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醉攻心之如妃當道(上)》(10)(1 / 3)

十交鋒

天剛蒙蒙亮,皇宮內外就高高懸掛起大紅的燈籠,耀紅了半個紫禁皇城。好似冬月的風也不那麼凜冽了,在這樣一個吉祥的好日子吹出了春日的氣息。如玥與沛雙、芩兒走在這燈火通明的宮道上,臉上身上都映了這紅彤彤的顏色,格外喜慶。

皇後一整夜歡喜得不能安睡,如玥來到儲秀宮時,皇後已經洗漱完畢,隻待上頭上妝了:“如玥,你來得正好,快為本宮挑選一套合適的金飾。本宮的眼睛都看花了,不知道戴哪一套才好。”皇後心中愉悅,精神爽利,麵龐紅潤,看上去好似完全康複了。

然而,內裏的究竟石禦醫卻也偷偷告訴了如玥,畢竟這些年的氣虛血虧,心肝脾肺腎都有不同程度的損耗,也就是說即便服了重藥打去了腹中的毒蟲,想來也很難調養好那些衰弱的內髒器官。不發病還好,一旦皇後娘娘沾染了疾病,哪怕是傷風感冒這一類的小病,都有可能引致衰竭而身亡。

這些話,石禦醫自然不敢與旁人說起,後宮之中也唯有如玥知悉。當然,貴妃狠辣刁鑽,也未必就想不到這些。

其實若為以後打算,如玥大可不必依附皇後身側,但不管怎麼說,皇後幫過如玥,哪怕是純粹的利用,於自己來說也是恩惠。忘恩負義之事,如玥做不來。

“是。”如玥打心裏希望,皇後娘娘能堅持下來。不為別的,就為看著自己的皇兒能坐穩皇帝的位置,也算是慰藉皇後這些年所受的苦。

如玥腳下快走了兩步,正停在皇後身邊,目光在銀質的鳳紋托盤上來來回回地揀選飾物,最終,一套大紅寶石的鳳舞九天金飾落在了她眼中:“娘娘可覺得這一套合適?”如玥伸手拈起金步搖,有拇指指甲大小的紅寶石熠熠流彩,閃爍間散發著雍容華貴的氣度,又不失莊重,確實與皇後相稱。

“嗯,好,這一套不錯。”皇後允諾,如玥回身對襲兒道,“平日裏都是姑姑服侍皇後娘娘梳妝,今兒個這大好的日子,就讓如玥來為娘娘上頭吧,也正好沾沾娘娘的喜氣。”

“是,就請如貴人為皇後娘娘上頭吧!沾了這喜氣兒,說不定也能得一位阿哥。”皇後高興,襲兒心裏也高興,如貴人待皇後這樣誠心,襲兒隻覺得宮裏的日子忽然有了盼頭。

沛雙與芩兒立在一旁,時不時地給如玥打打下手,一屋子的人都歡歡喜喜,笑聲不斷。

“平日裏見你,也是沉穩的性子,怎麼今兒看著這樣活潑了!”皇後的語調滿是寵溺的滋味,如玥聽著,心裏也覺得舒坦:“二皇子大婚這樣歡喜的時候,自然是活潑要比沉穩好。何況新嫡福晉年輕美貌,想來是要招皇後娘娘疼愛的,依臣妾看著,皇後娘娘一心隻盼著她也是歡歡樂樂、活潑開朗的性子。果真如此,一會兒見了她,準保娘娘您樂得合不攏嘴。”

“你呀!”皇後笑著,隻覺得鏡中的自己年輕了許多,尤其是那秋水似的雙瞳,顧盼間神采飛揚不說,眸中的光亮滿滿都是對未來的無限期望。

一番收拾打扮,吉時也差不多到了。常永貴領了皇上的旨意,請皇後擺駕金鑾殿,受一對新人禮拜。

如玥心裏也明白,按舊例,皇子大婚隻由皇宮出去迎親,接了新福晉直接返回皇子府邸便可,然而太上皇疼惜這個親孫,皇帝也顧念皇後的憐子之心,這才將好些禮儀擱置在宮中完成。禮畢後,再送一對新人回府。

浩浩蕩蕩的迎親儀仗在鞭炮齊鳴、鑼鼓震天的歡慶聲中行至大殿前,太上皇端身正坐於大殿之上,皇帝與皇後左右下座而居。

二皇子綿寧攜了嫡福晉鈕鈷祿音嬌之手,迎風凜凜而來,殿上兩側,皆是行禮的宮嬪。如玥站在人後,情不自禁地看著一對新人微笑,隻是心中不知,這樣美好的景象到底隻是一場權力需要的大婚,還是一對新人彼此間真正的情投意合?

自然,看過了新人,如玥的目光又轉向了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入宮以來,這還是如玥第一次見到乾隆皇帝。

眼前的太上皇精神矍鑠,步伐矯健,眼中永遠斂著一股沉靜,周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帝王貴氣,傲然淩駕於萬物之上。隻是看向一雙璧人時,皇祖父的慈愛不盡然掛上了嘴角。

也正是因為太上皇這股強勢的鎮壓,如玥心裏泛起了酸澀。相比之下,皇帝的氣勢要弱了許多。記得聽阿瑪說起,太上皇並未放手將國事交由皇上處理,以至於皇上無事可做,冊封大典過後足足聽了十八天的戲。就連皇帝才能住的養心殿,也仍由太上皇居住,而皇上僅僅安住在毓慶宮內。說得好聽一點,是皇上尊重孝義,可如玥心裏卻隻想知道,這樣當皇帝會不會很辛苦。甚至連奴才們也會胡亂嚼舌根,稱皇上不過是依附太上皇威嚴的傀儡。

如玥隻顧著想自己的心事,眼前的樂景好似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般。耳邊常永貴執儀的聲音,她也完全聽不見,目光卻幽然地落在皇帝身上,她的心裏還是有他的。因為這樣的情愫,她是多麼希望他能主宰大清的一切。

忽然有一隻手一把攥住了如玥的手,猝不及防,如玥險些驚叫出聲,好在一回頭正對上了郭絡羅玉淑的眼睛,如玥這才穩住了心神。隻覺得玉淑姐姐是把一個小紙團兒塞進了她的手心——宮中情勢險惡,每每也隻能用這樣的方式與玉淑姐姐聯絡。

攥緊了手裏的東西,如玥這才四下張望。好在各人都有所圖,或是看著新人行禮的情景笑讚,或是搔首弄姿期盼皇上的注意,又或是回想往事重重而愁雲滿麵,又不得不勉強自己來笑一般,沒有人注意誰靠近了如玥,更沒有人注意到她們手上這樣細微的動作。

直到一雙新人離宮回府,如玥臉上的笑意才漸漸散去。整整一個上午,各項儀式,眾人皆疲倦得不行。唯有皇後神采飛揚,一點也看不出病容或是疲倦。

回到永壽宮,如玥才敢從自己貼身的小荷包裏取出那枚紙團。玉淑姐姐娟秀的字體赫然映入眼簾,唯有簡短的四個字:提防瑩嬪。

如玥將紙團扔進鎏金嫦娥奔月的小暖爐中,化作一縷青煙,才緩緩開口:“承乾宮內有什麼動靜麼?”

沛雙不解:“莫非郭絡羅小主發現了與承乾宮有關的異常?”

這也正是如玥心中的疑團。玉淑姐姐分明是向貴妃投誠的,怎麼會發覺瑩嬪的異動?當然這並不是最要緊的,無論是基於什麼原因讓玉淑姐姐得知此消息都好,總歸要防著瑩嬪才是要緊。

“眼看著接近年末了,辭舊迎新,各宮也都該忙活起來了。想來是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在新年來臨前,解決舊年留下的麻煩了。”芩兒微微眯眼,似想到了什麼,“小主,這些日子,最好少露麵。能沉靜在這忙碌的舊歲裏最好,如若不能,也必然要推了人出去頂著,萬萬不可自己冒險。”

“小主,簡嬪娘娘來了。”樂喜兒哈著腰進來,輕聲稟報。

如玥聽了芩兒的話,正思忖著推了誰出去才好,不想這簡嬪竟然送上門來了。記得才入宮的時候,芸答應與春貴人不和,在閱是樓大動幹戈一事,這個簡嬪就在一旁看盡了熱鬧,大抵心裏也是不滿如玥的。

大婚儀式才結束,她就特意前來,頗為讓人覺得不安好心。“請進來吧!”如玥泰然自若,沒有將嫌惡之情掛在臉上。

“呦,妹妹,這會兒來看你,可不知有沒有耽誤你休息呢!”簡嬪一臉的諂笑,並非矯揉造作這類詞能形容的,如玥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被她的笑驚得立了起來,難受得不行。

“簡嬪姐姐說哪裏話。”如玥朝簡嬪行了禮,才請她坐下,“沛雙,上茶。”

“既然是到了妹妹這裏,實在無須這麼多禮。”簡嬪的笑容始終濃得化不開,若是沒有心存芥蒂的人看了也許會讚美也說不定,隻是擱在如玥眼裏,就是別扭。

如玥的性子裏就是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傲氣,看不上眼的人,即便是權勢再高也不會諂媚地去巴結,譬如貴妃之流。更何況,這個簡嬪不過是個小小的嬪位,如玥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隻不過礙於表麵,卻也不得不理。

“其實,我早就想來你這永壽宮坐坐,隻是先前妹妹一直幫襯著皇後娘娘籌備二皇子大婚的事,定是忙得不可開交。姐姐我閑人一個倒也是無所謂的,隻是怕耽擱妹妹的時辰就不好了。現下二皇子的婚事也辦妥了,總算能來和妹妹說說話了。”簡嬪仰起下頜,對著如玥粲然一笑,“瞧瞧,如玥妹妹戴著明月耳墜就是好看,人比珍珠更瑩瑩生光。”

簡嬪來來回回,說的盡是好聽的話,隻是如玥到底心靜,權當充耳不聞:“姐姐前來,不知有何事吩咐?”

簡嬪一身橙色的旗裝,領口微微翻出一小塊來,倒是顯得很別致。寬大的袖口處與裙擺均繡著蜜合色的小花,顯然是上等的衣料——穿著保暖,且格外輕薄的料子也不會顯得臃腫,依然能勾勒出婀娜美好的身段。

如玥看了她這一身裝扮,倒也覺得她在宮裏的日子算不錯,總不至於因為沒有皇上的恩寵,就受了內務府那幫奴才的苛待。這麼看來,這個簡嬪也不僅僅是外表看起來的那樣隻會諂媚討好,內裏必然也是有些主意的,也未嚐不是個會做戲的。

“瞧妹妹說的,做姐姐的不過是來你這裏走動走動,哪會有什麼吩咐。更何況,你我都是皇上的妃嬪,等同於自家姐妹,但凡有事,絮叨絮叨權當是家常話了,也傳不到旁人耳朵裏。”簡嬪撥弄著耳上一對塔娜(滿語:東珠)的耳墜,款式和如玥的有幾分像。

如玥隻看了一眼,便瞧出了耳墜上所用的是略微廉價的塔娜,而並非合浦珠,心中有了計較:“姐姐說得是,是如玥笨口拙舌地不會說話,還請姐姐不要見怪才好。”

簡嬪無謂一笑,歡喜道:“不礙,自家姐妹說什麼都好。”

“沛雙。”如玥笑容滿麵,“去把我珍飾盒裏那一對合浦珠製成的耳墜取來。”

“妹妹這是何意?”簡嬪故作不解。

“姐姐這一身輕暖的錦緞當真是很好,花色更是一等一的精致,這樣一身衣裳自然是配得起姐姐的身份,可唯獨這塔娜的耳墜,倒是煞了風景。”

如玥言辭懇切,簡嬪不自覺露出了哀戚的神色:“後宮裏人人都說如貴人玲瓏剔透,是個善解人意的,我本也不信,今兒算是見著了。妹妹果然心細如塵,能知我的憂愁。”

沛雙將一對合浦珠的耳墜呈上,六粒圓滾滾的珍珠顆顆一般大,看上去有一層薄薄的光暈:“這一對耳墜是皇上賞賜的。如玥覺得反而更襯姐姐這一身上好的衣裳。”如玥將一對耳墜擱在簡嬪的手中,“不知姐姐可喜歡?”

“都說這些珠子,是西不如東,東不如南,喜歡是必然的。不過東西是皇上賞賜妹妹的,做姐姐的怎麼好奪人所愛呢!”簡嬪雖說著推辭的話,雙手卻輕輕撫了又撫,很是愛不釋手。

如玥適時地將話頭扯了回來:“如玥入宮較晚,雖得皇上皇後的憐惜,可後宮裏的姐姐們總不待見我。這心裏苦,也沒處去說,難得姐姐你不嫌棄,肯來我這永壽宮坐坐。衝著姐姐這份情意,慢說是一對耳墜了,就算是皇上賞賜給如玥的任何物件兒,如玥都願意與姐姐分享。”

簡嬪等的就是這句話吧,想分的也必然是皇帝的恩寵,自然,如玥也不會完全相信。由著她去折騰吧,看她能玩出什麼幺蛾子來。適時地搬出皇後娘娘,也是想給簡嬪醒個神,若是各為其主,隻希望她不要做得太過分,否則也別怪如玥不輕易饒恕!

“哎呀,妹妹!”簡嬪激動得有些哽咽,“身在後宮,我們更要相互照拂,有妹妹這番話,做姐姐的也就心安了。那這對珍珠耳墜子,我就厚顏收下了。”

看著簡嬪將耳墜子握在手心兒裏,如玥滿意而笑。又說了好些話,如玥微微露出了疲倦的神態,簡嬪也不好久坐,這才意猶未盡地離去。

“樂喜兒,這幾日派人去盯著簡嬪,看看這個簡嬪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如玥收拾起滿臉的倦意,心中思慮成熟對沛雙道,“我總覺得她這次前來,好似故意,並非僅僅是為了討好。”

“是,小主安心,奴才這就去辦。”自打出了小勇子的事兒,樂喜兒心裏也覺得難受,好似自己看走了眼,沒好好當心。幸虧小主安然無恙,否則他就是吊死也抵償不了心中的愧疚。於是乎,現在小主吩咐的事兒,他都警醒著來辦,斷然不敢再有半點疏忽了。

“既然小姐你都瞧出來了,怎麼還將那對名貴的耳墜贈與她。哼,她也配!那可是老爺花了大價錢買來的上等合浦珠……”沛雙說到這裏,心中也奇怪,“那是老爺給小姐的陪嫁,小姐怎麼卻說是皇上賞賜的?奴婢記得皇上賞賜的那些,不是都收在七竅玲瓏盒裏了?”

“這會兒才回過味來了?”如玥似笑非笑,“宮裏人事多變,陰謀更是防不勝防,我不這麼說,她怎麼能放心地拿去。你看她那身宮裝,便知她宮裏是不缺錢銀的。何以一個不得恩寵的妃嬪還能度日如此逍遙,必然是身後有人庇護,會真缺我這一對珍珠耳墜麼?”

“小姐說得極是,奴婢卻沒有想到這一層呢!”沛雙擰著眉頭,心裏很不是滋味,道,“一個貴妃已經夠讓您心煩了,還有瑩嬪……”

“何止。”如玥低頭看了看腳下的銅爐,細密的孔紋閃爍著燃燒的光亮,“這些日子,皇上一直往返承乾宮與翊坤宮,已經有好久沒有來過咱們永壽宮了。”

“依奴婢看,小姐不該急在這一時,眼前的禍患未除,太勝勢反而不好。等這些該拔去的芒刺一根根剔除幹淨了,皇上自然也就來了,那才是小姐絕好的時候。”

如玥沉默了良久,才抬起頭,一雙無辜的眼神迷茫而委屈:“沛雙,難道連你也覺得,我該因為權勢而攀附皇恩麼?”

小姐突然這樣問,沛雙一下子慌了神。

在沛雙心裏,不知何時起竟也產生了這樣的錯覺。她忘了未入宮以前,自家小姐是怎麼一心念著皇上的,也忘了那時候,小姐口中的嘉親王那樣溫情的樣子。

沛雙徑自跪了下去,雙膝磕在地上有些疼:“奴婢失言了,實在該打,小姐使勁打出出氣吧!”

如玥覺得好氣又好笑:“怎麼把那拉夫人和如寶那一套搬進咱們宮裏來了。你也知道,我從不動手責罰奴婢的,何況是你,跟了我這樣許久,親如姐妹的好沛雙。”如玥伸出雙手,笑道,“起來吧,回頭看撞壞了膝蓋,我還要親自給你擦藥酒。”

這話倒是不假,沛雙自幼習武,身上時常會有各種的扭傷擦傷,每每也都是如玥親自為她上藥,聞那跌打藥酒刺鼻的味兒,竟比佳肴美酒的香味兒更習慣。

“是了,小姐。”沛雙看如玥笑了,心頭一喜,起了身。

兩人這才沒說幾句話,樂喜兒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小主,出事兒了!”

如玥聽了這句話,眉心就是一跳:“何事?”

“瑩嬪從禦花園的石階上滾了下去,這會兒才送回承乾宮,不知那龍胎能否保住。”樂喜兒凝結著眉宇,苦苦糾結了一會兒,才道,“這事兒隻怕和小主脫不了幹係。”

“胡說!瑩嬪從階梯上滾下去了,和小姐有什麼關係?咱們小姐在自個兒宮裏待著,難不成手還能伸得那麼長推了她嗎?”

“是怎麼回事,好好說清楚。”如玥示意沛雙不要激動,聽樂喜兒把話說完再計較不遲。

樂喜兒道:“皇上與瑩嬪娘娘在禦花園散步,正巧簡嬪娘娘回宮經過,誰知小主贈與娘娘的耳墜子忽然從她耳上掉在地上,瑩嬪沒注意,正一腳踩在那渾圓的珠子上頭,就那麼滾下去了。”

如玥卷翹了唇角,饒有興味道:“還是當著皇上的麵兒,那這簡嬪的膽子可真是夠大的,一早我還真是沒看出來呢!”

“先是穿了這樣好的一身衣裳來咱們宮裏顯擺,刻意戴了一對不那麼好的耳墜,這會子又偏是算準了皇上與瑩嬪在禦花園,又是小姐您贈的耳墜成了罪魁禍首。您說,哪兒有這麼巧合的事兒,這不是飛來的橫禍又是什麼!”沛雙氣鼓鼓的樣子,“早知道剛才就直接轟了她出去,哪裏輪到她這樣沒安好心地來巴結咱們永壽宮,轉眼又把咱們小姐推到風口浪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