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吳總發現什麼似的“咦”了一聲，抬頭瞄著後視鏡 ：“她們怎麼沒有跟過來？”說著拿起手機打電話 ：“你們怎麼跟丟了……這裏的路可不好走……”車拐進一條窄道，前後都被車輛堵著，無法動彈。吳總用手捶了下方向盤 ：“蘇州就是這樣，到處堵車，一點辦法沒有。”丹丹坐在後排忽然插話道 ：“火車站離拙政園很近，隻有四站路。”周主任笑道 ：“你怎麼知道？”丹丹說 ：“我在百度上看過攻略。”大家都不再說話，在焦慮的等待中，外麵的陽光看上去更加耀目。車窗右側是蘇州市檔案館，黑瓦白牆，線條簡單，林源感歎說 ：“有文化底蘊的城市，檔案館才會這麼漂亮。”吳總說 ：“蘇州博物館才漂亮。”丹丹又插話說 ：“貝聿銘設計的。”周主任笑道 ：“貝聿銘設計的還有哪些作品？”丹丹臉一紅，就不說話了。從火車站到拙政園，車子擁堵了將近一個小時。吳總說 ：“可能是周末，平時臨頓路沒這麼堵的。”拙政園門口不讓停車，好在周主任和林源他們下車的時候，吳太太的白色現代終於跟過來了，幾個人在拙政園門口分別。
三
天太熱了，仿佛7月份的暑熱被“厄爾尼諾”所阻滯，拖延到8月份集中爆發了出來。遊客也是如此，7月份窩在家裏看四處暴雨淹城，8月份全都出門旅遊。林源以前來過蘇州拙政園，但那是冬天，樹葉落盡，滿目空曠，亭台樓閣盡收眼底。
夏天則不同，置身拙政園，如同走進一片樹林子，林子裏全是遊客。地麵上鋪著鵝卵碎石，周主任的拉杆箱，隻能提著走，成了沉重的累贅，林源就從他手裏接過來。每個適合取景的地方都有正在擺姿勢拍照的遊客，林源在前麵引路，為了避開人群，幾乎是貼著拙政園的圍牆往裏走。轉過一個彎，麵前是一口狹長形的池塘，荷花正開，樹蔭不能完全遮住道路，就算空著手，周主任也已後背汗透。他停在一個賣旅遊紀念品的小攤前，高聲說 ：“小林，買幾把扇子！”林源走過去一看，扇麵上畫的是“姑蘇拙政園”，背麵是張繼的《楓橋夜泊》詩句。“多少錢一把？”林源問。女攤主說 ：“30元。”林源覺得有點貴，但周主任開始摸褲兜裏的錢包了，林源就趕忙付款，買了四把折扇。
前麵有導遊在嘰嘰喳喳地給遊客講解怎樣分辨聽雨軒、浮翠閣還有塔影亭。佩雲將手機卡在自拍杆上，背對著荷塘拍照。周主任額頭全是汗水，眉頭緊鎖，仿佛已經被暑熱消耗掉了遊覽的熱情。走到一個不知名的亭子旁邊，圍欄上還有空座，周主任一屁股坐過去，揮著手說 ：“你們轉轉看，我坐在這兒等你們。”林源將拉杆箱和背包放在他旁邊，對佩雲和素萍說 ：“拙政園的特點就是大，我領你們轉一圈。”靖軍附在素萍耳邊嘀咕幾句，素萍說 ：“哪兒有衛生間？靖軍要上廁所。”林源說 ：“沿路往前走，看路牌指示可以找到。”荷塘裏遊動著一兩尺長的錦鯉，它們旁若無人地浮蕩於荷葉之間，遠處幾隻鴛鴦戲水。林源指著鴛鴦對陽陽說 ：“那灰色的是母鴛鴦，彩色的是公鴛鴦。”丹丹撇著嘴說 ：“母鴛鴦好醜！”陽陽對錦鯉和鴛鴦不感興趣，總是盯著旁邊一個外國女遊客看，女遊客金色頭發，高鼻梁，藍眼珠深陷。林源笑著說 ：“你跟她合個影吧！”陽陽卻擰著身子跑開了。
林源帶著佩雲和孩子沿著一座迂回彎曲的石橋走到對岸，爬到浮翠閣上去照相。佩雲自己拍不說，還讓林源用自己的手機給她拍，然後通過微信傳給她。往身後一看，周主任正隔著荷塘衝他們揮舞著扇子。林源說 ：“周主任喊我們了。”他們從石橋上走回去，看到素萍正在用小刀削幾隻梨子，喊他們過去吃。周主任表情萬分痛苦似的說 ：“看得差不多了，我們早點出去吧，剛才有一個女孩就中暑暈倒了，被一個男子背著往外麵走。咱們出來旅遊，可不能把孩子熱壞了！”林源和佩雲相互看了一眼，佩雲用紙巾擦著汗不說話。林源說 ：“可以，拙政園名聲大，其實我感覺還沒有無錫的薛福成故居漂亮。”佩雲低聲說 ：“說那有什麼用，我們又沒去過無錫。”
從拙政園後門出來，是一條窄巷子，兩邊全是賣旅遊紀念品的，丹丹眼尖，指著一個紙招牌大喊 ：“扇子兩元！跟我們的一樣！”林源看了一眼，紙牌上寫著“扇子2元”。周主任笑著說 ：“出門旅遊，上不完的當！”幾個人用扇子遮著刺眼的陽光往前門的主幹路上走。周主任忽然緊走幾步追上來說 ：“小林，我們要先住下來，不能再這樣拎著行李逛了！”林源遲疑道 ：“是不是晚上再定，如果能晚上趕到周莊最好，蘇州市區裏沒有幾個景點可看的。”周主任說 ：“說好了老吳明早送我們，天氣這麼熱，要住下來休息一下。”林源說 ：“那行。”
走出不遠，旁邊有一家吳都假日酒店。周主任回頭對佩雲和素萍說 ：“你們站在樹下等一會兒，我跟小林過去看看有沒有房間。”推開玻璃門一問，隻剩二樓拐角的一間標準間，一間大床房。周主任問 ：“啥是大床房？”服務員說 ：“隻有一張大床。”周主任略一思索，仿佛已顧不得許多，對林源說 ：“就定這兒，我們要大床房，你們人多，要標準間，都擠一擠。”
酒店的空調房涼爽宜人，和外麵的燥熱兩重天地。隻是房間非常狹小，除了並排擺放的兩張小床，幾乎沒有轉身活動的地方。陽陽在兩張床上蹦來蹦去，丹丹從背包翻出蟹黃蠶豆、牛肉幹等零食來吃。林源用開水煲燒水，想泡一杯信陽毛尖茶喝。周主任過來敲門，說 ：“先下去吃飯，然後再休息。”兩家人從樓上下來，門口有一間“老大坊”生煎店，林源說：“生煎是蘇州的特色美食，值得品嚐。”周主任問 ：“有麵條嗎？”
林源說：“有，蘇州的牛肉麵很好吃。”幾個人在生煎店坐下來，丹丹手裏拿著一張宣傳單，說 ：“可以免費送豆漿。”林源問她 ：“這單子哪來的？”丹丹說 ：“我們住的酒店服務台送的。”
周主任笑著點點頭說 ：“你這孩子，在外麵適應能力強。”佩雲說 ：“跟她爹一樣，喜歡折騰。”吃著麵，周主任看了看表，說：“現在是一點，我們回房間後好好休息一會兒，休整一下。”
林源說 ：“下午我們去蘇州博物館，看看忠王府，它們是一體的。”周主任點點頭。林源又問：“我們幾點出發？”周主任說：“三點！”
四
酒店房間裏沒有椅子，也沒有衣櫃，脫了衣服隻能掛在牆上的一排衣鉤上。林源胡亂衝了個澡，躺在床上喝茶。他摸出一支煙，還沒點著，就被佩雲喝止 ：“空氣已不太好了，不能抽煙！”林源推開玻璃窗，外麵的風竟然很大，刮得幾株銀杏樹枝葉婆娑，嘩啦啦作響。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林源自言自語地說 ：“我們是出來旅遊的，卻躺在酒店裏浪費時間。”
丹丹說 ：“就是，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去周莊？”佩雲也問 ：“晚上能不能去？”林源說 ：“周主任的那個同學晚上要請客嘛！”
佩雲說 ：“別讓他請最好，我們是出來玩的，不是為了吃大餐。
如果去不了周莊，到平江路吃小吃也好。”林源不吭聲，心裏不由得有點煩。佩雲在手機上一張張翻看上午拍的照片，挑選出一組來發微信，一遍遍想著怎樣配詞兒。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三點，林源打發陽陽去敲周主任的房間門，同時起身穿衣服，招呼佩雲、丹丹準備出發。在狹小的房間裏憋兩個小時，林源覺得簡直比逛拙政園還累。工夫不大，陽陽回到房間說 ：“靖軍哥哥說，時間改為三點半。”
丹丹嘟囔道 ：“真急人，我們自己先去吧！”林源重新往床上一躺說 ：“也不急，現在天黑得晚，我們逛了博物館，晚上可以去楓橋看看寒山寺。”佩雲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來劃去，搜索蘇州旅遊的圖片 ：“我想去平江路，網友評論都說平江路好玩，還可以坐船。”丹丹說 ：“我也要去平江路。”林源說 ：“晚上吃過飯再說吧！”
兩家人從酒店出來，都不像上午那樣背著包了，林源手裏隻拿一把折扇，頓覺輕鬆，他在前麵引路說 ：“前麵拐個彎就是蘇州博物館。”然而走過博物館的白色外牆，柵欄門卻已關閉，柵欄門裏遊客正排著一條長隊徐徐往裏進。林源心裏一驚，問門口站著的一人 ：“從哪兒進去？”那人說 ：“四點關門，剛關的。”林源掏出手機看時間，四點零一分，他跺腳道 ：“這麼準時啊！”丹丹、佩雲和周主任跟了過來，都一臉疑惑。林源故作平淡地說 ：“看不成了，關門了！”周主任眉梢一挑，說 ：“怎麼會這樣！”林源看到前麵不遠處有個路牌寫著“獅子林”，就向路邊商店的老板詢問獅子林有多遠。
轉身回來，周主任正在打電話。佩雲低聲說 ：“丹丹這個死丫頭，剛才在博物館門口說‘都怪他們，耽誤我們看不成博物館了’，被素萍聽見了！”林源狠狠瞪了丹丹一眼，卻又不好發作，問佩雲 ：“素萍說什麼了？”佩雲說 ：“人家裝著沒聽見。”林源歎口氣說 ：“算了，孩子嘛，口無遮攔，沒辦法！”周主任打完電話，林源想說去獅子林看看，還沒說出口，周主任說 ：“我們現在打車去相城區嘉元路老吳的公司，他還在外麵，讓我們去公司等他，晚上一塊兒吃飯。”丹丹低聲說：“我不想吃飯，我想去周莊……”林源厲聲說 ：“再瞎叨叨我撕你的嘴！”佩雲說 ：“我們打滴滴快車去吧？公司叫什麼名字？”周主任說 ：“嘉元路106號，蘇州東吳裝飾設計公司。”
林源說 ：“行，隻是吃飯還有點早。”說著話，佩雲說她呼叫的滴滴快車已到路邊了。周主任說 ：“吃了飯再玩，我們攔的士，等會兒在東吳裝飾公司門口會合。”
車子駛過一座鐵橋，拐入互相纏繞的高架路，像是進入了經濟開發區，然後拐進田野郊區，開到一片長滿蘆葦的小山坡上，就看見了“蘇州東吳裝飾公司”的標牌。周主任一家打的士後出發，竟然已先到了公司，正站在門口等他們。
公司門口的電動不鏽鋼門半開著，院中有一片空地，後麵是一幢辦公樓。林源感歎說 ：“這麼一片地，在蘇州可怎麼了得啊！”周主任鼻子“吭”了一聲，說 ：“辦公樓是租賃的。”
此時有風刮過，氣溫已經比中午降低許多，幾個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林源說 ：“我們先進他公司去吧？”周主任說 ：“公司現在沒人，我們在這兒等一會兒，老吳馬上回來。”佩雲說：“門口也挺涼快。”忽然聽到幾聲狗叫，林源回頭一看，竟是院子裏一條小花狗在追著陽陽咬，陽陽哇哇叫著連蹦了兩下，最終沒躲開，被小花狗在腿肚子上銜了一口。一切發生在兩三秒鍾之內，林源覺得腦袋殼“嗡”地一下，卻來不及反應，等他幾步跑過去，陽陽哇哇大哭，他想踹狗一腳，小花狗卻識趣似的轉身跑開了。佩雲檢查陽陽的小腿，看到對稱的四顆牙齒印，隱約滲出了血。陽陽哭得厲害，周主任緊走幾步看了看說 ：“不管有沒有出血，都要打狂犬疫苗！”丹丹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林源將水倒出來衝洗陽陽腿上的傷口。佩雲低頭輕輕拍著陽陽的頭，眼淚唰唰地噴湧而出。林源說：“你哭什麼，別哭。”說著抱起陽陽往路邊跑，又轉回頭對佩雲說：“我帶陽陽找醫院打疫苗，你們在這兒等著。”周主任也要跟過來，林源說 ：“不用，一會兒就好。”佩雲擦著臉上的淚水，不容商量般地跟在後麵，丹丹一看也跑著跟來了。
幸運的是，路口就有一家社區醫療服務站。林源向坐診的中年醫生介紹情況，佩雲一聲不吭，仍然不時落淚，哽咽道 ：“早知道就不來蘇州了！”林源皺眉說 ：“別說那些沒用的。”醫生用酒精棉球給陽陽一遍遍清洗傷口，安慰佩雲說 ：“沒事兒，別擔心，打了疫苗就好。”丹丹說 ：“都怪他太淘氣，去跟小狗玩。”林源狠狠瞪了她一眼，丹丹就閉嘴了。醫生說：“狂犬疫苗一共是五針，分別在第1、3、7、14、30天接種。”
林源說 ：“我們是來蘇州旅遊的。”醫生“哦”了一聲 ：“那今天隻接種第一針，後麵的你們回去可別忘了。”佩雲抱著陽陽打針，林源看到旁邊有家玩具店，為了哄陽陽開心，他進去咬牙買了一隻三百八十元的對話機器狗。陽陽一見，立刻破涕為笑。林源心裏暗暗歎氣，回想在火車上做的陽陽走丟的夢，心裏亂糟糟的。
回到公司門口，周主任迎上來問：“這麼快就打完針了？”
林源說 ：“旁邊就有醫療服務站。”周主任點點頭，重新又看了看陽陽的小腿，問 ：“怎麼沒有包紮？”佩雲低聲說 ：“醫生說不用。”林源想了想，對周主任說 ：“等會兒吳總回來，別提這件事兒。”周主任“噢”了一聲，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兒，周主任自言自語道 ：“這個老吳，應該讓我們直接到他安排的酒店等，到這兒來幹什麼！”素萍笑道 ：“想讓你看看他的公司嘛！”這時一輛白色現代索納塔駛了過來，大家以為是吳太太，車門一閃卻下來一個白衣瘦小夥，笑著說 ：“你們是吳總老家的朋友吧？吳總等會兒就回來，我們先進去喝茶。”
一行人走進辦公樓的玻璃門，才發現不像周主任說的，公司裏麵有人，敞開式的小隔間，有三個年輕女孩正坐在各自的電腦前忙活。他們從旁邊經過，女孩們旁若無人般地各忙各的，眉梢都沒挑一下，視他們如無物。一行人走進吳總的辦公室，在沙發上分別坐定。小夥子用一次性紙杯給大家泡茶，林源見茶湯清淡，茶葉狹長，問 ：“這是安徽白茶？”小夥子豎了下大拇指，說 ：“領導厲害，這是安吉白茶。”周主任詢問公司有多少員工，薪水多少，小夥子一一謙遜地作答。大家沒話找話，又聊了一會兒蘇州的房價，和信陽房價作對比，感歎就算賣掉信陽的三套房子，也換不來蘇州的一套房。正說著，走廊裏腳步聲匆匆響起，人還沒到，吳總的聲音就已經傳來 ：“抱歉！抱歉！各位對不起啦！”大家都起身迎候，吳總邁步走進辦公室，衝周主任連連作揖，又和林源握手，說 ：“臨時和人家談標書的事情，實在脫不開身，讓你們久等了。”吳太太提著挎包笑眯眯地跟在身後。周主任說 ：“茶我們已喝過了，直接去吃飯吧！”吳總說 ：“行！行！”
一行人來到院中，吳總說：“我們去陽澄湖，吃大閘蟹！”
林源問 ：“開車要多久？”吳總說 ：“五十分鍾。”周主任說 ：“太遠了，大閘蟹在信陽也吃得到，換個地方。”吳總又說：“那就去太湖，吃太湖三白。”林源心裏暗喜，覺得看看太湖夜景也不錯。不料周主任說 ：“選個近點的地方，多點幾道好菜就行啦！”又轉臉問林源 ：“小林，我們晚上想去哪裏玩玩？”
林源說 ：“孩子們想看看楓橋、寒山寺。”吳總思忖片刻，說 ：“那就去我公司接待的地方，旁邊不遠，地兒還不錯。”林源說 ：“簡單一點兒，都不喝酒。”吳太太拍了腦袋，說 ：“看我這腦子，公司還有一瓶五糧液，我去拿過來。”說著轉身往回走，林源趕忙伸手拉住她，說 ：“我們都不喝酒，若喝也喝瓶啤酒就可以了。”
吳總夫婦開奔馳車載著周主任一家在前麵先走，讓小夥子開白色現代車載著林源一家。奔馳車駛出院子之後，小夥子拉車門時發現車被鎖住了，跺著腳說 ：“壞了，車鑰匙剛才我給了吳太太。”說著掏出手機打電話，還沒撥通又放棄了，轉身跑回公司。佩雲撇了撇嘴，又低下眉頭，似乎什麼都懶得說。林源俯下身子問陽陽 ：“你的腿還疼不疼？”陽陽抱著玩具狗，愛不釋手的樣子，搖頭說 ：“不疼。”等了十幾分鍾，小夥子終於找到車鑰匙跑了出來。
吃飯的地方叫“水天堂”，裝修得金碧輝煌，氣派不凡。
上樓梯的時候，陽陽忽然說 ：“水天堂，不像吃飯的地方，像是洗澡的地方。”林源高興得拍手大笑，一把將他抱起來，說：“我們兒子厲害，說得很對，將來有出息！”佩雲也終於露齒一笑。走進包廂，吳總夫婦和周主任一家已經坐定，吳總正在看菜單點菜。周主任坐在他的右手邊，示意林源坐在他的左手邊。看到吳總眉頭緊鎖的樣子，林源忍不住心裏想笑，回想起他早晨在東方既白點菜的情形，覺得他有點菜選擇困難症。通常林源點菜，都是“它、它、它，加上它”幾句話完事兒，吳總將菜單左右翻看三遍，似乎選哪道菜都猶豫不決。林源不知道他前麵已經點過什麼，對著佩雲隨口說道 ：“東坡肉是江南的特色菜。”吳總連忙對女服務員說 ：“對，對，來道東坡肉。”女服務員說 ：“沒有東坡肉。”吳總說 ：“怎麼能沒有東坡肉呢！”女服務員不動聲色地說 ：“菜單上沒有的菜，一律都沒有。”周主任大約覺得吳總前麵點的菜不合心意，奪過菜單說 ：“我來點，在信陽都說我會點菜。”又對服務員說 ：“聽我的，重新點！酸菜魚、大燴菜、炒土豆絲、西湖牛肉羹！”吳總身子往椅背上一仰說 ：“你這哪裏是點菜，是給我省錢啊！”吳太太又搶過菜單，說 ：“我來點，我來點，都聽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