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笠開門緊追不舍,無奈,那逃命之徒,加上體質勝過梅笠,轉眼不見。小區路上的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莫明其妙地望著前後兩人。
梅笠氣喘籲籲地折回。邱雪還是捆綁著躺在床上,梅笠高高地舉起了慍怒的拳頭,在砸下去的瞬間,邱雪卷縮著,顫抖著像一隻囚在籠子裏可憐兮兮的野獸,讓他落下的拳頭在半空嘎然而止,突然拳頭呼呼地擂到了自己的胸膛,“砰,砰,砰。”“啊!”他長嘯一聲,流出了淚,他坐床邊的地上嗚咽地哭了起來。……在梅笠看來,男人的恥辱,莫過於親眼目睹自己的老婆跟別的男人偷奸,莫過於親眼目睹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抱著走進房間去尋歡。這兩種情況都讓他攤上了,不是尷尬的問題,而是情何以堪?情何以堪的問題!
痛!今天梅笠的新痛勾出了往日的舊痛。他坐在路邊石沿上。回想當年自己的老婆與日本佬通奸,被他無意撞上的那不堪入目的一幕,讓他痛上加痛,猶如愈合的傷疤上又重新被割開了一道口子,為什麼我梅笠的愛情竟然這麼悲劇,欲哭無淚。
好一陣子,梅笠望著床上邱雪,雪白細膩光滑的肌膚上幾道血痕,地上還有皮鞭,不用說她和那個日本佬在玩不恥的遊戲。邱雪縮成一團,那哭泣聲像狗一樣在哀啼,讓梅笠動了憐憫之心,畢竟他們有過夫妻情。他擦著淚,打開邱雪身上的繩索,對她擺擺手:“走吧,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不想見到你!”
“是我對不起你,一切隨你處置。”邱雪穿上衣服,拿著自己的換洗的物品,黯然離去。
梅笠愛邱雪,報考寧九縣法院副院長的職位,除了為了自己的事業有更好的發展,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愛情解決兩地分居的實際問題。
他大學畢業前夕通過了司法資格考試,畢業後考入了本省省城所在地平湖區法院工作。
邱雪與他是校友也是戀人,日語係碩士研究生畢業後,想去日本發展,可她父母不願意自己的寶貝疙瘩外出是一個方麵,愛情糾纏放不下梅笠也是另一個方麵,隻好受聘於江紅市最好的一所大學任日語教師。
省城與江紅市兩地距離相隔200多公裏,擋不住兩人熾熱的愛情,水到渠成,不久結婚。
寧九縣與江紅市一箭之遙,兩人的工作距離拉近,有了在一起生活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另外為以後從寧九縣調到江紅市中院也有了更好的理由。
邱雪,日語教得不錯,在市裏還有點小名氣。市外事辦,日語翻譯不夠,常借調邱雪幫忙。她跟市領導去了幾次日本招商,認識了不少日本商人。
受日本文化的熏陶,邱雪抵不住金錢的誘惑,還有梅笠給不了她的性欲刺激,加上日本佬插足,感情出軌自然而然。
心痛之後,梅笠恨不起來妻子對他的背叛,反而認為邱雪出軌主要責任在自己。是自己在寧九縣上班,沒有與妻子每天相見,有時工作忙起來雙休日也不回家,是自己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妻子與日本佬通奸之事,他打算時間一久,若無其事,不了了之。
誰知,幾天後,邱雪寄來了離婚協議書,堅決要離並約定了離婚的日子。財產,家裏所有的東西包括房子車子都歸梅笠。實際上她是要淨身出戶。
望著離婚協議書,梅笠很清楚,事情到了這一步,這樣的婚姻再挽留也沒有意義了,家庭的破裂是必須的,心痛又奈何呢?既然邱雪主動提出來,順從吧。梅笠不想把自己的婚姻鬧上法庭,不想讓外人知道邱雪的醜聞。
梅笠悶痛,不想跟邱雪說話,發了信息給邱雪:“協議書已看,同意,但有一點須改:車子是你陪嫁時帶過來的,歸還你。”邱雪的回信:“好,我打印一式三份,本周五上午9點連同身份證戶口本一並帶上,在市裏陽明區婚姻登記大廳門口見。”
簽字了,手續辦完了,婚離了。
梅笠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邱雪,這裏有50萬塊錢,是你的。”
“怎麼是我的?”
“結婚時,房子裝修及買家電是你拿了20萬,房子歸了我,這裝修和買家電的錢就應給你?考慮到目前房子升值了,我又補了30萬,一共50萬塊錢給你。”
梅笠沒說這50萬塊錢是哪裏來的。是他在他那做房地產生意的小舅那裏借了45萬塊錢,另5萬是爸媽給的。
邱雪拿著卡,望著梅笠,淚珠子在眼睛裏打轉。她知道房產的升值,也記得裝修房子及買家電時自己家裏給了20萬元錢。隻是自己做錯了事,感情出軌,和日本佬勾搭成奸,內心有愧,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她起草離婚協議書時什麼要求也沒提,梅笠修改協議書將車子明確歸還,房子的事卻未吭聲,邱雪看了也沒再說什麼。今天離婚後,梅笠主動分割給了她50萬塊錢,讓她始料不及。“梅笠啊,你的心怎麼這麼善良,到現在還是隱藏對我愛。哎,你什麼都好,就是與你過日子生活沒有激情。”邱雪想著,眼淚忍不住盈出了淚眶,她扭過頭,不想讓梅笠看見,沒說什麼,帶著一顆懺悔的心,臉上掛著淚珠邁開了離去的步伐。
沒多久,結束婚姻的邱雪不顧家裏激烈反對,辭職去了日本,後來在名古屋一所大學任教,嫁給了一個日本商人,取得了日籍。
馨兒殘留著幾分醉意回到自己房裏,看見滿屋鮮花,懈倦的雙眼,突然提起神來,不好有事了,馬上打電話給同屋為她頂班的收銀大姐。
她得知梅笠來了,馬上給梅笠發來信息,問他在哪?
梅笠慌張地翻看手機,回問你在哪兒?
“我在房間裏呀,你也真是,把房間搞得這麼有生氣,花不少錢吧?”
“你昨晚在自己的房間嗎?”
馨兒把剛才跟收銀大姐說的話又重複發給了梅笠,說昨晚她喝醉了,是他老鄉打電話要她老板開車接她回家的。
“騙人,你昨晚根本沒在2×××屋裏睡。”“你怎麼知道我不在?”“你以為我是3歲的小孩。”“你說什麼喲,神經病。”“太不像話了,騙子。”
突然間,馨兒好像變了一個人,發信息的速度相當快,好像早就打好了複稿。劈裏啪啦地發一堆:“什麼,你說我是騙子。你才是騙子,自己40多歲的人,還在網上說自己不到30歲,好意思嗎?
還有你那自以為是,居高臨下的像教父般口吻對我說話真的讓我受不了,你以為你是誰呀,告訴你,沒有和你正式辦結婚法律手續,我的身體是我的,不屬於任何人,你沒有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太累了,我不想再這樣繼續玩下去了,你懂嗎?
哦,對了。你以為我光榮,說出去我一個閨女獻給一個跟我老爸年齡差不多大的男人,不羞恥嗎?這件事,一直就像壓在我心中沉重的永遠搬不去的巨石,你懂嗎?
不想再和你糾纏了。拜拜。”
梅笠壓抑著了一個晚上的怒火,本想痛痛快快地辱罵馨兒一頓。可見她所說的都是實際,尤其是馨兒後麵說那句,把一個純潔無瑕的玉體獻給他這樣一個大叔,讓他怒氣哽咽,好像又翻起了欠她的沉賬,又痛又澀又悵又愧。
他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回:“馨兒我想見你一麵,當麵說一些心裏話。行不?”“不想再見你,沒有必要。”
愛情就是這樣,陷入漩渦裏的人,容易犯迷糊,也容易出現低智,梅笠對此束手無策。
表弟看見梅笠發呆,湊過來問什麼情況?梅笠幹脆把手機遞給他。
表弟看了信息說:“嗬嗬,她還強起來了,再怎麼樣也不應腳踩兩隻船呀。你打電話,叫她下樓,說你在樓下等她,有話要說。她不接電話,就發信息給她,就說你不來,等下找你網吧老板。”
這一招還夠靈的,馨兒沒接電話,但馬上回信息:你威脅我沒門,你找老板你找呀,我才不怕呢?不過,我馬上要下去上班,上班之前,見你一麵,時間不超過20分鍾。
梅笠跟馨兒單獨的在小區的路邊。
馨兒先開口:“說嘛,什麼事?”“馨兒,你幹嘛對我這樣呢?”“我對你怎麼啦?”“你別裝了你以為你和網吧老板在一起的事我不知道嗎?昨晚我都親眼看見了。”
馨兒愣住了,紅著臉:“看見了又怎麼樣,沒看見又怎麼樣,我有我的自由,你管得著嗎?”
“難道是我對你感情不真嗎?”
“你不要跟我說教好不好,你對我真情,難道別人對我就不真情。別人跟我買“四金一表”,金鐲子金戒子金鑽鏈金耳環名手表,買“三蘋”最新出產的蘋果手機蘋果平板電腦蘋果手提電腦,買“三品”品牌包包品牌衣鞋品牌化妝品;別人請我吃燕翅鮑,還要跟我買車買房,帶我到外國去玩,難道這就不是真情嗎?”
“這不是真情不真情的問題?而是一種物質欲望的滿足問題。”
“你連基本物質條件都不能滿足我,還有什麼資格談真情?你以為自己了不起是嗎?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法院副院長。跟我充值了300元手機費,好像好偉大似的,人家給我買了一部新蘋果手機時,裏麵還幫我存8千元話費。這是什麼概念。這不是真情是什麼?
還有你這麼大的年齡,我跟你牽手走在一起,別人以為你是我爹,你說我感不到感到害臊。對不起,我上班去了。”
梅笠愕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句句如針,句句見血。熟稔法律又有什麼用,與法律毫不搭架的現實就是如此。心中湧出來的隻能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悲哀。
望著花啼而去的馨兒,梅笠不但恨不起來昨夜她對自己背叛,反而更加喚起對馨兒的憐愛,他甚至想衝過去,擁著馨兒,用舌頭舔著她的淚,說:“馨兒,馨兒,我愛你,真的愛你,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們從新開始好嗎?”梅笠就象丟失了一塊心愛的瑰寶,失魂落魄。
梅笠明白了,徹底明白了,他與馨兒的愛情原先年齡代溝的障礙還沒有逾越,現在又添上了一座物質大山。這兩個方麵正是自己的弱點,不用說寶馬網吧的老板在這方麵將遠遠勝過自己。她完全被迷惑了,這是一個癡心不改的女孩,縱使自己再對她千般情萬般愛也不可能再留駐在她心間了。
梅笠就象一個落敗劍客,在馨兒凜凜而來的劍光麵前連招架之功都沒有了,隻有告負。
隻能站在那裏又是一陣悵恍,又是一陣劇痛。
表弟招呼他到小區茶樓吃早點。
表弟要來的早點擺了一桌,梅笠看著食物一動不動,吃不下去。
梅笠那酸溜溜迂腐腐的樣子,讓表弟看了又氣又笑,畢竟是自己的表哥,端了一杯牛奶塞在他手上。
梅笠哆哆嗦嗦的手,端著牛奶,放在嘴唇,掩飾著強忍的淚水,喝了一口,停了下來。手仍在哆嗦,猛地又咕嚕一口吞了一杯,再也不動了。
表弟沒再理他,悶著頭吃,吃飽了,坐著抽煙喝茶。
突然,表弟看見來了一個人,像是寶馬網吧老板。來氣了,自言自語說:“×的,老子找都找不到,這小子還送上門來,我去證實一下,幫你出這口惡氣。”他去問服務員,得到回答沒錯。
寶馬網吧老板滿麵春風的在打電話:“馨呀,讓網管員小徐頂班,你過來吃早點。馨呀,我在小區茶樓等你。”
沒胃口的梅笠,其實聽得很清表弟在說什麼,情緒低落的他,隻是坐著不想動。當他看見寶馬網吧老板得意洋洋的樣子,特別是聽到“馨呀,……馨呀的”,壓抑著的心頭之恨徹底曝發了。
他衝著寶馬網吧老板,吼著:“噯,你打電話小點聲音行不行,一大早就吵,吵死人。怎麼這麼沒教養,你要打電話滾出去打。”對方被“沒教養,滾出去打電話”之詞激怒了,加上仗著自己的地盤,也不示弱,罵了一句:“×的。老子打電話關你什麼×事,你找死呀。”
梅笠:“耶,你敢罵人。”吼著,端起一碗湯粉朝寶馬網吧老板臉上潑去。這個老板長得個子跟梅笠差不多,論單打獨鬥,兩人不相上下,躲過潑來的湯粉,操起椅子朝梅笠撲來。
表弟罵道:“你×啦個×的,叫你打電話不要吵人,還罵人,還打人呀!”端著一碗白粥,衝上去,潑到寶馬網吧老板臉上,順手抓住椅子不讓他去砸梅笠。
梅笠乘勢兩拳猛擂這個老板的臉門,打得嘴唇破裂,鼻子出血。這個老板臉上紅白相交,放下椅子,轉身又去擋梅笠的拳頭,表弟借機又猛烈地攻擊他頭顱,遭受突如其來的凶悍打擊,讓寶馬網吧老板懼怯,雙拳不敵四手,加上昨晚的縱欲體虛,無還手之力,打得寶馬網吧老板倒在地上嗷嗷直叫。梅笠越打越氣越打越恨,法院副院長的斯文掃地,發起飆來,勢不可當。旁邊有人喊:“快跑呀,不跑會打死的。”寶馬網吧老板這才掙紮起來逃跑,邊跑嘴還硬:“你們等著,等下砍死你們。”梅笠表弟在後麵追著。
馨兒來了,看見梅笠手上身上是血。明白是怎麼回事,指著梅笠說:“你走呀,趕快離開這裏。”
“我為什麼要走?”梅笠冷冷的回答。
“你走哇,再不走,我一輩子都不見你了!”馨兒哭著叫了起來。“你走哇,你快走呀!他手下有一幫人,還有一幫網管員,你再不走,他們會砍死你的。再不走,今後我永遠都不見你了!”馨兒聲嘶力竭地哭著叫著,跪了下來。梅笠看見了聽見了心都碎了,他心裏還是裝有馨兒,為了今後,他和表弟開車離去。
車剛出小區門欄杆,梅笠從倒車鏡裏看見,寶馬網吧老板捂著臉和身子帶著一幫兄弟揮舞著砍刀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