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市這年的初雪雖然來得晚,但雪量大,下到晚上都沒怎麼停過。
周杭渡怕周日路更不好走,上午直接讓司機又給他們送回了學校那邊。
睡前陸月把媽媽的照片整理了一下,一張一張來回翻看著,能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這些照片也該收起來了。
早上的夢還曆曆在目,白天她一直努力不去想這個事,這會兒夜深人靜,各種心緒紛紛湧了上來。
來樂市的這一個月,不管在人前人後,她從沒像今天這樣失控。一是周圍都是新環境,太多新奇的人和事吸引著她,根本不會觸景生情。二是她會選擇性屏蔽那些傷心事,有時候越想越會把自己陷進去,這種事隻能讓時間來慢慢消化。
大概就是這樣,家裏出事以來,她幾乎沒怎麼夢到過媽媽。她對此很渴望,她和媽媽之間有太多遺憾了,她想媽媽,若能在夢裏和媽媽說說話,哪怕隻是見一麵,也會滿足。
隻是沒想到真正夢見了卻又這般失落和無措。
手機提示音把她從回憶裏拉了出來。
是羅定發來的信息:「蘭城下雪了!!!」
陸月怔怔地看著手機,還沒完全回過神。
看到蘭城也下雪了,她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再加上羅定好笑的的歎號體,她心情倒是好了不少。隻是沒什麼開玩笑的精力,簡單回他:「嗯,樂市今天也下雪了」
半天了,羅定發來個圖片,是透過他們寢室的窗戶照的雪景,雪花不小,極差的夜間像素也能看清,地上還沒有積雪,一看就是剛開始下的。
熟悉的操場,熟悉的食堂,甚至連每一棵樹叢看著都是熟悉的。
一珠水滴在了手機屏幕上,圖片上的小路燈映著水珠仿佛亮了起來。
陸月還是沒忍住哭了,她想念過去的一切,隻是永遠也觸及不到了。
平複好心情,陸月挑了張上午的照片給羅定發了過去,那邊卻又沒了回複,她都習以為常了。
像以前一樣,雪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趴窗戶看外邊。果然是白茫茫一片,仔細看還飄著密集的細雪。所有寒意和困倦都已殆盡,陸月隻想撲倒在雪堆裏。
看時間送早飯的人也快來了,陸月快速穿衣收拾。去洗臉的時候著實被鏡子裏的自己嚇到了,這兩隻眼腫得跟鵪鶉蛋似的。
她使勁兒用涼水洗,好像沒什麼用。
吃飯時,不出所料周杭渡見她第一句就問:“昨晚哭了?”
“看了個苦情劇。”陸月強裝淡定。
周杭渡懷疑地點了點頭,又說:“別老看那種劇,喜劇多好看啊。”
陸月嗯了一聲,略有些尷尬,轉身就去廚房拿碗筷。
“也沒冰塊兒了。”周杭渡在冰箱裏翻找著。
“不用,一會兒就好了。”
“這樣吧,”周杭渡關上冰箱,接著笑道:“你一會兒去雪地裏抓把雪糊上,準能好。”
“你想得可真周到!”陸月也笑了,“真就那麼明顯?”
“逗你呢,沒事兒。”
下了兩天的雪,兩人也在屋子裏窩了幾乎兩天。
周一雪小點兒了,可溫度驟降,地上的雪被壓實結成了冰,走起路來十分費勁,得縮著脖子,一小步一小步地。
周杭渡走得倒很從容,陸月跟著他,累得要出冷汗。
“你慢點兒......”陸月實在受不了。
周杭渡轉身看她離得都有兩三步了,忙走過去笑道:“你拉著我走吧,其實沒事兒的,大步走不會摔。”
陸月搖搖頭,隻說讓他再慢點兒。
周杭渡索性走她身後,說:“我跟著你走吧,你要摔了我能接著你。”
“我要往前摔呢?”
“你就不能走穩一點兒?”周杭渡失笑,又拉起她的書包,說:“我拉著你呢,你要摔了我和你一起。”
陸月笑道:“那我真應該摔一跤。”
周杭渡眯了眯眼:“你怕是要考驗我的手勁兒啊。”
天兒雖然冷,但有雪就不一樣了。
以前下課時大部分人都趴在有暖氣的教室裏睡覺,一下雪,都來勁了,不少人在教室外走廊裏抓雪砸雪玩,幼稚卻又都百玩不厭。
陸月連打了兩個噴嚏,鼻子好像還有些堵。
她坐在正對後門的位置,來回開門被冷空氣對著吹,吹完了再來點兒暖氣一呼,這不等著感冒呢。
等她第三次擤完鼻涕,唐拾在一邊幽幽地說:“接下來你怕是要被鼻涕紙環繞了。”
“不好意思了。”
“沒事,垃圾桶就在旁邊,很方便。”唐拾指了指身後。
陸月:“......”
不過暫時沒被唐拾說中,陸月感冒跡象不算明顯,之後也就沒當回事兒。
誰知周二雪停之後,天放晴,溫度又一下子升了不少,一冷一熱的,班裏多了不少咳嗽、擤鼻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