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3 / 3)

美女主持咯咯直樂,示意攝像師暫停錄製工作後,笑著說道:“我八婆?你沈大美人大前天才和我一起逛完街,怎麼身邊有個這麼俊朗的帥哥竟然一個字都沒提啊?”

蕭航這才恍然大悟,敢情沈墨這是碰到熟人了。

“你別瞎說,人家是我同事。”沈墨紅著臉,又掐了一下美女主持,這才給蕭航介紹起來,“這是蕭航,無州大學管理學院的海歸老師。這是舒雅,無州電視台的當家花旦,也是我貪吃好睡花癡八卦的不靠譜閨蜜。”

蕭航非常紳士地主動伸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舒雅與蕭航握手,嘴裏卻對沈墨不依不饒:“沈大美女,當著帥哥的麵,故意損閨蜜,這可不地道喲。是不是怕我給你搶跑了?”

媽媽咪呀,我這才出國幾年,怎麼現在國內女人說話比男人還生猛,怪不得網絡上都說,現如今是女人撩漢的時代了?

蕭航隻敢心裏嘀咕,他知道,兩個閨蜜鬥嘴,自己怎麼插嘴都是錯。更何況,自己現在是她們鬥嘴的“受撩小寵物”。

“好了好了,大庭廣眾之下,別不著調。”沈墨可沒有舒雅這麼放得開,不願繼續在這個話題上鬥嘴,也或說,她不希望別人拿蕭航開涮?!

舒雅這才鬆開蕭航的手:“今兒你生日,我前兩天約你都約不到,怎麼想起來看設計展了?而且還多了個護花使者,你說我怎能不多想?”

“唉……說來話長,下次咱倆約飯,我再慢慢給你說。”沈墨似乎有難言之隱。

舒雅看出沈墨的不方便,好閨蜜也知道分寸火候,不再打趣,也是正經起來,正式邀請沈墨幫忙給錄個小段采訪:“墨墨,你是專業學設計的,我采下你,幫我留點素材,回去也好剪輯。”

舒雅一個手勢,攝像師重新開機,正式采訪。

蕭航站在一旁,自覺拉開點距離,避開鏡頭。正在百無聊賴,突然聽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小蕭,你怎麼在這兒?”

蕭航沒想到會在此遇到張欣曼,轉念一想,張阿姨在藝術學院講授視覺傳達專業,名列世界三大平麵設計師的岡特·蘭堡作品展,怎麼會少了她的身影。

“張阿姨好。”不知為何,蕭航像逃課被抓的小學生一樣,有些尷尬。

張欣曼冷不防看到剛剛錄完采訪的沈墨,有些詫異。

沈墨倒是大大方方打起招呼:“張老師,您也來了。”

雖然白、沈兩位校長心有嫌隙,但張欣曼與沈墨同在藝術學院,當年也曾師生一場,現在又是同事,低頭不見抬頭見,張欣曼也麵露和氣之色:“小沈,你帶蕭航來的?”

沈墨看著蕭航的窘態,心中暗笑,看你整日神采飛揚,也有今天。

女人就是這樣,喜歡了,你的狼狽也是種可愛!

沈墨知道蕭航與白莫生的關係,善解人意地為蕭航遮掩:“剛巧這邊碰到的。”

蕭航不想說謊,也不敢說實話,隻能支支吾吾:“……嗯……我……就您一個人來的?白校長和泓涵沒來?”

蕭航現在這個樣子,在張欣曼眼裏是做賊心虛,在沈墨眼中卻是傻萌傻萌!

張欣曼是過來人,眼裏都看著呢:“他們父子倆,閑情雅致上和你都沒法比,管理學院的大才子對平麵設計感興趣,看來也分人哪。”

這句“也分人”,如何理解,那可是妙不可言。

——管理學院的教師普遍對藝術不感興趣,蕭航感興趣,分人!

——白氏父子對藝術不感興趣,蕭航感興趣,分人!

——蕭航本來對設計無感,之所以今天看展覽,是因為沈墨,也是一種分人!

張欣曼是文化人,一句話的層次感絕對是越品越有趣。

蕭航不傻,鼻尖上隱約已薄汗一層。

幸好,舒雅發現了無州設計界大名人張欣曼,直接蹭了過來:“張老師,請問您對今天的設計展怎麼看……”

淅淅瀝瀝,雨點開始敲打著展廳的玻璃。

參觀者聽聞雨聲,紛紛陸續離場。沈墨卻依然流連每幅作品前,靜觀細賞,蕭航非常紳士地陪在左右,沒有任何催促與不耐煩。

展廳裏,參觀者越來越少,展廳外,雨越下越大。

沈墨禮貌征求蕭航的意見:“雨下大了,你想早點回去嗎?”

蕭航看得出,沈墨此問是出於禮貌,不願耽誤蕭航,但其內心依然還想繼續參觀,便微微一笑:“雨下大了,人少了,豈不正是靜心賞畫的好意境?”

一句話,二人懂……

沈墨也納悶,自己與蕭航認識並不算久,為何很多想法上卻如此默契。

蕭航又紳士地補了一句:“反正咱倆沒帶傘,一邊賞畫,一邊等雨停,多好!”

沈墨知道,蕭航這句話,是為了讓她可以繼續慢慢安心地賞畫的!

可是,天不遂人願,雨卻越下越大,像是天河決了個口子。

“都怪我,非要繼續看展覽,早走雨還沒有這麼大。”沈墨與蕭航並肩站在展廳門簷下,眼前是一幕磅礴雨簾。

“怪你?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蕭航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感謝我?”

“對啊。”蕭航頑皮地笑了笑,“大學時讀過明代李攀龍的一句詩,‘雷聲千嶂落,雨色萬峰來’,當時覺得詩人的語言也太過誇張,雷聲再響,能像千座高峰倒塌?暴雨再大,能像萬座山峰迎麵撲來?今天這暴雨,我親眼見了,信了!”

沈墨勉強一笑,這家夥,被大雨困著,還有心思開玩笑。念想過後,一絲感動,沒想到他還是個暖男——英倫範兒的紳士暖男!

沈墨再次在手機的滴滴打車軟件上下單,奈何雨太大,不知是信號不好,還是私車司機都堵在暴雨路上,還是沒有人接單。

“不急,我瞅著門外,要是有空出租車經過,一定拿下。”蕭航說完,自己也覺得這個安慰毫無意義,這麼大的雨,但凡有輛空車,也早就被人搶了。

正在發愁,沈諍打來電話,詢問女兒的位置,得知還在展廳後,有些著急:“你還沒回來啊?外麵下大暴雨,你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在展廳裏等雨停。”

“今晚強降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現在是下班點,展覽館那個地段,肯定打不到車,你等著,我去接你。”

此刻的沈諍,不再是一校之長,隻是一位擔心女兒淋雨的父親。

沈諍的車開到展覽館門口,沈墨與蕭航衝出展廳,冒著大雨,朝車跑去。

“沈校長好。”蕭航打聲招呼。

沈諍這才看清與女兒一起上車之人是位青年男子。

這人是誰?怎麼有些臉熟?

“爸爸,你不記得了?”沈墨在父親麵前就是撒嬌小女生,打趣著從嘴中蹦出三個字:青——椒——會!

一經提示,沈諍立馬想起此人叫蕭航,但嘴上依舊故意說道:“青椒會?那麼多年輕老師,我還真一時半會兒記不起來……”

有時候,領導記住下屬名字,下屬會感恩戴德;有時候,領導故意不記得下屬名字,是讓下屬心中不要驕傲,你並沒有那麼出色,也不是很重要。

這種有意的忽視或遺忘,對下屬而言,是種心理壓力,也是種有效的鞭策。既然我在領導眼裏沒留下印象,隻能說明我還沒有嶄露頭角,我一定要繼續好好幹,加油幹,賣命幹!

而沈諍今天之所以故意為之,還真不是出於領導的駕馭之術,而是為了保護女兒。不論這個蕭航出於何種目的接近沈墨,從一開始就要給他點距離感。

沈墨見提示沒有起到作用,隻好直說:“蕭航。起名字寫書法的那個。”

“哦,他呀。”沈諍這才裝作恍然大悟,隨口輕描淡寫答了一句,語氣中透露著不以為然。

隨後的車程裏,沈墨興奮地講著作品展的感悟與收獲,沈諍靜靜聽著,沒有說話,更沒有主動與蕭航有所交流。

終於,車子駛入無州大學,雨也稍微小了點。

校園裏的道路都不很寬,兩旁栽樹,有靜幽之感。可這下雨天,路人打傘,左右一擠,就顯得有些狹窄。

迎麵開來一輛車,頭頂頭僵在路上。對麵車似乎認出了沈諍的車,主動靠邊,讓沈諍先過。

兩車貼得很近,擦肩而過。對麵的車搖下車窗,孟吉凡熱情打招呼:“沈校長,這麼大的雨,剛回來?”

沈諍:“嗯。”

透過沈諍搖下的車窗縫,孟吉凡猛然看到沈諍後排車座上坐著一個人,有些麵熟……

什麼?蕭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