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臨危受命(2 / 3)

蕭天送走李漠帆和張念祖,回到大廳,看見明箏已經坐在臨時搭起的書案上開始謄寫,一旁的聽蘭給她研墨。蕭天示意聽蘭下去,聽蘭把墨交給他,悄悄退下去。

蕭天一邊研墨,一邊看著明箏揮毫寫就的小楷,不由誇出聲:“好漂亮的蠅頭小楷。”

“大哥,箏兒也隻有寫幾個字的能力了,”明箏被蕭天誇得不由紅了臉,她抬起頭,想到眼前突然橫亙在他們麵前的這場大戰,眼裏突然溢滿淚水,“箏兒真想和你一起上戰場。”

“別說傻話。”蕭天走到明箏身後,把她擁進懷裏,他知道明箏自從聽到他要和於大人一起守城,便突然變得沉默和緊張,他看出她晚飯都沒有吃幾口,對於明箏的擔心,他隻能好言安撫,“箏兒,此番與於大人守城,並沒有太大危險,咱們主要是輔助,作為後備力量,衝到前麵的還是兵營的將士,你就放心吧,而且,我身邊還有這麼多好兄弟呢。”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心裏還是很慌。”明箏回過頭,看著蕭天問道:“瓦剌何時會發起攻擊?”

“他們如今在城外安營紮寨,一旦準備好,就會發起第一輪攻擊。”蕭天輕鬆地笑道,“咱們是守株待兔,於大人命人日夜修築城牆,堅固得很。”

“瓦剌人強悍凶惡,怎與兔子相比,要是兔子就好了。”明箏知道蕭天在搪塞她,氣呼呼地說道,“你要向我保證,一定要活著回來見我,見咱們還未出世的孩子。”

蕭天心裏一凜,他緩緩彎下腰蹲下身,眼睛盯著明箏已經隆起的腹部,臉上的肌肉顫動了幾下。他把頭輕輕貼在上麵,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他突然抬起頭驚訝地望著明箏道:“他動了,他真的動了!”

“再過三個月,你就可以看見他了。”明箏臉上帶著母性光芒笑著道,“就是不知道是個女兒,還是兒子。”

“都好。”蕭天眼裏淚光閃動,“如果是女兒,就叫你的名字;如果是兒子,就叫他勇,勇敢的勇。”

“蕭箏,蕭勇。”明箏笑起來。

“蕭箏,蕭勇。”蕭天把明箏摟進懷裏,“希望咱們的孩子,不會經曆咱們經曆的苦難,為了他們,咱們也要把來犯的敵人趕跑。”蕭天低頭看著明箏,“箏兒,你就將成為一名母親了,你一定要堅強,不管將來發生何事,你別忘了,你是母親,你是你孩子的天,記住我的話。”

明箏突然潸然淚下,她看著蕭天,鄭重地點點頭。明箏心裏清楚,今夜恐怕是他們夫妻最後在一起的日子,也許明天蕭天就會奔赴戰場。明箏不想給蕭天留下過於懦弱的印象,她擦幹眼淚,轉身走到裏間寢房,不多時手裏托著一物走到蕭天麵前。

“這是狸龍玦,曆代狐王都曾佩戴過,我要你戴在胸前,讓曆代狐王的魂魄護佑你平安歸來。”明箏眼含淚水,把玉玦係到蕭天脖頸上。蕭天默默注視著明箏,任她細細地給自己係上玉玦,冰涼的玉玦觸到胸口的那一瞬間,蕭天心裏一陣悸動,緊緊把明箏擁到胸前,聲音輕柔地說道:“有了它,你便放心吧。”明箏伸手撫摸著那塊玉玦,口中念念有詞:“玉玦呀,你一定要跟著我的夫君平安歸來。”

蕭天不想引明箏悲傷,急忙岔開話題道:“來,咱們一起抄寫吧。”

蕭天也找來紙筆,坐在明箏對麵,兩人相視一笑,一起謄寫。

直到二更天,蕭天強迫明箏去休息,在聽蘭的勸解下,明箏去了寢房。明箏一走,蕭天繼續謄寫。這時,外麵傳來腳步聲,不待蕭天回頭,就聽見李漠帆的大嗓門:“你們都過來。”

蕭天回過頭,看見李漠帆和張念祖領著三個人走過來。張念祖道:“大哥,我把賬房先生都請來了,他們的字,我看過,拿得出手。”蕭天一陣哭笑不得,不過既然他們好心把賬房找來了,他便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蕭天從臥房出來,直接走到正堂,看見李漠帆和張念祖一個倒在太師椅上呼呼大睡,一個趴在書案上打呼嚕。三個賬房先生熬了一夜,已經謄寫完畢,正在用針線裝訂。

蕭天送走三位賬房先生,吩咐幾個侍女收拾起典籍包進包裹。聽蘭上去晃醒張念祖,張念祖這才醒過來,一看賬房先生都走了,謄寫好的兩個冊子訂得整整齊齊放在書案上,他急忙去叫李漠帆,卻怎麼晃也晃不醒。

蕭天從外麵回來,手裏拿著幾封信函。蕭天對張念祖道:“念祖,這是我寫的江湖函,邀請十大幫派前來議事。你跑一趟讓鏢行的弟兄送出去。”

“大哥,”張念祖瞪著紅通通的眼睛,不解地問道,“如今瓦剌圍城你邀請江湖人士是何意?難道是為了共禦強敵?”

“正是因為強敵在外,我才想出這個主意,十大幫派在京城都有聯絡點,也有商號,而且此次我是以商議《天門山錄》的歸屬為由,讓他們出麵,如果能夠說服他們聯手抗敵,咱們守城的把握不是又大了點?”

“江湖之上,人心叵測。”張念祖搖搖頭,似乎不是很看好。

“不管怎樣,都要試一下。”蕭天說道,“城中兵力實在空虛,若不是這樣,於大人怎能想到利用柳眉之?真是被逼無奈,難道江湖之人,還不如柳眉之可靠?”

“那倒是。”張念祖點點頭,“好,我這就去送。”

“等等,你說到柳眉之,我倒是真想去看看。走吧,咱們一起出去。”蕭天說著,拿起劍架上的長劍掛到腰上。

“喂,你們去哪兒?”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漠帆一骨碌坐起身。

“走啦。”張念祖上前拍了下他的屁股,“你睡得跟頭豬似的,怎麼都叫不醒。”

“你的睡相也好不到哪兒去。”李漠帆又打了個哈欠。

三人出了上仙閣,張念祖先行去鏢行了,蕭天和李漠帆沿西苑街一路向南而行。沒走多遠,就看見一處兵丁招募點,牆壁上張貼著官府的告示,圍了很多人在觀看,有兩個長官模樣的人坐在方桌前,身後站著一隊兵卒,方桌前麵已經排了幾個男子。其中一個突然扭頭看見蕭天,他又驚又喜,叫道:“蕭公子。”那人說著從人群裏走出來,來到蕭天麵前,“蕭公子,你不記得我了?”

“是……張浩文?”蕭天有些不敢相信,是去年擔著一扁擔菜刀進京趕考,最後落腳到上仙閣的那個窮秀才。

“正是。”張浩文從蕭天嘴裏聽到自己名字,很是欣慰。

“你還在京城呀?”蕭天驚訝地問道。

“是呀,我是想熬到來年再參加春闈,沒有功名,不敢回家呀。”他手指招募告示道,“誰知道瓦剌來了,我別的不說,就是有一把好力氣。蕭公子,你說我在軍中立了功,是不是比功名還要榮耀?”

“我看你小子行。”李漠帆在一旁插話道,“此時正是男兒建功立業的好時候。”

“張浩文。”長官叫了他的名字,他急忙跑過去,向蕭天拱手告辭。

蕭天微微一笑,心裏一陣悵然,這些躊躇滿誌的人,其實並不知道他們將麵臨的是什麼,這座宏偉的都城將麵臨什麼。他看了看招募的新兵,基本都是在市井長大的孩子,他歎口氣,他們繼續向前麵走。

拐過兩個路口,他們到了夕照街。一路走到胭脂粉鋪前麵,看見一些人紛紛走進去,應該是信眾。蕭天和李漠帆低著頭跟著這些信眾往裏麵走。一旁的信眾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堂主前段時間護送金剛去天界了,說是彌勒佛他老人家要遠遊西天,需要護法護佑。”

“我咋聽說堂主讓官府逮起來了?”

“不是,堂主跟著金剛去見彌勒佛,又回來了。”

“這麼說,金剛不回來了?”

“肯定回來,但是估計你是看不到了。你沒聽說嗎,天上一天,地上三年,他要是遊個幾年,你還不早埋地底下了。”

“呸,你說話真晦氣。”

李漠帆眼露嫌惡地扭頭盯著那幾個老婆子,蕭天一把拉著他走過去。“幫主,你拉我幹什麼?這個柳眉之,他……他也太會騙人了吧。”蕭天嘿嘿一笑道:“別瞧不起他,你能讓這麼多人跟你走嗎?”

“這……”李漠帆啞口無言,隻管跟著蕭天往裏麵走。裏麵一路暢通,沒有了護法,也沒有人站在垂花門看號牌,他們很順利地走到堂庵裏,隻見木台四周圍著很多人,在木台一側,蕭天看見一個熟人,正是刑部的陳暢,他一身便衣,靠在木台一邊。

蕭天拉住李漠帆躲到遠處,道:“咱們別驚動他們。”兩人站在遠處看。隻見木台上柳眉之正在誦詠經文,嘴裏嘰裏咕嚕的聽不太清,過了一會兒,誦詠完畢。柳眉之像大夢初醒似的渾身顫抖了一會兒,方才恢複了正常。

他走到木台前方,大聲說:“信眾們,我的神魂讓我看到了城外邪惡的蠻夷人。看到了他們可惡的嘴臉,看到他們貪婪的欲念。他們要來搶咱們的女人,搶咱們的糧食,搶咱們的茶葉,搶咱們的綢緞,咱們答不答應?”

台下一陣憤怒的大喊:“不答應。”

“我的神魂剛剛去見了彌勒佛,他說去吧孩子,把他們趕出去,我會給你們無窮的力量,你們是戰無不勝的大明天國。”

“戰無不勝的大明天國。”信眾們瘋狂地喊道。

“信眾們,本堂主要親自帶你們去趕走瓦剌,保衛咱們世世代代生活的京城,不能讓瓦剌人搶咱們的東西,咱們不答應……”

“不答應,不答應。”信眾們瘋狂的喊聲震耳欲聾。

蕭天拉著李漠帆走出堂庵,一邊走李漠帆一邊嘟囔著:“沒想到柳眉之這家夥還很賣力。”

“哼,”蕭天一笑,“對他來說,這是一項好買賣。”

江湖邀請函發出第二天,也就是約定集會的日子,一大早上仙閣就忙開了,掌櫃的在一塊木板上寫下“打烊”,掛到門外顯眼處。巳時不到,已有性急的幫派派人來了。

大堂入口處設置了一個長條幾,幾後坐著賬房先生,由他抄錄來客名單。李漠帆和小六站在一旁負責接待。進來的是三個人,打頭的是一位鬢角發白的中年人,一臉精幹,禮數周全。他抱拳對長幾後的賬房先生道:“鄙人李輝,七煞門的師爺。隨行是兩位門裏徒兒。”

李漠帆急忙抱拳還禮,沒想到第一個前來的是七煞門。他們的掌門太乙玄人還捎有書信。他急忙引領三位到裏麵大堂就座。

大堂裏座椅都搬了出去,中間兩溜十六張黑漆太師椅,中間已坐了幾人,蕭天和張念祖看見來客,急忙起身迎接。雙方寒暄片刻,依次就座。

幾位剛落座,又來了兩撥人。前麵是龍虎幫鏢行的首席鏢師吳樹致,人如其名,四方臉威武剛正,走路都帶風,雙腿剛勁有力,踏在地板上咚咚直響,身後三個隨從也是精神抖擻的年輕後生。身後是斧頭幫大把頭李炎泰,看上去有六十歲上下,身為斧頭幫大把頭卻顯得太過斯文,像極了教書先生,說話也慢條斯理的,他身後隻跟了一個娃娃,有七八歲的年齡。

這兩撥人像是約好來的,看上去也相熟。

大鏢師吳樹致看著李炎泰道:“老爺子,你以為來這裏聽曲呢,還帶著你孫子,去哪兒都帶著他,成了你的尾巴了。”

“唉,這可比聽曲有意思,從小讓他長見識嘛。”李炎泰眯著眼睛一邊笑,一邊撚著胡須。

蕭天和張念祖走到兩人麵前拱手一揖:“兩位這邊請。”

李漠帆急忙走到他們中間。由於李漠帆長年在京城,又在上仙閣當過多年掌櫃,與他們多少打過交道,他向蕭天一一作了介紹,他們彼此見過,寒暄過後,坐到座位上。

接著又來了幾位。潘掌櫃帶著玄墨山人飛鴿傳來的書信,以天蠶門在京城弟子的名義前來赴會。三清觀在京城的弟子,他們帶來高瑄的信函,由於進不來城,隻能以這種方式表達關注。最後天龍會幫主李蕩山帶著兩個弟子走進來。考慮到京城被圍困,外麵的進不來,裏麵的出不去,今日能來這麼多已是難得。

蕭天再次見到李蕩山一陣寒暄後,引到上首座位。

大家落座後,蕭天首先開口:“各位,今日請十大幫派來,是要與大家商議一件要事,我在送往各處的信函上已經寫明了,如今《天門山錄》在我手中,大家心裏肯定有疑問,這本書如何落到我手上,這就話長了。剛才我的一位兄弟在向你們介紹我時,隻說了我的一個身份,其實我還有另一重身份,以前不便說,現在可以說了,我是狐族的狐王。”

四周一片交頭接耳,有人大聲說道:“聽說狐族被東廠滅門了,整個領地都被燒毀了。”“我聽說是為了奪他們的寶物。”

“你們說得都不錯,狐族被王振陷害汙為逆匪,其實就是為了狐族至寶,而讓王振覬覦狐族至寶的隻源於一本書,就是《天門山錄》。當年吾土道士在檀穀峪遇險,是我救了他,他在狐地療傷達三個月,我和他常常月下飲酒,向他誇耀狐族,所以吾土對狐族了如指掌,而我卻不知就此釀下大禍。這就是我與吾土的淵源。如今王振一夥已得到清算,狐族的冤情已上報朝堂,我想狐族昭雪的日子指日可待。”

眾人點點頭,相互小聲交談了幾句,都看著蕭天想聽他往下說。

蕭天從衣襟裏掏出一本發黃的書,說道:“吾土在去世前,麵見我請罪,其實他何罪之有?如今有罪的人已得到應有的下場。這本攪動江湖風雲的書,多年來不光給狐族,還給其他幫派帶來禍端,此次我拿出此書,是想和大家商議此書的去留問題,雖然吾土把書交給了我,但是這本書上不光記錄了我狐族,還記錄了其他幫派族群。”

蕭天的話讓在座的各位再次陷入爭論之中。李炎泰緩緩站起身,他用蒼老的嗓音溫和地問道:“狐王,能否讓我們一睹真容呀?”

蕭天朗聲一笑道:“當然可以。”說著便把手中的《天門山錄》轉手遞給左首邊的七煞門李輝。李輝瞪著雙眼一臉敬畏地接過來,看了看,又翻開匆匆看了幾眼,趕緊交給右首的人。眾人傳看著《天門山錄》,不時發出嘖嘖的稱讚聲,有人連連歎道:“奇書,奇書……真不愧是天下奇書啊。”

轉了一圈後,《天門山錄》又回到蕭天手裏。

龍虎幫的大鏢師吳樹致第一個發言:“既然這本書給江湖帶來這麼大的危害,要我說,幹脆當著大家的麵燒了,至此江湖上再也沒有了這種紛爭。”鏢師的說法很符合他的性格,大家聽完各自沉默不語。

“好是好,”七煞門師爺李輝歎息道,“隻是太可惜了,我草草翻了幾頁,那上麵繪製的地圖十分精細,細致到山脈的走勢,溪流的源頭。”李輝煞有介事地說道,“光是裏麵的地形圖,就堪稱是寶物啊。”李輝是師爺,他當然清楚地形圖的珍貴之處。

“不如這樣,”一個年輕後生說道,“要我說,既然都說此書是奇書,那就分了算了。”

“分了?怎麼分?”李漠帆瞪大了眼睛吼道。

“寫哪個幫派的就歸哪個幫派所有。”後生說道。

大堂裏一陣笑聲,有反對的,有讚同的,好不熱鬧。

李蕩山嘿嘿冷笑幾聲,道:“要我看,你們都說錯了,這本書描述的不是你們哪個幫派,哪個族群,吾土道士用腳步丈量的是大明的江山。你們告訴我,你們誰有資格要,誰敢要?”

此話一出,在座眾人鴉雀無聲。

“狐王以《天門山錄》為由頭請咱們來,難道就是商議這本書的歸宿嗎?”李炎泰問道。

“此書在江湖上傳聞已久,此次召集大家來,也是想給大家一個交代。”蕭天微笑著道,“剛才大家暢所欲言,就這本書的歸處,我也有一點看法,首先這本書是吾土道士傾盡一生完成的,他的足跡踏遍大明的山山水水,這也是為何會招來那麼多心懷叵測之人的覬覦,書中覽盡天下寶物,在貪婪之人眼中,此書就像一個尋寶圖,但是在聖明君子眼中,這又何嚐不是一幅錦繡江山之全圖呢。”

“是呀,”李蕩山接著說道,“狐王所言極是,此書絕不可燒掉了之,更不可拆分開。既是錦繡江山之全圖就該交由朝廷保管。咱們雖處於江湖之遠,卻是大明的子民,朝廷也是萬民的朝廷。如今朝廷處境艱難,此時咱們江湖各幫派若聯名把《天門山錄》獻給朝廷,也算是與朝廷共進退了。”

“說到朝廷處境,我要說幾句,”大鏢師吳樹致說道,“如今瓦剌圍城,你們隻送一本《天門山錄》有何用?京城危在旦夕,怕就怕走了前朝的老路,到那時《天門山錄》上描述的錦繡江山之全圖,豈不改了宗廟?”

“不愧是大鏢師,此乃真知灼見。”蕭天突然站起身,看著眾位道,“此次蕭某不才,力邀十大幫派前來商議之事,正被斧頭幫大把頭李炎泰一語道破。不錯,《天門山錄》隻是個由頭,真正要商議之事,就是眼皮底下對付瓦剌之事。如今朝堂在於謙於大人的帶領下,鏟除了王振餘黨,沉冤昭雪撥亂反正。為了保衛京師,於大人已把河南、山西、山東等周邊能調來的軍隊都調來了,但是土木堡一役,咱們精銳盡失,而要守衛咱們京城的九個城門,談何容易,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兵力不足。昨日我在街市看見不少年輕人到招募點報名,感動之餘,也很憂心,那些孩子連刀都沒有使過,如何抵禦瓦剌剽悍騎兵?思前想後,我覺得是時候號召咱們江湖幫派也加入其中,為保衛京師出一份力。”

蕭天說完,見眾人都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大鏢師吳樹致更是一臉怒氣,蕭天心裏突然躥上一陣無名之火,剛要發作,卻看見李炎泰站起身,先是歎息一聲道:“狐王,如果你就為這事,直截了當在書函上注明即可,何必要繞這麼一個圈子,你以為書函上寫明聯合抗敵,我們就不敢來了嗎?”

“哼!”吳樹致鼻孔裏噴出一股怒氣。

“你振臂一呼,”李炎泰突然衝動地高聲喊道,“看哪個烏龜王八蛋敢不出來!這是什麼,保家衛國呀,難道我們想做亡國奴,你太小看我們啦!”

“就是,”吳樹致接著說道,“咱們江湖之人,雖然素來很少與官府打交道,對朝廷上的事知之甚少,但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關口,咱們都是七尺男兒,怎可眼睜睜看著咱們的城池被那些蠻夷人占領,誓死也要與他們搏一搏。”

眾人一陣議論紛紛,有人提議每個幫派出人,有人提議幹脆到軍中營地上。蕭天沒想到,他頗費了周折的設計,竟然會是這麼個結局,感動的同時,也為大家深明大義的舉動所激勵。

“既然大家一致同意,”蕭天說道,“不如咱們歃血立誓,此番聯合抗敵,昭示天下,也可讓更多人加入進來,不把瓦剌也先打回老家,誓不罷休。”

“好,好!”眾人都站起身,群情激動,連李老先生身邊的娃娃也大叫起來:“打跑瓦剌。”

這時,坐在中間位置的一個人也站起身來,這個神秘人物一直坐在正中的位置,從頭至尾不發一言。此時看他站起身,蕭天突然伸手止住大家的喧嘩,大聲引見道:“各位,恕我冒昧,這位就是兵部尚書於謙於大人。”

“於大人……”

眾人驚訝地盯著麵前這個身體瘦弱、麵容和善的中年人,原來他就是威震京師的於謙,於是大家紛紛跪下拜見。於謙急忙一一扶起眾人,他鄭重地環視眾人,舉起雙手抱拳,深深地一揖道:“老夫,受教了。”

於謙抬起頭眼含淚光道:“接到狐王的邀請,今日聽到眾位老少英雄一席話,困擾多日的愁雲頓消,大明有此臣民,天佑大明,是大明之福澤,小小的瓦剌何懼之有?”

“於大人,你就發話吧。”性急的李蕩山說道,“我們有人出人,有糧出糧。”

“於大人,我七煞門絕不甘人後,我們現在門徒三千人,光在京城就有上千人。”李輝一步跨到於謙麵前,表著決心。

“好,”於謙神情振奮地看著眾人道,“明日我在中軍帳等著大家,我會統一部署九個城門的守城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