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醉攻心之如妃當道(上)》(15)(3 / 3)

不知道是不是私心作祟,如玥不想旁人插手或者阻攔,或許與春貴人、瓜爾佳常在之間,都應該有個了斷才好。加之先前自己險些被茉蕊擺了一道,如今以牙還牙倒也是很公平的,隻是春貴人的那個孩兒何其無辜,如玥實在有些不忍心。

一路上,心中頗為忐忑,如玥總覺得心裏纏繞著一些密密麻麻又解不開的小疙瘩,一圈一圈,一團一團,繞得她透不過氣。

來到宣武門時,才發覺妃嬪們早已候在了這裏,浩浩蕩蕩的隊伍也染上了濃烈的脂粉氣息。姹紫嫣紅,五光十色,如玥隻覺得眼花繚亂。

誠妃喜悅地迎了上來,聲音聽上去也比平時悅耳了幾分:“妹妹你可算來了,讓姐姐好等呢。瞧瞧,今兒的裝扮可真是好看,待會兒皇上瞧見了,準會喜歡。”

如玥許久不和誠妃來往,此時聽她說這些話,隻覺得不舒服。盡管如此,她還是笑得很得體:“誠妃姐姐別取笑妹妹了,上有皇貴妃、姐姐、瑩嬪娘娘,下有常在、答應小主,人人都是姿容出色的,妹妹不過是萬花叢中的一點紅罷了。”

“可偏就是皇上最容易看見的那一點紅呢!”誠妃笑著掩住口鼻,低聲道,“怕是就連宮中的宮人們都拭目以待,皇上今夜究竟會宿在哪個宮裏,妹妹可萬萬不能錯過這樣好的機會啊。”

如玥會心地一笑,嘴上卻說著反話:“姐姐說的話如玥倒是明白,皇上來與不來,話雖說著簡單,卻不是妹妹能控製的。”

誠妃還要說什麼,卻是春貴人挺著肚子嚷嚷起來:“人這樣多,是要團在一起憋悶死我麼?何況這裏又看不到宮外的官道,我怎麼知道皇上的龍輦向這邊走了來?還是上城樓才能看到。”

楠兒急得臉都變色了,連連勸道:“使不得呀小主,使不得,您有著身子,實在是不能冒險啊!那城樓可不是您能去的。”

“這倒是有趣,登高望遠,皇上走的那一日咱們不就是這樣送的?”芸答應徑自向前走去,作勢就要登上城樓去看,宮嬪們一聽也爭先恐後地追了上去。

眼看著旁人都上了去,偏是自己還落後,春貴人也急了:“都給我站住!我有了皇嗣,理應我先上去,你們是要搶什麼?推搡到了我,你們吃罪得起麼?”

“小主,您不能去啊。”楠兒的規勸聲顯得格外蒼白無力,伸手去扶住了急躁的春貴人。豈料春貴人怒不可遏,一個巴掌賞了過來:“再囉唆別怪本宮不客氣!你就給我候在這裏,偏不讓你跟著我上去。”

楠兒吃痛,想要再說什麼,可身後的小宮婢卻拉住了她:“姑姑何必再勸,小主根本就聽不進去。姑姑還是等在這裏,奴婢跟了小主上去就是。”

“小心啊!”楠兒不死心地提醒了這樣一句,目送著小宮婢隨了春貴人上去。

芸答應倒是識趣,停下了腳步讓了春貴人先行。眾妃嬪雖然怨聲載道,卻也沒有人敢公然與皇嗣為難,何況皇上眼看著就要回宮了。

“小姐,您說這是為何?”沛雙湊到如玥的耳邊小聲問道。

“噓,看著就是了。”如玥淡然一笑。這芸答應明顯是要引春貴人自己走上城門樓去。隻是能走上去,還能安然地走下來麼?

如玥越發警惕,心中更是捏了一把汗,吩咐道:“咱們還是不上去了,就在底下候著吧。”

明知道要出事,又何必往前湊呢?

隻是如玥發現,瓜爾佳茉蕊也緩緩朝著城樓而去。

出自真心相讓也好,出自顧慮皇嗣也罷,總之眾人平靜地將為首的位置讓給了春貴人。於是乎,春貴人風光無二地立在了眾人身前,一副居高臨下的傲然模樣。

如玥仰著頭,靜靜地看著城樓上的春貴人,她身側便是茉蕊,而身後分別是李貴人、淳貴人、芸答應、恩貴人、榮貴人以及一些鍾粹宮微末不入流的小答應,還有一群皇貴妃特別恩準前來的官女子。

“妹妹不上去瞧瞧麼?”誠妃也捺不住性子問。

“等下皇上來了,即便是城門樓上看得清晰,可也終究要下樓相迎,這樣一上一下的,就頗費了一番工夫,倒不如耐心地等在這裏。”如玥終歸記得之前誠妃的好,沒有對她存陷害的心思,否則也勸了她上去,豈不是又多看了一份熱鬧。

“這話的確是對,皇上真若記掛著,絕不會看不到,即便是站在人群中,也一樣能尋出來。倒是那些個不知趣兒的,站得再高又如何,還不是早晚要掉下來。”誠妃的神態多了一分得意,想來也是猜到了什麼。

如玥懶得與她繼續猜啞謎,轉身瞧見玉淑姐姐站在身後不遠處,心裏才安寧了些。正想著假意上前去挑釁一番,卻是瑩嬪身姿搖曳地走了過來。

“怎麼誠妃、如貴人心思這樣恬淡,旁人都削尖腦袋往上衝,你們反而在這裏看盡了笑話,偏不肯上去?”瑩嬪的目光含了幾許淩厲,卻巧妙地將鋒芒隱藏在欣喜之中,讓人看著不舒服,卻又沒辦法質問。

“瑩嬪不是也淡定得很麼?”誠妃微笑道,“果真是才與皇上分別不久,心裏也沒有那麼著急。旁人可是沒有瑩嬪這麼好的頭腦,不然豈不都巴巴地隨著皇上去熱河了,還管是匿藏在車駕上呢,還是直接藏在皇上的輦榻下。”

“你……”瑩嬪被誠妃這樣搶白,慪得險些閉過氣去。

所幸皇貴妃駕到,眾人一並相迎,她才有了台下。此時此刻,瑩嬪根本不預備多生事端,好不容易重獲了皇上的恩寵,隻要老老實實地守住了,便不算辜負了鎮寧涉險相幫。

思及鎮寧,當真叫沁瑩又愛又恨。

為何老是放不下他,瑩嬪自己也說不清楚,午夜夢回時,他們那些歡愉的過往,她是怎麼也忘不掉的。可惜宿命至此,她又能有什麼法子,唯有長歎一聲,盡量不讓自己的心思太過於明顯罷了。

“她們是在做什麼?”皇貴妃不看則已,一看險些驚得連魂魄都要飛出來了。

春貴人站在最前麵,正是一個凹口處,高高隆起的腹部看得一清二楚,連同身後的宮嬪笑嘻嘻地向皇貴妃施禮。

“不就是圖那裏地勢高些,能早些看清楚天子儀仗回鑾嘛!”誠妃輕描淡寫地應道,多有鄙夷之意。

“都下來,還不去叫她們下來!”皇貴妃料想著會有什麼事兒發生,緊著催了小旦子道,“去扶了春貴人下來,就你親自去,看待會兒皇上回來了,擁擠中出什麼亂子可怎麼是好啊!”

小旦子雖說是應下來,可在心裏掂量著皇貴妃的話意,分明就是將話說在了前頭,未必見得就是真要扶了春貴人下來。這樣想來,小旦子佯裝小跑著前去,看似慌慌張張的,可速度卻並不快。

如玥似想起了什麼,轉身對瑩嬪問道:“瑩嬪娘娘這身花香,似茉莉香熏過的味道,沁心宜人,果然好聞得很。”

“如貴人鼻子很靈敏嘛,這都聞得出來。”瑩嬪微微露出得意之色。

“臣妾知曉,皇貴妃娘娘素來就不喜歡茉莉花,隻覺得這個味道過於濃鬱,聞久了容易令人膩味。不知皇貴妃娘娘此時站在這裏,是否覺得不適呢?”誠妃意在勾起皇貴妃對茉蕊的厭惡,正好借著這股勁兒把氣撒在瑩嬪身上。不料卻是歪打正著,道出了茉蕊與瑩嬪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好說中了如玥想說的話。

果然,皇貴妃似乎明白了什麼,方才還陽光明媚的笑容,一下染上了陰霾之色,陰晴不定的目光來來回回打量了瑩嬪好多次:“這香本宮不喜歡,也未必旁人就不能用。此時看著,倒也適合瑩嬪。”

“你們快看啊!你們快看啊!是太上皇、皇上的車輦,是天子的儀仗回鑾了!”城樓上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就連守門的侍衛也跟著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更別說在場的妃嬪了。

春貴人激動得幾乎是要跳起來了,這樣發狂地叫著、笑著,手臂簡直都要揮舞斷了。

“皇上,皇上,臣妾在這裏……皇上……”

“皇上回來了,皇上回來了……”

“皇上,您看看臣妾呀,臣妾在城樓上……”

“皇上……您總算回來了,您可知咱們等得有多苦麼……回來就好……”

如玥滿耳朵皆是妃嬪們的叫嚷聲,隻覺得頭疼欲裂。

皇貴妃顯然是生了大氣,不承想這些妃嬪竟如此不自重。旁的也就罷了,若是讓太上皇看在了眼裏,還指不定怎麼責備自己不懂得調教後宮呢!

越想越氣,皇貴妃見小旦子已經停在了城門樓的階梯邊,飛快地朝他遞了個眼色。小旦子是何其伶俐的人,方才跑了過去就一直站在樓下等著皇貴妃進一步的指示,如今看了這樣的眼神,更是一清二楚,遂趁著眾人不備,小聲嚷嚷了道:“皇上都回來了,咱們該下來迎駕了!”

如玥站得遠,根本不曾聽清楚小旦子吆喝了一句什麼,隻見城樓上立在人後的一群官女子劈裏啪啦地往下奔。這一奔倒是不要緊,貴人也好,答應也罷,緊隨著她們一窩蜂似的往下跑。

春貴人這下可急壞了,就屬她站在人群最前麵,如今掉頭,卻是落在最後了。這還怎麼得了,等會兒迎接皇上的好位置都被旁人搶了去,自己豈不是白忙活了這一遭。

越想越急,越急就越不能等,春貴人推開身前的瓜爾佳答應、恩貴人、榮貴人,徑自往前衝,邊跑還邊嚷著:“你們讓開,都給我讓開,別擋著我,讓開……”

茉蕊今日戴著皇上賞賜的珍珠簪子,簪子是用九十九顆圓碩的珍珠穿成的,尤為笨重。春貴人來勢凶猛,這樣一推,茉蕊吃力,一低頭簪子便掉在了地上。

珠子劈裏啪啦地散落開來,茉蕊心痛得不行,躬身蹲在地上撿,奔跑著的宮嬪們時不時地踩在了她的手上,疼得她眼淚都掉下來了。

“你們別踩啊,別踩我的珍珠!這可是皇上賞賜的,我還要戴著它去見皇上呢!別踩呀,你們別踩……”眼看著珍珠被眾人踩碎成了粉末,茉蕊嗚咽不止。她心裏有非常不好的預感,好似自己與皇上的緣分也會像這支簪子一樣,七零八落得不成樣子。

宮嬪們更是慌亂了,原本寬闊的階梯此時被擁堵著的人們擠得水泄不通,再加上還要躲避滾落的珍珠,眾人更覺得忙亂得不可開交。

就在這絕好的時候,芸答應瞅準了時機,迅猛地伸腿一絆,春貴人才跑至階梯處,一下子就躍起並滾了下去。前麵的妃嬪被她硬生生推倒,還未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就已經跟著她一起滾了下去。

歡呼聲變成了驚叫聲,剛才滿心的歡喜隨即被驚慌取代,春貴人隻覺得腹部疼痛得像是被人用刀子劃開,頓時昏天黑地地暈厥了過去。

騷亂還未停止,天子的儀仗便駛了進來。

春貴人由長石階上滾下來還不算完,經她這樣大的動作推搡,先後又有幾名妃嬪驚叫著一並滾落。塵土飛揚算不得什麼,尤為刺耳的便是疼痛引起的慘叫聲。如玥與皇貴妃遠遠地聽著也覺得驚心。

誠妃見了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麵,當即嚇得心悸病複發。淩兒緊著向皇貴妃稟告,送了誠妃回宮服藥。

如玥倒是看不出誠妃是真病還是假病,隻是她這樣一走,倒是難為了皇貴妃要自己撐住了。

瑩嬪倒是還好,純粹看樂子一般地笑笑而過。

就連恩貴人也滾了下來,春貴人的力道剛好落在她身上,李貴人有心扶她一把,卻是無能為力。

芸答應神情淡漠地注視著這一切,隨意抓散了自己鬢邊平整的青絲,心中隻覺得暢快。

當然,她也不能毫發無損,細節終歸是要做足的。這樣想著,芸答應便顧不得身旁有多少人在失措地掙紮,奮不顧身地飛撲了下去:“去看看春貴人怎麼樣了,你們還亂喊什麼?是要在皇上麵前出醜麼?”

她這一嗓子果然響亮,妃嬪們如夢初醒一般,急忙停下了動作。似乎意識到自己闖了禍,眾人皆是默然無聲。

“還不都穩著站好了,待會兒皇上看見了必然饒不了你們,這般心急的樣子,哪裏有半點妃嬪的姿態。若是春貴人的龍胎有什麼損傷,必要將你們都發落去冷宮才解恨!”芸答應狠狠斥責了麵前的官女子,這才伸手去扶了春貴人,“春貴人,你醒醒啊……你怎麼樣啊?”

李貴人見勢頭不對,也撥開擋在身前的人:“別圍在這裏了,當心春貴人透不過氣來。眼看著皇上要進宮門了,這可怎麼是好?”

說著話,李貴人也俯下身子,一眼就瞧見春貴人落了紅:“這……這可怎麼是好,快去請……”

“李姐姐。”芸答應喚住了她,“這時候不便聲張啊,皇上與太上皇眼看著就要進來了!”

李貴人咬住因驚嚇而慘白的嘴唇,不得已重重點頭。

茉蕊走下來的時候,階梯上除了踩扁的珍珠,唯有幾方絲絹,一隻鴛鴦繡花鞋。雙手的腫痛極為刺心,除了哭,茉蕊竟說不出半個字來。

宮嬪們不敢圍著春貴人,同樣摔倒在地的妃嬪身邊倒是圍了些人。她們痛苦地求救,卻用不甘心的眼神宣泄著心裏的悲憤——難得皇上回宮了,難得能見上一麵,怎麼好端端的會弄成這個樣子!

“沅琦,你怎麼樣?”淳貴人見已經有妃嬪去照顧春貴人,於是便來看恩貴人的情況。

“梓淳姐姐,我的臉,我的臉好痛……”沅琦的一隻手擋在自己左側的麵頰上,指縫間滲出殷紅的血水。

“讓我看看。”淳貴人走上前移開了她的手。好大一塊皮掉了,露出嫩紅的肉來,傷在下頜靠近耳垂處。梓淳險些驚叫出聲,幸而最終還是克製了心慌。

“梓淳姐姐,我的臉是不是傷得很重啊?你倒是說話呀……”沅琦並非看不出淳貴人的恐懼,心頭一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閉嘴!”芸答應怒斥道,“皇上就要來了,你哭什麼?莫要招來盛怒,牽累了後宮的姐妹。”

小旦子見著茉蕊走下來,乘人不備繞了過去:“你這是怎麼了,有沒有受傷?”

茉蕊怨憤地剜了一眼地上倒著的春貴人,伸手一指:“都是她惹出來的禍!”

“手怎麼都腫了,我看看啊!”小旦子一急,竟沒有自稱是奴才,且握住了茉蕊的手便輕輕嗬了氣,那動作盡顯出疼惜來。

這樣曖昧的關係,落進了芸答應的眼底,預示著又是一場腥風血雨。隻是兩人都太過於投入,並未發覺。

芸答應不動聲色,嘴角的笑容卻凝結了幾許森冷。反正也是幫了如貴人的忙,倒不如索性幫個徹底。

隻是這混亂的場麵並未因太上皇與皇上的車駕的緩緩駛歸而平穩下來,反而越發不可收拾。不是哭泣喊痛的聲音,就是披頭散發的樣子,實在看得人觸目驚心。若是這樣迎駕,隻怕皇上一準兒會氣死。

皇貴妃一心急著迎駕,又不得不顧著春貴人的龍胎,一時間當真是分身乏術。盡管她也料到今日不會那麼平順,卻不承想如貴人竟然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當真是下手太重了,險些殃及自己。

此時心一亂,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混亂,天翻地覆不過在頃刻之間。

皇貴妃沒有明示,眼下的形勢又等不得,如玥急中生智,隻上前一步對芩兒道:“此處混亂不堪,實在不必驚擾太上皇與皇上,你且讓人先將宮嬪們送回各自宮中,再吩咐人直接將太上皇、皇上送回各自的寢宮休息,必然不能在此停輦!”

芩兒明白如玥的心意,頷首道:“小主放心,奴婢自會辦妥。”

皇貴妃長長地歎息,目光裏隱匿了幾許嫉妒:“不承想,竟還是你先動手了。”

“娘娘說什麼?”如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皇貴妃冷哼一聲道:“又無旁人,你何必在這裏裝糊塗!”

如玥以手拭去額上的汗水,心中了然:“皇貴妃也說了,早晚的事兒,誰先動手又有什麼要緊,目的一致便無妨了!”

“是本宮低估了貴人的本事,往後可是得上上心,否則真被貴人你算計了去就不好了。”皇貴妃的話綿綿軟軟,滿是威脅之意,“何況如貴人你早已成竹在胸了,不是麼?”

“娘娘說笑了,宮中無人不知曉如玥膽小懦弱,幾條毒蟲丟過來,就怕是會暈厥了去。哪裏當得起娘娘這樣的讚譽。”縱然如玥諷刺皇貴妃的伎倆,心裏也明白,春貴人與茉蕊的命運如何,此時也要看她的心意。

說話的工夫,宮嬪們就被迅速地帶離了皇宮正門,侍衛們重新站出了姿態,擺正了威嚴。

一切恢複了井然有序的樣子,皇貴妃算是能鬆一口氣了,眼前唯有如玥相伴,瑩嬪站在不遠處。聽著千軍萬馬奔馳而來的響動,大家都覺得心裏無比激動。

春貴人的龍胎明顯是保不住了,眼前礙事兒的宮嬪也遣退了,其間很多人受了傷,也勢必會被責罰,看來後宮將有一段風平浪靜的好日子了。

瑩嬪接過翠點遞上的粉撲,細細補了補額上的妝粉,心想皇上經過此處必然會瞧見自己,哪怕隻是掀開車輦的垂簾看上一眼也好啊!

兩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總是要皇上還記得那份深情才好。

浩浩蕩蕩的儀仗終於平穩地走進了皇宮。常永貴緊跑了幾步,向皇貴妃請安:“太上皇與皇上舟車勞頓,就不在此停留了。請皇貴妃娘娘稍後移駕養心殿、毓慶宮請安。”

如玥也長長噓了口氣,總算皇上沒有覺出不妥來,也算是好事。

“臣妾遵旨。”皇貴妃朝聖駕拜倒,如玥也緊隨著拜了下去。車輦的簾子一直沒有掀起,瑩嬪就那麼癡癡地看著,心底的失望越積越滿,險些抑製了呼吸。

“瑩嬪。”皇貴妃目送車輦離去,注意力便集中在瑩嬪身上,“你也聽見了,本宮與如貴人要去向太上皇、皇上請安,耽誤不得。誠妃的心悸症又湊巧發作了。眼下後宮眾人,也就屬你身份尊貴,春貴人那兒就由你多多擔待了。稍後禦醫診治後,你親自送信兒到毓慶宮。”

這是什麼差事兒,是好當的麼?要她侯佳沁瑩親口稟明皇上,豈不是要皇上怨她了。皇上以後每每想起這悲傷的事兒,都必然會想起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能絲毫不介懷麼?

瑩嬪心裏不甘,努了努嘴,欲意推諉,皇貴妃卻又叮囑道:“吩咐禦醫一定盡心,給她用最好的藥材,其餘妃嬪那裏也都要照顧到。皇上一回宮就遇到這樣的事兒,當真是本宮的過失啊!走吧,如貴人。”

言罷,皇貴妃並了如玥離開,剩下瑩嬪傻愣愣地立在原地。

終究是嬪位,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看著如玥的身影,沁瑩恨到了極點。

如玥其實也沒有想到,皇貴妃會恩準她一並去請安,才一回宮,就給她親近皇上的好機會。雖然一定不是真心的幫襯,可再怎麼說,也好過對瑩嬪的安排。

正想著,皇貴妃忽然笑出了聲:“本宮總算明白了,何以先皇後會這樣喜歡你。稍微動了動腦子,憂擾本宮之事頃刻間被你盡數除去,本宮真是不得不歡喜。”

如玥一時語塞,當真是不知曉說什麼才好。

身後的紫敏與沛雙跟得並不算近,皇貴妃才安心問道:“若非趕上皇上回鑾這樣的大好時候,如貴人是不是早就按捺不住心思了?你這樣心氣兒高的,怎肯瞧著旁人淩駕於你之上呢?”

“今日之事,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如玥不過是防人不仁,未有上城樓罷了。皇貴妃娘娘的話,臣妾實在是聽不懂了。”如玥不願與皇貴妃為伍,可總覺得自己無形間已經變成了皇貴妃那個樣子。

雖未親眼瞧見春貴人血染衣衫的樣子,如玥心中卻也翻滾著強烈的愧疚。那個孩子當真是必死無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