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街上到處是整隊的兵卒,穿著盔甲跟著將官向指定位置前行。街道兩側的商鋪都關門閉戶,一些街坊一邊拉著木板、樹枝往自家窗戶上堆放,一邊操心地望著街上兵卒的動向,大膽的男人站在街中央翹首張望。不時有幾匹快馬奔馳而過,騰起的塵土在街麵飄蕩。
蕭天騎著馬,身後跟著李漠帆、張念祖、林棲、盤陽,後麵是狐族和興龍幫的兄弟,一眾人馬沿著街道飛快地行來。剛才在中軍帳,於大人把蕭天他們分到西直門與魏千總共同守衛。於大人出擊的命令一下,眾將便領命迅速散去。蕭天也馬不停蹄向西直門趕來。
於謙主動出擊的策略正中蕭天下懷,他知道也先鐵騎的厲害,不得不防範他們夜襲,若是讓他們夜襲得逞,勢必形成破竹之勢,何以守住城門?在他們出手之前動手打亂他們的部署,便是上上之策。
“念祖、漠帆,”蕭天回頭說道,“一會兒見到魏千總,你們不可無禮,要服從魏千總的調遣。”
“聽他的?”李漠帆不屑地說道,“我李漠帆隻聽狐王的。”
“你們聽著,這是戰場,軍令如山,必須服從。”蕭天厲聲說道,他這一句話並不是隻說給李漠帆聽的,他望了眼身後幾人,目光犀利地接著說道,“你們都給我記著。”
他們沿著街道又前行了一段,便看見西直門高高的護城牆。
西直門前聚起烏泱泱一片隊伍,魏東升穿著盔甲,手裏攥著半塊餅子,正聲嘶力竭地向他的隊伍喊話:“今兒早起,有個兵丁向老子請假要回家,說是地裏的高粱要收了。我日你祖先,還回家收高粱?眼看著瓦剌人要攻進北京城了,你還收他媽的狗屁高粱?一旦京城失守,國將不國!想想前朝大宋被元軍所滅,多少人被砍殺?多少城池被塗炭?好好的大漢江山易了主,被蠻夷占了去,亡國的滋味苦呀!還惦記你那幾畝高粱,你的人頭都不保了,你的父母妻兒都將暴露在他們的鐵騎下,任人宰割啊!兄弟們啊,要想保住父母親人的命,就要跟瓦剌拚命,你不去拚命,你的家人命不保也。我問你們是去跟瓦剌拚命,還是讓他們要了咱們家人的命?”
“跟瓦剌人拚命!跟瓦剌人拚命!”
喊聲從隊伍中發出,聲震四方,氣壯山河。
蕭天注視著被魏東升點燃了鬥誌的隊伍,不由發出讚歎的叫好聲。他開始對這個守門千總刮目相看。他對魏千總並不陌生,這近兩年的時間裏,他數次從西直門而過,平日裏魏千總世故老到,還很會耍滑頭,但是在國難當頭,能夠挺直腰杆,勇於擔當,敢於迎敵,蕭天便要對他說聲好樣的。
蕭天翻身下馬,命張念祖把隊伍與軍隊並列,他向魏東升走去。魏東升喊完了話,剛咬了口大餅,他的屬下便跑上前說道:“千總,狐王到了。”魏東升急忙扔掉手中大餅,惶恐地回頭,看著一身盔甲、氣宇軒昂的蕭天。
魏東升心裏的惶恐一半是出於詫異和不安。在他西直門的城門洞裏,海捕文書才撕掉不久,那張舊了撕、撕了又貼的狐山君王的畫像更是印在他的腦海裏。從朝中一傳來狐族受王振陷害已昭雪的消息,他便唏噓不已。今日見到昔日狐山君王如今的狐王,不由在心裏罵了一句娘,日他祖先,怪不得抓不住,如此一個玉樹臨風般的人物,被畫成魔王的樣子,可見王振一夥蠢笨至極。
魏東升迎著蕭天走過去,躬身行禮道:“參見狐王。”
“魏將軍,此乃非常之時,不必多禮。”蕭天微微一笑道,“眼見你治軍嚴謹,甚是欣慰。我把狐族勇士和興龍幫弟兄都帶來了,聽候魏將軍調遣。”
“狐王謬讚了。於大人此次是下了死令。”魏東升挺直腰板,目露寒光道,“剛才屬下接到密令,一旦出城迎敵,城門便被封死,擅自入城者,立斬。我們都要抱著必死的決心,我魏東升也是一條漢子,死在戰場並不辱沒祖先。”
“好。”蕭天叫了一聲好,目光堅定地說道,“我蕭天願隨將軍一道,共赴生死。”
“好。”魏東升哈哈一笑,“素聞王爺文韜武略超群,我可是深有感觸,與你神交已久啊。”
蕭天也笑起來:“這話不假,魏將軍要抓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海捕文書都換了無數張了,可謂是神交已久了。”
兩人說笑間,都回到馬前,翻身上馬。魏東升向身後的隊伍大喊一聲:“兄弟們,亮出咱們男兒本色的時刻到了,誰怕死,誰回家抱孩子去,有種的都跟我出城打瓦剌去……”
海嘯般的喊聲,震耳欲聾:“打瓦剌!”
城門大開,烏泱泱的隊伍井然有序地向城門走去。蕭天和魏東升並排而立,看著前麵的軍隊一隊隊走出去,很多都是稚嫩的麵孔,蕭天心裏隱隱有些刺痛,他們也許還不知道將要麵臨的是何等剽悍的敵人,但是他們的眼神裏卻有著無畏的勇氣,這也許是他們唯一可以戰勝敵人的砝碼了。
隊伍剛一出城,城門便在他們身後重重關上。巨大的金屬撞擊聲淹沒在紛雜的腳步聲和戰馬的嘶鳴聲中。沒有人回頭,也沒有人再看城門,他們心裏清楚,城門一關,他們隻能以血肉之軀去抵擋敵人的鐵騎。
“狐王,依你看隊伍紮到哪裏比較有利?”魏東升策馬到蕭天身邊問道。
“一裏之外有處山坡,叫北崗,咱們把軍隊駐紮到那裏,地勢有利於防守,也有利於出擊,離城門也近,像一個釘子釘在那裏可以死死守住城門。”蕭天胸有成竹地說道,他在中軍帳接到指令後,迅速查看了掛在帳中的地圖,找到了這處最佳位置。
“好。”魏東升點點頭,心裏十分喜悅,能跟著狐王打仗,對於他來說可是天大的運氣。
很快隊伍便行進到一處山坡下,坡下是一條官道,官道一側是水渠,另一側是大片農田,地理位置很好。魏東升命令部隊駐紮,挖工事,紮營帳。不多時一個營帳紮好,蕭天和魏東升走進營帳,一個屬下很快在帳中掛上地形圖,兩人看了片刻,蕭天道:“魏將軍,這場仗難就難在,不知瓦剌要進攻哪個城門。咱們在這裏也無法知道其他城門的戰況,你派幾個探馬,分別去探查。還有派探馬往瓦剌陣營打探消息,隨時了解他們的動向。”
魏東升二話不說出大帳部署去了。蕭天依然站在地形圖前擰眉沉思,手指著上麵不停地劃來劃去。不多時,魏東升部署完回到大帳,走到蕭天麵前問道:“狐王,依你看也先會攻擊哪個城門?”
“這個不好說,九個城門其實兵力基本平均,這要看也先這家夥對咱們城門部署的了解了。”蕭天看著地形圖陷入沉思。
突然,一個探馬跑進大帳:“回稟王爺、將軍,也先一部於安定門外,與我軍激戰,戰事膠著,我方有傷亡。”
蕭天和魏東升交換了個眼色,魏東升道:“再探。”
探馬躬身退出去。候在帳外的李漠帆和張念祖走進來。
蕭天立刻回到地形圖前,手指著安定門的方向說道:“安定門,守城將軍劉善強、柳眉之。”說到柳眉之蕭天皺起眉頭。
“劉將軍我熟悉,他是一條血氣方剛的漢子。”魏東升說道。
“但願他們能頂住瓦剌的這次攻擊。”蕭天憂心地說道。
張念祖知道蕭天憂心的原因,說道:“柳眉之那些信眾大多是烏合之眾,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在強敵麵前,不知可以堅守多久。狐王,我去前方一探虛實,可好?”張念祖上前一步請令道。
“也好。”蕭天望著張念祖,囑咐道,“隻可探看,不可交戰。”
張念祖點頭應下,轉身走出大帳。
張念祖跑到自己馬前,翻身上馬,策馬離開營地。他沿著城牆向安定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繞開大道,走小道,有時從農田裏穿過去,不久便聽見一片廝殺聲。城門前一片開闊地上一片混戰。騎著烈馬的瓦剌人在裏麵橫衝直撞,明軍傷亡慘重。地上隨處可見被刺傷倒地的戰馬和血淋淋的殘屍。張念祖的眼睛瞬間變得血紅,他身下的戰馬在血腥的刺激下仰脖嘶鳴。
在城門前佇立的守軍將領突然大喊一聲:“衝呀!”
又一隊明軍呼喊著向瓦剌人衝來。瓦剌人中一個頭目高聲嘶叫著:“攻進去,這座城就是我們的了。”眾多瓦剌人呼叫著向前方衝去。
張念祖頭皮發麻,他從腰間抽出長劍,喃喃自語道:“大哥,恕弟無法從命了。”說完,大喝一聲,催馬向戰場衝去。
張念祖催戰馬衝進瓦剌人堆裏,舉劍迎敵。隻聽四周殺聲震天,長劍所到之處,人仰馬翻,張念祖殺紅了眼,突然眼前躥出一匹棗紅馬擋到身前,一個黑袍蒙古人舉劍直刺而來,張念祖持劍迎擊,他長劍所到之處,一張熟悉的麵孔橫在眼前。張念祖恍惚中停下手中劍,愕然叫道:“和古帖?”
“黑子?”和古帖圓圓的臉龐濺滿血跡,她憤怒地吼道,“你怎敢向我們開刀?你忘了你的身份了?”
“和古帖,這是戰場,你如何在這裏?”張念祖大喊道。
“我所有的親人都死在這裏,我要報仇。”和古帖眼中流露出怨恨的凶光,她喊道,“黑子,掉頭跟我走吧,咱們瓦剌大軍就要攻進京城了,將來這座城會成為瓦剌人的都城,你也將成為開疆拓土的將軍,可好?”
和古帖一番話像一盆冰水把張念祖心頭重逢的喜悅澆了個透心涼,他渾身一陣戰栗,持劍佇立在棗紅馬麵前,臉上瞬間變色,眼睛陰鷙地盯著和古帖,道:“想攻進京城,你便要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黑子,你瘋了嗎?”和古帖憤恨地叫道,“你個忘恩負義的雜種,當初就不該救你。”
“說得好,”張念祖目露淚光,猛拉韁繩,叫道,“和古帖,如今在戰場上,別怪我不手下留情,該還的我都還給你了。如今輪到我作為一個漢人對瓦剌人還擊的時候了,別以為我們會怕你們,把你們打回草原是遲早的事。”
張念祖話音一落,便持劍直擊和古帖,和古帖手持彎刀擋住。兩人一來一去,和古帖哪裏是張念祖的對手,很快敗下陣來,她倉皇而逃。張念祖越殺越勇,他身邊聚起不少明軍跟著他衝擊,不多時便收複大片失地,瓦剌人且戰且退。
這裏的戰況被守城將軍劉善強看見,劉將軍催馬奔過來,向張念祖抱拳道:“英雄請賜名。”張念祖笑道:“劉將軍,我乃狐王屬下,奉狐王令,前來助戰。”
劉善強聽聞是狐王屬下,不由欽佩感動至極,他抱拳道:“還請英雄給狐王帶話,說我善強仰慕狐王。”
“劉將軍,趁官兵士氣正旺,不如一鼓作氣殺向瓦剌人,這些瓦剌人隻是紙老虎,隻能給他們來狠的。”張念祖說道。
“好。”劉善強回頭大喊,“將士們,衝呀!”
將士們在初勝的鼓舞下,氣勢如虹地向瓦剌人衝去。
張念祖眼見大勢已定,瓦剌已退,便策馬向營地馳去。在營地上幾個大帳周圍,圍坐著眾多的人,人群的中間,一個白衣男子盤膝而坐,閉目合掌,口中念念有詞。四周的眾人也跟著念念有詞。
張念祖一看那個白衣男子,不是柳眉之又是誰!一股惡氣立刻從胸口升起,但是此時看著四周的信眾,也不便發作。
張念祖看到天色已晚,出擊的明軍也陸續返回,想到還要向蕭天複命,便轉身策馬往回返。
天色漸漸暗下來,張念祖回到營地時,看見蕭天和李漠帆在帳外等著他。蕭天看見他的馬便跑過來,一看他臉上的血跡,便怒道:“念祖,你為何抗命?”張念祖知道蕭天擔心他,便低頭認錯,接著便把安定門前的戰況說了一遍,隻是隱瞞了和古帖沒說。
李漠帆聽到柳眉之在帳前念經便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柳眉之除了念經,還會幹點正事嗎?真不明白於大人為何叫他去守城。”
“各有各的法門。”蕭天沉吟片刻,說道,“好了,念祖你回去休息吧,看來那股瓦剌人並不是主力,隻是試探虛實而已,咱們不能鬆懈,要加強警戒,提防瓦剌人夜襲。”
二
十月的夜,寒潮已來襲。
一輪孤月下,遠處蒼茫的大山隱在夜幕裏,四周的樹林寂靜無聲,偶爾有一兩隻孤雁飛過。山坡上數頂大帳在風中發出呼啦啦的聲響,中間一個大帳裏映出昏黃的燭光,裏麵案前坐著蕭天和魏東升,兩人一邊飲茶一邊談著戰況。
“狐王,你說今日也先派出幾股兵力,一股去攻擊安定門,沒有得逞;又一股去攻擊德勝門,也沒有得逞,他們這是玩的哪出呀?”魏東升緊鎖眉頭望著蕭天。
蕭天啜飲一口茶,放下茶盞道:“也先很狡猾,他覬覦中原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對咱們有所了解,不然也不會大勝土木堡,他這是要擾亂視聽,讓咱們無法做出判斷,他好趁亂火中取栗。”
“有道理。”魏東升點點頭。
“但是,也先沒有想到如今於大人主持大局,”蕭天一笑道,“於大人一道死令,抗爭到底,沒有退路。這便要看看哪邊的決心大,哪邊更不怕死了。”
“哼,也先既想稱霸中原,他當然不想死,還做著當皇上的春秋大夢呢。”魏東升撇著嘴說道,“看來,咱們隻要頂住壓力,以死抗爭,他也先自然要敗下陣來。”
“不錯。”蕭天點頭道,“不過,也先手裏也有好牌還沒有出手呢,咱們太上皇不是在他們手裏嗎?”
“唉,是呀……”魏東升直搖頭,“太上皇在他們手裏,想想就窩火,你說都是啥事。”
蕭天看了眼大案上的沙漏,說道:“應該到三更了,魏將軍你還是睡一會吧,我出去四處看看。”
“狐王,我跟你一起去吧?”魏東升站起身道。
“咱兩人還是輪著睡會兒,誰知明日戰事會不會來臨。”蕭天安撫住魏東升,轉身從劍架上取下長劍,走出大帳。
大帳外站崗的兵卒急忙向他行禮,蕭天擺了下手,向遠處走去。
那個站崗的兵卒踮腳望著狐王遠去的背影,急忙回頭對身旁的一個兵卒說道:“兄弟,我這肚子咋一個勁絞著痛呀?”這個兵卒滿嘴河南口音,一臉苦相看著一旁的兵卒。
“活該。看你那點出息,不讓你多吃,你偏不聽,吃出毛病來了吧?”另一個兵卒埋怨道。
“這怎能怪我呢?俺娘說,出來當兵,就圖一口飽飯,不讓吃飽當什麼兵?”河南兵捂著肚子說道,“不過,真的,俺們頭次來京城,這皇城裏的口糧就是香。哎喲。”
“行了。”另一個兵卒四處張望了下,回頭對河南兵說,“這會兒狐王夜巡去了,你拉泡屎就沒事了,去吧去吧。對了,你可跑遠點啊。”
河南兵急忙點頭,把手中長槍交給那個兵卒,自己捂著肚子哈著腰,一溜煙往坡下樹林跑去。想到那個兵卒說讓他跑遠點,便邁開兩腿撒丫子往樹林深處鑽。
河南兵一邊跑著,一邊想找一個適合蹲的地方,四周蒿草很深,終於找到一片平地,卻看見前方隱約有人影晃動,還可以聽見馬匹打著響鼻。這一驚把拉屎的意願也給嚇回去了,與此同時,他倉促跑來的身影也驚呆了樹林裏的人。
“活捉了他。”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暗影裏響起。
河南兵順著聲音,借著從樹梢灑下的慘淡月光,看見那片空地上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個個背著弓箭,手持大刀,騎著馬。從身形一眼便可認出是瓦剌人,俺的個娘呀,如今兩軍對壘,敵人說來便來了。
河南兵第一個念頭便是回去報信。他撒開兩腿轉身便跑。身後傳來馬蹄聲和幾支箭飛射而來所夾帶的呼呼風聲。河南兵一邊跑,一邊扯開嗓子大喊:“瓦剌人,瓦剌人來了,在樹林裏。”夜很靜,突兀的喊聲傳出去很遠。
馬上的瓦剌人大怒,揮刀向前麵跑動的河南兵砍去。河南兵一聲慘叫,跌倒在地,他忍著劇痛,突然看見自己一隻手臂滾出去很遠,他顧不上撿回自己的殘肢,心裏想著坡上營地裏人們還在睡大覺,若是瓦剌人突襲過來,那是要死人的呀。越想越怕便瘋了似的向前跑,一邊跑一邊接著喊:“瓦剌人,瓦剌人在樹林裏,瓦剌人來了。”
馬上的瓦剌人策馬緊追幾步,一刀砍到河南兵頭顱上,黑色的血漿噴湧而出,河南兵應聲倒地。瓦剌人伸手抹去臉上血跡,晦氣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月光照在他一臉橫肉的麵頰上,他怒視前方,盯著明軍的營盤。
身後躥上一匹馬,叫道:“慶格爾泰,明軍已發覺,偷襲不成,咱們如今怎麼辦?”
慶格爾泰瞪圓眼睛,發出一聲怒吼:“特木爾,拿出你看家本領,直搗明軍營地。”慶格爾泰心裏窩著火,他已在也先麵前立下軍令狀,一定率騎兵先破城。他潛伏在這裏一天了,眼看偷襲要成功,卻偏偏碰到一個跑出來方便的明軍兵卒,攪了他的好事,壞了先機。
慶格爾泰急於在也先麵前立功,自從黑鷹幫幫主乞顏烈被炸死,他和特木爾幾經周折才逃出京城,黑鷹幫也散了夥。無處可去,便投奔了也先。也先知道黑鷹幫的厲害,更知道黑鷹幫有四大金剛,便讓他召集剩餘人馬歸到自己治下。
也先待慶格爾泰不薄,封他為開路前鋒大將軍。慶格爾泰也沒有辜負也先的信任,一路拚殺直搗京城。此時此刻,慶格爾泰望著對麵山坡上人喊馬嘶,知道對方已經警覺,便不再猶豫,回頭向自己隊伍揮手道:“勇士們,趁明軍準備不足,給我衝進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慶格爾泰一聲令下,身後傳來一陣陣嘶叫聲,瓦剌人高聲吼叫著策馬向前衝去。
坡上一片火光。
河南兵的喊聲驚醒了所有人。第一個聽到喊聲的是河南兵的同鄉,知道河南兵遇到瓦剌人,便拚命地大喊,幾個大帳裏的將官聽見喊聲便跑出來。
此時,蕭天已穿上盔甲和魏東升站在大帳前,望著麵前迅速集結的隊伍。蕭天從兩列手舉火把的兵士麵前走到中間,大聲說道:“兄弟們,瓦剌人就在坡下,咱們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跟我衝出去。”眾將士高舉武器大聲喊道:“報仇雪恨!”
蕭天與魏東升倉促議定,蕭天帶隊伍進攻瓦剌人,魏東升在營地駐守。蕭天翻身上馬,他身後是李漠帆、張念祖、盤陽、林棲,蕭天一聲令下,隊伍便向坡下殺去。瓦剌人已衝到坡下,迅速與蕭天他們激戰到一處。片刻工夫,殺聲震天,戰馬嘶鳴,兩軍膠著到一處。坡上,魏東升看得膽戰心驚,他不停地命令兵卒擂響戰鼓為出戰將士助威。
隻聽戰鼓齊鳴,響徹雲霄,四處都是鏗鏗鏘鏘的兵器撞擊聲。
蕭天扭頭望見一個闊臉壯漢,手持大刀劈人無數,十分勇猛,像是瓦剌的頭目。蕭天持劍策馬迎上,兩人過招後,蕭天猛然認出此人在馬市見過,該是乞顏烈的手下,便大喝一聲:“你可是黑鷹幫門下?”慶格爾泰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我乃前鋒大將軍,休要囉唆,拿命來。”
“大哥,把他交給我。”張念祖從一旁斜著躥過來,戰馬插到蕭天馬前,張念祖從廝殺的瓦剌人中一眼認出慶格爾泰,由於他臉上傷疤的緣故,慶格爾泰並沒有馬上認出張念祖。張念祖看見他立刻猜到黑鷹幫的四大金剛有可能盡數投奔也先,這四大金剛可不是浪得虛名,他必須盡快幹掉慶格爾泰,減少傷亡。想到這裏,張念祖揮長劍向慶格爾泰刺去,由於不是自己的寶劍,用著不很順手,但是對付慶格爾泰還是綽綽有餘。兩人糾纏到一處,張念祖越戰越勇……
蕭天看他倆戰到一處,便催馬去支援李漠帆。幾個瓦剌人的彎刀擋到李漠帆劍上,眼看李漠帆支撐不住,蕭天一聲大喝持劍殺過來,連挑了兩名瓦剌人,與李漠帆並肩而戰。
林棲和盤陽分別對付特木爾和查幹巴拉,林棲刀法奇快,特木爾使慣了蠻力,漸漸招架不住。查幹巴拉武功不在盤陽之下,但怎奈盤陽鬼點子多,又不與他實打實地鬥,一個勁地聲東擊西,氣得查幹巴拉哇哇大叫,有力使不出,最後馬腿被盤陽用長鞭纏住,查幹巴拉從馬背上摔下來,被後麵趕到的明軍砍了頭顱。
一旁的特木爾向慶格爾泰策馬跑來,一邊跑一邊大叫:“慶格爾泰,不對呀,明軍像瘋了似的,個個不要命,這……這仗怎麼打呀,咱們快抵擋不住了。”慶格爾泰此時心裏也發毛,在他印象裏明軍像一盤散沙,根本不堪一擊呀。他萬萬沒想到,這夥明軍這麼厲害。在土木堡一仗中,明軍二十萬精銳被也先不足五萬大軍給滅了,那些明軍就像無頭蒼蠅四處亂跑,毫無章法,兵敗如山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