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欣拿起一個笤帚將床掃幹淨,又展開床單鋪在床上,申沉將背包放在桌上,放下手中的暖瓶,走過去要幫忙,“不,申沉,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你休息一下。”隋欣沒有要申沉幫助,她背對著申沉鋪好床單,把枕頭放好,又把兩條被子碼放整齊。“申沉,夜裏麵山裏冷,氣溫低,你多蓋一些,別著涼了。”隋欣還是背對著申沉說。 “隋欣,為什麼不轉過來和我說話?”申沉靠在桌子上,注視著隋欣的背影。
過了良久,隋欣才慢慢地轉過身來,眼睛紅紅的,申沉沒有說話,靜靜地注視著她。隋欣坐在床邊上,申沉還是在她幾米遠的地方靠在桌邊,兩隻手撐著桌子邊緣。“你怎麼了?”申沉輕聲地問,“我沒事兒。”隋欣說。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看著隋欣傷心的樣子,申沉很心疼。“你真的想和我一起回老家去嗎?你確定嗎?”申沉想起隋欣和他出發前的日子在北京反複問他的這句話。“隋欣,快點兒回來。”屋外傳來了洪波的聲音,聲音裏麵明顯帶有些怨氣,隋欣站起來,“臉盆是幹淨的,門外桶裏有清水,這裏有兩瓶熱水,你簡單洗漱一下吧,廁所在那邊的小棚子裏麵。我先回去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隋欣說完,走了出去。
隋欣走後,申沉坐在桌邊,吸了一支煙,用暖瓶裏麵的水洗漱之後,熄了燈脫衣躺在了床上,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午夜 12點了,可他一點睡意都沒有。洪波第一次見到他就熱情地招呼他“丁主任”,看來醫院裏的那個男人就是丁主任,洪波雖然認錯了人,卻明顯知道那個人的存在,得知自己不是,態度反倒不那麼熱情了。這些事情,申沉想不明白。夜裏溫度下降得厲害,申沉把兩層被子的被角拉到了嘴邊,他側過頭,看著隋欣他們的房子,屋門緊閉,窗簾拉上了,燈卻一直亮著。
也許是一天多的路上奔波實在讓人太過疲倦了,申沉一覺醒來已經上午 9點多了,他拉開房門,一股清新無比帶著絲絲甜味的空氣吹了進來,申沉深吸了一口氣,感覺神清氣爽,陽光很好,天氣很好。
申沉走出門外,看見隋欣正在拿一根木棍抽打晾在門前的床單。隋欣看到申沉走近,“睡得好嗎?”隋欣問了一句,展開床單,輕輕一抖,就有好多水珠在陽光下飛舞,你應該能想象得出那畫麵來,女人身體扭曲的影子如何投在床單上,但你想不出來,在清晨的山穀裏當時那種情景有多美,簡直太美了。
“我隨便轉轉。”申沉說完,向遠處信步走去,他才發現,這裏雖然是個山坡,卻已經有了很高的高度,四周大山環繞,陽光已經從山體的豁口處透進來,底下的山穀依然處在很深的陰影裏,一群婦女在山腳下的小溪裏麵洗衣服,不時發出一陣陣清脆的笑聲。美極了。
午飯過後,洪波去了山上的梯田,申沉和隋欣慢慢走到山邊,他們並肩坐在兩塊光整的大石頭上麵,從山穀吹來的山風帶著完整的詩意。多好的天氣。若不是幾抹稀淡的白雲在緩緩移動,我們的視線很容易迷失於冬日午後這無際的湛藍。沒有了雲霧遮攔和濕氣的漫射,陽光以比夏日更加直接透徹的筆觸,線條清晰而又富於變化的語言在萬物表麵書寫光與影的奇妙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