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茗絕從雲川眼睛裏看到的。
“好，我信你。”
短短四個字，從茗絕口中說出，語氣清冷，所言決絕。
就連茗絕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四個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不可信而信之……
果然還是不甘啊。
除了不甘，還有雲川眉目間，帶給人那種難以言說的自信。
隻要哪怕僅剩最後一絲火光，也要拚盡全力燃燒，即便燃燒過後是無盡的黑暗，至少不悔。
有時，能不悔，就夠了。
這就是茗絕。所以轉身，將瘦弱背影交給雲川的刹那，他便將生死拋到九霄雲外了。
望著茗絕風中的背影，雲川也有些動容。
說起來，茗絕與他素未謀麵。而對於一個初次相見的人，甚至可以說初次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以因為一句話，幾縷眼神，便將生死托付，氣度不可謂不大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雲川心中也不免生出幾分佩服，幾分豪氣。隨後他說了這麼一句話，非常認真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場上的少年們，靜默不語，任憑呼嘯的大風在耳畔悲鳴。
可場上少年們的心間，卻不靜默，不但不靜默，反而如那滔滔河水，洶湧不已。
因為一句話，便將生死托付，沒人不動容。
同樣，雲川這句話所蘊含的內容，不論托大與否，都令人心潮澎湃，畢竟那是乾元八劍中的第五劍：一劍生死。
所以，場上少年們的靜默可以理解，場上少年們眼裏所流露出來的熱切目光，也可以理解。
無論成與敗，生與死，都將會發生一些事，一些了不起的事。
司無心就這般安靜的站在一旁，像朵安靜的蓮花般，靜靜看著雲川，目光漸漸淩厲起來。
左腳踏出，雲川朝著茗絕的背影喊去。
“天下皆知生之為生，亦死也；凡有生，必有死；向死而生，死生同一。”
雲川語畢，眾人噤若寒蟬。
如果說先前人們隻是質疑雲川的實力，那麼隨著這句話一出，便再不會生出質疑之心了。
隻要不是個笨人，都聽得出來這句話蘊含著極為深奧的劍意，雖然隻有短短二十五字。
大言若簡。
“天下皆知生之為生，亦死也；凡有生，必有死；向死而生，死生同一。”
練武場上，練武場外，還有另外三人低語這這句話，那三人非別是近在咫尺的司無心，浮在半空的茗絕，以及暗中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黑袍老者。
向死而生，死生同一。
尤其這八字，字字如漠北大鼓，振聾發聵。
茗絕的全身開始顫抖，那種顫抖是發自內心的，仿佛連全身的血液都要開始顫抖起來。
乾元八劍第五劍的劍意，若兩年前自己能夠領悟……
至親不會死，劍心不會失，此身不會流離，護國劍院不會依舊破敗。
不過時光最過於殘忍，因為它不會停留，更不會倒流。即便時光真的可以倒流，那時、那刻、那地，茗絕依舊會選擇同南柯夢一戰。
因為二字：不悔！
茗絕的眼光漸複清明，一絲明悟了然於心。
“劍起！”
沒有喊出劍來，而是異常平靜地說出了這兩個字，然而場上所有人都聽出了這兩個字外的那份明悟，那份隱藏在平靜語氣下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