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臨危受命(3 / 3)

蕭天走過來,雙手捧著《天門山錄》道:“於大人,剛才我們十大幫派商議已畢,決定把這本天下奇書獻給朝廷。”

於謙雙手接住,並保證道:“老夫定交與禦書房登記在冊妥善保管,請大家放心。”於謙看著眾人,他在座上多時,雖然以前也與江湖人士有過交往,但是此次還是讓他深感意外,沒想到這些所謂的三教九流之徒,能夠身處江湖之遠,卻位卑不敢忘憂國,著實讓人心生敬佩。

蕭天從張念祖手上接過兩本冊子,說道:“於大人,這兩本是我狐族至寶,是前朝文天祥親自書寫的《兵法步略》和《雜記》,均是文將軍多年抗金的心得,送給於大人隨行做個參考,也是我狐族兒女的一片心意。”

於謙接過那兩本書,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蕭天看大事已決,天色也不早,便對大家道:“於大人公務繁忙,咱們也要回去,早做準備,不如,今日就到此吧。”

眾人簇擁著於謙,一起向外走去。

當晚戌時,蕭天正坐在清風台上聽張念祖說操練的事,韓掌櫃一臉驚慌地跑過來,後麵還跟著小六,而小六卻是嘴巴都笑到耳朵後麵了。這兩人表情古怪,一前一後跑過來。

“幫主,宮裏來人了,你快到前麵去接旨吧。”韓掌櫃語無倫次地說著,可能因為太激動說得稀裏糊塗。一旁的小六急忙補充道:“聽說是禦前行走的太監傳的聖旨。”

蕭天聞聽有些恍惚,他踉蹌了一下,張念祖急忙扶住蕭天道:“或許是於大人上的奏章,皇上批示了。”這時外麵的動靜也傳到暢和堂,明箏在聽蘭的攙扶下,急急走過來。

蕭天突然大聲吩咐:“去通知所有狐族人,到前麵大堂接旨。”

消息迅速傳遍後院。不多時,翠微抱著孩子和秋月、李漠帆、林棲、盤陽相繼趕到,大家心情激動地向前麵上仙閣走去。

眾人跟著蕭天走到上仙閣後堂,看見一位花白頭發的老太監正端著茶碗喝茶,兩旁站著兩位小太監。老太監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眾人認出竟然是張成。蕭天又驚又喜,此時也不便多言,急忙上前見禮。張成看見大家都到了,都是熟人,免了各種禮節,急急說道:“大家也別愣著了,接旨吧。”

蕭天這才想起來,慌忙轉身囑咐大家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狐族忠孝義烈,曾救太祖於危難之中,其性之義,其行之良,深得太祖褒貺 ,後因奸逆陷害,痛失爵位領地。今寡人治世戡亂,撥亂興治,以明法度,歸於正道,著恢複狐族領地爵位,以彰潛德,以近賢臣。欽此。”

蕭天雙眼噙淚,接旨道:“謝主隆恩。”

張成扶起蕭天道:“明日早朝,還要覲見皇上,早點歇息吧。老奴告辭了。”

蕭天急忙命李漠帆和張念祖送張公公。

眾人圍住蕭天,翠微激動地張著嘴半天才說道:“狐王,聖旨上說的啥意思呀?”

“翠微姑姑,咱狐族背負的汙名終於得以昭雪,皇上恢複了狐族的王爵和領地,咱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蕭天看著眾狐人,“我明日覲見皇上,你們快去準備,把咱狐族最好的盛裝找出來,我要穿著它進宮麵聖。”

翠微姑姑突然驚愕地叫了一聲,眾人回頭看著她,她幾乎哭了出來:“天呀,我們從瑞鶴山莊來的時候,想著要趕路,就精簡行囊,狐族的衣物都沒有拿來……”

“啊!”蕭天剛才隻顧高興了,這個問題沒有想到,他抬頭看著眾狐人,大家也都是穿著漢人的衣裝,“這可如何是好,我明日上朝覲見,怎可穿著這長袍去?”

明箏從人群裏擠過來,道:“大哥,明日你是以狐王的身份第一次麵君,怎可馬虎了事,這城又出不去,不如讓姐妹們連夜趕製一件出來。”

“好是好,”翠微哭喪著臉道,“咱們姐妹也不怕熬夜,隻是哪有材料可用呀?”

“衣料可以對付,隻是彰顯咱狐族風采的冠羽哪裏可求?”林棲叫道。

“說的就是它,狐族的盛裝再漂亮,失去了冠羽,就不是狐服了。”翠微姑姑急得直跺腳,自責道,“都怪我,隻想著省事了,唉!”

蕭天蹙眉思索,如今好事連連,眼看狐族冤情得以昭雪,世襲爵位得以恢複,難道到了最後半步還能讓這頂小小的冠羽給難住嗎?他扭頭叫住林棲:“林棲,冠羽不就是幾根羽毛嗎?還能難住你?”

“狐王,你要知道狐王頭上的冠羽可不是一般的鳥,是隻有檀穀峪才有的冠蕉鵑,隻有冠蕉鵑的長尾豔壓群雄。”林棲說道。

“不過是隻杜鵑罷了,”蕭天心裏已有數,他看著眾女眷道,“今天就有勞大家了,就地取材,速速縫製出一件狐王的盛裝,以彰顯咱狐族對當今皇上的敬重。”他回頭對林棲道,“你在城中找找,如果逮不到,跑到城外,那一堵城牆也不可能攔住你,要躲開瓦剌人,速去速回,有羽就行,總比頭上光禿禿的好。”

“大哥,我跟林棲一同去吧,”張念祖說道,“這裏我比他熟悉。”

“好,你倆速去速回。”蕭天說道。

兩人回到住所,帶上弓箭刀劍,騎馬出了上仙閣側門,打馬向西。此時街上行人稀少,兩邊的屋簷下燈火閃亮,林棲環視了四處對張念祖說道:“幹脆咱們直接到城外樹林得了,在城裏隻是瞎耽誤工夫。”

“我也這麼想,走吧,駕。”

兩人藝高人膽大,對於他倆來說,走城牆易於平地。倆人把馬拴到一個隱蔽的地方,一前一後躍上城牆,立足在城牆上,一陣陣涼風刮過來,把身上的暑熱降了下來。兩人向遠處眺望,看到西南有一片黑乎乎的地方,沒有一絲光亮,近處還有些零星的燈光,他們猜測那裏一定是一片樹林。

兩人飛身躍下城牆,沿著小道向他們看中的那片林子跑去。兩人都是輕功了得,毫不費力轉眼間就跑出去幾裏地。

林棲一邊跑,一邊注意聽著四處鳥畜的動靜,有時候他學一兩聲鳥叫,不多時總能引起更多的鳥回應。張念祖很感興趣,問道:“林棲,你聽叫聲就能辨認出是什麼鳥嗎?”

“當然。”林棲不屑地說道,“辨認什麼鳥有什麼可奇怪的,我還會說它們的鳥語呢,讓它們落到我的掌心。”

“你有這本事?”張念祖一臉驚訝。

“這算什麼,我師父比我更厲害,他能引一群鳥回家。”林棲說道。

“怪不得大哥讓你來。”張念祖知道狐族有很多秘術,沒想到他們還懂鳥語。

兩人說話間,一路疾行,眼看就到了那片林子。突然,林棲停下來,他抬頭看著天空,隻見一群鳥從林子裏飛過來,從他們頭頂掠過,向遠處飛走了。

“不對,”林棲有些詫異,“這些鳥應該就是棲息在樹林裏的,為何這麼晚要飛走呢?”

聽見林棲的話,張念祖機警地看著那片林子,突然說道:“走,看看去。”兩人彎下腰沿著蒿草向林子裏潛入。林子裏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倆人彎腰走了一段,突然,林棲拉住張念祖問道:“你聽見什麼沒有?”

“什麼也沒聽見呀。”張念祖側耳又聽。

“似是馬的響鼻。走,咱們再往裏麵走。”林棲說著,倆人又往裏麵走去。

“聽到了,何止是馬的響鼻,我聽到呼嚕聲。”

突然,兩人同時停住了腳步。前麵一片空地,橫七豎八地躺著很多人。在人群另一側,是散臥在一起的馬匹,有的在吃草,有的臥倒休息。從林木的縫隙可以看到前麵還搭著幾個營帳。

張念祖和林棲都驚出一身冷汗,他們腦中同時出現一個詞:“瓦剌人!”

“怎麼辦?”林棲小聲問。

“咱倆對付不了他們,再說於大人有統一部署,咱們快回去把這個發現告訴狐王,快!”張念祖說完,想到羽毛,“你的事還沒有辦呢。”

林棲拉著張念祖就走,倆人一陣狂跑,離開樹林後,林棲開始學鳥鳴,張念祖把背後的弓拿到手上,瞄準飛過的鳥雀,他射了兩次,林棲跑過去撿了三隻鳥,竟然有一支箭上穿著兩隻鳥。

“這都什麼呀?這能叫羽毛嗎?”林棲很不滿意。但是張念祖像撿到寶貝一樣,捏到手裏不放,裏麵真有一隻杜鵑,即使在月光下,碧綠色的長尾也美豔極了。

“行了,林棲,你忘了狐王交代咱們速去速回,你看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吧。”張念祖強行拉著林棲向城牆跑去。

兩人回到上仙閣時,剛敲過三更。張念祖把射到的三隻鳥擺到女眷們麵前,雖說與檀穀峪的鳥雀不能比,但就像狐王說的,有總比沒有強。女人們忙碌著開始收拾羽毛。

張念祖和林棲走到蕭天麵前,向他說起城外林子裏所見。蕭天一愣,他深知如今兩軍對壘,任何風吹草動,都可以判斷出他們軍事上的意圖。“我必須去見於大人一麵,你們就在這裏先休息一下。”

蕭天說著悄悄走出去,消失在廊下。

翌日卯時,張念祖和林棲被喧鬧聲驚醒,原來他們靠在太師椅上已經睡了幾個時辰了。他們揉著眼睛站起身,看見正堂的中間,蕭天身穿狐族盛裝,一群女眷圍在周圍縫合最後一點飾品。“啊,大哥都回來了。”張念祖說道。

兩人看著蕭天身穿狐族盛裝好奇地湊過去,兩人咧開嘴隻顧笑,他們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狐服。墨蘭的長袍上鑲嵌了一層層瑪瑙、玉石、翡翠等寶物,這是翠微搜遍所有人的私己才找出來的,為了狐王麵聖,所有人都傾囊而出。不僅袍子連腰帶上也鑲了一塊玉,至於冠羽,更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給人們極大的驚喜:碧綠的杜鵑長尾呈扇形裝飾在冠上,讓所有狐族人都眼前一亮。

時辰已到,蕭天告別眾人,隻帶著林棲、盤陽向外走去,外麵天還未明,李漠帆早已準備好了馬車,由他親自駕駛,林棲和盤陽則騎馬跟隨兩側。

他們一行很快來到午門外,蕭天從馬車上下來,看到巍峨的宮牆不由心緒難平,今日皇上在奉天殿朝會,不同一般,這也是朱祁鈺登基後第一次大朝會,會見文武百官。

正在蕭天感慨愣怔之時,背後有人說道:“狐王,你來得很早呀。”蕭天回頭一看,正是於謙,兩人相視一笑,他們之間已形成一種默契。兩人並排站立,其他的朝臣也相繼走過來,大家按官職順序排好,文官站在左側,武官站立右側。此時午門上鍾鼓敲第三通,開二門,列好隊形的文武百官由左右掖門進入。

百官步入午門,清一色的官服烏紗中,有些官員看見隊伍頭列身穿異服的蕭天很是驚訝,隊伍裏有人小聲議論,有人認出狐族服飾,猜出是狐王,大家又是一陣議論紛紛:

“老狐王死了,這是新狐王,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狐山君王。”

“看起來,很是威武不凡。”

“那是,聽說過狐王令嗎?”

蕭天不去理會四周的議論,他和於謙並列而行。於謙小聲地說道:“昨夜,你走後,我便派人出城核查,城外集結了也先的小股騎兵,大部隊還在三十裏外駐紮,大概也會在近幾日來到城下,看來離也先攻城的日子不遠了。”

“大人,依你的判斷,他們會何時攻城?”蕭天問道。

“我昨夜翻看了你們狐族送來的典籍,文天祥那本《雜記》裏,記載草原部落有夜襲傳統,屢屢得手,每次都大勝而歸。如今他們白天睡覺,定是有這個打算。”於謙眼神犀利地說道。

蕭天點點頭道:“大人分析得極是,咱們也要做好這方麵的準備才是。”

“到了決戰的時刻了。”於謙臉上刀刻般的皺紋裏多了一絲蒼涼,“也先此時定是誌得意滿,在土木堡把我大明精銳打得落花流水,如今兵臨城下叫囂著‘京城必破,大元必興’,此時虎視眈眈地盯著我京師的城牆,垂涎三尺……你我所要做的,便是重振我大明王者氣勢,讓每一個臨戰的官兵,都視死如歸,視城池如生命,若是這樣,區區幾萬瓦剌人豈是咱們的對手。”

蕭天望著於謙,他驚詫於他瘦小的身軀裏所迸發出的蓬勃的力量,不僅震撼了他,也給他忐忑的內心注滿了力量,有這樣一位主帥,麵對再難對付的敵人也會充滿自信和力量。

大殿中朝臣濟濟一堂,那些在土木堡死去的朝臣的位置被新晉升的官員所填補,昔日的悲哀氛圍一掃而光,經過那次慘淡的失敗,這些朝臣已從不安和絕望中走出來,在此關乎國運的緊要關頭,他們第一次不分你我緊密團結。此時,所有人都目視著於謙緩緩走進來,他們心裏清楚,這座帝都與這位新晉的兵部尚書緊緊連在一起,看著於謙堅定和自信的麵孔,所有人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朱祁鈺目視著於謙,以及與他並排而至的新狐王,暗暗叫好。他自匆忙登基以來,朝堂上的變化他也是心知肚明。這個開局讓他滿意,那個在朝野和江湖傳聞最廣的狐山君王,還有天下人談之色變的“狐王令”,今後都要在他麵前俯首稱臣了,這也不失一個美談。他哥哥和王振的天下已成為過去,他將開辟一個新時代。隻要這次於謙能克敵製勝,趕跑也先,他的這個江山便坐穩了。

他默默看著眾大臣朝拜,山呼萬歲,微笑著擺了下手。眾大臣行禮已畢,起身回到原地。他目視著蕭天問道:“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狐山君王?”

蕭天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罪臣蕭天覲見來遲了。”

“哈哈,”朱祁鈺心情很好,他笑道,“朕在郕王府時便聽到你的傳聞,甚是有趣啊。不過傳聞中把你描述成了張牙舞爪的魔王,不承想你竟是個翩翩君子,哈哈哈。如今你們狐族的冤案已得到昭雪,王爵之位也已恢複,無須再稱罪臣,你是堂堂狐王,有鎮守邊瘴之地之功,朝廷要褒獎。”

蕭天雙眼含淚,跪下叩拜道:“陛下,皇恩浩蕩如此垂愛狐族,身為狐王,更當為朝廷分憂,臣懇請陛下允許臣協助於大人守城,定當肝膽塗地以報皇恩。”

“準奏。”朱祁鈺點點頭,道,“狐王忠心可嘉,快請起。”

禦前太監張成,微笑著看著蕭天,一臉的感慨。

朱祁鈺看向於謙問道:“於尚書,瓦剌兵臨城下,尚書是否已心中有數,有了退兵之計?”

於謙上前一步,高聲說道:“啟稟陛下,於謙心中有數。今日午後,便在中軍帳點兵,部署守城事宜。陛下,如今城中有守軍二十四萬人,當地守軍四萬,從山東、河南、山西、安徽等地調集的兵將近二十萬,已休整填補到各個兵營駐守城門。如今京城兵壯糧足,官兵士氣高漲,隨時可以迎擊瓦剌軍。”

於謙又上前一步,接著說道:“陛下,此次決戰,臣將與守城將士一道,做到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請陛下和眾位臣公放心。”

於謙慷慨激昂的一段話,無疑讓在場的皇上和眾朝臣都看到了希望,眾位朝臣議論紛紛,紛紛點頭。隻有蕭天低頭沉思,他知道於謙此話是以鼓舞士氣為主,眾人一聽有守軍二十四萬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他看到上自皇上下到朝臣都歡欣鼓舞,欣喜異常,以為勝券在握。他們哪裏知道要守住這偌大的京城,這點人馬隻是杯水車薪。但是,於謙現在要的便是從上至下的一種自信和決心。

此次大朝會在歡欣鼓舞和少有的團結一心中結束。朱祁鈺一顆忐忑的心暫時平複下來,他很滿意地安撫了眾位大臣一番,便宣布散朝。禦前的張成公公躬身引著朱祁鈺下朝回宮。

於謙和蕭天麵前聚起一眾大臣,大家又交談一番後,便先後散去。

午時,兵部在大校場搭起的中軍帳前擂鼓升帳。四周旌旗遍布,各色戰旗在微風中獵獵作響。中軍帳前兩列將士身著盔甲手持長槍一字排開,個個身姿挺拔,麵容剛毅,威武不凡。隻聽見鼓聲陣陣,號角齊鳴,一隊隊兵士整裝待發。

一些手持令牌前來領命的軍官,個個腰杆挺直,步伐堅定。一些被邀而來的江湖幫派當家人也相繼趕來,李蕩山、柳眉之、吳樹致、李炎泰等等,他們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由暗歎這還是那個在土木堡不堪一擊的大明軍隊嗎?僅僅過去了一個月,宛如涅槃重生。他們不由將敬佩的目光投向大帳中這個身軀瘦小的尚書大人,能力挽狂瀾的朝中大臣,非他莫屬。

於謙一身戰袍,抬眼掃視了一下四周,看到大帳裏各處將軍已到,被邀而來的江湖頭目也已到齊。他看了眼一旁的蕭天,蕭天此時也是一身盔甲,他們交換了個眼色,蕭天對他點點頭。

於謙朗聲說道:“諸位將官,各位英雄:城外也先大軍已到,氣焰十分囂張,當然他們有囂張的本錢,土木堡一役咱們輸得窩囊,二十萬精銳片甲不留,咱們太上皇也在他們手中。我知道在座的各位也像我一樣憋著一股勁,我大明開國至今,屢屢開疆拓土,戰勝來犯之敵,還從沒有如此慘敗過。昔日太祖在屢被圍困的情況下,尚可縱橫天下,橫掃前元,建立大明恢複漢製,我輩豈是貪生怕死之人。如今君明臣良,上下一心,小小瓦剌在我大明麵前豈有不敗之理,定要為在土木堡一役中死難的將士報仇雪恨。”

眾將軍群情激昂,紛紛揮手叫道:“報仇雪恨!”

於謙揮手止住眾人喊聲,道:“也先狡猾至極,他自以為聰明。據探子來報,也先的先頭部隊白天紮營睡覺,他這是明擺著要夜襲。咱們不能讓他牽著鼻子走,此時,他定然不會想到咱們會出擊。各位將軍聽令:現分派各位將軍守護九個城門,如有丟失者,立斬。”

諸位將軍目光肅穆盯著於謙,隻聽於謙宣布道:“宣武門,韓東;安定門,劉善強;東直門,陳俊江;朝陽門,陳安;西直門,魏東升;正陽門,楊喜;崇文門,李家堡;阜成門,吳為東;德勝門,於謙。”

於謙話音一落,眾將軍麵麵相覷,他們沒有想到尚書大人把自己也列在守城的將軍之列,那句“如有丟失者,立斬”的軍令也變成置他於生死之間的利劍,可見大人決心已定,要將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

更不可思議的決議還在後麵,隻聽於謙接著說道:“大軍開出城門迎敵,發現不出城迎敵者,格殺勿論。”

於謙目光堅定地環視眾人,接著說道:“戰事一開,臨陣逃脫者,立斬!將不顧軍逃脫者,立斬!兵不顧將逃脫者,立斬!敢違抗軍令者,立斬!”

四個立斬的軍令一出,在場的將軍無不膽寒,但是沒有退縮者,反而是激發了他們的鬥誌,他們聲如洪鍾地喊道:“誓死聽命大人。”

蕭天暗自欽佩,想到早朝時於謙在皇上麵前聲稱心裏有數,作為一個將帥口出此言,必是抱定赴死的決心。不然,談何心中有數,麵對強敵,他能做的不過是以死抗爭罷了。前有文天祥,今有於謙,我大漢民族從來不缺赴死的義士,外敵當前,豈有退路?想到此,蕭天不由緊握拳頭,目光轉向於謙。

於謙剛毅的麵孔沒有一絲鬆解,他的目光從諸位將軍轉到一側的江湖頭目身上。此時這些江湖好漢早已按捺不住被喚醒的男兒血性,以往用在江湖紛爭上的熱血,第一次將用在保家衛國上,這讓他們既激動又興奮,此時全都目光炯炯地盯著於謙,隻等他一聲令下。

於謙莊重地抱了下拳,看著諸位說道:“各位英雄,此番守城兵力不足,各位英雄踴躍相助,本官代表朝廷向各位英雄致謝,此時長話短說,我現在部署一下各位的守城位置。柳眉之柳堂主,你率信眾守安定門;李蕩山李幫主,你率幫眾守東直門;吳樹致吳大鏢師,你率門下弟子守朝陽門;李炎泰李師爺,你率弟子守阜成門;最後是狐王,你帶領眾狐族兄弟守西直門。其他四個城門增加了兵力,不再安排。”

蕭天和眾位聽到部署後,沒有異議,紛紛抱拳領令。

“好!”於謙一聲大喝道,“各位將軍已領令,現在我命令你們率軍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