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她麵前的姿態始終乖巧溫順,被罵了卻不置一詞。
少女脊背上的一道劍傷很長,不及肩膀處深,但也算不得淺,皮肉翻卷,依稀可以看見裏麵的白骨。
楚傾眼睛裏隻有她所受的傷。
他兩條胳膊繞到少女的脊背後麵,俯下頭,完全相擁的姿勢,其實隔著分寸虛空的距離,他並不敢碰到她肩膀上剛剛包紮過的傷口。
林灼扭頭望著少年側臉眉眼。
從醫館那片爬出來的隻他一人。
在藥廬裏睚眥必報反殺陷害他的醫師。
之後輕而易舉地逃出奴隸營。
山崖上那些死去的刺客。
推雲掌。
靈冥花。
..........嶽廣源那封密信中所提到的從南楚帝都而來的貴人。
褪下的衣物裏,林灼轉動著指刃,然後緩緩抬起那隻手,往上像是在輕撫著少年的墨發,後頸。
忽然,一滴溫熱滴落在了她的肩上,順著她纖瘦的骨骼滑落。
林灼那隻還隔著幾分虛空的手也隨之停頓了一下。
然後緩緩放了下來,因為動作僵硬就顯得過程十分漫長。
她聲音甚至可以說很輕,問道:“你怎麼了?”
少年用白紗將她脊背上的那道劍傷包紮好,白皙的指尖摩挲著傷口旁的那片細嫩柔滑。
“一定很痛。”
林灼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他挺起身,抬頭看向少女,漂亮澄澈的一雙瑞鳳眼泛著一層紅紅的淚光。
“當時隻會更痛。”
林灼看著少年的模樣,不知為何,從未有過的一種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有了荼蘼寒毒的解藥,日後寨主可以徹底擺脫暗夜宮的操縱控製。你就不再是誰的利器。”
“寨主,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隻需要忠於你自己。”
少年清亮的眸光中閃動著某種熱烈炙熱。
林灼與少年相對的目光有些閃躲。
她稍稍低下頭後又抬了起來,看起來有些倉促慌忙。
窗外寒風狂,寢屋燭光搖曳,少女一雙桃花眼清亮,在跳躍的燭光中開始顯得過分幽冷,她眸底是幹淨的,但還是太冷了。
她對少年道:“回去休息吧。”
楚傾將褪下的白色裏衣輕緩提起仔細為她穿上,低下頭係好細腰處的衣帶,然後雙手輕撫著少女的肩膀將她放至榻上,蓋上一層錦被。
“我等寨主睡著了便離開。”
林灼躺在榻上,看著還坐在床側的少年,她眉間皺起幾分不悅,剛要開口就隻見少年從床側旁下去,跪坐在了腳踏板上,溫順至極地守著她,不吵不鬧。
林灼:“.......”這麼乖,這還怎麼開口!
午夜夢回。
沒有夢魘纏磨,林灼在夢境中走過了一片一片的雪原,長途跋涉也沒個目的地,累到精疲力竭口幹舌燥,蹲下身子捧了一把最潔白的積雪。
她緩緩睜開眼,視線往下,看著自己正抓著少年的一隻手。
她喉結攢動間不自覺得吞咽了幾下口水,解了幾分夢境之中的口幹舌燥。
他手邊有一瓶藥放在了她身邊。
目光向上,林灼看著少年發上的那根紅發帶,在做時她常常想把他的雙手給綁起來,因為後麵他色膽越來越大,會越來越不受控製,溫順乖巧的小獸不知饜足就會變成將她一把拖進欲望沼澤的妖物!
她伸出手,穿過從窗欞外透進來的晨曦。
陰影覆在下麵少年的眉眼上,林灼的手突然顫了顫,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