”周染衣大叫了一聲,搶回被子。
男人大笑著朝一樓走去。
樓上傳來周染衣捂在被子裏的嬌羞聲:“燕哥哥,你這個壞蛋!”
兩人洗漱完吃過早餐,給十一和一月準備好貓糧後,便去了工作室。
耽擱了些時間,兩人到了工作室之後,大家已經自覺地在排練各自的戲了,連昨天喝醉了的呂姬也精神抖擻地在角落裏背著台詞,見了兩人也隻是敷衍地微笑,好像昨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這是孔春深第一次遲到,平日裏他總會比所有人早到半個小時,他覺得不好意思,便提議請大家喝星巴克,讓容漾漾統計人數和口味下了訂單。
“啊,真苦。”周染衣第一次喝咖啡差點吐了出來,“怎麼像藥一般?”
孔春深笑了笑,往她的咖啡裏放了些糖。
周染衣抿了抿,仍覺得苦:“這東西到底有什麼好喝的?為什麼大家都那麼愛喝?”
她看了看四周的人,每個人喝著咖啡時都神情自若。
“不是所有東西都能被大家喜歡的,就像人一樣。我們不是神,無法做到被所有人喜歡,如果不愛喝,不用強求。”孔春深說道。
周染衣點點頭,將咖啡擺在一邊。
舞台劇繼續排練,染娘在侯少爺成親之後等於將自己嫁給了大染坊,她不斷改進染布技術。在當時民國政府的號召下,大染坊被評為優秀的民族企業,人們也親切地稱她為“鐵娘子”。
染娘樂善好施,一些被染壞的布匹她拿來贈予饑寒交加的窮苦人們,並定期為他們送去食物。染娘的美名很快傳遍了整個烏鎮,大染坊門庭若市熙來攘往,除了來購買染布的,還有來向染娘提親的,踏破了門檻。但所有親事都被染娘拒絕了,她說自己餘生的歸宿隻有大染坊。
侯少爺在與江白鷗成親之後,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裏。他再婚僅僅是為了滿足侯老太太的心願,隨後他加入了黨組織,滿懷著愛國熱忱與同誌們並肩作戰,不久之後卻傳出他因小人算計被敵人活捉的消息。
侯家傾盡家產,走訪各大名府政要想將侯少爺贖出來,無奈這多年來家大業大早已被人覬覦,趁這個機會給侯家設了圈套。侯少爺在獄中被撕票,侯老爺子慢慢沾染上了不好的習慣,加之侯老太太病危,整個侯家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岌岌可危。
染娘聽聞侯少爺的噩耗哭了幾天幾夜昏了過去,待她醒來時已是侯少爺的喪禮了。她從烏鎮趕過來,拖著虛弱的身子在侯府前徘徊,飲泣吞聲。
江白鷗看見了染娘,她含恨笑道:“沒想到我最終還是輸了,侯少爺在成親之後根本沒有碰過我一下。”
染娘驚訝地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江白鷗摸了摸肚子,咬牙切齒:“這是侯家欠我的。”
“侯家已經破碎不堪了,你為何還要雪上加霜?”染娘哭著問。
“雪上加霜?嗬,我明明是在給他們希望,讓他們以為能綿延子嗣。”江白鷗慢慢地湊近染娘的耳邊,輕聲說道,“還有,侯家今天的這個局麵,正是我想看到的。”
染娘大驚失色,江白鷗大笑著轉身離去,笑得喪心病狂,仿佛失去理智一般。
戰爭來臨,大部分人的家園被毀、流離失所,紛紛往最內陸的城市或者漂洋過海逃去,染娘卻仍舊守在岌岌可危的大染坊裏。
南京發生了駭人聽聞的屠殺慘劇,大批江蘇人逃亡到烏鎮,染娘為難民們送去了暖和的布匹和糧食,幾乎掏空家產。
大染坊的師傅們熬不住地要離開,染娘知道他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給他們補發了工資讓他們攜家人離開。大染坊裏最後隻剩下染娘和一個年邁孤身的師傅,以及幾個陪伴著她長大的不離不棄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