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沉和遲立輝兩個人按照地址找到了位於北太平莊的這個小區,小區不大,一共六座 15層高的塔樓。他們兩個在小區門口的水果攤買了一兜兒最好的富士蘋果,坐電梯來到了 2號樓 1104的房門口。兩個人在門口站定,相互望了一下,心中竟不約而同地感到一絲緊張。小時候的同窗多年不見的石佛李同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呢,還是像以前一般的靦腆和內向嗎?申沉伸出手,輕輕地叩響了房門。
連續兩次敲門之後,屋裏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呀?”隨著話音落下,房門打開了,一個女人站在門口。女人望著站在她門口的兩個陌生男人,有些警惕地仔細打量著他們。申沉和輝子也同樣凝視著眼前的那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幾秒鍾過後,看著其中一個男人衝著自己笑嘻嘻的樣子,那張頑皮的笑臉開始在記憶深處慢慢蘇醒過來。女人麵部表情開始有了變化。眼神從剛剛的警惕和緊張變得柔和起來,她的嘴角抽動了幾下,眼圈一下子紅了。女人用一隻手捂住嘴,激動得說不出話。眼睛裏的淚水已經止不住地先流了出來。“吳丹丹,真是你啊。我在來的路上還在想會不會遇到你。”申沉早於吳丹丹先認出了對方。他伸出胳膊擁抱了一下同樣是近二十年沒見過的女同學。“李同,你快來,看看是誰來了。”吳丹丹哭笑著向屋裏喊,輝子同樣給了吳丹丹一個緊緊的擁抱。石佛李同出現在了吳丹丹的身後,頭發白了不少,雖然也才是三十出頭的人,可從麵容來看卻蒼老了不少。李同還是那樣魁梧的身材,眼睛可能是由於缺少睡眠有些浮腫。穿著一件灰色的長袖棉毛衫,外麵套了一件黑色的老舊的毛背心,背心的下擺處伸出了幾處線頭兒。棉毛衫的袖子拉到了小臂上麵,與當年申沉和輝子第一次去他家找他的時候一樣,兩隻胳膊上沾滿白色的泡沫,他此時正在洗衣服。
“申沉,輝子,怎麼會是你們兩個。好久不見了。”石佛李同洪亮的聲音裏帶著哽咽。“快進來。”申沉和輝子走進屋裏,兩個人盯著兒時的同學,盯著他們麵前的石佛李同,就這樣一別經年,任由近二十載的歲月一晃而過。
“你還是老樣子。”申沉和輝子緊緊地抱住石佛李同。吳丹丹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三個人,這時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走了過來,怯怯地站在那裏,望望他的媽媽,又望望和他的爸爸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來,亮亮,叫叔叔。 ”吳丹丹對兒子說。小家夥還是睜著大眼睛使勁地看著他們,申沉在小家夥的臉上輕輕地捏了一下。“我兒子,亮亮。亮亮,快叫叔叔。”小家夥兒還是有些認生,沒有出聲。“寶貝兒,幾歲了?”輝子問,“四歲半。”小家夥說完跑進了屋裏。“你們先進屋坐,我把胳膊衝一下。”李同第一次向申沉和遲立輝展露出熱烈和開心的笑容。這笑容是如此的溫暖而動人,在他們還在兒時相伴的歲月裏,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此時出現在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的麵孔上。
吳丹丹把申沉和輝子讓進裏屋,這是一個典型的兩居室,剛才他們短暫談話的地方就是一個正方形的小客廳,旁邊是廚房和廁所,再往裏是兩間臥室,其中大一些的那間,被他們作為了主臥兼客廳。牆體已經不白了,上麵有一些孩子畫上去的鉛筆道兒。申沉和輝子在一套舊的有些塌陷的沙發上坐下來,吳丹丹摟著兒子坐在那張木床沿上。李同樂嗬嗬地走進來,走到玻璃茶幾前端起桌上的一個大茶缸子,要將裏麵的茶水倒給申沉和遲立輝。“別倒這裏邊的,再重新沏吧。把下麵那兩個蓋杯洗一下。”吳丹丹笑著對李同說,“他呀,就是這麼粗心大意。 ”“沒事兒的。”輝子說,“又不是外人。”李同還是一臉笑著說:“對,對,要重新沏,一定要重新沏。”他從茶幾的下層拿出兩個蓋杯去洗了。 “申沉,輝子,你們怎麼找來的?我們都搬走好久了。”吳丹丹問他們。“我們兩個去你們以前的大雜院了,結果裏麵住的是別人了,我們又去居委會問,從那裏問來了地址,就找過來了。”輝子說。“吳丹丹,你和李同怎麼樣?從初中畢業就沒再見過你們了,一晃小二十年了,真快啊。 ”“我們倆挺好的, 2004年結的婚,這不,兒子都快五歲了。是太快了。 ”“吳丹丹,沒想到你真嫁給李同了,你們真是太了不起了,從小學同學,一直到夫妻,真不容易啊。我敬佩你。”申沉對吳丹丹說。吳丹丹有些害羞,“就是這樣,從小和李同一起長大,也沒想過要分開,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過來了,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樣。”李同拿著兩個洗好的蓋杯拎著暖壺走過來,他把兩個杯子放在玻璃茶幾上麵,反身從放電視的櫃子裏拿出一個綠色的鐵皮茶葉桶,李同把茶葉桶的蓋子打開,往茶杯裏麵倒茶葉,可能是激動的原因,李同的手抖得厲害,一下子倒出了很多茶葉。“太多了,用不了這麼多。”申沉忙阻止李同,“沒事兒的,沒事兒的。”李同要再往另一個杯子裏麵倒茶葉,申沉把兩個杯子拿起來,“別倒了,石佛,足夠了,兩個杯子勻勻就行。”申沉把茶葉勻到兩個茶杯中,李同為他們倒上了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