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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reference_book_ids\":[6838936275928484877,7267077385848097832,7012517992130939934,7257455404240604215,7233628637428190242,6890728374843477006,7255203659015785531]}]},\"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車子繼續前行,來到岔路口,左邊是教師公寓,右邊是回校長家的路。

沈諍絲毫沒有征求蕭航在哪兒下車的樣子,儼然車內壓根沒有此人,隻是衝著女兒說道:“墨墨,你就別回宿舍了,直接跟我回家,給你買了蛋糕。”

“好。不過蕭航住教師公寓,要不爸爸你拐一下,送送他,你看外麵這雨……”

沈諍對沈墨的提議沒有任何回應,隻是繼續不緊不慢地開著車。

蕭航沒等沈墨說完,主動說道:“謝謝沈校長。這兒離宿舍就兩步遠,我就這裏下車,不耽誤你們直著開回家了。”

沈諍依舊沒有回應,似乎早就料到蕭航會有此一說。

沈墨卻不放心地瞅了瞅車窗外,雖不是暴雨如注,也是大雨傾盆,低聲喊了聲“爸”,想著一腳油門的事兒,為何不再送蕭航一程?

沈諍不置可否,腳下已經踩了刹車。

“不用了,沒關係,已經太麻煩沈校長了,謝謝。”蕭航也有些尷尬,匆匆喊了聲,便開門下車,用手遮著頭,一路小跑朝教師宿舍衝去。

汽車啟動,沈墨看著車窗外朦朧雨簾中逐漸消失的蕭航,噘著嘴,質問爸爸為何如此不通人情。

沈諍終於開了口:“墨墨,別忘了,我是你爸爸,也是無州大學副校長。剛才電話裏你也不告訴我還有旁人,我就直接開車來接你,這對蕭航來說,順風車已是福利,若我這個副校長再專車送他到家門口,你覺得好嗎?”

沈諍的語氣有些嚴厲,沈墨更是委屈:“副校長怎麼了?副校長就不能關心青年教師,幫助青年教師?”

“這丫頭,我是你爸,你當然能隨口說出副校長怎麼了。”看來,我平日裏對她確實太寵了,沈諍心裏想著,無奈地搖搖頭,“不說副校長,以你爸爸的身份問問你,這個蕭航怎麼和你在一起?”

“因為你啊?”

“我?”

“對啊,你開會不能陪我,給我兩張票,他剛好在陪我吃蛋糕,我就邀請他一起去看展覽了。”

“陪你吃蛋糕?”

“爸,你怎麼像個偵探似的?他是我鄰居,知道我今天生日,好意送我生日禮物,我能不回請一下嗎?”

沈諍也暗自好笑,自己真的老了,老得像天下的老爺子老太太一樣,整天疑神疑鬼,又想女兒早日找個依靠,又整天疑神疑鬼擔心女兒受騙上當。

“那他為何不自己先走?是不是想通過你來認識我?”沈諍還是不放心。

“通過我,認識你?”沈墨聽出沈諍的疑慮,更是著急替蕭航解釋,“人家蕭航聽說沈校長要來接女兒,壓根就沒想坐您這車。無奈沒有出租,打車軟件也沒車接單,左等右等,您老人家的車子到了,我死拉硬拽,人家這才同意上了你的車。”

突然,沈諍暫時沉默起來,出神地開著車,似乎努力在腦海記憶中搜索著什麼:“……蕭航?……是不是剛開學就傳聞靠著白莫生的裙帶關係招聘入職的那個蕭航?”

唉,這個胡昊辰,可真幹了件缺德事,把蕭航給坑慘了。沈墨越想越覺得對不住蕭航,斬釘截鐵地盯著沈諍說:“對,就是那個蕭航。不過,我——你女兒——沈墨,可以打包票,他是被人誣告。雖然他和白校長有些認識,但人家確實是憑真本事進來的。”

和白莫生認識?

沈諍若有所思,仿佛有了心事……

張欣曼心裏可永遠藏不住事兒。

一坐上飯桌,就給白莫生講起了今日見聞,語氣腔調,話裏話外,仿佛將蕭航與沈墨在岡特·蘭堡作品展當場“捉奸”一般。

女人喜歡議論小道消息,和大教授身份無關,與藝術家身份無關,隻跟永葆青春的八卦心有關,當然,有時候,這也是女人的可愛之處。

她們真實地活著,為自己,也為別人。

“……我就是擔心,小蕭被沈墨利用了。”

“小蕭喜愛書法,對其他藝術門類也發生興趣,去看了場設計展,不足為怪。你別一驚一乍的。”

“知道我們藝術家最厲害的是什麼嗎?”張欣曼不服氣,指著自己的眼睛,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挑釁著白莫生,“是這雙善於觀察生活的眼睛!你沒看到蕭航與沈墨在一起的那種感覺,我敢打包票,絕沒有普通同事這麼簡單。”

“這和藝術家有什麼關係?和善於觀察生活的眼睛有什麼關係?隻要是個女人,都非常善於發現潛伏在身邊、小區內、同事中的各種男女戀情。”白莫生在老婆麵前,也不是主席台上正襟危坐的白校長,“再說了,就算關係不一般,你我又不是蕭航的父母,更不是他監護人,沒必要指手畫腳。”

“我不是反對小蕭談戀愛,而是反對小蕭和沈墨談戀愛。不是說沈墨這個女孩不好,而是因為她是沈諍的女兒。”

“平心而論,沈諍在專業上、學識上、能力上,都對得起教授、專家、校長的頭銜,至於其他的事兒,你不要摻和進來,更不要把蕭航也摻和進來。”

“蕭航是挺優秀,可是海歸博士在我們無州大學比比皆是。副校長的女兒這麼主動幫他申報課題,帶他參加展覽,你不覺得奇怪嗎?”

張欣曼的頭頂仿佛伸出一條長長的偵探觸角,試圖接收著任何蛛絲馬跡中的可疑信號。

白莫生苦笑搖頭:“學校保衛處招人,您要不去應聘?”

蛋糕上,燭光熒熒點點,映照著沈墨正在閉目許願的臉頰,一種朦朧之美。

沈墨吹滅蠟燭,開了燈,才看到桌上除了生日蛋糕外,還立著一個相框。照片上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從相紙的色澤與圖片的色彩來看,應該是多年以前的舊照,而從沈墨與相片女人的相似度來看,不難判斷,這是她的媽媽。

果然,沈墨對著相片喃喃自語:“媽媽,你放心,你的女兒又長大一歲,我和爸爸都好好的,我也會替你照顧他。”

說完,沈墨拿起刀,像每年的慣例一樣,先給媽媽切了一塊,放到了相框前。

沈諍沒有說話,眼圈卻已經微微泛紅……

沈墨又切了一塊,遞給沈諍:“爸,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但是,今天我又長大了一歲,請你放心,我能分清好人壞人,也會保護自己。”

沈諍沒有接過蛋糕,而是輕輕將女兒摟入懷中,瞬間,沈墨的眼中也泛起了晶瑩的淚光,她知道,子女再大,在父母眼裏也永遠就是當年那個毛頭小丫頭。

父愛相比於母愛,還是內斂許多。沈諍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接過蛋糕,與女兒並排坐到客廳沙發上,看著電視,聊著天,試圖不要讓思念亡妻的情緒破壞了女兒生日的歡快氣氛。

電視裏正放著無州新聞,說來也巧,正好是岡特·蘭堡作品展的現場報道。舒雅不愧是好閨蜜,隨機采訪隻剪輯保留了兩名現場觀眾的素材片段,一位是張欣曼,另一位就是沈墨。

電視裏,沈墨青春靚麗,氣質優雅,與記者的問答之間,舉重若輕,言之有物,既不張狂,也不流俗,處處彰顯著才女的藝術氣質。

“瞧瞧,這小美女,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兒,怎麼培養得這麼好?”在家裏,沒有沈諍副校長,隻有為子女自豪榮耀的嘚瑟老爸。

“哈囉,老沈同誌,誇別人就好好誇,態度要端正,主題要鮮明,不帶這麼藏著私,捎帶著把自己也吹捧兩句的。”

“你是我的丫頭,你好就是我好,到哪兒說破天也都是這個理。”沈諍故意開著玩笑,調節著氣氛。

電視中,觀眾采訪環節已經結束,緊隨其後的是一些設計展現場的全景鏡頭,配以解說員的宏觀播報。也許是舒雅出於對閨蜜的私心,也或者是沈墨與蕭航的組合確實養眼,反正全景鏡頭中,多次出現了沈墨與蕭航並肩而立,駐足品談的畫麵。畫麵中,二人時而側耳交談,時而會心一笑,若不是本期新聞報道的主題是設計展,電視觀眾們還以為是一對郎才女貌的小情侶的愛情片呢。

沈諍當然也是眾多電視觀眾中的一員,相同的觀感不言而喻,就連沈墨自己看了,在心裏也把舒雅撕了個稀巴爛,這八婆,是真缺心眼,還是二乎乎,怎樣剪輯不行,偏偏盯著我和蕭航的鏡頭不放?這下老爸看了,還能不多想?

沈墨偷偷用眼角餘光瞟了眼沈諍,做了他將近三十年的女兒了,一看就知道沈諍心裏已經落下了刺。

心裏落下刺的,不止沈諍,還有——胡昊辰!

胡昊辰在家正一個人吃著飯,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電視,心裏還盤算著今天在沈墨住所鬧的不愉快,本來還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明明知道沈墨是個外冷內熱的冰美人,心地善良的她幫一幫蕭航,也不算什麼大事,結果自己還把她的生日午宴弄個不歡而散。正琢磨著要不要趕緊打個電話,給沈墨道歉,電視裏卻出現了蕭航和沈墨的“恩愛”鏡頭。

於是,胡昊辰確實趕緊給沈墨打了電話,但卻不是道歉,而是質問!

“你是我女朋友,今天我約你,你說沒空,隻留給我中午那麼一點時間,找你吃個蛋糕。可約這個蕭航,你倒有的是空?!”

電話裏,胡昊辰的聲音有著些許的狂躁,連坐在沈墨身旁的沈諍都能隔著手機隱約聽到男聲的嘶吼。

沈墨隻得起身離開客廳,拿著手機來到露台:“我沒有主動約蕭航,是你走後,陰差陽錯,趕巧了而已。”

沈墨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傲式優雅,她絕不會和胡昊辰隔著電話如同市井潑婦般對吵,語氣平靜,音調不高,但話語之間的那份不容玷汙的高冷氣息穿過電話線,讓胡昊辰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趕巧了?”胡昊辰還在氣頭上,“就算趕巧遇到,可你看電視裏你倆站在一起的畫麵,有說有笑,神采奕奕,是不是很般配?”

這是胡昊辰的一句氣話,卻實實在在撬開了沈墨從未深究的一片思緒,是啊,剛才看電視畫麵,似乎我和蕭航站在一起還真有點兒配!

天哪,我怎麼會有這個想法!!

難道我和他真的般配?

女人就是這樣,思緒一旦開了口子,瞬間就變身導演,各種劇情在腦海裏來回推演,各種不可能也就順理成章變成了各種可能!

當晚,沈墨失眠了……

失眠的,還有康梅!

夜色沉寂,星光稀疏。康梅默默佇立在臥室的大落地窗旁,出神地看著樓下街道上依舊來來往往的車輛,從遠處夜色中緩緩駛來,又無聲滑行著,消失在前方的茫茫夜色之中,像是一張看不見真容的吞噬之口,深不見底……

這麼晚了,每輛車裏的人們都還在為各自不易的生活忙碌打拚?

抑或是,每個疲憊身心的都市人坐在方向盤後,駛向家中那扇守候的房門?

無人應答,康梅耳邊隻有黃建安沉重而又悠長的醉酒酣睡聲。

車燈流淌,劃出一道道細細蜿蜒的光弧,像是一條冷漠無息的束帶,纏繞著這座無眠的都市。

這不是黃建安第一次喝得這麼醉,卻是他第一次這麼傷康梅的心。

今天,黃建安又是忙完了一天的商場應酬,一身酒氣,醉醺醺地回到了家。康梅也像每個等他歸來的夜晚一樣,為他準備了醒酒茶,幫他脫去外套,扶著他送到了臥室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