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 3)

2008年,在輝子看來就是多事之秋。 8月 8號,也就是北京奧運會開幕的那天,是個周五,那個舉國歡慶的日子。各單位早早就提前放了假,好讓老百姓共同享受這喜慶的節日。輝子、二老虎兩口子上午就去超市和菜場開始各種采購,準備晚上在家裏把小夥伴們都叫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可申沉卻表現得興致不高,除了他對國家大事向來都不太感興趣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牙疼已經持續了一個禮拜。一星期以來,申沉整天捂著嘴,十分消沉,沒有胃口,沒有心情。大家勸他趕緊去看牙醫,他卻一拖再拖,申沉說他從小就害怕看牙,聽著鑽頭和鉤子各種工具在他嘴裏工作時的各種響動,他自己卻完全看不到,就會有一種特殊的恐懼感襲遍全身,處在隨時都有可能暈厥的邊緣。大家一起吃飯喝酒時,申沉也是毫無興致。才才走過來,把臉湊得近近的,十分認真和同情地仔細地看著申沉,申沉一手捂著嘴巴,一邊向才才投來可憐哀怨的眼神。才才盯著申沉的一臉可憐相看了足足半分鍾,“該,你也有今天。”才才扭頭離開,剩下申沉一臉要死要活的樣子,大家都是一陣哄笑。

又過了兩天,申沉覺得牙疼得越來越厲害了,消炎藥也吃了快一周了,還是不見好。他覺得不能再忍下去了,他也快忍不住了,上午八點他來到地處西直門附近的第一醫院看牙。排了十分鍾隊,申沉彎下腰有氣無力地對掛號窗口的醫務人員說:“掛一個口腔科。 ”“沒有號了,今天的號早上不到七點就掛完了,明天早點兒來吧。”窗口裏麵傳來了冷冰冰的聲音。“什麼?沒有號了,我等不及了,您幫我加一個吧。”窗口裏麵的聲音這次不僅僅是冷冰冰的,還充滿了厭煩,“沒有了,您讓開點兒,下一位,掛哪個科?”申沉還想再問兩句,他身後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娘們兒一下子把他擠到一邊兒,“別礙事兒,我掛一個婦科。”申沉無可奈何地走到一邊兒,看著剛才身後那個把他擠到一邊兒的肥胖女人扭著磨盤一樣的大屁股向電梯走去。電梯的上方掛著一塊巨大的指示牌,上麵寫著口腔科在三樓,上去看看吧,能不能加個號,真是疼得快要了命了。申沉又停了幾秒,等那個大屁股女人徹底消失在電梯裏,他才向電梯走過去。

三樓口腔科外麵的五排塑料椅子上已經坐了不少病人在等候叫號。申沉挨到護士台前麵,裏麵坐著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護士,“護士,我牙疼得厲害,掛號處說沒有號了,您幫我加一個吧。”申沉疼得直吸氣,口齒都有些含糊不清了,當然這裏麵也有表演的成分。護士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今天確實沒有號了,你明天早上六點以前來,也許能掛上。”護士說完又低下頭去。“您幫幫忙吧,我真的疼了一個星期了,今天實在受不了了。 ”“疼了一個星期了你不早來,實在受不了了才來,忍這麼長時間了就再忍一天吧。

來這兒的都是疼得受不了的,要不誰來呀。”護士說完又低下頭, “39號,去5診室。”護士扶了一下戴在臉上的眼鏡,拿起一個病曆本,遞給走上前來的一個中年男人,男人歪著頭看了一眼趴在護士台上可憐兮兮的申沉,臉上掛著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興高采烈地走進了診區。

申沉趴在護士台上賴著不走,裏麵的護士對申沉說:“深表同情,真的對你深表同情。不過沒辦法,你先回去吧,明天再來。 ”“我不能走,我如果走了,今天就肯定看不上了,我就在這兒等著吧,也許還有希望。走了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護士沒有再說什麼。申沉就半趴在護士台上,身體靠倚著牆。身後的病人隨著叫號一個個陸續走進了診室看病,時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怎麼樣,護士,情況理想嗎?”申沉探著頭問,“不理想。 ”“都進去不少人了,外麵就剩下一半兒了,給我加個號吧。”護士很無奈地把電腦屏幕轉過來給申沉看,上麵是密密麻麻的患者的姓名,“我沒騙你吧。 ”“沒這麼多人啊,哪兒有這麼多呀。 ”“有一半兒是提前預約的,人還沒有來。所以你今天能看上病的可能性非常小了,我勸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明天再來。你一直在這兒站著,站得我心裏直慌。”申沉搖了搖頭,“沒事兒,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就在這兒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