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雲霧
來到景陽宮,已經過去了半盞茶的時辰。也是這會兒才瞧見,景陽宮側殿回廊兩邊擺放的竟然是杜鵑花,那鮮紅耀目的顏色果如啼血,聯想到娉兒那一抹蒼白,如玥的心無力地抽搐一下。
梁氏對上如玥的目光,警惕而又充滿鼓勵,似在安撫如玥的心。
兩人雙雙走進側殿,對著殿上正襟危坐的皇帝與在他身旁不住抹著絹子的誠妃以及囂張而威嚴的貴妃齊齊拜倒:“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貴妃娘娘萬安,誠妃娘娘萬安。”
如玥走時,誠妃還僅是有些疲倦的,此時再看,雙眼卻紅腫得變了樣子,再無往日淡定的心神了。何以這一會兒工夫,好好的一個人就變得這樣不同了?到底是因著皇上親自前來的關係故作可憐狀,還是因為貴妃咄咄逼人的氣勢,受了委屈才至此?這一時半會兒的,倒也看不清明。
如玥拘著禮,梁氏也是動都不敢動,皇帝高高在上地凝視著她們,目光透著說不出的情緒。
“皇上,如貴人在這兒了,咱們也該問清楚始末才是。”貴妃側首,翻了如玥一眼,聲音多有提醒的意味。
“嗯。”皇帝撥弄著拇指上的翠扳指,思量了片刻,才終於開口,“如貴人,你可認得誠妃宮裏的娉兒?”
如貴人?如玥眉眼間神色微微一滯,隨即恭順地垂下頭,坦然道:“臣妾認得。”
皇上並沒有接著問下去,而是稍微沉默,眼中流露的光輝竟有幾分不肯就信的味道。
倒是貴妃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自己言之鑿鑿,皇上都不肯信,反而隻是這樣隨意地詢問幾句,當真是讓人難以安心。
“皇上,依臣妾看,不如仔細求證才好。既然有人瞧見了如貴人的近身侍婢沛雙曾擊暈了娉兒,那循著這條線索查問下去,必然有收獲。”
此話一出,如玥順勢仰頭與誠妃對上了一眼。
誠妃的目光閃躲,大有強忍著躁動的意味,如玥心中便有了數。
早晨來的時候,如玥將那日禦花園的事和盤托出,就連沛雙擊暈了娉兒也一五一十地知會了誠妃,本想著這樣好的情分,坦然總比藏著掖著要好。豈料誠妃竟然出賣了她,當著貴妃與皇上的麵揭露此事,將辣手行凶的罪名扣在了如玥頭上。人心就這樣難測麼?
“皇上,此事並非表麵上看來那麼簡單。”如玥不願意聽皇上問出質疑的話,自己先開了口,心裏倒也不那麼難受了,“請皇上聽臣妾解釋。”
皇帝頷首,算是應允,目光裏的隱憂卻沒有完全消失。在他看來,如玥是難得的性子,坦誠、善良又懂得感恩。這才入宮不足一年,他怎麼也不願相信如玥會變,變得和他那些妃嬪沒有不同。
貴妃方才的那句話,真是太殘忍了,戳在皇帝的心頭上,痛徹心扉。
“那一日臣妾與沛雙在禦花園賞景,走在雨花石的小徑上,想來說了兩句玩笑的話,就追逐嬉戲起來。恰巧貴妃娘娘帶著小旦子經過,責備了臣妾,隻說先皇後過世不足百日,臣妾便這般輕佻,分明是對先皇後大不敬,令臣妾跪在那雨花石路上一個時辰,隻當是小懲大誡。”
如玥戚戚然的臉色,落在皇上眼裏,別有一番嬌柔之美。
沛雙聽到這裏,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皇上明鑒,奴婢陪著我家小主的確整整跪了一個時辰,奴婢不打緊,可是我家小主是金枝玉葉,哪裏吃過這樣的苦。那花雨石,該是多麼不平整,硌得小主雙膝紅腫,到了此時都未曾消退呢!”
皇帝不經心地睨了貴妃一眼,轉而對如玥道:“既然膝蓋傷著,就趕緊起來說話。春來地氣潮濕,寒氣入骨便不好調治了。”
沛雙心頭一喜,緊著扶了如玥起身。皇帝看了一眼梁氏,平靜道:“你也起來吧,常永貴,看座。”
氣氛算是緩和了些,如玥這才察覺誠妃的殿裏換了香料。往日裏,都是氣味極好的花香,百合、梔子之類的,可今日這香氣濃鬱,深嗅一口,連苦澀的滋味也進入了鼻腔,到底也是很嗆的。
許是誠妃想以此香來提神吧,那必然是心中悲苦所致。
細心想來,其實也難怪誠妃會這樣難受。自從她誕育的皇長子夭折了,皇上待她就再沒有過溫存,這些年來,孤寂清冷似乎已經成了她生活的全部。除了日日陪伴在側的宮婢,想來說說知心話也找不到人。
“皇上……”貴妃提醒了一聲,“是不是該繼續查問下去?”
“沛雙,朕問你,那一日罰跪之後,你可去擊暈了娉兒?”皇帝竟然繞過了如玥,直接與沛雙對話。
“回皇上的話,奴婢的確是跟在了景陽宮的娉兒姑姑身後,也確實擊暈了她,可自始至終,奴婢絕沒有行凶,奴婢走的時候,姑姑還是好好的。請皇上明鑒。”
沛雙知道這個時候若是說謊,反而不利,倒不如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越是坦然越好解釋之後的事兒。總好過被人告發再來改口,給小姐平添麻煩。更何況,在沛雙看來,小姐已經當著誠妃的麵承認了這件事,再無撒謊、隱瞞的必要了。
“那你為什麼要跟著娉兒,還把她擊暈了?”皇帝見貴妃正要開口,先一步問道。
“回皇上的話,事情隻因我家小主誠實。那日跪得雙膝酸痛,奴婢幾次勸小主起身她都不肯,隻堅持跪滿貴妃娘娘懲戒的時辰。恰巧小主瞧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飛奔而來,見著我們跪在雨花石路上,非但沒有近前來行禮請安,反而轉身就藏匿進了另一條小路的假山石後。小主知曉貴妃娘娘正在園中,怕是有什麼不妥驚擾了娘娘,就吩咐了奴婢去看。”沛雙恭敬地答著話,沒有半點抵觸的情緒。
當然,皇帝能看見的隻是表麵,看不見她心裏對貴妃的怨恨。
奴婢這才起身去瞧,緊隨其後。假山石的洞穴裏有些漆黑,奴婢看不太真亮那人的麵容。豈料那女子發覺了奴婢跟著,竟然險些驚叫出聲,奴婢一時心急就擊了一掌,待她暈厥過去才發現,竟然是誠妃宮裏的娉兒姑姑。
“奴婢心慌得不行,猜想姑姑是替誠妃娘娘辦事這才心急著來禦花園,以為是自己不慎,誤了娘娘的大事兒,這才慌忙著回去稟告小主。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芩兒姑姑趕來,說誠妃娘娘正在永壽宮候著。奴婢怕小主責備,就趕緊勸小主回宮了,存心隱瞞了打暈娉兒姑姑的事,想著出手並不重,娉兒姑姑不久後便會醒來……皇上,奴婢沒有說謊啊。這一切,小主都是在見過誠妃之後,當夜才知曉的。”
如玥聽著沛雙解釋得尚算合情合理,與先前和誠妃說的並無差異,自己也忙起身道:“正是因此,今早我才趕著來誠妃娘娘處告罪,也是怕娘娘多心,才想著來為娘娘釋疑。自始至終,臣妾與娉兒無冤無仇,為何要殺她呢?還請皇上相信臣妾。”
皇帝轉動翠扳指的手指停了下來,嘴角也明顯有了些弧度:“這話倒是不假,如玥你一直以來都與誠妃親近,斷然不會無緣無故殺她宮裏的人。其中必然是有什麼誤會。”
“皇上,臣妾可不這麼以為。”貴妃含著冷笑,恭敬對皇上道,“您想啊,正因為景陽宮與永壽宮走得近,許是娉兒發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才被……滅了口,也未知啊。何況,有誰能證明沛雙隻是打暈了娉兒,而不是辣手摧花,割斷了人家半根脖子,放盡了血呢?”
“皇上,臣妾冤枉啊!”誠妃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梨花帶雨道,“臣妾向來循規蹈矩,從無半點僭越之心,又怎麼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貴妃這樣說,豈非是要臣妾也隨了娉兒去,才能清白麼?”
這話說得是極重的,貴妃聽了尤為刺耳,恨不能一個巴掌甩過去,麵上卻柔婉得不行:“皇上,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即便誠妃沒有這個心思,也難保旁人不會加以利用。如貴人,你說是不是?”
皇帝不勝其煩,身旁的貴妃哪裏有皇後從前的半點影子?非但沒有母儀天下的華貴氣度,就連該有的慈惠也沒有。即便先前的事兒可以不去計較,皇後薨了也能當成是意外的變故,可要尊這女子為後,豈非是要天下人恥笑自己不辨妍媸麼?
想到這裏,皇帝更信了如玥幾分:“貴妃的話,朕聽得很明白了。那麼你又有什麼根據?”
貴妃不想,皇上竟然衝著自己來了,這一問著實將她難住了。這事本就是今日一早才知悉的,根本毫無準備,一時間要她去哪兒找證據?無非就是皇上維護如貴人,才故意刁難。
“皇上,您想啊,再無旁人接觸過娉兒,卻是沛雙承認自己尾隨娉兒身後於假山石穴中,那麼她是手拿著匕首行凶,還是僅擊了一掌,唯有她自己清楚。但是滿後宮的妃嬪、宮人無不知曉沛雙武藝高強,區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婢的性命,自然是她可以隨手取了的。”貴妃的話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沒有人能證明沛雙沒殺人,而娉兒的屍首也確實是在假山石後被發現的。如今那洞穴裏還是滿地血紅,若要這樣輕縱了沛雙,皇帝也怕不能令人信服。
如玥蹙著眉,自知說什麼也是徒勞。
“皇上,奴才有些不解之處,不知能講否。”鎮寧施禮朝皇上一拜。皇帝正愁不知如何抽絲剝繭,聽了鎮寧的要求,不免心頭一喜:“但講無妨,朕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是。”鎮寧一拱手,坦然開口,“奴才也去仔細檢驗過娉兒的屍首,脖子上的刀痕很深很長,顯然是一刀割斷了動脈與喉管而致命。要做到這樣幹脆的手法,非得是功夫利落之人才行。”
鎮寧的話尚未說完,貴妃便撲哧一笑:“大人說得正是呢,這不也和沛雙渾身的功夫不謀而合了麼?”
“貴妃少安毋躁,聽鎮寧把話說完,再下定論不遲。”皇帝多有厭惡之意,旁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何況是睿澄自己。
“臣妾多嘴了,請皇上恕罪。”貴妃側身向皇上告罪,豈料皇上看也不看她,徑自問道:“你有什麼看法,盡管如實說來就是,不要有顧忌。”
最後這一句“不要有顧忌”顯然是給鎮寧吃了顆定心丸——即便是不能夠迎合貴妃的心意,也無關緊要。
皇上您說的是這個意思麼?您信了如玥麼?
如玥心裏一喜,原來皇上的隻言片語,就可牽動她心裏最敏感的神經,原來她的喜怒哀樂,都已禁錮在他的掌心之中了。
“奴才發覺,娉兒的臉上並未有任何瘀痕,推斷她是受到正麵的攻擊而死。倘若下手之人不是從背後捂住她的口鼻,而是從正麵一刀劃過她的脖頸,那身上必然滿是鮮血。敢問如貴人,當日沛雙姑娘身上可有血跡?”鎮寧心思敏銳,一點點地替沛雙洗清嫌疑。
如玥滿心感激,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不曾有。那一日沛雙著了一身淡藍色的宮裝,倘若染了血跡,我絕不會看不出來,這一點誠妃娘娘也可以作證。如玥回到永壽宮的時候,娘娘就迎了出來與我說話,實在沒有時辰讓沛雙去更衣。”
誠妃頷首,對皇上道:“臣妾可以作證,當時的確是看著沛雙與如玥一並返回的,並無異樣。”
鎮寧接著說道:“倘若凶手另有其人,行凶時沒有捂住娉兒的口鼻,還是一刀致命,娉兒非但沒有掙紮、呼救,反而被此人這樣輕而易舉地了斷了,是否說明這兩人之間必然是熟識的,娉兒對凶手並沒有防範之心?方才沛雙姑娘也提到了這一點,說尾隨著娉兒走進假山石,就嚇得她險些驚叫出聲,而此時,對著這樣一個凶手,娉兒反而很信任地沒有呼救,這是不是說明,此人根本就是一早與娉兒約定好了的,隻是沛雙姑娘跟得不湊巧,驚擾了兩人的好事……微臣鬥膽推測,此人根本一早就藏匿在假山石中也未可知!”
鎮寧一連貫的推測,句句驚心,皇帝聽得入神,也覺得身上發寒:“鎮寧的話確實合情合理,朕掂量後也覺得,沛雙若要殺人,又怎麼會承認呢?還知會自己的主子,向誠妃講明此事!蹊蹺,此事蹊蹺。常永貴,命人細細查來,絕不能縱容此等為亂之人。”
貴妃聽來,皇上這是要為如玥撇清幹係,心中憤恨不已,終究還是不甘心道:“皇上,沛雙姑娘歪打正著,不正是給了凶手可乘之機麼?方才鎮寧大人說了,娉兒死前沒有掙紮的跡象,說不定正是因為沛雙這一掌,才讓凶手可以順利割斷娉兒的脖頸。不見得非要她自己動手才妥當吧?”
你非要揪死了不放麼?梁氏看清了貴妃的用心,再也聽不下去了。
“臣妾也正是為此事而來,請皇上定奪。”梁氏徑自走上前,果斷地跪倒在皇上的龍座下,“那一日的禦花園中,非但貴妃在,如貴人在,就連臣妾也在,臣妾還瞧見了皇上與瓜爾佳常在抱著三阿哥說話。穿過翠竹林,臣妾還瞧見了一個慌慌張張的小太監。”
“哦?”貴妃也不管皇上是何心意,質疑道,“早不說,晚不說,偏是鎮寧分析了情由,你才來這裏舉證,未免太刻意了吧?況且你說本宮也在,為何本宮沒有瞧見你,反倒是你瞧見了本宮?還有,倘若你真的遇見了形跡可疑之人,何不早早來報皇上?”
“淩兒,去給貴妃上一盞金銀花露,以解口渴與急躁。”皇帝的聲音不容置疑,淩兒忙應下,退了出去。
貴妃的臉紅白交替,恨不能一溜煙地竄出去才好。皇上竟當著眾人的麵這般奚落她,叫她情何以堪啊。
這樣赤裸裸的維護,當真是太過分了!
眼底蒙上一層霜意,貴妃有些心灰意冷:“臣妾急躁了,請皇上恕罪。”
皇帝看也不看,隻問梁氏道:“榮貴人,你都瞧見了什麼,盡管細說。”
“是,皇上。”梁氏恭順垂首,娓娓道來,“隻因翠竹林茂盛,竹葉繁多,人站在裏麵,透過細密的枝葉能些許看見林外的行人,可外頭的人若想一眼瞧見臣妾,卻不那麼容易了。巧在那一日,皇上曾經過,貴妃也曾經過,就連如貴人也曾帶著沛雙經過,臣妾害怕猛然出聲嚇住經過之人,這才權當沒有瞧見。事發之後,臣妾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小太監經過,穿的是最低等尋常的太監服,隻是胸口處有許多紅黑細密的小點子。當時臣妾也沒有在意,可那人在竹林外逗留了好一會兒,蹲在地上不知埋藏了什麼,那東西映著春日的光,閃爍著光芒。現在想來,必然是凶手留下的匕首之類。臣妾與侍婢彩屏都瞧見了,大可以帶路,領著侍衛去將那東西挖出來,必見分曉。”榮貴人言談鎮定,沒有絲毫的偏袒之意。
“好!鎮寧,你這就隨彩屏去挖出匕首。相信此事必見分曉。”皇上心情甚好。
誠妃也安心了些:“得虧有榮貴人瞧見真相,否則臣妾糊塗地冤枉了如貴人可怎麼是好?”
“瞧見了一個小太監藏匿了一把匕首,就能下結論此事與如貴人無關麼?誠妃也太草率了些吧?”
“貴妃怎麼就覺得此事必然與如貴人有幹係?”皇上不悅,睿澄悻悻地閉了嘴。
眾人靜默無聲,隻待彩屏與鎮寧返回。
皇帝瞧了那匕首,果然不是尋常的物件:“原來榮貴人所說一閃一閃的正是這匕首上鑲嵌的寶石。”
貴妃心一驚,險些叫出了聲。
“朕記得,這匕首還是你入府那一年,與朕狩獵時,朕贈與你把玩防身的。好端端的怎麼成了凶器,貴妃,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好似一座小山壓在胸口,貴妃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心,隻覺得渾身乏力,使不上勁兒,嘴皮子也越發不利索:“皇上,臣妾當真不知啊!這事,必然與臣妾無幹!”
迎著皇帝滿是疑惑的目光,貴妃軟軟地跪了下去。
先前皇後的事,皇上早已疑心了她;眼下,又是茉兒的背叛,攪得她魂不附體。原就焦頭爛額,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端端的如貴人沒扳倒,偏是黴運衝著她自己來了。什麼都不順心也就罷了,關鍵是皇帝也不信自己。睿澄在心裏默默哀怨命運多舛,然而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半晌回不過味兒來。
比之殿內的陰霾、人心的險惡,殿外則是一番春意盎然的好景致。清風醉人,鳥語花香,莊嚴的皇家宮苑沐浴在金色的暖陽之下,更顯氣派華貴。
透過窗欞的金光柔和了些許,投射成不同的影子落在平整的團紋暗花的地磚上。由內看向窗外,隻覺得心情舒暢;反之,由外向內,皇帝卻覺得眼前一團漆黑。
後宮裏向來如此吧?那些醜陋的、肮髒的、見不得光的都藏匿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繁殖滋長,愈演愈烈。
“皇上,臣妾懇請皇上查明真相,還娉兒一個公道。”誠妃也不甘示弱,隨著貴妃之後跪了下去,“娉兒雖為一介宮婢,但也終歸是一條性命,即便不為她昭雪,也該將這樣心思歹毒之人揪出來才好。”
“朕心中有數!”皇帝目光沉穩,語調肅和,淡淡與如玥對望。
如玥不預備蹚渾水,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盡管事情掉轉矛頭,撇清了沛雙的嫌疑,可就怎麼都高興不起來。皇上,您知不知道,旁人怎麼看如玥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您一定不要疑心如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