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沉站起身向廚房的方向走去，他走到廁所門口，讓他熟悉的一幕又乍現眼前。狹小的洗手間裏放著一隻大鋁盆，石佛李同背對著他，坐在一個小木凳上，正在用力搓洗著水盆裏麵的幾件衣服。申沉靠在門框邊，“你一點兒也沒變，這下我放心了。”申沉站在石佛李同背後輕聲地說，“石佛李同依然挺立，這就是我看著你背影時的感想。 ”李同停止了動作，靜靜地像一塊鐵。
申沉回到裏屋，從衣兜裏拿出煙，向吳丹丹晃了一下，“我和輝子在陽台上抽根煙去。 ”“外麵冷，就在屋裏抽吧。”申沉笑著搖了搖頭，和輝子一起來到陽台上，兩個人趴在鏽蝕的護欄上抽著煙。“喂，輝子。 ”“嗯。 ”“你身上還有多少錢？”申沉用身體擋住他們背後的視線，摸向自己的錢夾，等他把自己的錢夾拿出來，發現輝子的錢夾早就拿在了手上。兩個人回到屋裏，又坐了五分鍾，然後申沉和輝子起身拿起大衣，“吳丹丹，我們先告辭了。 ”“不能走，好不容易見到了，哪兒能這麼快就走啊。 ”“今天就不留下來吃飯了，改天我們再來。”吳丹丹向外屋大聲喊，“李同，李同，你快過來，輝子他們要走了。”李同跑進屋，雙手還滴著水，不舍地望著他們。申沉說：“石佛，把你和吳丹丹的手機號告訴我，我把我和輝子的也告訴你，今天真不耽誤你們了，有時間我們再來，下回約好了，把二老虎和才才也叫上，咱們一塊兒熱鬧熱鬧。 ”
石佛李同和吳丹丹兩口子依依不舍地送走了申沉和輝子，關上房門的一刻，兩口子對視了一眼，一種不舍湧上心頭，李同隨母子兩個來到裏屋，坐在沙發上，他默不作聲地拿過兒子裝玩具的那個紙盒，想把沙發上的玩具收進盒子裏，卻忽然發現盒子裏麵放著一遝錢，“丹丹，你快看。”石佛李同把錢拿出來遞到吳丹丹手上，兩人數了一下，一共兩千塊，旁邊還有一張不規則的小紙片兒，上麵寫著四個字，“給孩子的。”李同側過頭，發現這張紙片兒是從茶幾上的晚報上撕下來的一角。
申沉和遲立輝走出小區，一如當年他們走出石佛李同家的大院，誰都沒有說話。他們兩個人站在路邊等車，申沉抬頭看著輝子，輝子把臉側過去，等他轉過頭來的時候，發現申沉還是盯著他的臉在看，“你丫有病吧。”輝子笑著推了申沉一把。“笑笑嘛，別愁眉苦臉的。”申沉擠眉弄眼地逗輝子。申沉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隋欣的名字，申沉高興地向輝子晃了一下手裏的手機，鬼鬼祟祟地笑著接電話，“好吧，我現在過去找你，下午啊，沒事兒，去哪兒都行，那就出去轉轉玩兒吧。”輝子麵無表情地看著申沉打電話。申沉掛了電話對輝子說：“輝子，晚上我不和你們一起吃飯了，隋欣打電話，她中午就下班了，我過去找她，下午我們兩個出去玩兒，不好意思了。你自己回去吧。”輝子沒搭理申沉，“瞧你那德行。”申沉說完，轉身向馬路對麵的車站跑去。
輝子看著申沉跑遠的背影，他見過隋欣兩次，都是申沉單獨帶著隋欣和他見的麵。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總之他覺得申沉和隋欣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談不上為什麼，他就是這種感覺。即便最後兩個人在一起了，申沉也絕不會比和美冬在一起幸福，盡管申沉本人不這麼認為。也許這就是命運吧，造物弄人，如果申沉沒有遇到隋欣，也許他早已經和美冬結婚，如果兩年前的那天申沉沒有去第一醫院看牙，那麼一切也許都會是不一樣了，輝子不願意再繼續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