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暖風中的記憶(2 / 3)

“嚇的就是你!”夏櫻櫻忽地撲上來,將她按倒在椅子上說:“老實交代,去哪兒約會了?”

“自修教室。”當事人回答的麵無表情。

“老土,一點情趣都沒有。”櫻櫻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旁,忽然倒坐在椅子上,興致盎然地說:“喂,你知道嗎?今天有人來打聽我的名字哎。”

“很奇怪嗎。”莫顏一臉漠然地翻開書本,“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男同學在打聽你。”

“可是這個不一樣啊。”夏櫻櫻不依不饒地走過來,合上莫顏的書本說道,“你知道是誰嗎?”

“是誰?”“就是隔壁班那個籃球隊隊長,好像是叫唐睿澤。”莫顏愣住,像是被人猛然從後腦勺打了一棍子。

“你知道他,連你也知道他!哈哈。”夏櫻櫻笑起來說,“那看來一定是個不錯的男生,連你都會注意到他。可是他不是有女朋友了麼,怎麼還會來打聽我呢?一定也不是個專一的家夥,所以還是那句話: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莫顏回過頭來看她說:“你怎麼知道他向人打聽你?”

“我就是知道啊。”夏櫻櫻認真地說,“因為他今天下午問別人說:那個穿紫色手繪T恤衫的女孩子是誰啊?當然是我囉。”夏櫻櫻扯住自己的T恤衫,原地轉了個圈。她向莫顏頑皮地眨了眨眼,像是滿天星光同時在閃爍,令人炫目的頭暈。

“我是說……”莫顏忽然停下來不再追問。夏櫻櫻則興奮地打開莫顏的衣櫥,連連翻看著說:“要不是今天下午練舞的時候弄破了衣服,你也不會把這件衣服送給我穿。說真的,這件衣服真是lucky。莫顏,我明天能借你的那條裙子穿一穿嗎,她們都說那上麵你親手繪製的玫瑰花很漂亮。”

“可以吧。”

“太好了!明天是拉拉隊訓練的第一天,我得穿得像樣一點,至少得讓我的仰慕者跌一回眼鏡。莫顏……”然而當夏櫻櫻再度轉身的時候,寢室裏已經空無一人。

從她們宿舍的陽台上看去,體育場那窄小的玻璃窗像是十四寸液晶屏,投射的全部都是唐睿澤的身影。無數個課後,夜晚,白天,莫顏就這樣趴在陽台上看那少年奔跑的模樣。像是注視她生命中的太陽。無論這太陽在哪裏,她似乎都能感應到他的光和熱。

體育場裏靜得出奇,隻能聽到籃球一聲聲撞擊在地板上,還有飛快奔跑的腳步聲。那砰砰的聲音像是一下下砸在她的心上,偶爾也會令她不由自主的濕潤了眼眶。熟悉的背影就像是一個鍾擺在她狹窄的視線範圍內時而出現,時而消失。

他也許永遠不會知道是誰把課後筆記放在他的更衣櫃裏,也許永遠不會明白她的勇氣隻足以將那兩張演唱會的門票夾在他的課本裏,卻沒有勇氣等待他揭曉答案。也許永遠不會再注意到自修教室坐在他身後的那個安靜的不會出聲的女孩……也許……永遠……一個月後的某一個下午,當老師走出教室之後。夏櫻櫻忽然神秘兮兮地走上來,輕輕撞了撞莫顏的肩膀說:“喂,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啊。”她們一如既往地並肩從教室走出來,莫顏卻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那熟悉得幾乎令人詫異的身影出現在了教學樓的門外,像個奇跡一般令她覺得詫異而又懊喪。唐睿澤靠坐在一部越野山地車上,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忽然地轉過身來。就在那一刹那,他也像是一尊石像那樣怔在那裏。

莫顏像是被什麼擊中腦部,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睿澤,”夏櫻櫻歡快地跑過去,緊緊摟住唐睿澤的胳膊說,“跟你介紹,這是我的朋友齊莫顏。”

“齊莫顏?”唐睿擇困惑地看著麵前的人。

他認得這張臉孔,是在自修教室安靜寫字的女生,是常常坐在操場花壇邊翻書的女生,是那個掉了鑰匙扣的女生,如果……如果她是叫齊莫顏。為什麼那天在自修教室的時候,同學卻告訴他,他一直在尋找的女孩名叫夏櫻櫻。

錯了,一切都錯了。

如果那天撿起鑰匙扣的時候喊出錯誤的名字,也許這錯誤就不會被延續下去。

他還以為,他的幻想不存在。他還以為,沒有這樣一個齊莫顏。莫顏勉強地笑了笑,向他伸出了手。唐睿澤幹澀地開口,遲遲才問:“她是誰?”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莫顏啊。”夏櫻櫻輕輕撞了他一下說,“不是跟你說過嗎。”

唐睿澤像是忽然地被一個咒語迷惑了,怔怔地看了莫顏好一會兒,才終於露出一點奇怪的笑容,重複念著那個陌生的名字說:“齊莫顏。”

一切總是還沒有開始,就匆匆結束了。

“你把房間翻得亂七八糟,就是為了這個?”穆青拿過那張簡單的雙人合影隨便的看了一眼,“阿徹,你跟那些無聊的狗崽隊有什麼分別。”

“區別就是我隻在我家裏翻,而不會跟蹤到全世界人民。”阿徹機靈地撲上來指著那照片上的人喊著:“你看看,你看看,這是莫顏跟異性的合影啊。我從來沒有發現,原來這個家夥曾經跟異性合影過啊。”

“你好像是在她二十四歲以後才認識她,她二十四歲之前的事情你不知道一點都不奇怪。”穆青隨手將照片丟在茶幾上,轉身又去收拾房間裏淩亂的一切,“你最好還是考慮下怎麼在晚飯前把這些東西收拾幹淨,我可不想聽見‘否則’之後的內容。”

“你以為我想聽到嗎……喂,別亂丟啊。”阿徹撲向茶幾,小心翼翼地從茶幾上撿起照片,“在莫醫生發現之前,我還要放回去的。”

“阿徹,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隻懂得簡單變形術的獨角獸而已,你天生就不是當特工的料,更不是JAMES·BOND。”穆青將散落在地上的報紙雜誌一本本的撿起來,同時一把將阿徹從茶幾上推開說,“我想她一定是睡著了,等她醒過來就會發現你幹的那些好事。”阿徹順勢摔倒在地上,屁股翹得很高,眼角不偏不倚地瞥見一點光亮。它用力吸了吸鼻子,奇怪地問:“青,快看那是什麼?”

“幹什麼呢!”發覺阿徹仍然撅起屁股趴在地毯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站起來打掃的意思,穆青忍不住抬腳向阿徹的屁股上踢了過去,“你不是應該爬起來跟我一起打掃的嗎?”

阿徹的身體順勢向前撲去,下巴擦過柔軟的地毯,裝上了尖銳的東西。

“看,這是什麼!”阿徹雙腳跳起來,爪子裏捏著一顆杏黃色的小東西。耳鑽大小的一顆,在它那梅花狀的小手心閃閃發著光。

“看起來好像是莫顏耳朵上掉下來的東西哦……”阿徹把腦袋架在穆青的肩膀上,認真地看著穆青把那顆東西放在燈光下照了照。

“你以為我姐姐的耳朵是金礦啊,隨時隨地可以掉下來一些諸如水晶黃金鑽石,甚至琥珀石之類的東西。”忽然有個聲音從阿徹的背後冒了出來。

阿徹驚了一跳,不小心將下巴從穆青的肩膀上挪了下來,一下子摔趴在地上。於是它就看到齊俊燁大步從它身上邁了過去。“喂,臭小子,你不是說晚上不回來吃飯的嘛。那你現在就應該離我的冰箱遠一點。”

“你忘了今天早上是誰陪你去超級市場買東西的。”齊俊燁打開冰箱裏拿了一罐可樂,而後轉過來聳聳肩道,“如果不是我的話,你早就被那些保安送去馬戲團表演了。想想看,一隻會在超級市場選購洋蔥的狗,多有賣點啊!”

“你說這是一顆琥珀石。”穆青打斷了激烈的唇舌之戰,狐疑地看著沙發上的少年。

“最起碼,以我的經驗看來,它是一顆琥珀。”齊俊燁點著頭說。穆青看了看手裏的那顆小小黃色石頭。仿佛有一絲危險的氣息,順著他的指縫流淌了出來。

“好吧……我認命,誰讓你是莫顏的弟弟,該死的弟弟!”雪撬犬剛剛從地上爬起來,準備換上圍兜開始做飯,就被穆青一把提出了門外:“阿徹,不用煮我的了,現在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情。俊燁你自己想辦法解決晚飯。”

“喂,你們兩個……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吃飯更重要的事情啊!”俊燁忍不住跳了起來,望著那扇還在左右搖晃的大門嘀咕道:“難道我命中注定不應該在家吃晚飯嘛。”

三、地域新娘的項鏈

百川學院的地下層——也就是傳說中那個神秘而龐大的組織總部所在地。

校長室內書架旁的那株萬年青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抬頭看了一眼階梯上正在認真翻書的矮個子精靈,依然用葉子遮住腦袋,低頭打瞌睡去了。

“卡布,你找到什麼了嗎?”靠在校長辦公桌上的年輕人悠閑地撥開一顆豆子,隨手將豆殼丟在手邊書桌上。紙簍厭惡地瞪了一眼隨手亂丟垃圾的年輕人,悻悻地走過去低頭將豆子吞進自己肚子裏。

“嗯——等一等,讓我來看看。”卡布靈巧地短手指嘩啦啦的翻著書頁,萬年青厭煩地用葉子遮住耳朵,扭過頭去繼續瞌睡。

“啊,找到了,在這裏。”卡布——這位年邁而狡詐的尖耳朵精靈——折起了書角,慢吞吞地走下樓梯。在穆青的麵前打開書本道:“琥珀封存術。嗯——早在17世紀的時候,有很多的巫師就喜歡用琥珀術封存妖魔。這種方法雖然很老土,但是很管用。不過因為程序複雜,而且咒語繁多,所以現在已經很少有魔法師懂得運用琥珀封存術了。”

“琥珀封存術?”穆青接過書本來認真地翻了幾頁,忽然合上書看向卡布問,“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就是曾經使用過這種魔法的大法師之一……”

卡布的眼神出現了零點一秒的閃爍:“的確,在幾百年前,我曾經和其他幾名巫師一同聯手封存過一批妖魔。它們……你猜得沒錯,它們都是卡迪斯的信徒,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老頭兒。”穆青放下厚厚的精裝書,一隻手拎住卡布灰色的鬥篷領口,“你最好跟我說實話,全部的!實話!你知道我脾氣不好,而且不是一般的不好。”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你看,學校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發生,你要我說哪一件?全部?那我看我們最好還是坐下來泡杯紅茶,來一杯中國雲南滇紅怎麼樣?我敢肯定你沒有喝過這麼正點的紅茶。”卡布狡猾地推開穆青的手,悄悄地走向書桌後的大靠椅。

然而突然間他的腳步受到了限製,回頭去看,原來拖曳在地上的袍子被穆青狠狠踩在了腳下。

“噢,你也知道,”卡布滿臉堆笑地揉搓著雙手說,“我的這件巫師袍可是很貴的。”

“當然,我還知道這是你唯一的一件巫師袍。”穆青忽然雙手拎起小個頭兒的卡布,一把將他放到了桌子上,“可是如果你繼續不合作的話,我保證下次巫師大會的時候,你就會需要一件新的巫師袍了。”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卡布無辜地搖晃著大腦袋。“你知道。”“萬能的神啊!”卡布高舉著雙手呼喊道,“說話總得講證據。”“不需要證據,看看我。”穆青扯開領口,露出肩膀上那道醒目而巨大疤痕道,“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初你們烙封印在我身上的那種感覺。而那天我在拉住莫顏的手時又感到這種疼痛。如果不是因為卡迪斯的攻擊,她身上怎麼會有那玩意兒!”

“嗯——”卡布轉動了一下玻璃眼珠子,磨磨蹭蹭地說,“好吧,看在萬能的神的分上,你先鬆開我……”穆青鬆開了手,卡布一蹦跳到地上,用力地抖著滿是褶皺的灰袍子。“卡迪斯的確是跑出來了,而我們對此無能為力。”

“什麼?無能為力!”

“你必須要麵對現實。”卡布噔噔地走到一旁說,“想當初是由莫非帶領的三十六位大法師鑄造了這個封印,然後由地獄新娘親自為卡迪斯烙上這個封印。”卡布歎了口氣說,“但是現在莫非不在了,新娘也找不到了,所以莫非的女兒自然就成了卡迪斯狠狠攻擊的目標。”

穆青蹙眉道:“我驚訝是因為我雖然知道卡迪斯的事,但是從來也不知道原來他那麼不可戰勝。”

“雖然我也不願意承認,但是那家夥距離神的距離真的隻有一步之遙。”卡布比畫了一下說,“這家夥真是個天才,如果他往好的地方走,那麼世界將會多麼美好。但不幸的是這魔鬼的孩子身上始終流淌魔鬼的血液,他聚集了一大批的信徒,企圖毀滅現有的族群,顛倒世界的黑白,成為世界的主宰。為了阻止這瘋狂的念頭,從他那邪惡本質出現的那天開始,這世界就遇到了真正的大麻煩。”

卡布甩動著袖子,比畫著說:“我們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背後的安定而存在的。雖然那些無知人類並不知道世界背後隱藏著這麼巨大的危機,還在那裏無所事事的挑起各種戰爭,但是我們不能袖手旁觀,我們是奉行神旨的生靈。”

“我要聽的不是你存在的意義,我要的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封印和新娘。”卡布喘了口氣說,“當初的三十六位大法師,現在隻剩下寥寥數人。可是封印的製造方法需要集合三十六人的記憶才能夠造出來,否則的話……我們就要找到地獄新娘。不管她轉世輪回了多少次,必須找到。”“新娘……一定不是莫顏。”穆青低聲道。“是的,我已經試驗過很多次,的確不是她。”

“謝天謝地。”穆青鬆了一口氣,然後說,“可是,找到新娘也不一定能找到封印,那到時候……”

“是的。”卡布皺巴巴的臉部肌肉和皮膚一同耷拉下來,顯得萬分沮喪,“不能不說,我們不是那家夥的對手。即使集齊了所有巫師的力量,我們還是無法將它毀滅。就在這個時候……那姑娘出現了。”卡布歎息著搖了搖頭說,“她是一位偉大巫師的後裔。的確是非常非常非常……偉大的巫師。作為一名神使,這女孩勇敢地站了出來,願意犧牲她自己來換取這場戰爭的勝利。她是那麼的勇敢,那麼的美麗……然而僅憑她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於是大家齊心協力製作了一個封印,一個絕妙的封印。我們把它藏在新娘佩戴的項鏈中,地獄新娘的項鏈。”

“地獄新娘的項鏈,”穆青若有所思地問,“是……馬格瑞特?”“是的,馬格瑞特。”卡布低垂著頭,默默地禱告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沒有人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一個巫師敢於走到那個地方去,那魔鬼棲身的地方。而那女孩做到了,她的美貌與智慧足以令每一個見到她的人為之折服。而更重要的是,她勇敢地殺死了那魔鬼。她用項鏈裏的封印把那魔鬼死死地封在地獄岩的下麵。”

穆青忽然有一絲憂傷地說:“然後呢?”

“確切地說,馬格瑞特已經不再是封印了。”卡布說,“它隻是一個帶有記憶碎片的魔法物件而已。所以我們才將它存放在老費的古董店。”

“你以為卡迪斯和你們一樣是傻瓜嗎!”穆青一把揪住卡布耷拉著的小耳朵,大聲道,“隻要他拿到項鏈,就可以拿到一部分大法師的記憶。從中提煉出製造封印的方法,同樣也就可以找到打開封印的方法。”

“但是……那好歹也隻是部分而已。”

“藍寶石就是另外的部分,對不對?所以那家夥才千方百計的騙我哥哥去偷盜藍寶石,而事實上在火山口爆發的一瞬間,他就趁機逃了出來。也許那塊藍寶石就在他手裏!”

“不不不……天神保佑不是這樣的。”卡布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慢慢地小心地把自己的耳朵從穆青的手裏抽了出來。

“那到底是怎麼樣的?!”穆青的吼聲,令整個辦公室裏的妖精都為之一振,那些有耳朵的妖精都把耳朵縮到腦袋裏頭去了。

“這……真是個複雜的問題。要不然,我就不會對現在的情況這麼頭疼了。”卡布說,“現在你要注意的就是,想辦法阻止卡迪斯接近莫顏進行報複,而我們會更加緊密的監視馬格瑞特。”

“那渾蛋的信徒成千上萬,簡直比草坪裏的螞蟻還多。你知道,這對莫顏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危險。”卡布縮著脖子說,“其實……我隻不過是一個退了休的老校長而已。”

“也許你很快就不是了。”穆青轉身走向大門。

“臭小子!敢威脅我!”卡布忽然伸出腦袋扯著嗓子喊道,“別忘了,你還在一年的守行為期內。”

劇烈的關門聲蓋住了卡布的叫嚷聲,空氣裏回蕩著穆青的腳步,像是錘子敲打在鋪滿波斯地毯的大理石地板上,悶悶地響,卻依然能震得人耳朵發聾。

“青,情況怎麼樣?”一直守在校長室門外的雪橇犬一聽見關門聲,就立刻迎了上來。

“不怎麼樣。”他頭也不回地向大門外走去,而那忠誠的雪橇犬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後。穆青說:“阿徹,你回去看著莫顏,我從今以後最好不要讓她一個人單獨行動。”

“那你呢?”“我還有點要緊事。”

“這次好像麻煩大了……”那隻雪橇犬收住腳步,望著逐漸遠去的熟悉背影,它忽然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

街上人流攢動,像是打開了兩個相反方向的水龍頭,匆忙的水流嘩啦啦地衝洗著街道。霓虹燈宛如從天而降的無數珠寶,劈裏啪啦地散落在漆黑的夜幕中。偶爾抬起頭來,看見的是亮如白晝的繁華都市。

穆青慢慢地走在人行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地從身邊經過。忽然間有什麼東西撞在肩膀上,他順勢轉過身去,看到的卻隻是匆匆而過的人群。穆青摸了一下被撞疼的肩,忽然抬頭看向逆行的人流。

正有一個恍惚的影子轉過身來,他像是突然看到了夜空中的閃電。是那個在墓園見到的女子。

“等一下。”穆青急切地轉身追過去,手指尚未觸及那人的身體,卻已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反推了出去。一瞬間,整個喧鬧的街市突然模糊了,隻剩下那清晰的氣場如一道巨大的綠色屏障籠罩在城市的上空。

“喂——”待到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匆忙的街道已恢複了繁華。

一切好像不曾發生過一樣,隻有那人群中的身影依然固執地遠去。

他毫不遲疑地追著那流水中無情落葉般的背影,越走越遠。

在一連串的門鈴聲中,莫顏在混沌中醒來,匆忙地開門。“阿徹,你出門為什麼總不帶鑰匙。”

“如果你們把那種狗牌一樣的東西掛在我身上,我就堅決不再出現在這個地方了。”

“阿徹!為什麼房間還是在這麼亂。在我睡覺前我好像已經警告過你了,你居然還是丟下家務跑出去玩了!

“你該問穆青,是他硬要拖我出去的。”

莫顏在廚房裏倒了杯水,靜靜地喝著,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廚房裏的雪橇犬說:“阿徹,怎麼隻有你一個回來了,穆青呢?”

“他說去辦點緊急的事情。”阿徹認真地穿起圍裙,從冰箱裏拿出幾個雞蛋。

莫顏猶猶豫豫地放下杯子說:“他去辦什麼事?”

雪橇犬正吧嗒打碎一個雞蛋,蛋殼一不小心掉在碗裏,它七手八腳地撿起來,說:“嗯……我想他應該是去調查琥珀的事情了吧。”

“什麼琥珀?”

“就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那塊琥珀。”阿徹走到茶幾旁,撿起那塊小小的黃色玻璃石頭遞給莫顏說,“雖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穆青既然回總部去找卡布,我想一定也很嚴重。”

“你說他去找過卡布了,那麼現在呢?”事情更嚴重了。

“現在他恐怕正在一個人靜一靜。”阿徹劈裏啪啦地打著雞蛋,“他說讓我看著你。”

“看著我?阿徹,你怎麼能把他一個人丟下,你知道這有多危險。

他很可能一個人去找櫻櫻了。”莫顏匆匆忙忙地拿起沙發上的背包,轉身穿起外套向阿徹說,“是雞蛋重要還是穆青重要,阿徹,我們該出門了。”

“好吧,穆青比雞蛋重要,可是你得告訴我為什麼這麼著急。他隻不過是去找你的女朋友而已,並不會因為就這樣移情別戀吧。”阿徹把東西放在灶台上,“如果說危險的話,他好歹是個獵魔人啊。”

“不要十萬個為什麼,阿徹。”莫顏一把拖住阿徹就往門外走,“如果穆青是那種看見漂亮女生就掉頭走的家夥,我早就把你們掃地出門了。快點!快點!穆青就會遇到麻煩了。”

“為什麼?”阿徹護著被扭痛的耳朵說,“至少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因為……”莫顏遲疑了一秒,阿徹趁機鬆開耳朵拚命地揉了揉。莫顏慢慢地拉上門說,“因為櫻櫻就是殺死唐睿澤的凶手。”

“啊!”阿徹一不小心帶上了門,將尾巴夾在了門縫裏。

四、危險的琥珀石

這是一套兩室兩廳的小複式。一個人住顯得有些空曠,風呼呼地從陽台上吹進來。夏櫻櫻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電動咖啡壺裏煮著熱氣騰騰的咖啡。夏櫻櫻慢慢地將滾燙的咖啡倒進鑲滿玫瑰花的鑲金白瓷杯裏,杯麵上漂著一圈花邊似的泡沫。

她正慢慢地將一塊方糖放入杯中,門鈴卻忽然響了。

“莫顏?”夏櫻櫻打開門,驚訝地看著門外的人,然而很快她微笑起來,“我真沒想到你會來。”

“告訴我,穆青在哪裏?”莫顏不由分說地走進房間。“什麼?”

“穆青在哪裏?!”當她飛快地在房間裏搜索了一圈之後,才終於走回到客廳裏,用力抓著夏櫻櫻不放,“你把他怎麼了?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你怎麼了,莫顏?”夏櫻櫻茫然地看著一臉焦急的莫顏:“這一點都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