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正邪對決(2 / 3)

張念祖左臉的刀疤顫了一下,斜眯著眼睛,陰陽怪氣地問道:“你不認得我?可我看著你怪麵熟啊。”

“你……寧騎城……”柳眉之就像是聽到了來自地獄的聲音,他驚恐地看著張念祖,“你沒死?你還活著?”

柳眉之左眼突突地跳了幾下,心裏莫名地慌亂,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了他,他後退了一步,突然感到自己的處境堪憂,似乎所有不測都集中在今日爆發了,如此看來雲莫名的消失和高昌波的指責都不是偶發的事件,這背後必有推手。得罪了王振一夥,比雲的消失更可怕,柳眉之想著,不由冷汗透背,他又問了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

“叫我張念祖,”張念祖惡狠狠地盯著柳眉之,“高健是怎麼死的?這樣一個人畜無害的人,你也殺,今日我來為他討個公道,俗話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你……”柳眉之心驚地後退,他看著麵前這個貌似寧騎城的人,連語氣和身手都一樣,可是他明明看見寧騎城的頭顱被割下吊在城樓上了,難道這個世上真有陰魂不散這一說,這個家夥借屍還魂?他不由驚得渾身發顫,抖著嘴唇叫道,“你……是……鬼?”他一邊環視左右一邊大叫:“金剛……”這才想到雲不知所終,他看見那十幾個護法被一個瘦高的人追著打,定神一看認出是林棲,他驚訝地叫起來:“蕭天來了?”

“沒人能救你了。”張念祖拔劍出鞘。

“雲是不是被你們抓住了?”柳眉之連連後退,他突然哀求道,“你隻要放過我,我把我的所有都給你,我有很多銀子,很多銀子,還有女人,都給你。”

“這些留給你到天國享用吧。”張念祖惡狠狠地持劍就刺。柳眉之看無法說動他,也不得不還擊。他舉著大刀就砍,心裏焦慮又窩火,大罵雲這個王八犢子。張念祖大笑:“你的金剛已被彌勒佛收了。”說著,持劍迎擊,招式越來越快,柳眉之哪裏是張念祖的對手,隻見他身法如鬼如魅,來無蹤影。幾個回合下來,柳眉之已處下風,漸漸無招架之力,張念祖看準時機一劍刺去。

突然一個灰色身影閃到近前,揮劍架住了張念祖的劍,隻聽“砰”一聲,灰色身影晃了一下,險些栽倒。張念祖定睛一看,大吃一驚:“大哥。”蕭天一隻手臂支撐著劍,一隻手臂捂住胸部,他大聲叫一旁的林棲:“把柳眉之交與刑部的陳大人。”

台下上來幾個大漢,“呼”地圍住柳眉之,陳暢走上來直接給柳眉之戴了一副枷鎖。柳眉之這才看見木台下人群四散,刑部的衙役已衝進來。他長歎一聲,不甘地瞥了眼蕭天,被衝上來的幾個衙役帶走了。

李漠帆急忙扶住蕭天,張念祖看著柳眉之被帶走,氣不打一處來,恨得直跺腳:“大哥,不是你來,我就一劍刺死他了,難道就這樣放了他?”

“以大局為重,這是與於大人講好的。”蕭天吃力地說著。他接了張念祖這一劍,麵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盯著張念祖,眼神一凜,“念祖,這是最後一次,不可感情用事。”

“大哥,我……”張念祖看著蕭天,上前一步,心裏十分不忍,他知道蕭天與於謙密謀的事,但是對於柳眉之,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恨不得早日除去柳眉之,以免後患。但是看到蕭天對自己的誤解,他也不想解釋,便認錯道,“事是我做下的,與其他人無關。”

“真是這樣嗎?”蕭天不氣反而樂了。

“是我買的蒙汗藥。”一旁的李漠帆老實地承認。

“你還好意思說?”張念祖突然轉身望著李漠帆氣鼓鼓地問道,“老李,你從何方神聖那裏拿到的蒙汗藥,就這藥效?”

“這,這,奶奶的,他們騙我。”李漠帆揪著頭發叫道。

“念祖,你那小把戲。”蕭天怒道,“我就沒喝那碗粥。好了,咱們別在這裏耗時間了,去,去找明箏。”蕭天說完,抬腿往前走,剛走幾步,身體就倒下了,李漠帆急忙扶住他,“幫主。”幾人低頭一看,蕭天已經昏迷過去,本來就在傷病中,看來剛才接張念祖那一劍又傷了元氣,李漠帆不滿地望著張念祖,說:“你用了幾分力,把幫主傷成這樣?”

“我……這……唉……”張念祖氣得直打臉,“老李,你和林棲帶人先護送大哥回去,我去找明箏。”

“唉,隻能這樣了,”李漠帆不放心地說道,“剛才秋月和拂衣帶著刑部的人去後院了,你快跟上,還不知明箏姑娘怎麼樣了。”

張念祖一聽,轉身向堂庵的側門跑去,很快他就看見拂衣和秋月帶著刑部的衙役向後院走著,張念祖快速攆上他們。拂衣和秋月看見他急忙跪下:“謝大哥救命之恩。”張念祖急忙扶起她們:“兩位姑娘快請起,速帶我去找郡主。”

“郡主與很多被拐賣的女子就關在地牢裏,咱們這就去那裏。”拂衣說著,加快了腳步。

他們一行人來到竹園,從遊廊快步走到正房,穿過正堂走到後堂,拂衣指著地板對張念祖道:“這是進口,隻是不知道機關在哪裏,郡主知道,她寫在手帕上,隻說在牆壁上。”

張念祖推開拂衣,走到對麵牆邊,他看出這不過是最一般的暗門設置,比這複雜得多的他都見過。他挨著敲擊牆麵的磚,果然發現一塊鬆動的磚,他抽出那塊磚,看見裏麵是機關的按鈕。按動按鈕,很快聽見“咯咯吱吱”的響聲。

拂衣和秋月興奮地直拍手:“洞口,看洞口……”五個衙役毫不猶豫地依次走下去,張念祖從一旁牆壁上拔下一根火燭跟著走下來。他們一行人飛快地沿台階走進下麵的地道。

在地道口,突然飛過來幾把飛刀。張念祖飛身躍到前麵,持劍一一打落在地,幾個黑影向前麵跑去,張念祖把火燭交給身後一個衙役,自己飛身追過去。隻見他騰空而起,忽上忽下,幾個翻滾就躍到那幾個黑影麵前,他詭異的身影驚呆了身後的幾個衙役,他們隻看見劍影寒光,張念祖一招一劍封喉,便把其中大個頭撂到地上,剩下三個人嚇得急忙跪下求饒。

“大爺,饒命,饒命呀。”

“要想活命,快說關押女子的地牢在哪裏?”

“大爺,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呀,大爺。”

“少廢話,快領我們去。”拂衣跑過來,怒喝一聲。

三個人急忙爬起來,在前麵帶路。一行人跟著三人向前麵走去。他們拐進另一個地道口,這裏更加狹窄和陰暗。不遠處傳來女人的哭泣聲。“快走……”張念祖不耐煩地踹了領頭人一腳,三人加快了腳步。一行人走到一處鐵欄杆前,裏麵的人看到有人來都躲了起來。

“裏麵的人聽著,我們是刑部的衙役,今日來解救你們。”一個衙役大聲說道。

“姐妹們,是真的,”拂衣跟著大喊起來,“他們來救你們了。”

裏麵的人聞聽,慢慢擁到欄杆前麵,她們看到身著刑部衙役號服的人走過來,開始驚呼:“是真的,是真的。”

“你們跟著我們回刑部錄完口供,就可以回家了。”一個衙役說道,他催守衛打開鐵鎖,推開鐵門。

女人們一陣歡叫,一個個都從角落裏向鐵欄杆擠過來。拂衣擠進牢房在女人中尋找著,秋月在另一頭踮著腳尋找。幾個衙役把那三個守衛用鐵鏈綁起來。女人們從鐵門往外跑,張念祖從一個衙役手裏奪過火燭從女人堆裏擠進去,他舉著火燭一邊走,一邊叫:“明箏。”

明箏此時從角落裏站起身,一旁的含香拉著她的手臂,讓她看外麵。明箏剛才昏昏沉沉睡著了,她被女人們的喧鬧聲吵醒,眼睛盯著鐵欄杆,隻看見幾個陌生的身影,她正猶豫著,就看見張念祖舉著火燭走過來。她愣住了,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

張念祖的火燭照到角落裏三個女子,他一眼認出明箏。明箏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地向欄杆張望。張念祖知道明箏在找誰,他舉著火燭走過去:“明箏,快跟我走。”

明箏依然不動,眼裏的猶疑沒有逃出他的眼,他站在她對麵,看著她蒼白消瘦的臉,心裏一沉,雖然心裏難受,但說出的話卻是很刺耳:“你在等蕭天,他不會來了。快跟我走。”

“蕭天呢?”明箏竟然向後退了一步。

“他來不了,”張念祖看著明箏皺起眉頭,“他受傷了。”

“什麼?”明箏一驚,眼睛不信任地瞪著他。

張念祖看著明箏,看到她依然對自己如此敵視和懷疑,心裏一陣絞痛:“明箏,我與蕭天既已結拜,他就是我大哥,你就是我嫂夫人。以前我是有冒犯的地方,但從今往後,我張念祖若再有逾越,天打雷劈。”

明箏沒想到張念祖會對她說此話,她心裏一熱,想到一直以來,她對他不依不饒的從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此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念祖,你也別怪我,我一直揪著寧騎城不放,是我不對,他畢竟是你一母同胞,若細論起來,他也算是我師哥,如今他人不在了,我師父也不在了,你便成了我世上唯一的親人,今後我必會像對待哥哥一樣待你,你看可好?”

“明箏妹妹。”張念祖眼睛一熱,雙目噙淚,幾乎哽咽起來,“你真這麼想?可是我那兄弟寧騎城,他確實傷害了你。”

“其實他是我見過的武功最好的人,蕭天也不見得打得過他。”明箏說到蕭天突然捂住嘴巴,緊張地瞪著張念祖問道,“蕭天,他,他傷得很厲害嗎?”

張念祖第一次從明箏嘴裏聽到說寧騎城的好話,不由一陣高興,看明箏問起蕭天,不假思索地說道:“肩膀被刺了一劍,離胸口很近。”

“啊!”明箏身體一晃,險些跌倒,身旁的含香和樂軒急忙扶住她。

“沒事的,你放心。”張念祖忙安慰道,接著對她身邊的兩個女子說道,“快,扶著嫂夫人跟我走”。

明箏走了幾步,突然折回身道:“念祖,是梅兒出賣了我,你一定要抓住她,這些女子也被她害得不輕。”

張念祖舉著火燭,點了點頭,迅速轉身領著幾個衙役向外跑去。

刑部的陳暢沒有想到,從小小的地道裏會走上來十九個女子,一個個麵黃肌瘦,形容枯槁。他麵帶怒容下令衙役帶女子們去刑部做口供。這時張念祖走到陳暢麵前:“陳大人,柳眉之、吳陽、梅兒都抓住了,何時能審?”

“上疏朝廷,定會擇日審理。”陳暢信心滿滿地說道,想到蕭夫人,忙問道,“蕭夫人找到了嗎?”

“也在地牢裏。”張念祖答道。

“可有傷疾?”陳暢關心地問道,“我派人送回住地吧?”

“不用了。”張念祖抱拳與陳暢辭別,“大人,我把夫人帶回去,如需要夫人會隨時聽候陳大人差遣。”

陳暢向張念祖深施一禮,心裏清楚沒有這些人的配合,他絕不可能這麼快就抓獲金禪會堂主,他恭敬地向張念祖抱拳道:“代我問候蕭幫主,後會有期。”

張念祖辭別了陳暢,看到衙役已經基本清理完場子。張念祖向明箏走去,看見她與幾名相熟的女子站在一起話別。

聽蘭依依不舍地看著明箏:“姐姐,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傻妹妹,你們隻是去刑部錄口供,錄完口供,你們就可以出來了。”明箏寬慰道。

一旁的含香不能說話,隻是一隻手拉著明箏不放,樂軒在一旁默默抽泣。明箏拉著含香和樂軒的手,眼睛也潮濕了,她知道她們身世淒慘又無家可歸,便對兩人說道:“含香、樂軒,你倆聽著,你們要是願意以後就跟著我,我有一口飯吃,就絕不會餓著你們,你們如果願意,就點頭。”

含香和樂軒突然雙雙跪下,不停地點頭。明箏急忙扶兩人起來,“那好,我會去刑部接你們,別哭了。”明箏替兩人抹去眼淚,一旁的聽蘭突然也跪到明箏腳下,“姐姐,你收下她們,為何不要我?”

“聽蘭,”明箏又忙扶起聽蘭,“你有家人啊。”

“不,我不想見到他們,我願意跟著姐姐。”聽蘭淚流滿麵地說道。

“明箏,我能說一句嗎?”一旁看了半天的張念祖,實在看不下去,“你帶回這麼多人,大哥能同意嗎?”

明箏一愣,她扭過頭,看著張念祖繃著臉道:“他要是不同意,把我也攆走好了。”明箏說完,輕鬆地笑了笑道,“放心吧,大哥會同意的。”明箏安撫好幾個姐妹,便與她們告辭,目送她們跟著刑部衙役走了,這才跟著張念祖向外走。

明箏惦念著蕭天的傷,跟著張念祖一路疾走。在路上,張念祖便把上次行動的事跟明箏一一講了,明箏這才知道外麵發生了這麼多事。兩人加快了步伐,明箏更是急於見到多日不見的夫君。兩人風風火火回到上仙閣時,看見小六正站在路邊東張西望。

“小六,你怎麼在這兒?”張念祖上前問道。

“張大哥,明箏姐姐,”小六急忙回頭擦了下眼睛,不過還是被明箏看到了,她一把拉住小六:“小六,是不是……”

“我在這裏等林棲,他跑去找郎中了。”小六吞吞吐吐地說道。

“啊!”明箏感到腳下發軟,被一旁的張念祖扶住,“快,我要去看看,快點。”明箏推開兩人,踉踉蹌蹌地跑進上仙閣,小六和張念祖一看,也急忙跟上去。

蕭天躺在床榻上依然昏迷著,發著燒,麵色發烏,嘴角還沾著一絲血跡。劍傷加上剛才奔波到金禪會又擋了張念祖一劍,傷情越發地凶險起來。身邊服侍的李漠帆,隻能不停地給他替換額頭上的帕子。

明箏推門進來,她幾步跑到床榻前,看著蕭天病成如今的模樣,不由後退了一步,心裏悲喜交加。日思夜想的人終於見麵了,隻是這情形是她從未想到的,蕭天在她的印象裏是不會倒下的,多少次風雨他都挺過來了,他怎麼可能倒下呢?

“大哥,大哥。”明箏趴在蕭天耳旁輕喚了幾聲,但是蕭天毫無反應,她伸手到他臉頰,觸到的肌膚火燙,她摸著他發燙的麵頰,頭抵在蕭天的脖頸邊失聲哭起來,“大哥,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箏兒。”

一旁的李漠帆也跟著抹眼淚。張念祖轉身走出去,他大聲問一旁的夥計:“是去請潘掌櫃了嗎?小六,你到路口看看去。”

這時,走廊裏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林棲的聲音從走廊傳來:“來了,潘掌櫃來了。”昏暗的光線下,走廊裏走過來兩人,林棲快步走著,他提著一個大藥箱,身後跟著幾乎小跑的潘掌櫃,潘掌櫃被眾人請進房間,直接來到床榻前。

李漠帆急忙搬來椅子讓潘掌櫃坐下,由於趕路,潘掌櫃喘息了片刻,這才看向床榻上的病人,他看了看麵色,眉頭一皺,急忙伸手去摸蕭天的手腕,把手指搭到脈上。

周圍幾人屏息靜氣地看著郎中,空氣驟然緊張起來。

過了片刻,潘掌櫃緩緩出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八仙桌前,從自己的藥箱裏取出紙墨。明箏實在忍不住問道:“先生,他傷情如何?”潘掌櫃一邊往紙上寫方子,一邊歎口氣道:“傷得太重,此傷重在傷了元氣,血虧氣虛,虛而生火,我先開些疏肝益氣的方子,你們煎了湯藥讓他服下。”

“他什麼時候能醒來?”明箏問道。

“昏迷是氣滯血虧,需慢慢休養。能否複原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需耐心等些時日。”潘掌櫃寫完方子,張念祖拿住方子跟著走了出去。

明箏默默走到床榻前,拿一個濕手帕替換蕭天額頭上的手帕,換下的手帕竟然是熱的。明箏看著他灰暗的麵頰,心裏忍不住悲從心起,眼裏的淚又撲簌簌地掉下來。

李漠帆在一旁看著明箏傷心也禁不住難受。“明箏,”李漠帆喊出口突然覺得不妥,埋怨自己道,“你看我,我該叫你嫂夫人才對,”李漠帆看見明箏如今憔悴成這個模樣,如果蕭天醒來看到,指不定要多心疼呢,便說道,“嫂夫人,你先去房間休息,這裏有我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明箏抬起頭,“蕭天是我夫君,理應由我照顧。李大哥,你辛苦這幾天了,該回去休息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