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花爛漫,星河璀璨,一屋兩人三餐四季(1 / 3)

第八章山花爛漫,星河璀璨,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染娘》在杭州的巡演仍是座無虛席,隨著各大新聞媒體和頭條的推送與曝光,舞台劇好評如潮。

周染衣傾國傾城的美貌與精湛的演技被圈內和各路人士所關注,但人們驚訝地發現,在網絡上根本找不到任何關於她的蛛絲馬跡。這個女孩似乎從未注冊過任何社交賬號,她的所有經曆都是個謎。

而據孔春深工作室裏的人說,她連微信號都沒有,手機也很少用。

她像一張白紙,在紛擾的世俗大染缸裏透明而清白地存在著。

舞台劇劇組在杭州多停留了一天,孔春深帶著周染衣去了趟西湖。

西湖籠罩在三月的春雨中,湖上泛舟垂釣,堤岸楊柳扶風,仿佛一個睡臥在斷橋的江南女子,臨水照花,眉山遠黛,盡顯詩情畫意。

孔春深撐著把油紙傘,周染衣的手輕輕地挽在他的胳膊上,他倆在外形上本來就很養眼,惹得路人紛紛回頭打量這對璧人。兩人隻好偽裝了一番,戴了墨鏡和口罩,以防有人偷拍。

周染衣一雙清亮的眼眸從墨鏡上方露出來,她看著三月的西湖讚不絕口:“哇,原來這就是許仙和白蛇相遇的地方。”

“人妖若是都能相戀千年,那麼兩個隔了百年不同時代的人又有何懼?”周染衣看向孔春深,笑得酒窩淺淺。

孔春深低頭隔著口罩親了親她。

“燕哥哥,我想騎那個!”周染衣的視線突然被什麼東西給轉移了。

孔春深無奈地笑了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幾對男女正騎著自行車沿楊柳堤岸行駛,春雨拂麵一臉悠哉。

“你會騎自行車嗎?”孔春深問道,果不其然,周染衣搖了搖頭。

孔春深租了輛自行車,坐了上去,雙腳踩實了地麵:“你替我撐傘就可以。”

周染衣乖巧地點點頭,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一隻手環住孔春深的腰,另一隻手撐著油紙傘,身子緊緊地貼在他的後背上:“加油,燕哥哥。”

孔春深用力向前蹬去,周染衣的身子很輕,他騎得還算輕鬆。他控製著車速,帶著她穿過人群,穿過垂落堤岸的楊柳梢,穿過煙波浩渺的斷橋。

油紙傘,在瀟瀟細雨中,撐起一方晴天。

傘下是斬不斷的前世情緣,今生再續。

隨著舞台劇巡演的範圍越來越廣,孔春深帶周染衣去的地方也越來越多,這整整一個春天裏,帶著她玩遍了祖國的大好河山。

他們看過煙花三月春風十裏的揚州,菱蕖千朵碧連天。

他們去過笙歌入幽夢的南京,魂斷秦淮河。

他們見過武漢的櫻花飄落,紅陌芳菲在人間的四月天。

五月看了場鳳凰花雨,據說鳳凰花隻開兩季,一季緣來,一季緣散,化作一地燦爛的紅。

周染衣還搭乘了以前從未見過的交通工具,地鐵、火車、高鐵、飛機,每次她都大呼小叫著科技真發達啊,惹來乘客們的發笑,覺得這個女孩子實在是可愛至極。

而後有人認出了周染衣,請她簽名,周染衣竟拿出了寫毛筆字的架勢規規矩矩地寫下“周染衣”三個字,字跡清晰,比臨摹的練字本上的字體還要工整。

孔春深忍俊不禁,他的小姑娘真是這個浮躁的演藝圈裏的一股清流。

各大名導名編和電視台的拍戲與綜藝邀約蜂擁而至,但孔春深都替她婉拒了,他不想讓他的女孩過多地暴露在鏡頭之下,影響她的生活。

為此朱總和孫總還專門打電話過來將他臭罵了一頓,但孔春深明確表示,他們簽約的僅僅是《染娘》這個舞台劇,而非周染衣。

她不是一棵可以任誰使喚的搖錢樹。

她隻是他的三月的櫻花、四月的木棉、五月的薔薇,花開了他的整個春天。

舞台劇的巡演來到中國最南邊的省會城市,他們坐輪船遠渡過海。

這是周染衣第一次坐渡船,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立於海中央的新奇。她站在甲板上遠眺大海,平靜的海麵上波瀾微微起伏,頭頂盤旋著嘶叫的海鷗,天上的雲朵被風吹得堆積起來。

周染衣吹著海風,一臉恬靜:“曾經我看書裏說: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現在才發現,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這天下,去多遠的遠方,去誰的心裏,原來都不是問題。”

孔春深笑了笑,替她將吹得淩亂的頭發理好別在耳後:“天涯和海角我們都去過了,地老和天荒,海枯和石爛,又有何懼?我們要的,是一起白頭偕老。”

在海口的巡演一如既往的觀者如潮,當孔春深牽著周染衣的手從台後走到台前謝幕時,突然有個男人大喊了句:“染娘我愛你!”而後瘋狂地衝上舞台,朝周染衣的方向撲去。

站在周染衣身旁的孔春深連忙將她拉入懷中,緊緊地護住。

男人的身體撞了過來,孔春深摔倒在地上。

在落地時,孔春深還是護住了周染衣,自己當起了人肉墊子。

隨後這名狂熱粉被及時趕來的保安帶走,其餘保安立馬進行安全疏散。

周染衣從孔春深的身上爬起來,驚魂未定:“燕哥哥,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她緊張得眼淚嘩嘩直掉。

孔春深半坐起身子,隻覺得全身一陣酸痛,他掀開衣袖看了看手臂:“隻是一點點擦傷,不礙事的,你呢?”

周染衣哭著搖搖頭:“染衣沒事。”

孔春深替她抹幹了眼淚:“一會兒還有采訪,可不能哭花了妝。”

周染衣再也忍不住地張開雙臂環抱住他,哭成了個淚人。

此時記者們的鏡頭已經對準了過來。

孔春深無力解釋,隻好任由他們拍著。

果不其然,巡演過後的采訪,記者們開始揪著他們二人的親密舉動問個不停,甚至還有人抓拍到他們在酒店入住同一個房間的照片。

“請問深爺是和周染衣小姐在一起了嗎?”

孔春深沒有應答,在鏡頭前,他伸出手攬住了周染衣的肩,將她擁入懷中,另一隻手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寵溺地吻了上去。

“哢嚓哢嚓——”記者們瘋狂地抓拍,坐在身旁的呂姬好不尷尬,退出了鏡頭。

幾分鍾之後,這張接吻照便被推送上了各大娛樂新聞版麵和頭條,孔春深和周染衣的戀情正式公開,染娘和侯少爺在舞台劇中曆經諸多坎坷終究不能相守到老的遺憾,如今也算在現實生活中再續前緣了。

《染娘》舞台劇的忠實粉絲們紛紛送上了祝福,他們打算在微博上送鮮花,卻發現這兩個人就如與世隔絕的古人,壓根都沒有開通微博,隻能在工作室的官博下留言。

“染衣,你喜歡站在聚光燈下和鏡頭前嗎?”

休息室裏,孔春深問正在給自己認真擦藥的周染衣,明明是兩片創可貼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周染衣卻一定要好好消毒和包紮一番。孔春深勸不住她的執拗,隻好隨了她。

周染衣搖搖頭:“我演舞台劇,演染娘,都是為了燕哥哥和姐姐,染衣隻想平凡和安靜地生活。”

孔春深感到懊惱,是他將她從那個安靜的煙雨古鎮帶離,來到這個紛紛擾擾的軟紅十丈,卻又不能護她周全。他已經虧欠過一個人了,不能一錯再錯了。

他想了想:“等《染娘》這部舞台劇巡演結束,我們就隱於世俗,帶上十一和一月,找一方淨土,種十裏桃花,自修籬笆,閑來時賞花賞月賞眼前的心上人,以山肴野蔌為粗茶淡飯,不再去過問這世俗的紅塵往事。然後我們生兩個孩子,一兒一女成雙對,如何?”

“真的嗎?燕哥哥?”周染衣眼睛清亮,有著萬分的期許。

孔春深點點頭,輕輕地握住周染衣的手:“本來我已經沉寂五年了,不想再去碰舞台劇的事情,是染娘托夢給我一定要完成這個舞台劇。我想,就是為了遇見你吧。既然我們已經相遇,那何不舍棄這世俗的煩擾,做一對閑雲野鶴,自在快活?而且啊,《染娘》這個舞台劇賺的錢,省吃儉用,還是能花好長時間的,我就怕你吃不了苦。”

“怎麼會呢?”周染衣喜極而泣,“在眾人的目光下活著,不能隨心所欲地擁抱和親吻燕哥哥,那才叫一個折磨。”

孔春深把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等《染娘》巡演結束,等我處理好在上海的一切事情,我們就摒棄所有,去我們的世外桃源吧。”

周染衣吸了吸鼻子,開心地笑了。

她比任何人,甚至比燕哥哥,都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山花爛漫,星河璀璨,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晚上的酒店房間是海景房,坐落在海邊。夜幕降臨,遠方海島的輪廓和海天交接的餘暉漸漸消融在暮色裏。華燈初上,天上的明月搖晃,進港的點點航燈如墜落在大海裏的星星,舉目四望,好似人間與海盈眶的淚光,漫長而遙遠。

周染衣坐在陽台的秋千上,看著眼前的良辰美景,隻覺得浮生若夢。人生不過才過去短短十幾年的春秋,白駒過隙間便道盡了悲歡離合。

海風微涼,孔春深拿了條毯子蓋在她的身上:“別著涼了。”

然後在她的身邊坐下。

周染衣吸了吸鼻子,不讓自己去想那些悲傷的事情,她看著海上那輪明月說道:“燕哥哥,小時候阿媽常跟我說,不能指月亮,若是指的話,月亮娘娘會生氣的,晚上的時候會來割你的耳朵,給你一些懲罰。”

孔春深笑了笑:“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周染衣認真道,“小時候我玩捉迷藏經常被姐姐給找到,哪怕我藏進了最隱秘的大染缸,姐姐也能輕而易舉地找到我。

“有一天我藏在大染缸裏抬頭時,突然看到月亮在我的頭頂,那時候我就知道了,一定是月亮向姐姐告的狀,她出賣了我,所以我就指著月亮大罵了一頓。結果第二天醒來,耳朵上便有了一道被割過的印子。”

周染衣像個話癆般繼續說著:“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惱怒月亮了,哪怕玩捉迷藏總被姐姐給找到。直到後來阿爸阿媽離開了,姐姐也下落不明,我被舅舅舅媽冤枉成殺人凶手。那時候我害怕得躲進大染缸,求著頭頂的月亮將我帶走,第二天我便見到了燕哥哥,或許是月亮娘娘在可憐我吧。”

孔春深將她擁入懷中,親了親她的額頭。

周染衣繼續喃喃著:“燕哥哥,我好想十一和一月啊,也好想回到大染坊的時光,如果阿爸阿媽和姐姐都在,那該有多好。”

孔春深溫柔地安慰著:“你放心,你的阿爸阿媽一定在天上好好地看著你,看到你過得幸福,他們便心滿意足了。還有……我一定會找到你姐姐的。”

他將她額頭上的碎發輕輕地撩到耳後。

“不知道姐姐現在究竟在何處,是不是頭頂也有一輪明月?”周染衣往孔春深懷中深處鑽了鑽,像一隻溫順柔軟的小貓,雙手環在他的腰間,語氣溫柔軟糯。

“即便是在百年前的民國,這輪明月也是亙古不變的,它看遍了人世間的滄桑與世俗的繁華,也看透了悲歡離合。這世間唯一永恒不變的,大概是愛情吧。”是周染衣的出現與存在,讓孔春深慢慢相信,原來愛情是可以打破時空的。

“染衣,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的生命重新亮起了曙光。”孔春深低下頭,吻了吻懷中的女孩,在心裏默默說道。

周染衣閉著眼睛,酒窩淺淺地笑著,沉醉在炙熱的吻與海風中。

六月初,孔春深和周染衣回了趟上海的家。孔春深在幾天前收到快遞公司發來的短信,便打開快遞櫃看了看,從裏麵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包裹。

寄件人不詳,收件人是自己的名字。

他拆開包裹,裏麵是一個黑色的木盒子,用精致的鎖扣鎖著。他打開,木盒子裏擺放著一摞裝訂成冊的稿件,正是他五年前寫的那本舞台劇劇本《小醜先生與鬼姑娘》。

他翻了翻劇本,卻越發覺得不對勁——劇本上用五顏六色的熒光筆塗畫著台詞和動作描寫,大大小小地標注著一些表演的注意事項。這個字跡孔春深再熟悉不過了,他深吸了口氣,噩夢好像又開始在他的腦海翻湧。

突然從劇本裏掉落出來一張照片,被一旁的周染衣撿起,她看了看,指著照片上其中一個人說道:“咦?這個人長得好像姐姐。”

孔春深連忙拿過照片,那是《小醜先生與鬼姑娘》舞台劇巡演最後一場的合照。合照上他和方七兒站在C位,當時他的臉上還化著小醜妝,方七兒的鬼姑娘妝則卸去了一半,一半絕代容顏一半醜陋鬼臉,看上去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