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走吧,我死。”深吸了一口氣,我睜開眼睛說到。
“你確定?”女王微微一笑,“據我所知,他最討厭被人欺騙了,你覺得當他得知那個有趣的秘密後,還會一如既往的愛你,信任你嗎?”
“我……”想像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索爾失望的神情,我抱著頭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你知道,他最愛的女人是瑟茜,不是你。”女王輕描淡寫地將我最不想聽到的事實紮紮實實地說出了口,刺得我的心,血流成河,“所以,何必犧牲自己去當一個替身一個幻象呢,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他的愛對你來說,是奢侈品而不是必需品。”女王歎了口氣,“而且,你忘記了自己最初的夢想了?你不是要幫助那些和你一樣受到疾病侵蝕,受盡世人輕視的同類嗎?”
“我沒忘記!”我突然大叫起來,“我要變成吸血鬼。”我堅定地說道:“我要幫助像我一樣的人,幫他們徹底的擺脫病魔,為他們建立一個自由、平等的城。”我眼中露出了不可動搖的,近乎瘋狂的光芒。
“我真高興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女王走到了我身邊,將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處。
“啊——”我大叫一聲,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定了定神,望了望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臥室的床上,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原來是場惡夢。”我驚魂未定地伸手摸了摸脖頸,仿佛那平滑得沒有任何傷痕和血漬的肌膚,還在隱隱作痛。
“Well Well Well,”約翰尼將手中的日記本丟到索爾的麵前,“事實再清楚不過了,不是麽,如果妮娜真的如你們所看到所認為的那樣清白,那麽這兩段她親筆寫下的日記又是在說明什麽,上麵的日期明明確確地標記著她那時與索爾在一起,在東方,在中國。如果她真的與古堡,與女王沒有絲毫瓜葛的話,她的夢裏又怎麽會出現‘索爾抱著她去古堡’,‘女王把她轉化成吸血鬼’的情景,答案隻有一個……”
“這就是你的終極夢想,這就是你的最後目標,對麽,妮娜,告訴我!!!”
約書亞震驚地看著妮娜,隻有這樣,他才能躲過索爾破碎的目光。
“我知道你隻是想告訴讀者,尤其是像我這樣的讀者,這裏還有這樣一個夢,不怕凋零,不怕破滅;這裏還有這樣一座城,不怕黑暗,不怕絕望。我們可以關上眼睛,用心來觸碰感受;我們可以噤住聲音,用情來傳遞聆聽。在這裏,甚至沒有‘你’、‘我’、‘他’,每個人都是獨立的、自由的、舒展的、平等的;每個人都可以放心大膽的去愛去恨去追逐去放棄……這是我的城,我的永夜城。”
約翰尼一字一頓地誦著口中的話,“記得麽,索爾,這是妮娜親口對你說過的,她剛剛在日記裏也是這樣對女王說的,她想要的,從頭到尾,就是變成吸血鬼,建立一座自由、平等的城,這是她的夢想,她一生中最大的一個夢想,而幸運的是,實現這個夢想並沒有她以為的那樣遙不可及,至少,在她遇到了愷撒和女王之後:她隻要把你帶回到古堡中,就像去年她做的那樣,一切就OK了。”
“你是說,這些年妮娜和索爾所發生的一切,包括那麽多生離死別,這些,統統隻是在演戲,隻是妮娜按照女王的劇本,演的一出戲?”佐伊再也按捺不住,她搶在了約書亞的前麵,將問題拋向了約翰尼。
“不,我的寶貝兒,”約翰尼像是吃到了檸檬一般,皺起了眉頭,“事情沒有你想像得那麽齷齪不堪,妮娜隻不過是利用了索爾對於她,準確地來講,是對於瑟茜的情感,實現自己的夢想,這是不是天底下所有女人都在做的事情嘛,幹嘛要特別針對我們這個小可憐呢,要知道,為了索爾,她不但耗盡了短暫的青春,幾乎連命都丟了,那些感情或許可以裝得出來,可是她的絕症,她的昏迷,她的失血,她的舊病複發,她被胸針插死……這些可怕的事實,可都是千真萬確的。”
“我不相信!”要不是泰莎及時擋住,佐伊現在已經衝到了約翰尼麵前,撕下了妮娜的腦袋。
“喔,你們範海辛家族的人都這麽多愁善感見不得巨大反轉的發生麽?”約翰尼再度坐回到餐桌前,給索爾倒了一杯酒,“想想吧,我的大偵探,擁有熊貓血的人那麽少,為什麽偏偏在你長期素食最壓抑最失意的時候遇到了其中之一,還與你的前任在氣質上如此相似?難道上帝真的比較偏愛你麽,還是女王才是更關注你把這個寶貝擺到你麵前的那個人。還有三年後重逢的那場天台自殺戲,她早不死晚不死怎麽就偏偏等到你來到中國住進莊園,又正好站在你可以看得到她的位置上,等到太陽落山後你能出入的黃昏選擇自殺?這同樣與上帝無關,隻是因為女王見你遲遲沒有行動,才命令休告訴妮娜用自殺引起你的注意,喔,女王太了解你的個性了,不是麽,有時候,不重重地推你一下,你是不會前進的,而自殺,看起來是最好的助力了。”
約翰尼呷了一口紅酒,“還有,她背地裏一直和休偷偷會麵,當然,是在她完成你要求的采購、還有尋找傑茜那隻可笑波斯貓之後,隻是,因為小黑瓶的功效,你一直沒有發覺罷了。嗯,讓我想想,還有什麽有趣的巧合,啊,你記不記得那次愛心早餐……”
蛋黃澄鮮的色澤,蛋白飽滿的形狀,甚至連餐盤周邊裝點的紫羅勒……
索爾在看到這頓早餐的一瞬間就呆住了,這一切,都絲毫不差的複刻了記憶中媽媽每天為自己做的早餐,“索爾,快吃啊,一會兒涼了。”媽媽揉著他的頭溫柔地說到。
“索爾先生,請吃吧,一會兒涼了。”妮娜見索爾盯著煎蛋發愣,以為索爾不習慣自己的做法,“我看院子裏的羅勒長得新鮮,就摘了幾片擺在了盤子裏,您如果覺得味道太重的話,我可以……”
“不,很好,很好……”索爾側過頭抹了下眼角,便拿起了刀叉。
“我想,你印象更深刻的應該是吃了早餐之後的瘋狂失血吧,那幾乎要了你的命,不是麽?你當時還聯合傑茜哄騙妮娜說身上的汙漬並不是血跡,而隻是打碎了紅酒,Come On,你怎麽可能會騙得過她,從她看到血跡的第一眼,就知道那屬於你,因為,那可口的紫羅勒正是她按照女王的要求準備給你吃的啊。女王一直很好奇,紫羅勒對始祖之血的擁有者,到底能不能發揮原有的功效,這對於日後她控製囚禁你,有很重要的參考作用。喔,對了,還有愷撒,索爾,你不會天真地以為妮娜因為你始祖之血的副作用混淆了記憶和神經,才會背叛你轉投愷撒的吧,拜托,看見電影裏第一個片段了麽,她和愷撒的相遇,比你要早,準確的說她在遇見你之前,唯一能倚靠和信任的人隻有愷撒,當然,愷撒也十分樂意這樣做。如果說你們這段波瀾曲折的情感中真的存在第三者的話,那也不會是愷撒,而是你,索爾,你才是第三者,你才是介入了妮娜與愷撒感情中的那個多餘的人。盡管,愷撒對待妮娜的情感也很詭異變態,不過,女王正好看到了這一點,索性不要浪費,就利用了起來。”
“女王,那個婊子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果此時女王複活坐在約書亞的對麵,他保證自己會再殺死她一次。
“也許跟我一樣,隻是為了欣賞索爾的崩潰吧。”一絲微笑滑過了約翰尼的嘴唇,“索爾,你從來沒有想過幾百年以來,女王一直都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什麽六年前,她會突然要得到你,如此迫不及待?”
“因為索爾即將成年,始祖之血即將被喚醒,女王害怕那個可怕的末世預言應驗。”佐伊痛苦地仰起頭。
“喔,還有那個該死的預言,它是怎麽說來著‘三個世紀後,血族之根源,皇族之權柄,將因始祖之血再現於世而玷汙腐朽,直至滅亡。唯有血之力量完全覺醒才能淨化複原一切,但,亦毀滅顛覆一切。’”約翰尼吐了吐舌頭,仿佛這隻是個不好笑的玩笑。
“女王怕死了這個預言,她不顧一切想要阻止預言中末世的到來,而恰巧的是,妮娜這個時候出現了,東方血統、Rh陰性B型血,處女……天啊,如果血族真的有吸血鬼上帝的話,也無法拒絕如此美味吧,可是,該死的休史塔克卻毀掉了這一切,不知道是哪個步驟出現了問題,患有致命血液疾病的妮娜居然通過了體檢,當上了女王的禦用血袋,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女王中毒了,隻有索爾的始祖之血救得了他,然後這一切都該死地和預言中說得一模一樣,所以,妮娜就是皇族的A計劃。隻是沒想到,第一年,這個血誘計劃並沒有成功,索爾沒有如我們預期中那樣乖乖回到古堡,歐文曾經還嘲笑這個計劃。
‘血誘不成功,開戰有風險……我們難道要期待他們完全覺醒後,主動被血脈召喚到城堡來拜倒在我們的長袍下嗎?還是,我們就這樣一邊開會一邊等待著他們成年那一天的到來,等待見證那個末世預言的實現?’”
“你出色的自製力確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所以,第二年,我們準備了B計劃,就是我假死以國際刑警的身份混到你的身邊和你成為死黨順便偷走傑茜誘你回古堡……總之,女王死之前,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回古堡,替女王淨化血液,保住血族的根基,阻止預言的實現。”
“喔,司康的味道不錯。”莉茲仿佛遊離於整個狀況之外,她碧綠的眸子裏尋不到任何一絲震驚、憤怒、不解、疑問、擔心……隻有司康、奶油和草莓醬,好像隻有她,才是這場晚宴裏最稱職的賓客。
她的嘴巴隻負責消化麵前的美食,而沒有像別人一樣忙於驚訝或質疑。
“謝謝,”約書亞雖然有些驚異,但也禮貌性地回複了莉茲的讚美,“除了食物,你不想再說點什麽?”
“我覺得,這句話應該去問妮娜吧。”莉茲仍然埋首於麵前的美食,卻將最銳利的那根銀針不聲不響地對準了妮娜。
此時,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轟然在羽管琴上奏響,仿佛一曲永遠也不會停止的挽歌。
而妮娜,隻是僵硬地坐在那裏,像一副弄丟了靈魂的空殼。她雙眼直視,卻視而不見,她張開嘴巴,卻沒有聲響。從始至終,她就像一尊冰雪雕塑,立於宴會之中,所有的言語都如冷鋒般向她襲來,而她,卻隻是那樣,默默地攬過這些簇新的傷口,收入懷中,仿佛她整個身體,就是一麵巨大的盾牌,隻是,它擋住的是信任,留下的是絕望。
無聲地絕望如上漲的潮水般,掩住了她的口鼻。
妮娜並沒有被約書亞魅惑,更沒有被催眠或是恐嚇,從她再次踏進古堡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然失去了再為自己開口解釋的能力。她放棄了,主動放棄了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擁有的一切。從那一刻起,妮娜就已經死去,而眼前剩下的這個她,虛弱,無力,蒼白,儼然殘廢了一般。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被帶到這個晚宴上,餐桌前,也不記得約翰尼對她的那些比太陽還要耀眼的指控,以及約書亞的震驚、佐伊的詰問,維奧萊特的沉默、莉茲的冷漠……她什麽都不記得了,隻知道自己心中的一部分死掉了,徹底的死掉了。她的左手緊握著右手,卻沒有一絲溫度和知覺,她想哭,卻找不到一滴多餘的眼淚。不,不,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這樣的,索爾!我從未想過傷害你,從來沒有想過!我向上帝發誓這個世界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你……
“是啊,然後,你就這樣親手將他傷得最深,最重。”
妮娜默默地嘲諷著自己,或許,在這兩千多個日子裏,自己一遍遍對著內心說謊,已然將謊話說了太多遍,多到連她自己都相信這是真的,自己說的話、做的事、愛的人,統統都是真的……而其他的那些,壓抑到她幾乎要窒息的內疚和自責,與那個綺麗的夢想相比,隻是轉瞬即逝的噩夢而已。
她緊咬著下嘴唇,咬出了斑駁猩紅的印子,直到舌尖嚐到了腥甜的味道。
索爾,卻還是沒有說話,他甚至,都沒有看她,哪怕一眼。
妮娜聽著鍵盤上敲響的音符,每一個,都直接撞擊著她的心髒。曾經,索爾就如同這首曲子一般,是這個世界上她所能想象到最美好、最溫柔的事物,可是,如今,這首曲子卻被她拉扯得變了調,它在一遍遍重奏,將所有悲傷都砸碎、攪合在旋律裏,如同之前溫柔纖長、還撫摸自己臉頰的手指忽然攥成冰冷生硬的拳頭,重重地擊打著她,一拳,再一拳。
直到,她痛得失去了痛恨自己的能力。
所有的一切隨著跳躍的音符一起向索爾湧來,如同化膿的傷口中,暗黑腥臭的血。
那些陪伴、那些慰藉、那些告白、那些承諾……
隻是,這傷口什麽時候才能愈合,這些黑血什麽時候才能流盡啊……
索爾疲憊地想著。
妮娜曾經不止一次對他說,自己是個罪人,自己有著肮髒的秘密。多少次,索爾都以為那隻是該死的童年陰影,隻是由於之前的血液傳染病帶給她的無盡創傷,而他,她的愛人,可以將這一切統統撫平,隻要,她給他時間,而身為吸血鬼最美好的一點便是:他擁有無盡的時間,可以去安撫她,治愈她,守護她。
可到現在,直到現在,索爾才忽然間明白,原來,那些話,那些自己曾以為妮娜信口胡說的話,竟是她這一生對他講的唯一的真話。
他曾以為自己擁有偵探般的推理能力和醫生般的犀利目光,能看清這世界一切謎題。可是,對於自己最疼愛的人,自己最信任的人,他卻同個白癡一般,不看不聽,任憑自己淪落到如此地步。
“是不懂,還是不想懂?”
約翰尼對約書亞說的那句話一次次在索爾耳邊蕩響,無休無止。
是啊,偵探可以通過證據推理出凶手,醫生可以透過儀器檢測出疾病,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可是,誰又能看透一個人的謊言,過去和背叛……
“聽說,76%的受害者都認識殺害自己的凶手。人類這種物種,就是趨向於被親近人背叛,傷害,比如我們的生意夥伴,朋友,愛人。”約翰尼再一次舉起了酒杯,索爾依然沒有回應,“索爾,你知不知道用什麽來預測一個人的未來最準確,是他過去的行為。”
過去……
這個詞像一塊火炭一樣,卡在索爾的喉嚨裏。
是啊,過去,一個世紀前,那個叫瑟茜的女人闖進了他的生活,讓他發瘋地愛上她,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愛別的男人,自己卻隻能在床上等待著她殘羹冷炙般的愛;一個世紀後,這個叫妮娜的女人又同詛咒般如約而至,他以為,他曾經無數次地在內心說服自己,她和她不一樣,這一切會不同,他會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她就是自己生命中那個永恒的唯一……
可結果呢,結果呢。
“愛情隻是一個騙局,不是麽?它根本不存在,世界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有利益的。女人夢想著一覺醒來吻醒自己的是白馬王子,可是她的王子想吻的卻不僅僅是她的額頭;男人幻想著自己的妻子如白雪公主般美麗,可是現實中的某個齒輪就是錯了位,原來預定的白天鵝,到頭來,隻是一隻黑烏鴉……醒醒吧,索爾,這個世界上沒有‘似曾相識’‘命中注定’‘情定三生’……有的隻是人為製造的巧合和謊言,喔,或許,你更習慣稱之為‘緣分’和‘宿命’。”
“妮娜,”索爾直接跳過了約翰尼的“金玉良言”,將深不見底的眼神投向了妮娜,那裏,除了死寂,一無所有,“是真的麽,所有的這一切……”
妮娜依然沒有說話,仿佛今晚上演的這場大戲已經將她一生的話語全部壓榨幹淨,現在的她,空蕩蕩的,一陣夜風吹過,她點了點頭。
幾乎有那麽一瞬間,索爾堅信是自己看錯了,妮娜並沒有點頭承認,那隻是風,那隻是該死的風!!!
“我開始覺得我們同病相憐,”索爾第一次對著約翰尼舉起了酒杯,“你和我,我們兩個人,都是被命運這個混蛋逼迫到走投無路,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不,索爾,”約翰尼站起身高舉著雙臂,“一無所有的人是你,不是我。瞧,我擁有一整個王國,隻屬於約翰尼李,一個人的王國。”
“不,約翰尼,”索爾默默地盯著眼前的酒,仿佛,那是此刻能解救他的唯一靈藥,“我年長於你三倍,我比你活得久,我見證過帝國的興衰,見證過王朝的更迭,更是親曆過無數場戰爭及其附帶的勝利與失敗……這三個半世紀以來,我在天堂和地獄間走過無數遍,看過各種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什麽事我可以確定無疑的話,那就是:不管你的王國有多輝煌、有龐大,如果,你身邊沒有最愛的人與之分享,一切都是虛無。”
索爾站起身走到約翰尼麵前,表情平靜得仿佛盛夏午後的池塘,“你想要海澤比麽,你想要瑞典麽,你想要北歐乃至整個世界麽,拿去好了,祝你統治愉快。”
“索爾,等等!”
約書亞的聲音比他的腳步更快,它止住了正要拉開大門的索爾,“妮娜,我相信妮娜對你有感情,她,她愛過你。”
“喔,是麽,”索爾的臉上扯出一抹傷口般的微笑,語氣淡薄得幾乎透明,“請你轉告她,愛過我的人有很多,讓她排隊去吧。”
“那她對你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那過去的六年對你來說又意味著什麽?”約書亞始終不肯放開索爾,他怕自己這一放手,索爾就再也回不來了,便隻好,用這隻叫做“妮娜”的錨,穩住他,讓他靠岸。
“她的存在對我而言,那些回憶對我而言,”索爾深吸了一口氣,“我突然找不到那個詞來形容,怎麽說來著,對,完全是浪費時間。不過,好在我有大把的時間。”
“索爾……”
一聲如蝴蝶扇動翅膀般的輕響越過重重夜色和人群,抵達到索爾的麵前,妮娜,妮娜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索爾剛要旋轉把手打開門鎖的手指,兀自停了一下,隨即,兩塊幾百斤重的木板從所有人的頭頂飛過,停駐,砸下,妮娜麵前那張原本經曆過幾百年風雨侵蝕都沒有絲毫磨損的大理石餐桌,此刻,碎得如同被孩子捏在手裏的雞蛋殼。
而這一係列動作發生得如此迅速,以至於所有人都沒弄清,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隻是一個呼吸的間隔,麵前就一片狼籍,而大門處空空如也。
“YouAre DeadTo Me,妮娜,Farewell。”
窗外,這句告別伴著夜雨,已經淋濕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