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上的人是誰。”女人孤身而立,白色的披風與茫茫大雪混為一體,孑立,孤獨。
男人深邃眼眸,意味悠長。
“回皇上,是甄答應。”高無庸應著,察覺到尊主冷眸下的意味,隨著尊主的視線落在城門上的女子身上。
“皇上,奴才這就去請。”
“入夜了,城門太冷,去養心殿暖暖火吧。”
男人修長身形,俊冷威嚴。
目光從女人身上劃過,隨即朝城門外收拾屍首的男人望去。
那眼神也不過須臾,便轉身下了城樓。
高無庸不敢怠慢。
見皇上離去。
他便朝城門上依憑風而立的人走去。
而那位女子,此刻所有的心思都落在城下的一百七十八口人命上,渾然不察身後漸漸靠近的人。
“小主。”高無庸含蓄了一聲。
甄璃魂遊向外。
“小主,皇上有請。”高無庸提高了些許音調。
甄璃這才回神。
不過滿目猩紅。
“高公公。”她抹去無聲淚水,瀲了失態儀容。
“被風迷了眼睛,高公公別見怪。”她微微頷首。
“小主,皇上有請。請您去養心殿暖火。”
“是”她再次微微頷首,手指卻不由攥緊。
“皇上與小主一樣,也是注重情義之人。”
高無庸在前麵走著,她在後麵跟著。
他的話說的平如流水。
對她來說,那句注重情義卻諷刺,刺耳。
“冬去春來,這寒冬算是要過了。小主,請。”到養心殿門口的時候,高無庸停了下來,臉色緩和,略顯笑意。
她朝高無庸微微行了禮。
帶著五味陳雜的心朝養心殿走去。
裏麵那個人,是九五至尊。是後宮所有女子仰望的神明。是甄姐姐心裏的光,是甄家強大的儀仗與靠山。
裏麵那個人,是天下的主,也是她們曹家的仇人,他授人以柄,令她屍首異處,家破人亡。
她恨不得,能親手握刃,還他那一百七十八口的怨恨,將他淩遲剔骨,為曹家報仇。
她目光依舊猩紅,緊握的拳頭滿了水漬。
她低頭而進。
“過來暖暖火。”
他姿態隨和,一隻手放在暖爐上,另一隻手夾了一塊銀炭放進金色鏤空暖爐裏。
她站著原地而立,一席雪白的披風就好似積累了七日的厚雪,冰冷疏遠。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她最終還是選擇跪在地上,朝那個暖手的男人行禮。
“起吧。”男人幽幽了一聲,目光淡淡。
她披頭散發,氣血不足,精神不佳。
“過往之事追尋已無任何意義。如今曹家是曹家,甄家是甄家。”
聽著那句曹家是曹家,甄家是甄家。
趴在地上的甄璃一動不動。
隻是,曹家已無曹家,甄家也不僅僅是甄家而已。
“臣妾明白。”
“隻當你是真的明白了。”男人隨手一抬,落在她冰冷刺骨的手上。
而她的手卻彈了出去。
男人見女人不適應,也不怪罪。
“坐吧,別跪著了。”他拍了拍身邊的暖墊,順勢將女人拉到身邊。
這一次她沒有拒絕。
而是小心翼翼,坐在他身邊的暖墊上。
她在雪天中浸了冷風,到他身邊時,那冷意肆無忌憚。
被冷意侵蝕,他並沒有怪罪。
而是再次朝身邊的女子打量而去。
女人的小臉發青,鼻頭卻凍的發紅。
纖長卷翹的睫毛上點綴著融化的冰雪,晶瑩閃亮,襯得她明眸越發清透純粹。
“你可恨朕。”他知道曹家與甄家的關係。
若是曹魏一家,那麼甄與曹家可以說比曹魏更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