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春,巴黎舉辦規模盛大的全國美術展覽,陳列法國當代許多名家作品。開幕的那天,徐悲鴻從早至晚流連在會場,仔細觀摩、比較,從早晨至黃昏,竟未進飲食。他完全忘記了饑餓,直至走出會場,才發現外麵飄著紛紛揚揚的大雪。
一陣凜冽的寒風向他襲來,他打了一個寒戰,由於沒有大衣,他渾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這時,他才突然感到饑餓難忍,隻好迎著風雪,急步往家走去。
途中,他忽然腹痛如絞,慌忙停步靠在路邊的牆上,才沒有摔在雪地裏。原來,由於饑餓和寒冷的襲擊,他的腸子激烈地痙攣起來,產生了強烈的痛楚。
從此,徐悲鴻患了終身未愈的腸痙攣症。病發時,強烈的疼痛使他難熬難忍,麵頰和嘴唇都因此失去血色,變成可怕的蒼白,但他仍強迫自己作畫。他曾在當時所作的一幅素描上寫道:“人覽吾畫,焉知吾之為此乃痛不可支也。”
1921年夏天,徐悲鴻的腹痛病更加嚴重了。而國內由於政局動蕩,中斷了留學生的學費。在貧病交迫下,他隻好去柏林。因為戰後的德國通貨膨脹,馬克貶值,同樣數目的法郎,在德國可增值數倍。
在柏林,徐悲鴻常去的地方就是動物園和博物館。
對藝術的追求,常常使徐悲鴻不顧一切。他一進動物園就是一天,不到閉園,他是不會離去的。就像在法國馬場畫馬時一樣,他精細地觀察獅子站、臥、走、躍的各種姿態,仔細地研究獅子的身體結構,一絲不苟地畫獅子的速寫。
有時,他長時間站在那裏觀察,那種專注、凝神的樣子,遊客們還以為他中了什麼魔呢!為了觀察獅子一天的生活規律,他到了吃飯的時間也舍不得離開。
一整天饑腸轆轆,肚子“咕咕”叫著,他便做一次深呼吸,仍然眼不離獅子,手不離畫筆。飼養員來了,給獅子喂食物,獅子那津津有味的咀嚼聲,強烈地刺激和誘惑著一天沒有吃飯的徐悲鴻,饑餓的感覺更加難以忍受了。
然而,已經將全部心力傾注到獅子身上的徐悲鴻,兩隻炯炯發亮的眼睛仍在捕捉著這隻猛獸吞食時的動作特點,手中的畫筆在不停地畫著。
功夫不負苦心人。後來,就如同他畫馬一樣,憑記憶就能將獅子的各種動態默畫出來,創作了不少以獅子為題材的作品。
柏林美術學院院長康普先生是繪畫名家,作品有著日耳曼民族莊重、凝練的風格。徐悲鴻久仰其大名,一到柏林,他安頓了住處,就去拜訪。
康普先生熱情地對他說:“中國文化藝術曆史悠久,如今又有像你這樣勇於獻身祖國藝術事業的年輕人,使我看到中國藝術複興的曙光!”
又一次,康普先生在看了徐悲鴻的素描後稱讚道:“很好。你若能擅長素描,繪畫時就能夠得心應手。”
徐悲鴻在柏林將近兩年,不論寒暑,每天作畫都達10小時以上。當時,他最喜愛倫勃朗的畫,便去博物館臨摹。每天從晨至暮,一口氣臨摹10小時,既不吃飯,也不喝水。特別在臨摹倫勃朗的《第二夫人像》時,他下了很深的功夫,覺得略有收獲,但卻不能用在自己的作品上,於是更加努力。
散尼廣場附近的康德街,居住著很多中國僑民和一些中國留學生,徐悲鴻就住在這條街一間房價便宜的平房裏。
他常和中國留學生宗白華相伴到一家中國飯館去吃蓋澆飯和辣子炒肉丁,常常辣得他額頭上沁出汗珠,但卻不住地說:“還是中國菜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