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建安仔細辨別著孟吉凡話的真假，心想我也不是嚇大的，虛開發票，最多就是罰款，可若是出賣客戶，以後在這一行還怎麼混？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肯定不會白讓你幫忙。我在一家地產公司當獨立董事，他們最近有一期樓盤需要建材，我知道老總對現在的供貨商有些不滿意，早就想換掉。我可以幫你搭線，若能傍上地產公司，對你來說可不是一期樓盤的利潤，未來幾年的發展空間直接就打開了。”
孟吉凡為了打消黃建安的疑慮，直接撥通電話：“喂，潘總，咱們公司不是想要找新的建材供應商嗎？剛巧我有一個朋友做這一行，他的報價比現在這家要低，質量肯定沒問題，人家就是想和咱們公司建立長期合作，傍著大款好喝湯。”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笑聲，說既然孟院長力薦，哪天約著見麵聊聊，可以考慮合作。
這種客套話，黃建安聽多了，不以為然。
“潘總，生意場上的客套話，我可聽多了。你可不能敷衍我。”
孟吉凡似乎看出了黃建安的顧慮，繼續說道：“你若是能幫我落實此事，幫我這位朋友拿下這個訂單，我這邊也少不了你的好處。聽我EMBA班上的毛誌雄市長說過，虛山市臨海的8號地可是已經開始招標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興奮，直接許諾，隻要能拿下虛山市8號地，除了這期樓盤，連著未來在虛山市的幾棟樓盤也會用孟吉凡這位朋友公司的建材。
孟吉凡掛斷電話，看了眼黃建安，沒有說話。
因為，從黃建安冒著貪婪亮光的眼中可以看出，此時已無須多言。
孟吉凡這筆生意做得漂亮，兩頭賣好。
其實，早在一個月前，地產公司的潘富貴聘請孟吉凡擔任獨董，就是聽聞虛山市毛副市長在讀EMBA，想利用孟吉凡打通關係。
孟吉凡拿著地產公司給的活動經費，吃飯、桑拿、溫泉、按摩，最後再奉上一張數目不菲的銀行卡，終於得到毛誌雄的允諾，會在招標時暗中助力。
孟吉凡壓著這個好消息，沒有立即告訴潘富貴，主要是還想再敲詐一兩筆活動經費。現在倒好，剛巧用在收買黃建安身上。所以才敢在電話裏如此把握十足，和潘富貴玩起了“互惠”交易，一分錢沒花，就攻破了孫同泰的同盟戰友黃建安。
對於黃建安來說，這筆交易也不傻。
檢舉孫同泰，自己也會受到一定牽連。但罪名也無非是虛開普通發票，最多就是罰款，和未來幾年的地產建材生意來比，這點損失，幾分鍾就能賺回來。
再說，經過與孟吉凡協商，自己不會作為揭發者直接跳出來對付孫同泰，而是作為無奈的知情人被迫交代問題。
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對官場適用，對戰場適用，對商場也適用！
很簡單，為了利益而建立的聯盟，終究也會為了利益而瓦解。
蕭航此時正在駛往北京的高鐵上，和沈墨煲著電話粥。
“這次參加中國智能科技管理論壇，也不完全是為了白校長而去，我自己其實對本次論壇的一些議題很感興趣，也想借此機會和業內一些專家建立聯係，今後有機會好多交流學習。”
“你待幾天回來呀？”
男人關心專業，女人卻想著愛情，沈墨也不例外。
“三四天吧，看情況而定，若是獲獎了，可能還要再多待一天，參加獲獎產品的推介會。”
“那我還是希望你們不要獲獎。”沈墨撒嬌。
蕭航笑了：“別瞎說，白校長和整個團隊辛苦科研的專利產品若真是被咱們的兒女情長耽誤了，我心裏可過意不去。”
“我不管，你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一天都不許少。”
“好，開會時我可能要關靜音，隻要回到賓館，我就給你打。”
戀愛中的男女，電話內容都沒有什麼營養，這與學曆無關。
孟吉凡趁著夜色，真可以說是偷偷地溜進了白莫生家。
張欣曼見到孟吉凡，剛打了聲招呼，就被白莫生支開，領著孟吉凡進了書房。
孟吉凡將已經說服黃建安的事兒做了彙報，當然隱瞞了作為地產公司獨董的種種交易。
白莫生也不關心如何收買這位關鍵證人，隻要有了突破口，後麵的戲就可以開唱：“嗯，果然和我推測的一樣，孫同泰虛開發票，套現小金庫裏的錢。”
“對，這樣的人當選無州大學的校長助理，校之不幸啊！”
白莫生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心裏怪我，早就懷疑此事，為何不在校長助理評選出結果前捅出來？”
“……我相信，白校長您做事，自有您的道理。”孟吉凡這句話，等於承認。
“校長助理競聘結果前，若捅出此事，整倒孫同泰，誰最有機會當選？”
“當然是我啊！我倆評分一直不分伯仲。”
“你若是教職員工，前腳聽說有人告密，後腳見你頂替當選，你說他們會怎麼揣測？怎麼議論？”
“……”
“高校是知識分子聚集之處，最恨的便是用打擊報複的手段擊垮對手，取得不當利益之人。你若是在這種氛圍內就職上任，有威信？有人緣？有好處？”
孟吉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官場道行還嫩得很。
“現在不一樣了，孫同泰已經當選，而且電視宣傳弄得動靜很大，捅出此事，大家會覺得是他自己太過招搖，人怕出名豬怕壯，太高調是要栽跟頭的。”
“可是，若孫同泰因為此事倒台，由我接任校長助理，大家豈不是還會懷疑是我的所為？”
孟吉凡知道如此斬釘截鐵認定自己會來接任，有些妄自尊大，不過下屬若在上司麵前偶爾露出些“傻氣單純”的無戒心狀態，也是一種示意親近的手段。
果然，白莫生並未見怪，笑了一下：“等孫同泰被開除公職，移交司法機關，我會建議再召開一次應急評審會，在上次票選前五名的候選者中再做一次投票，以你的分值，當選已是絕無懸念。到那時，別人隻會羨慕你的運氣，絕不會懷疑你的動機。”
孟吉凡已經看到了校長助理的官帽在向自己招手，突然，一個人影在腦海中的出現擊碎了這場美夢：“再選一次，若沈副校長還從中作梗，會不會還有變數？”
白莫生收起笑容，冷冷道：“你覺得，這件事捅出來，沈諍還能坐在副校長的位子上？”
“您是說，這件事與沈副校長有關？”
“不是這件事與沈諍有關，而是孫同泰這個人與沈諍有關！”
中國智能技術管理論壇，名頭很大，參會單位很多。
蕭航和白莫生的博士生劉濤一起準備材料、製作演示文稿、布置展台、與參會嘉賓交流，忙得不亦樂乎。
蕭航是個善學之人，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隻要有空，每個議程都想參與，哪怕幾分鍾，也會認真聽發言、記筆記、做谘詢。
相反，劉濤卻輕鬆很多，但凡有空，就躲在展台後看小說。
蕭航勸劉濤有時間再修改修改演示文稿，爭取在明天的競賽單元，好好表現，力爭拿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