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醉攻心之如妃當道(上)》(15)(2 / 3)

如玥倒是敏感地察覺出了什麼,別過頭去看向瑩嬪車駕的方向。

“你說什麼!”沛雙立在如玥身後,氣惱地攥緊了拳頭。

茉蕊忽然轉過身去,一個巴掌蓋在沛雙麵頰上:“放肆!本宮與你家小主說話,你竟敢插嘴不說,還當著本宮這樣大呼小叫的,作死麼?”這一巴掌許是因為倉促,力道又猛又重,將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引來。

襲兒不動聲色,使勁兒朝沛雙背上就是一捏。

才受了一巴掌,又被襲兒狠狠捏了一下,沛雙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卻聽耳畔響起了瑩嬪嬌媚且不懷好意的聲音:“本宮才回宮,如貴人這是要唱哪出戲呀?”

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如玥泰然自若,隻是表情純真,刻意顯得自己不明所以,再疑惑地與瑩嬪對視一眼:“臣妾不明瑩嬪娘娘所指,還請娘娘明說。”

“哦?”瑩嬪的聲音柔婉清脆,猶如石塊落進水池裏一般,“本宮才回宮,如貴人就在這裏吵鬧,是不滿本宮還是不滿皇上的聖意?”

“吵鬧?瑩嬪娘娘聽錯了吧?自始至終,臣妾都沒有說過一句不應當的話,何況身旁這麼多位姐妹都瞧見了,不過是瓜爾佳常在不滿意,動手打了臣妾的婢女。怎麼娘娘您不問問常在發生了何事兒,卻來問如玥?”這一席話,如玥說得十分討巧,沒有半點不耐煩的樣子。

芸答應不懷好意地瞪了茉蕊一眼,上前一步不緊不慢道:“瑩嬪娘娘明鑒,臣妾離著近,也聽見是瓜爾佳常在刻意為難如貴人的婢女沛雙,自始至終,如貴人都沒有說一句不滿娘娘的話。如貴人說得對,娘娘還是問問常在究竟有何不滿,要在您回宮的時候大打出手的好。”

榮貴人聽了芸答應的話,也少不得走上前來施禮,道:“臣妾也瞧見是常在先動手打人的。可見不滿娘娘回宮之人,必屬瓜爾佳常在,而非如貴人。”

瑩嬪淡然地睨了榮貴人一眼,又看了看茉蕊,漫不經心道:“那本宮有什麼地方,讓瓜爾佳常在你看不過眼了。今日眾位姐妹都在,你不妨說出來與大家聽個明白。”

“娘娘,臣妾不敢。臣妾不過是聽著沛雙說了錯話,這才忍不住氣,動手教訓她的。”茉蕊一臉的委屈,似乎根本就是沛雙的錯。

襲兒徑自走上前一步,攔在茉蕊身前,正麵與瑩嬪相對:“娘娘有所不知,常在所指的錯話竟是讚歎娘娘今日這身石榴紅的旗裝真真兒好看,勝過夏日裏枝上的鮮花,許是常在妒忌,這才出手打了沛雙。我家貴人、芸答應、榮貴人都離得近,瑩嬪娘娘若不信,大可以問問看。”

瑩嬪不想襲兒已經回宮了,方才沒看清楚,這下見了心裏還真是咯噔一下——過往種種,在王府的歲月是如何挨過的,唯有襲兒是最了解的人了。如今她果然幫襯皇後娘娘扶植如貴人上位,那必然是連如貴人也心中有數了。

可見,不能硬生生地得罪如貴人,沁瑩心裏根本不想牽累鎮寧。即便今日,她已經不能走在他身邊,可那份純真美好的情誼根本是不會忘記的。

可是,他一定以為,自己隻是利用他吧?沁瑩心裏的痛一點點地沉積下來,臉上驕縱的神色也緩緩沉澱。

看在如玥眼裏,心中已經明白:襲兒果然是一劑良藥,專治瑩嬪這樣的頑症。

明知道瑩嬪與茉蕊是故意聯手找碴兒,如玥心裏的火氣還真有些壓製不住了。可是能怎麼樣?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雖然自己隻是個小女子,也不能明知道危險還往上撲吧?此時唯有忍氣吞聲,算是委屈了沛雙那丫頭。

如玥稍微回頭,看了沛雙一眼。隻見沛雙徑自上前跪倒在了瑩嬪腳下,痛哭流涕:“瑩嬪娘娘,奴婢冤枉啊。娘娘光輝猶如天上的嫦娥,清麗脫俗,奴婢不過讚歎了一句,怎就挨了打了?娘娘要為奴婢做主啊。”

瑩嬪聽見周圍的宮嬪眾口一詞,這會兒連沛雙也委屈得嗚咽不止,一時間還真不好開口維護茉蕊。

本就是才懷疑到瑩嬪與茉蕊身上,不想兩個人都這樣按捺不住了,如玥心中微微有些得意,臉上卻委屈得不行,推波助瀾道:“臣妾護不得自己的宮婢,當著諸多姐姐的麵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日妹妹哪裏還有臉麵管治自己宮裏的事兒,豈不是都要勞動常在替我做主了?還望瑩嬪娘娘給永壽宮一個說法。”

“是呀娘娘,不能就這樣平白地算了。一個常在,再怎麼也不能僭越了貴人的身份啊。”榮貴人憤然地剜了茉蕊一眼,“自己才剛從宮婢越級晉封為小主了,一轉眼的工夫就瞧不起自己昔日的身份。人心還真是多變啊!”

芸答應慣來瞧不過這些地位比自己低微卻驟然受寵的宮嬪,少不得多幫如貴人說些好話:“可不是麼?瑩嬪娘娘,您才回宮,她就這樣按捺不住。難不成是將對您的怨懟宣泄到旁人身上,其實心裏必然是衝著您去的。”

“胡說!”茉蕊聽了生氣,憤然喝道,“有工夫滿嘴胡嚼,還是安分地守著你答應的位分,好好度日吧!”

“答應,答應怎麼了?再不濟我也是出身八旗的千金,你算什麼?包衣奴才罷了!”芸答應向來是不肯吃虧的,偏就是茉蕊還敢當著眾人的麵戳她的痛處,這還不氣得芸答應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夠了。”瑩嬪不悅道,“一路上舟車勞頓,異常顛簸,回到宮裏還聽見你們在這裏唧唧喳喳個沒完,頭頂上的太陽又大,是想曬死我麼?吵吵吵,沒個安靜的時候。瓜爾佳常在,本宮不管你怎麼不滿都好,趕緊回你的景仁宮閉門思過去。”

許是大家瞧不出什麼來,但永壽宮在場的三個人都看出了不尋常的端倪。

瑩嬪顯然是有心要維護茉蕊,否則怎麼會一下車駕,就衝著如玥來了,輕而易舉地就臆斷是如玥的人為禍?茉蕊揚起手來打沛雙那一巴掌時,如玥可是真真切切盯著車駕,瑩嬪根本就未曾瞧見。

沛雙捂著臉,淒婉地哭泣不止。

如玥看了心疼,也慶幸這一次沛雙能忍住氣。倘若是沛雙捺不住脾氣,與瓜爾佳常在爭執起來,那無論是誰對誰錯,身份擺在那裏,沛雙都必然要遭受瑩嬪的責罰。

瑩嬪又何嚐想自斷羽翼,好不容易此時身邊有了茉蕊幫襯。隻是無奈當著這樣多的人,實在不得不懲戒茉蕊。倘若真讓人瞧出了端倪,豈不前功盡棄。

一想起她與茉蕊聯手陷害了皇貴妃,瑩嬪的心底就陡然不安起來。皇貴妃那樣陰狠的手段,她不是沒有領教過,會就這樣罷休麼?

隻可惜皇貴妃繼位中宮了,地位愈加穩固,想要憑借一己之力將其鏟除,還當真是太不容易了。

總歸是瑩嬪發了話,眾人這才怨聲載道地返回自己的宮中去。

茉蕊心有不甘,卻無計可施。好像自己要做什麼,走哪一步,如貴人都能參透一樣,還真是氣人!

如玥與襲兒一左一右地扶著沛雙往回走,才走了幾步,沛雙便又恢複了原先嬉皮笑臉的樣子:“好了,小姐,姑姑,沛雙沒事兒,不用扶了。”

“那怎麼行?方才那一下子,當真是不輕呢。”襲兒歎息道。

“不會啊,就是耳朵有些嗡嗡聲,現在也不是很痛了。”沛雙撫了撫自己的臉,“回去上些消腫的藥膏就無礙了。”

“我不是說你這一巴掌,是說方才揪你的那一下。”襲兒愧笑道,“事出緊急,也是擔心你沉不住氣,我才使勁兒捏了你一下。現在還疼得厲害麼?”

“難怪!”如玥這才明白過來,“我當你今日怎能這般沉得住氣,原是姑姑點醒了。”

沛雙撇了撇嘴,不滿道:“小姐,在您眼裏沛雙就這麼愚笨麼?那兩個人分明就是故意的,還真當誰都看不出來麼?”

不待如玥開口,沛雙又道:“何況昔日芩兒姑姑在承乾宮為護著小主挨打,今日沛雙一樣也能做到,大不了就是一巴掌,能少一塊肉去麼?奴婢又是習武的身子,早就習慣了這些傷痛,不礙的。小姐您別擔心就是了。”

“擔心卻是不會。”如玥一本正經道,“待會兒上藥,你別哇哇地亂叫就成了。”

這兩個月,過得出奇平靜,好似一切的紛擾都被酷暑撫平捋順,沉靜在蟬鳴蛙叫中,如同朝露一般蒸騰在百無聊賴的夏日裏。

樂喜兒躬著身子進來,恭敬道:“小主,芸答應求見。”

“芸答應?”沛雙摸不著頭腦,“咱們跟這個芸答應好似並未有什麼往來,況且她一向是張利嘴,宮裏哪位小主是她沒得罪過的,來咱們這裏做什麼?”

“待見了人再說不遲。去請進來吧,外頭熱,這內寢倒是供著冰塊,就進來敘話吧!”如玥猜到芸答應是有所求,若不是求依附,便是求晉封了,總之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如貴人吉祥!”芸答應一走進來,就恭順地朝如玥一拜。

如玥起身,伸手扶了她,道:“既然將姐姐請進內寢之中,就是希望姐姐能當這裏是自己宮裏一般,何須如此多禮。且如玥本就不是因循之人,實在不必如此生分。”

“是我的不是了,妹妹請勿見怪。”芸答應愁容不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原本我的身份就低微,妹妹你還如此待我,當真是叫我感動不已。”

說著話,芸答應不住地以帕子拭著眼角,觸人心腸。

“姐姐這是怎麼了?”如玥見沛雙立在一側,忙吩咐道,“去取些新做的藕粉羹來,再配上些桂花糖糕,也給芸姐姐嚐嚐鮮。”

“是,小姐。”沛雙乖巧地退了出來,芸答應不禁讚道:“我聽宮裏人說起,妹妹帶進宮的隨侍家婢很是乖俐,身手又好,果真是能幫上忙的。”

“姐姐說笑了,沛雙不過是自幼跟在我身邊,比旁人更熟悉我的脾性,這才帶在身邊,方便照顧罷了。”

芸答應搖了搖頭:“倒也不是所有家婢都能用得上,隻瞧瞧皇貴妃身邊那位就一清二楚了。人人都說,是皇貴妃大方,將自己的家婢引薦給了皇上,得寵後,還如先前一樣,一並居住在景仁宮,當真是感情甚好。可我卻不這樣認為。”

如玥開始有點喜歡芸答應的性子了,直來直去,有什麼便說什麼。縱然讓人覺得是利嘴,倒也無妨,總比那九曲十八彎的心腸要好相處得多。

“倒也是,難為皇貴妃日日還要對著她。”沛雙呈上吃食,如玥示意擱在芸答應身前,“姐姐嚐嚐看吧,都是小廚房裏做的。雖不及禦膳房的精致,卻勝在新鮮。”

沛雙擱下東西,識趣兒地屈膝跪安。

芸答應拈起一小塊糖糕,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果然不錯,妹妹這裏的人美,不想點心也當真是好吃。”

如玥笑著,捋順了團扇下垂著的紅絲線流蘇:“再好吃的食物,也有吃膩味的那一日,何況宮裏最不缺的便是美食。姐姐說是不是?”

“不錯,隻是,這會兒看著膩歪了,怕過些時候又惦記了。要讓皇上長久地膩味才好,省得不日就要做些備著。”芸答應拭去嘴角的糕漬,已經明白如玥話中的意味了。

“妹妹入宮尚且一年,很多事兒不及姐姐看得透徹。倘若此時姐姐能出手相助,那如玥必然感念您一番恩情。”如玥也覺得茉蕊礙事兒,有茉蕊待在皇貴妃身邊,她很難與皇貴妃聯手。

如玥心想,皇貴妃即便再蠢笨,自己丟了匕首難道不會懷疑身邊的人麼?

倘若答案是肯定的,皇貴妃又遲遲不肯動手,就必然是不想汙損自己的名譽,不想在皇上回宮之後埋怨自己。畢竟景仁宮是皇上親口賞賜給瓜爾佳常在一並居住的,再怎麼不喜歡這個茉蕊,也不能將她趕出去。

眼下就缺這麼一個人來幫幫她如玥,既然芸答應親自送上門來,如玥也很想試試她有多少斤兩。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芸答應含了怨憤的淚水,滿腔的悲傷都化作哀婉的音色,“妹妹有所不知,許是我生得不夠美,皇上待我的恩情一直都是很薄的。我比瑩嬪更早入府伺候,可不過是侍妾的身份——王府裏最微末的女人,皇上身邊從來不缺我這種。我自知不得寵,早年的時候,遇事兒就一味地忍著,可那些騎在我頭上的人非但沒有因此而放過我,反而變本加厲地嘲笑、欺淩我。實在忍無可忍,我就想著法子與她們為難。可高高在上的還是高高在上,像我這種微末不入流的,依舊是任人恥笑。”

芸答應的話猶如一根長刺紮在如玥心上:“姐姐快別這樣說了,皇上他終歸不是薄情人,會記著姐姐的好……”

芸答應站了起來,直挺挺跪在如玥身前:“求妹妹你,聽我把話說完。”

如玥本是要扶起她的,可無奈芸答應執拗,偏不肯依從:妹妹,你可知我陪伴在皇上身側十多年了,早年也曾為皇上懷過龍裔,正因為如此,皇上才肯封我為答應。可你入宮以來也親眼瞧見了,昔日的春貴人,今日的瓜爾佳常在,有哪個沒有笑話過我?

“皇上他,根本早已不記得還有我這麼個人了……妹妹你卻不同,你年輕貌美,姿容出色,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就是皇上心裏有你,凡是你說的話,皇上一定肯聽肯信。我赫舍裏芸珠,隻求一個常在的位分,那些妹妹不願意看見的人,就必然不會礙手礙腳地惹妹妹討厭。”

“姐姐說笑了。”如玥露出一個無比晴朗的笑容,“慢說是常在,就算是貴人、嬪位,姐姐遲早能一步一步登上去。”

“果真麼?”芸珠眼裏流露出無比歡欣的神色,轉動的眸子更是來來回回地期盼著能得到如玥肯定的答複。

如玥頷首,鄭重道:“自然是真的。”

芸答應這才肯起身,又是千恩萬謝:“不出十日,瓜爾佳常在必然會搬離景仁宮,而春貴人腹中的龍裔也必然不保。”

“春貴人?”如玥心裏並未作此想,春貴人的孩子也是皇上的骨肉啊。

“不錯。”芸答應自信滿滿的樣子,“所有擋在妹妹身前的障礙,都是我的障礙。成事是必然的,若有偏差,芸珠自當一力承擔,決不牽累妹妹。”再不等如玥開口,芸珠便施禮跪安,“出了永壽宮的大門,今日妹妹所說的話我便全不記得,妹妹隻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樂喜兒站在正殿前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個無比歡快的笑容:“你們可都仔細些,皇上今兒就回鑾了,正殿、側殿、內寢、耳房,甚至庭院之中,務必要打掃得一塵不染。該擺放的鮮花兒都擺放好,皇上喜歡的蘭花要擺放在顯眼的位置。咱們小主最得皇上愛重,稍後皇上必然來咱們宮裏坐坐,你們手上的活兒可都得精細著幹。”

宮人們不敢停下來,響亮地應了樂喜兒的話。

這會兒天還沒亮呢,永壽宮燃了平日裏三倍的宮燈,照得宮殿內猶如白晝。

如玥自然也是早早就起來了,說不上是為什麼,她總覺得今天心神不寧。

芩兒、沛雙、襲兒一並服侍著她梳洗,婢女們更是魚貫進出,捧著各色的飾物供如玥挑選。這幾個月來,也就唯有今日才有心情好好裝扮。

忽然如玥覺得自己很美,如同一株嬌俏的芙蓉。沛雙眼尖,正好看見如玥對著鏡子笑得甜美,情不自禁道:“往常讀《長恨歌》的時候,奴婢總不明白‘天生麗質難自棄’是什麼意思,今兒看見了小姐,可算是弄懂了。”

“去你的!”如玥羞紅了臉,“好端端的說起楊貴妃做什麼,到底也是個薄命的,即便得寵,最後的下場也太悲涼……”

其實如玥也就是隨口一說,沛雙卻聽得直冒冷汗:“奴婢失言了,請小姐責罰。”說著話,沛雙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

襲兒忙扶著她起身:“小主福澤深厚,怎能是楊貴妃那樣薄命的女子可比的。”

如玥頷首:“先不說福澤不福澤,光就是楊貴妃那樣的美貌我也不能及了。既然不是專房之寵,又何來因貌美招致的禍根呢?你起來吧。”

沛雙聽了如玥的話,起身才道:“奴婢真是糊塗了,心裏想不明白,還請小姐指點迷津。”

襲兒將昔年皇後最喜歡的一支白玉雕成的玉蘭花別在了如玥的鬢邊,如玥神情微微一滯,開口問道:“姑姑怎麼將皇後娘娘的簪子拿了來?況且如玥也受不起……”

“皇上喜歡蘭花,尤其是清雅的花色。奴婢猜測今日闔宮妃嬪都會裝扮得異常豔麗,反倒不如簡單的裝扮清新,何況小主的妝容已經是無可挑剔的了。盛夏酷暑,金飾耀眼,倒不如玉這般清涼人心。皇後娘娘往年存了不少好玉簪,自己倒是不曾用過,此刻也唯有小主才配用來。”

“這樣說來也的確是,以玉為飾物,顯得貴重又不媚俗。多謝姑姑肯照拂,如玥感念不盡。”

“小主何必說這樣客氣的話,倒是折殺了奴婢。皇後娘娘是奴婢的舊主,可小主您才是奴婢此時的正主,奴婢也希望您好。”

嘴角微微卷翹,如玥來來回回地對著鏡子照了好幾次,心裏果然滿意,這才轉頭接著與沛雙說話:“你方才說有什麼不明白的?”

沛雙緩緩開口:“方才咱們說起楊貴妃,得寵至此還是落得那樣悲涼的下場,何況是那些不得寵的妃嬪。沛雙倒是不明白了,這寵該不該爭,爭到什麼程度才是最好的?既不傷害旁人,也不傷害自己,能長長久久地穩固下去……”

芩兒一早讓人點燃了爽心的薄荷香,略微苦澀的味道卻是皇上最喜歡的。如玥此時嗅著,隻覺得薄荷的氣味很是清冽,由鼻腔直入腦中,那種感覺好似意在警醒自己不要過分貪婪沉迷。

“隻怕宮裏的妃嬪無不作此想吧!若想如你所說,長長久久地籠絡住皇上的心,又不會如楊貴妃那樣慘烈,唯有一個法子——猜得中皇上的心意,更猜得中後宮其餘妃嬪的心意。要明白皇上的心思倒是不難,難就難在後宮裏宮嬪眾多,不盡然是每個人都能看得透啊。”

襲兒輕柔地笑著,為如玥整理好周身的衣飾:“有心,就一定能看個明白。何況咱們這裏,三個人六雙眼睛,慢慢去看,謹慎地防著,必然不會出錯。”

這樣說來,如玥倒是放心了些:“還好我有你們,就不是孤身一人奮戰了。否則後宮裏人心險惡,我日日如履薄冰,當真不知能贏得了幾回呢!”

這些話並不是為了討好才說的,確確實實是如玥一番真心話。若是沒有芩兒、沛雙和襲兒,可能她現在已經死了好幾回了。

“小主,不必想得太多了,皇上回來了,咱們永壽宮的好日子就要來了。”芩兒哄著如玥開懷,自己更是喜上眉梢,“時候也不早了,咱們該出宮去候著了,奴才們還要打掃內寢呢!”

“那就走吧。”如玥輕巧地起身,所幸頭上的簪子不算重,活動也沒有那麼僵硬。

“小主,奴婢就留在永壽宮伺候,實在不便隨侍在您身側。”襲兒沒有跟上來,反是不肯同去。

“姑姑是怕……”芩兒試探性地問道,“皇上看見您,一準兒會想起皇後娘娘,掃了興致?”

襲兒頷首,幽幽歎息一聲:“想來今日皇上必然會留宿咱們宮裏,奴婢實在不能掃了皇上與小主的好興致啊。還是留在宮裏的好,待來日皇上心情穩定些了,奴婢再請安不遲。”

如玥沒有說話,芩兒勸道:“襲兒姑姑說得也在理兒,畢竟不能才回來就敗壞了皇上的興致。”

“既然兩位姑姑都堅持,那如玥也就不勉強了。”如玥俏皮一笑,可心裏卻不如表麵上表現得那麼歡愉。那日芸答應來訪,芩兒和襲兒是知道的,可是如玥並未如實告知與芸答應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