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reference_book_ids\":[6989191450680364068,7070438680967515167,7070438680967515143,7260811481615174708]}],\"161\":[{\"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161,\"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39,\"start_container_index\":161,\"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32},\"quote_content\":\"《波吉亞家族》reference_book_ids\":[6987292411080739870]}]},\"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骸骨之城
很多人喜歡一種巧克力,它包裝精美,造型可愛,味道更像是加了一百勺砂糖那樣甜。可是我想對你說的是,那恰恰是最劣質的巧克力。因為通常會帶來甜蜜口感的巧克力,可可的含量恐怕隻有20%,實際上,我認為,它們根本不配被稱為巧克力。
而對我而言,100%可可含量的黑巧克力才是最誘人的,因為,它有一種很重、然後回甘的苦味,就像人生的滋味,那才是我的最愛。
而我最喜歡的店就是位於裏奇蒙威廉卡利的巧克力店,那是全英國最佳的巧克力製造商,如果你嚐過它們用含65%可可含量的巧克力加上新鮮的田園薄荷、迷迭香和喜馬拉雅鹽手工製作的薄荷味巧克力,我保準,你會想把這家店立即塞進肚子裏……
“你在幹什麽?”
穿了一身麋鹿棕色麂皮小西裝的莉茲幹練得仿佛是從《國土安全》中走出來的CIA女特工凱麗,除卻,她沒有神經質的躁鬱症,不過,她的境遇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此刻,她的麵前正好有一樁十分棘手的案子要處理:一名叫約書亞範海辛的精神病患者正對著空氣中並不存在的鏡頭做著脫口秀表演。
“我在練習啊,”約書亞繼嚐試了休閑西裝和晚會正裝的成熟風格後,再一次換上了職業裝——有著高筒帽身和潔白圍裙的廚師服裝。莉茲的不請自來顯然並沒有打斷他似臆症般的“練習”。
“怎麽,現在連進精神病院都要進行麵試考核了麽,所以,你才如此奮力刻苦地練習‘發瘋’……”莉茲寵溺地揉了揉約書亞的臉,“我的寶貝兒,你不用這麽緊張,上帝把你製造出來是有專門的使命賦予在你的身上的,看,他已經賜予了你發瘋的天賦,你又何必冒著把別人逼瘋的危險而辛苦練習呢。”
約書亞正了正自己的廚師帽,嚴肅得仿佛在召開記者會,“索爾都將這個世界拱手讓給約翰尼了,我這個吸血鬼獵人也沒什麽發揮空間了,正好,我在網上看到法國大廚雷蒙德布蘭克在招學徒,就想去試一試。”
“Nice Try,你丟臉丟完了麽?”
“你毒舌毒完了麽?”
約書亞無奈將自己精心偽裝的謊言和廚師帽一同摘下,“我本想用一整瓶伏特加輕鬆地渡過這個漫長的白天,就像我每天都在做的一樣,可是我的小V,維奧萊特,自從被泰莎從古堡放出來後就像開啟了嘮叨模式,我真懷疑他們為了逼供是不是喂她吃了太多的雌性激素,總之,她一再跟我強調,要我從那張舒適的沙發上離開,走出大門,去你們家,安慰索爾……Gee,我終於了解非洲黑奴的當時的感受了,他們被人強行地自己甜蜜的家園拖出,淪為白人控製和使喚的勞力。”
“舒適的沙發?甜蜜的家園?”
莉茲的白眼幾乎要飛到約書亞麵前,直接戳到他眼睛裏,“如果你指的是那間倉庫盡頭的髒亂差儲藏間‘臥室’和幾塊木頭拚起來的流浪者專用‘沙發’的話,我將很遺憾地告知你一個真相:那隻是個垃圾堆,約書亞,還是那種連蟑螂都會逃跑的垃圾堆。真的,有一次我去找你的時候,正好看見一隻蟑螂從我身邊經過。”
“索爾,他,還好麽?”
約書亞小心翼翼地用晃得跟地震似的眼神詢問著莉茲,這也是自從離開古堡後,一直纏繞在他心中的問題。
“嗯,還活著。”莉茲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
“我是在問,他還好麽?”約書亞隻得又將重點強調了一遍,“他的身體狀況,精神狀態……所有刻著索爾名字的器官等等一切的一切。”
“我都說了‘他還活著’,這不就已經很好了嘛。”莉茲耐心和室內的溫度一樣低,“Hey,就在我們說話的這一秒鍾,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倒黴蛋正在自殺或者已經被人殺死了,而你的兄弟他還好好在呆在家裏,這不是最令人振奮的消息了麽?”
“莉茲,你知道你對‘好’的定義和正常人不一樣吧?”
“喔,是麽?”莉茲豎起了西服的衣領,眼神中的笑意隨著她向前邁進的步子一路潑灑,“那就請你,約書亞範海辛先生,親自移步,到我家,書房,用X射線來鑒定一下你的好基友索爾德古拉先生到底‘好不好’。”
“如果我能去,我還用待在這裏受你嘴炮的掃射麽?”
“這就有意思了,你為什麽不敢去,那隻是我家,又不是地獄。”
“嗯,讓我想想,”約書亞將臉埋在掌心裏,“比如害怕,膽小,沒給心髒和腦袋買保險……拜托!!!那可是索爾,始祖之血的擁有者,他可以一隻手掏出一個500多歲吸血鬼的心髒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同時還下著國際象棋……就算我的勇氣再多,脖子上的漂亮腦袋也隻有一個,而且,這根本與我的‘死亡計劃’不相符,我想像的是:等將來活到80歲時,喝著威士忌,躺在在柔軟鵝毛床上美麗女人的溫暖懷抱中,醉死,而不是被一個暴走的失戀吸血鬼扯掉腦袋。”
“誰說他要暴走了……”莉茲慢悠悠地支起長煙杆,緩緩地吐了一個煙圈。
“約翰尼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用比艾菲爾鐵塔還顯眼的事實證明了妮娜——索爾最深愛的女人,隻是一個無情陰險的劈腿蕩婦。”
“友情提示,妮娜還沒有跟索爾上床,所以,從技術層麵上來講,目前為止,她隻是一個無情陰險的蕩婦而已。”
“喔,索爾聽到這一點一定會很高興,這個欺騙了他全部感情的肮髒女人還為他保留著舉世無雙的純潔身體。”約書亞沮喪地一把扯下腰上的白圍裙。
“實際上,我感到更多的是慶幸。”莉茲直接將一整瓶伏特加遞給約書亞,“如果那天晚上,結局不是索爾默然離開,而是:尖叫、哭喊、警察、直升機……就像《ET》的結局一般除卻沒有外星人……那才是最糟糕的。”
“我如果是索爾,我發誓那晚一定會向妮娜身上扔火球,然後將她一頭倒插在酸性溶液中淹死。”
“你沒談過戀愛,也沒有被女人傷過心,是不是,小約書亞?喔,你真幸運,我的小甜心。”莉茲望進約書亞那一藍一綠的異色瞳仁,發現他即使在戰場上再英勇無畏,私底下,也隻是個單純的大男孩。“就讓我來給你提前上一課吧,世界上多數所謂的浪漫愛情故事結局都是這樣的:一開始,他給她幸福。到最後,他祝她幸福。”
“那是給無知少女們做白日夢的愛情小說中才會出現的情節,比如《月食》中,愛德華因為自己的弟弟自控能力問題而使貝拉的身體受傷,他幹脆就轉身逃開拋棄她進而狠狠傷害了貝拉的靈魂……因為,他愛她。天啊,這是我聽過最扯的分手理由。”
“事實上就是如此,你愛一個人,就像去愛乞力馬紮羅山,它就在你的眼前,你的腳下,你卻不能將它移動,搬走,據為己有。”莉茲此刻的麵容,就像乞力馬紮羅山頂的雪一樣安寧,“你不是上帝,你隻是一個凡人,凡人要怎樣才能移動一座山,沒有辦法,你隻能自己走過去。”
“你是說,索爾已經走過去了……”約書亞艱難地咀嚼著莉茲的比喻,“他已經將妮娜這個人放在身後,翻過了這一頁,讓這段戀情成為了過去時。”
“不然呢,難道跪著求她回到自己身邊,然後再和她結婚生一大堆孩子?”莉茲的笑聲直接戳穿了她麵前的圓滿的煙圈,“通常浪漫的一見鍾情會發展成約會,再發展成婚姻,最後發展成互相憎恨直至一方死去,這才是名副其實的‘至死不渝’。而且,即使是再美好的婚姻,一生中也會有200次離婚的念頭,50次掐死對方的衝動。”莉茲像是要把眼前的恐怖畫麵盡快趕走一般,連搖了幾下頭,“我隻有一個教子,我在他父親和上帝的麵前發過誓要保護他,我可不想看著他的婚姻就像跑汽啤酒上漂浮的死魚,而他被死死地困在那裏無法動彈。”
“盡管你一再表達了對倒黴蛋索爾的肯定,但是,我的腦海中還是忍不住浮現出相似的情景,比如他一百年前同樣被一個女人傷了心後的悲慘景象,天啊,他就是《悲慘世界》中男版的芳汀。”
莉茲站起身來,單手叉腰,仿佛領主般居高臨下地看著約書亞。
“伯爵造就索爾德古拉,不是讓他去寵愛善變難搞的人類女人,也不是讓他去感受失戀帶來的刺心痛楚。他誕生於世,就是為了去掠奪,去戰鬥,去築造一座骸骨之城……以便將他滴血的王座安置於最頂端,將整個世界都踩在腳下。”
“你確定你自己描述的不是約翰尼李麽,另一個重度神經病患者?”約書亞的眉頭擰成一團,但思考似乎讓他更迷惑,最後,他放棄了掙紮,直接將酒瓶對準了喉嚨。
“我覺得更像是阿道夫希德勒。”泰特從木屋角落的毯子下發出嗡嗡的聲音。
“泰特?”約書亞像見到外星人一般打量著剛一睜開眼睛伸手就去夠酒瓶的泰特,“你怎麽會在這兒?”
“因為我和你一樣,也很擔心索爾,同樣,我像你一樣不敢去探望他,所以,隻好用你現在用的這種方法,偷偷躲在這裏向莉茲打聽一下他的消息……”泰特像人肉複讀機一樣吐著對話,“你以為我會這樣說以便讓你看起來不太像個擔心兄弟基情滿滿的膽小鬼麽,省省吧,約書亞,睜開你的眼睛,這裏是小木屋,是我的家,我當然會在這裏,不然我要去哪兒,地獄麽?”
“可是,你幹嘛裝睡偷聽我們講話一言不發呢?”約書亞突然覺得,自己麵對的是一台根本無法溝通的286電腦。
“首先,我不喜歡和你們中的任何人相處,事實上,我甚至不喜歡和我自己獨處,所以,我才會在毯子下打盹兒。其次,我拒絕加入你們的索爾八卦話題組,自從那個該死的晚宴過後,所有人都在談論這件事,我甚至看到連那隻叫多特的狼一聽到這個‘索爾’這兩個字都雙眼冒光。最後,我覺得喝酒比議論別人長短要容易得多,所以,我選擇將自己灌醉,再一次。”
“泰特Honey,不要理約書亞,”莉茲走到了泰特的身邊,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遠離約書亞,“他就是個孩子,根本還沒有長大,有一天,我甚至還得告訴他,不能拽多特的尾巴,天啊,那是頭狼。”
“我覺得這件事情很簡單,”仿佛沒有聽到莉茲的吐槽般,約書亞頗為認真地闡述著自己的想法,“讓索爾飛到拉斯維加斯,找個賭場,輸光所有錢,再上個陌生人……如果,他特別想要結婚,隻要隨便找個教堂請個冒牌牧師拉個喝醉的女人魅惑她說‘我願意’就可以了。”
“他又在秀自己無底限的智商和無節操的想法了。”莉茲搖了搖頭。
“一貫如此,”泰特扔給了約書亞一個紙袋,“我這裏有安非他酮、百憂解、鬱複伸、左洛複……都是首屈一指的抗抑鬱處方藥,你拿上一瓶威士忌,把這些灌進索爾的嘴巴裏,相信我,吞下去後,他就什麽煩惱也沒有了。”
“你試過了?”約書亞好奇地檢查著紙袋裏的藥片。
“怎麽可能?我很愛惜自己的生命,否則,我也不會再費盡心思死一次變成吸血鬼重生了。”泰特又喝光了一瓶酒。
“如果索爾突然出現在我們麵前,到底要怎麽辦?”約書亞搜刮著腦海中每一個角落中隱藏的可能性。
“祈禱,然後,逃跑。”莉茲將手指放在唇邊吹了個口哨,“順便要感謝上帝創造了一個地獄,因為,這個世界已經容不下索爾德古拉了。”
妮娜坐在窗前,如死去一般安靜。
火紅色的綢緞繞過她胸前那個猙獰鮮嫩的傷口一路向下漫延,滴落在地板上,流淌到樓梯間,那汩汩的紅,仿佛是突然被割斷的靜脈中失去控製的鮮血,再也沒有能阻擋它的束縛和捆綁它的壓迫,它便發瘋般地一種狂飆,一直流,一直流,因為再也留不住什麽,直到,再也流不出什麽。
突然一陣冷風襲來,狠狠地剜在她的臉上,妮娜的眼睛才下意識地眨動了一下,她顫抖著凝視著遠處的黑暗,半響,發覺自己才是最黑暗的存在。周圍的一切冷得仿佛是冰雪搭成的地獄,似乎隻是輕輕呼出一口氣,都會瞬間被凍成冰碴,乒乒乓乓地砸落到她早已經沒有任何知覺的軀殼上。
是的,一個身體倘若沒有了靈魂,那便隻是一具血肉拚湊的軀殼。
妮娜曾經以為自己了解什麽是疼痛,骨髓穿刺,七孔失血,刺穿心髒,還有心如刀割……這一切她統統都嚐試過,有時候,她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身體,甚至懷疑這尊單薄瘦小的容器,怎麽能盛得下那麽多那麽重的疼痛卻還沒有破碎掉……
可是現在,直到現在,當她不得不在黑暗中麵對此時的自己時,才了解到從前的痛根本算不得什麽,那隻是像麥當勞的兒童套餐一般歡樂。她強迫自己張大嘴,深吸一口氣,以在頭腦中描繪出現在的感覺,然而,她卻不能,她身體內的所有器官仿佛統統失去了基本功能,隻是呆呆地擺在那裏,落滿了灰塵。它們站成一排,靜靜地注視著漂浮在冥河中的妮娜,一起觀賞著那些已經逝去和正將逝去的靈魂,共同吮吸著她的悲傷和絕望。
壁爐裏的火苗正在肆無忌憚地跳躍、燃燒,像是拆開聖誕禮物後歡呼雀躍的孩子,一秒不停地想用自己滾燙熱情的氣息填滿這間冰冷的臥室,和眼前這具更加冰冷的軀殼。
妮娜卻依然毫無知覺,有如她與近在咫尺的壁爐之間,隔著一整個冰雪世界。她木然站起身來,推開門,赤腳貼在地板上,濕濕冷冷的東西突然沾到了她的腳尖,然後就如瘟疫般迅速沾滿她整個身體,她下意識地退縮了幾步,終於找回了一絲驚恐掛在瞳仁裏。
是血麽,我身體內那該死的受到詛咒的“稀有血液”終於流幹淨了麽,想到這裏,她竟然有些雀躍,可是,血從來不會這樣冰,這樣涼。
是雪,原來,窗外飄起了雪。
妮娜笑了,難道上帝也終於看不下去現在這個悲慘的她,才憐憫地用自己潔白冰冷的眼淚,代替她那些苦澀肮髒,始終無法從眼角流出的液體麽。
可是,上帝啊,你真的在看麽,你真的在看我麽,那你就應該知道我也在流淚,來吧,剖開我的心,看看那一抹抹直接鑿刻在心尖上的眼淚,那些血紅的,滾燙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