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著秋風的日子值得加倍珍惜。村莊的表情由黃昏修訂。起風了,吹動坡上的枯草左右搖擺,遠處的村莊如夢似幻。初冬的傍晚,申沉和隋欣站在京郊的一處山頂上,與正在下沉的如血的夕陽遙遙相望。天空卻是一片鋼藍,像汪洋大海俯看著大地。“我們回去吧,天晚了。”隋欣說。
晚上十點,申沉將車停在醫院的宿舍樓下麵,“回去吧,早點休息。”申沉對隋欣說。隋欣並沒有要急於下車的意思,“再坐一會兒。”隋欣說。申沉熄滅了車,兩個人靜靜地坐在車內, “申沉,你抽煙吧。 ”“嗯?現在不想抽。 ”“你抽一支吧,我想看你抽煙的樣子。”隋欣對申沉說。申沉笑著搖了搖頭,一邊降下車窗一邊把手伸進大衣兜裏麵,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 “把打火機給我,我給你點。”隋欣接過申沉遞過來的滾輪式的打火機,捧到申沉的麵前,笨拙地擦了兩下,點燃了火苗,申沉捧著隋欣的手把頭湊過去,藍色的火焰照亮了黑暗之中申沉的麵孔,竟有一絲憂鬱的味道。申沉用力吸了一下,火紅的煙頭“嗞嗞”作響,瞬間變得光亮耀眼,隋欣感到一種心燒的感覺,他還不知道我正在燃燒什麼,又燒傷了什麼。
周五的下午將近六點,除了二老虎和才才還沒到,申沉、輝子和薑南坐在申沉的房間裏麵,他們這幾個人今晚要一起吃飯,順便給申沉餞行。“你是明天下午的火車是嗎?”薑南問申沉,“明天下午四點的火車,票買好了,假也請好了。”申沉說。“多長時間到啊? ”“29個小時吧,應該是後天晚上 9點多到。 ”“那麼長時間,沒有飛機嗎?”輝子問,“大山裏麵哪兒有機場啊?
最近的機場就是南昌了,也還要倒火車過去,太麻煩了。隋欣每兩個月回去一次,也都是火車臥鋪。 ”“隋欣每回回老家就是去看望她說的那個沒有結婚的丈夫是嗎?”輝子繼續問。“嗯,應該是的。申沉把頭低下來,雙手絞進頭發裏麵,到現在我都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申沉的態度十分沮喪。“去一趟也好,看一看也許就什麼都知道了。 ”
二老虎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出了他 ×一身臭汗。”二老虎把大衣脫掉扔在椅子上伸手攤腳地一屁股坐進沙發裏。“累死我了,大冷天兒的,愣是出了一身汗。”二老虎掀起毛衣的領口縮著脖子向裏麵聞了一下,“真他 ×難聞。”其他幾個人在一旁坐著看著二老虎發牢騷。“你擠公交回來的?”申沉問坐在他旁邊的二老虎。“是呀,本來想坐地鐵,快點兒,結果一同事回來說地鐵出故障了,地鐵站封了,不讓進。後來我一想那就趕緊開車走吧,今天我還限行,那也得開啊,想著就他 ×100塊錢的事兒,警察愛怎麼著怎麼著吧。結果從單位出來沒開出 200米,路口的紅綠燈壞了,各個方向的車都茬在一起了,一眼望不到頭兒。又趕緊掉頭回去了,把車扔單位,然後步行了兩站地,擠公交車回來的。車裏那他 ×叫一個人多,人貼著人,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申沉他們幾個人笑著聽二老虎一個人在那兒嘮嘮叨叨,發泄著胸中的怨氣。“有水果嗎?別光聽著樂,一點兒待客之道都沒有,怎麼教都教不會。”二老虎用胳膊肘捅了申沉一下,“有香蕉,我去院兒裏給你拿去。 ”
申沉說完起身出了屋。申沉從外麵拿回兩根黑黃黑黃的香蕉,“就兩根兒了,全給你。”申沉把手中香蕉遞到二老虎手上。二老虎掂看著手裏的兩根另類顏色的香蕉,“喲,怎麼這色兒啊,都凍壞了。 ”“沒凍,你嚐嚐。”申沉坐回到二老虎身邊兒來。二老虎小心地扯開香蕉皮,“全他 ×凍成粥了,誠心吧你。”其他三個人看著二老虎的樣子大笑起來。二老虎非常不屑地瞟了他們三個人一眼,鼻腔裏發出滿不在乎的“哼哼”,他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幾秒鍾後大聲地對著手機裏喊道:“到哪兒了你,就等你了才才,涮羊肉啊,快點兒,對了,再帶一把香蕉回來,我要吃。”二老虎掛掉電話,又瞪了他們三個人一眼,又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