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醉攻心之如妃當道(上)》(15)(1 / 3)

《長恨歌》reference_book_ids\":[6943539712799804447,6895687801254185992]}]},\"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十五回鑾

承乾宮的大門終於在緊鎖數月後,重新敞開了。

原本清潔的殿前,積滿了落葉枯枝,縱然是春日裏,蕭條的氣息依舊濃烈,好似秋末冬初的時節般沉重,終究沒有半點生氣。

小旦子領著小卓子與翠點走進去,身後還跟著數十名小太監:“皇貴妃娘娘有令,裏裏外外徹查承乾宮,務必將瑩嬪找出來。你們可都仔細著去辦!”小旦子語氣低沉,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旁的小太監也不敢耽擱,應了是就各自開始搜尋。

“承乾宮禁足,正門、偏門均已鎖閉,除此之外還有哪個門是開著的?”小旦子知曉,即便是禁足,也會為奴才們留下一個角門,以便食材等物品運送進來。

若是瑩嬪當真逃了出去,必然是從這個角門走掉的。

“回公公,隻有西北角的一個小偏門尚且未鎖,成日裏也都是給奴才搬抬食材、運送用品進出用的。”小卓子謹慎地回著話。

“可有人看守?”小旦子追問了一句。

“因著瑩嬪禁足的關係,角門外有侍衛把守,確保無虞。”小卓子信誓旦旦地回著話。

“呸!”小旦子啐道,“還敢當著本公公說什麼確保無虞,瑩嬪娘娘必然是從這個角門走掉的。你們是她身邊的人,若是娘娘找不回來又或者出了什麼別的事兒,當心你們的腦袋!”

翠點撲通一聲跪倒在小旦子的腳邊:“公公饒命啊,奴婢當真不知曉。娘娘她昨夜還在,是奴婢當的值,半夜裏還給娘娘倒過熱茶。怎知這一大早起來,娘娘就不見了!請公公一定要信奴婢,奴婢是不知情的,奴婢冤枉啊!”

思來想去,小旦子都覺得此事沒有翠點說的這般簡單。

瑩嬪失蹤,必然是籌謀了許久的計策,指不定後宮之中還有人與她裏應外合。這樣想來,小旦子心裏更加肯定,此事必然與皇上出宮有關。

“並非本公公不信任你們,茲事體大,又關係著皇貴妃娘娘攝六宮事,怎可輕易就這麼敷衍過去,當做沒發生過?若是你們不從實交代,別怪娘娘發怒,直接將你們撂去慎刑司。那是什麼地方,翠點姑娘可是最清楚的。到時候,別怪本公公今兒沒提醒你們。”

小旦子轉過身去,不再看翠點與小卓子,兀自掂量著此事的輕重。翠點急得直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約莫半盞茶的工夫,搜宮的小太監們一個個垂頭喪氣地走出來,複命道:“啟稟公公,裏裏外外,奴才們都找了個遍,始終未見到瑩嬪的身影。”

小旦子也知曉會是這麼個結果,眼珠骨碌碌一轉,又道:“內寢可瞧過了?娘娘的東西可都還在麼?”

翠點緊著應道:“奴婢這就去瞧。”小旦子不放心,緊隨翠點身後一並走進了內寢。

翻看了衣櫥、飾物盒與妝台,就連床鋪下的暗格翠點也瞧了個仔細。

“公公不好了。”翠點哭喪著臉道。

“胡說,公公我好得很。都不見了什麼?”小旦子怨氣問道。

“慢說東西都還在,就連娘娘從不離身的玉珠串也還在。平日裏娘娘哪怕是睡著,也都擱在枕頭下,說是皇上賞賜的,要日日看著夜夜枕著才能安睡,可……可此物竟還在枕頭下……糟了,公公,娘娘會不會出什麼意外了?”翠點越說越害怕,哭得稀裏嘩啦。

小旦子隻覺得心煩得不行,嚷道:“別哭了!都跟我回景仁宮,向皇貴妃娘娘複命去!”

承乾宮的慌亂躁動,景仁宮的暴躁不安,絲毫沒有影響到永壽宮。

難得心裏平靜,如玥擺弄著手裏銀絲的繡線,一點點地纏繞成縷。芩兒打著下手,將如玥捋順了的一縷縷的絲線係好,綰成一束,整齊地擱在繡線盒裏:“下次小主想用的時候,拿起來就方便多了。等這銀線整理好了,抽工夫奴婢將金絲線和彩色繡線都整理一遍。”

“也好,這樣繡起百花圖來,也不至於手忙腳亂。”如玥赧笑著,“我本就不善於女紅針黹,入宮後反而時常繡點什麼。可見宮裏的日子磨礪人,耐心也漸漸成了。”

“後宮裏是非多著呢,難得小姐您心裏平靜,能自己找些事兒打發時光,總好過跟著她們幹著急。”沛雙難得能領會如玥心中這一分沉靜,也沒有因為瑩嬪的失蹤而急躁,不得不讓如玥欣喜。

“我看不光是我捺得住性子了,連你這丫頭,心思也沉穩了許多。”如玥放下手中的活計,接過沛雙呈上的茶,輕抿了一口,“碧螺春吧?還擱了些陳年的桂花。”

“小姐的舌頭還是這樣靈敏,一嚐就知道。”沛雙笑著,忽而想起了什麼,“奴婢猜想,皇上這數月見不到小姐,喝不到您煮的茶,可當真是要思念了。就是不知道小姐您會不會也一樣思念皇上呢?”

芩兒逗趣兒道:“你丫頭平時挺靈光的,咱們小主的心裏滿滿都是皇上,又怎會不思念呢!比之皇上的憐惜眷顧,必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如玥臉頰緋紅,假嗔道:“沛雙也就罷了,連芩兒姑姑你也取笑我,當真是我平日裏縱壞了你們,自討苦吃。”

主仆三人樂不可支,嘻嘻笑笑的倒也不覺得日子有那麼難過了。

笑過之後,如玥把方才在城樓上瞧見的事兒,如同絲線一般在心中捋了一遍,才問沛雙道:“倘若瓜爾佳常在沒有猜錯,瑩嬪當真是偷偷溜出宮,隨皇上去了熱河,那麼,這其中是否有人幫襯著裏應外合呢?”

芩兒默想了一會兒,思忖道:“奴婢一直在宮中伺候著,對瑩嬪入宮之前的事兒並不了解。但照這麼看來,必然是有人在暗中伸了援手,否則單憑瑩嬪的心智,也未必能想到這麼好的點子。何況她還在禁足,許多事兒也未必能知曉。”

“那必然就是翠點從中奔走聯絡的,要不然,誰又能把消息送到承乾宮去。”沛雙雖然看不慣翠點,卻也知道奴婢維護主子的決心。換做是她自己,為了自家小姐,也是可以舍去性命的。

如玥眉梢一滯,複又緩緩揚起:“隻怕皇後娘娘再怎麼逼問,也未必就能問出個所以然來。相信很快皇上那邊就會傳來消息,說瑩嬪安然無恙……”

“可是小姐,您說瑩嬪當真是隨皇上去了熱河麼?還是夾帶私逃,遠走他鄉了?”在沛雙心裏,總覺得留在皇宮還不如遠走他鄉好,有機會逃出去,又怎麼能輕易放過。

驟然失寵對宮嬪來說,是最常見的事兒了,可要長長久久地固寵,卻太難太難了。

“方才樂喜兒去打探過了,說是瑩嬪的飾物都還在,什麼都沒拿走,看來必然不是存心要私逃。”芩兒打消了沛雙心中的疑慮。

沛雙默默點頭,又追問了一句:“那姑姑覺著,這件事會如何收場?皇上會因為瑩嬪的擅自舉動治罪於她,還是會讓瑩嬪如願以償?”

“怎麼都比現在要好。”如玥笑得有些不自然,“皇上是念舊情的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必然不會為難瑩嬪。何況瑩嬪再怎麼說,也曾二度有過龍裔,為皇上綿延過子嗣。這一搏雖然有風險,可到底勝算大些。”

“罷了,小姐,咱們別再說這些了,旁人的事兒再要緊也要緊不過自己的事兒。奴婢方才去請了石禦醫來,這會兒也該到了,請過脈就去用膳,時間也不耽誤。”沛雙看了看天色,轉身喚了紫萄去備膳。

如玥有些不解:“好好的請石禦醫來做什麼?我身子一向爽利,沒有什麼不適啊!”

沛雙癡癡一笑:“小姐忘了今日皇貴妃叮嚀的話了?”

“皇貴妃叮嚀的話?”如玥這麼一想,心中馬上有了計較,“壞丫頭!平日裏辦事兒倒不見你這麼殷勤踏實,這會兒倒是上心。”如玥羞紅了臉——沛雙請石禦醫來,八成是為了調理身子助孕。

盡管自己心裏也這樣想,可宣之於口到底是很難為情的,何況石禦醫到底也是青年禦醫,要如玥如何自處呢!

“姑姑,你來評評理,小姐調理好身子等皇上回來,盡快為皇上綿延後嗣,可不是頂要緊的事兒麼?奴婢也是好心哪,誰料小姐嘴上這般不情願,還要責備奴婢。就是不知道心裏怎麼想呢,說不定比奴婢還要心急。”沛雙故意惹得如玥急了,紅著臉起身滿屋子追著她跑。

真的,如玥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

芩兒看著兩人追逐嬉鬧,心裏也是十分愉快。小主有時候就是小女孩的性子,愛哭愛笑,對著皇上的時候偶爾也會撒撒嬌。然而多半的時候,心思又不得不重——你不算計著別人,就等著被人算計。這樣的事就如同用膳一樣尋常。

“好啦,好啦,小姐,奴婢知錯了,您就饒了沛雙吧!看待會兒石禦醫來瞧見了可怎麼是好!”沛雙告饒,如玥總算能停下來了:“你這壞丫頭,下次可不許擅自做主了!”

“那這一次呢?”沛雙問。

“這一次……就算了。”如玥笑著應道。

皇貴妃一邊要計算著如何鞏固自己的地位,一邊又要打壓得寵的妃嬪,為春貴人腹中的皇嗣擔憂。豈料瑩嬪的東山再起來得這樣突然,著實令她兼顧不暇。

然而就在這個時局不穩的時候,皇貴妃果斷將榮耀盡數填滿了承乾宮,隻待瑩嬪歸來,等著看好戲了。

“搬搬搬,什麼都往她宮裏搬。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兒,不就是仗著自己一臉狐媚子相,會勾引皇上麼?就又得了寵,還當是多麼了不起的本事呢!”春貴人站在內務府往承乾宮的長街上,潑婦般地怨罵個沒完。

楠兒跟在身側,幾次提醒她收聲,卻平白遭來幾個白眼。然而到底是自家小主,不勸又當怎麼辦?“小主,日頭毒辣,您又懷著皇嗣,不如回宮吧,別中了暑氣。”

春貴人從來不是好勸的,猛用力一甩手,將楠兒推了個趔趄:“她都敢做了,還怕人說麼?別說現在她還不在這裏,即便在,我也敢當麵來說。哼!”

“可是小主您別忘了,更換宮殿擺設可是皇貴妃的懿旨。知道的,您這是衝著承乾宮那一位;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埋怨皇貴妃娘娘刻薄待您呢……”在春貴人麵前,楠兒甚少說這樣重的話,很多事情能擋也就替她擋了。然而這個春貴人未免太沒有分寸了,就連自己一心想要攀附的皇貴妃也竟不放在心上,隨意就得罪了去。

除了惋惜,楠兒也為自己叫屈。都是在宮中挨了這些許年的奴婢,怎麼偏是她這樣命苦?跟了這樣的輕縱淺薄的主子,日後的路,還當真是不好走。

掂量了楠兒的話,春貴人也犯了嘀咕:“不看僧麵看佛麵,這話也是沒錯。眼下皇上聖駕未歸,我們母子倆也就隻能指望皇貴妃的庇護了。”

總算是想明白了,可春貴人心底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即便如此,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她侯佳沁瑩呀!”

楠兒才鬆了口氣,又被春貴人盡數塞進了胸肺,險些憋得窒息:“瑩嬪娘娘再不濟,也是嬪妃的位分,娘娘您如今還是貴人,怎好直呼其名?這可是僭越,是大不敬之罪啊……”

“不是說回宮麼,還在這裏囉唆什麼。”春貴人得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腹部,“本宮的龍胎自打懷上就一直穩固,連害喜不適之狀都鮮有,禦醫也說了,我腹中懷的大有可能是個強健的皇子。你還怕本宮沒有榮升為妃,越過瑩嬪的那一日麼?”

楠兒不露內心的鄙夷之色,隻柔和地應道:“小主您是咱們宮裏最有福氣的貴人,他日必然能得償所願。”

春貴人總算滿意而笑:“那也要楠兒你一直陪在本宮身邊才好啊。你是宮裏的老人兒了,我也信任你。”

楠兒緊著應了是,撐著紙傘,扶著春貴人緩行慢步地往回走。

後宮裏沒有不透風的牆,春貴人罵街,自然很快就傳進了景仁宮皇貴妃的耳朵裏。

紫敏進來的時候,皇貴妃正自顧自地按捏著鼻梁與雙眼間的穴位,顯然是有些疲倦的,以至於紫敏站了好一會兒,她都沒有察覺。

“主子。”小旦子也走了進來,見紫敏還立著,少不了輕喚了一聲。

“人回去了?”睿澄沒有睜開眼,隻是停了手上的動作。

“剛回去了。”紫敏小心地答著話,不時以眼尾瞟向小旦子,意在尋求幫襯。

凡是跟在皇貴妃身邊的宮婢,有誰不知她的脾氣,何況經曆了茉蕊的事,皇貴妃便不會再信任身邊的宮婢了,也就唯有旦公公得些臉,說的話皇貴妃多半肯聽。紫敏隻得討好於他,尋求一點庇護。

小旦子會意,上前一步接過身後粗婢手裏的長扇,扇了幾下才道:“這個春貴人,好賴竟也不會分。才得了皇上的恩寵,有了皇嗣,就敢公然拂逆主子您的心意,當真是蠢笨如豬。”

微微眯眼,睿澄眼角的細紋便可瞧見,小旦子隻作不覺,並不敢露出半點驚訝的表情。

“春貴人是輕浮蠢鈍了些,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好留在本宮身邊。”睿澄指了指一旁擱著的山核桃,紫敏動作麻利地遞上前來。

“蠢有蠢的好處,說不定扔出去,這就是一把刀子呢!”睿澄接過核桃仁,脆聲吃起來,“若是後宮裏人人都是春貴人之流,本宮才真正省心呢,何必還天天吃這麼些核桃補腦子!苦死了,你這皮兒也沒剝幹淨啊!”

紫敏脊梁一冷,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是奴婢沒有剝仔細,娘娘恕罪啊!”

“罷了,下去吧,動不動就請罪,咱們主子攝六宮事,哪有時間聽你們說這些廢話!”小旦子沒等皇貴妃開口,就極不耐煩地斥責紫敏道,“年歲小的丫頭就是不頂事兒,這點小事兒都不精心,還不如奴才親自給主子您剝呢!”

睿澄倒也沒動氣,小旦子的話說得到位,她又何必多費唇舌。

紫敏聽了話,朝皇貴妃磕了個頭,就慌亂地退了下去。

“你們也退下吧!”小旦子索性屏去廂房裏的宮婢,待人出去了,才低聲道,“奴才已經查到了,瑩嬪出宮的那一日,竟是換了小太監的衣裳溜出去的。”

“難怪連皇上賞的珠串也沒帶著,果真是謹小慎微啊!”睿澄總算知悉了究竟。

“出了宮不說,瑩嬪她還就那麼準確無誤地上了皇上擱置書冊的馬車。不到熱河,隻在途中就重新博得了皇上的歡心,順順利利地複了寵。”小旦子也不得不讚歎一句,“春貴人罵得難聽,倒也在理,當真是狐媚手段,一下子就攏住了皇上的心。”

睿澄不屑地撇了撇嘴:“可就憑她,怎麼會有這樣縝密的心思,還真不是我小覷了她。”

小旦子愁苦不堪,思前想後也理不出頭緒。畢竟鎮寧與瑩嬪的那段往事,除了皇後與襲兒,王府中便再無人知。

小旦子疑惑,順著貴妃的話往下說道:“可不是嘛。瑩嬪往日隻會依附先皇後作威作福,得寵後,又是跋扈且目中無人,輕浮若此,哪兒來的智謀?何況奴才就想不明白了,瑩嬪怎知哪輛車上是皇上的書冊呢?”

“裏應外合,皇上身邊保管有瑩嬪的人!”睿澄暗暗發狠,一定要揪出這個人才能安心。

瑩嬪回宮的那一日,是個豔陽高照的好日子。

轉眼六月已至,皇宮裏處處能瞧見亭亭玉立的蓮花。沛雙折了好大一片荷葉遮在如玥頭頂,隻一轉眼的工夫,荷葉就曬得蔫了,連葉邊也微微卷翹起來。

“真是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從一大早等到了現在,真把人當成了沒有知覺的石頭麼?這樣熱的天,中暑了可怎麼辦?”沛雙擦了擦順著額頭滾下來的汗珠,小聲地埋怨。

襲兒輕輕觸了觸她的手:“皇貴妃既然有懿旨,要宮嬪們候在此處迎接瑩嬪回宮,就必然有她的用意,咱們隻管瞧著就是了。曬是曬了些,可未必就不是好事兒。別顯得咱們失了氣度。”

“是,姑姑。”沛雙收了聲,將手上的荷葉往如玥頭頂近處靠了靠。

如玥推開了沛雙的手:“哪裏就這麼嬌氣了,旁人不也這麼曬著麼!可沒見人家都折了荷葉來遮。”

“小姐,您肌膚似雪,哪裏經得起烈日的摧殘呢。”沛雙的聲音不大,剛好夠如玥聽見,又貼近如玥的耳邊道,“您瞧如芸答應那樣肌膚黝黑的自然不用,再者,如李貴人那樣青春流逝、妝都貼不住的,更不用遮了。還有,旁人宮裏也沒有一個會蜻蜓點水功夫的婢女啊,怎麼折來荷葉呢!”

“碎嘴。”如玥無奈地搖了搖頭,隻覺得周身被火熱包裹著,脊梁上的汗珠子滾著串兒地往下滑,當真是難受,“你呀,跟姑姑學學,安靜點才好。”

“小姐,奴婢熱得焦心。”沛雙隻覺得頭都要曬裂了。

“心靜自然涼。噓,你聽!”

如玥示意沛雙安靜聽近旁的宮嬪在小聲嘀咕什麼。

“就她會擺譜,偷摸著出去,卻要大張旗鼓地回來,還當自己是凱旋的將士呢!真不知羞臊!”茉蕊沒好氣道。

“幸而這春貴人沒有來,要不然隻怕連肚子裏的那個都曬掉出來了。”近旁的芸答應打趣兒地與李貴人說著話,也落進了襲兒的耳中。

“小主,除了春貴人,隻怕也就是皇貴妃沒有來了。”襲兒謹慎地提醒了如玥一句。

“才一回宮,就招來了闔宮抱怨,皇貴妃的手段當真是高明。”如玥的唇輕微地動著,隻當是說著細碎話,讓人看不出喜怒,“看來瑩嬪榮歸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後宮裏,又有誰的日子是真正好過的呢?”襲兒掏出一方繡著蝴蝶蘭的絲絹遞給如玥,“帕子沁過薄荷冰片,有醒腦解暑的作用,小主試試。”

“有勞姑姑。”沛雙接過帕子,仔細地為如玥擦拭。

茉蕊湊了上來,不動聲色地立在如玥身後,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氣卻極是好聞。如玥隻覺得有些不對,忽然轉過頭,卻發覺茉蕊正望著自己粲笑著。

“瓜爾佳常在笑什麼?”

“也沒什麼,隻是覺得貴人心態極好,不焦不躁,烈日之下依然明豔絕倫,當真是讓人羨慕。”茉蕊儼然一副驕矜的模樣。

如玥森冷的目光劃過她的麵龐,並不能瞧見她昔日眼中的自卑。果然,權勢與身份能夠吞噬人的靈魂,到頭來左右自己的,也唯有欲念。

如玥忽然覺得,皇貴妃那把匕首,必然是茉蕊的傑作。若此,那便是她攀附權勢的第一步吧!

“瑩嬪娘娘回宮!”燥熱的夏日,太監尖細的嗓音尤為刺耳。伴隨著宮門緩緩地敞開,不遠處,瑩嬪的車駕穩穩駛來。

“總算是來了。”妃嬪中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眾人皆長歎了一聲,算是紓解心裏的不平吧!

如玥冷聲笑道:“該來的總會來,方才常在你讚我平和,那麼此時,我也有一句話提醒你。”

“哦?”茉蕊疑惑而笑,“貴人請說。”

“急功近利,鋒芒太露,更容易露出馬腳,反而容易讓人看出紕漏。”言罷,如玥轉過頭去,目光裏含了決絕的肅殺之意。

如玥跟著眾人緩步向一側退避,給瑩嬪的車輦讓出一條路來。茉蕊不甘心地跟在如玥身後,嘴上的話也是不含糊:“如貴人這話,我可聽不明白。什麼紕漏,又什麼急功近利的,說來說去像是在兜圈子。”

“瑩嬪娘娘萬福金安。”宮嬪們請安的聲音,蓋過了如玥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常在明白就明白,不明白我也無須解釋。”

“哦?一向牙尖嘴利的如貴人,也有語盡詞窮的時候,當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茉蕊的語調肆意放縱,像是故意要與如玥為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