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楊關心的也想去看下,卻被一隻手拉住了,他低下頭看,是卓幽然。卓幽然的手冰冷得出奇,感覺不到半點人類的溫度。
“安可需要你的幫助。”卓幽然突然說。
“幫助,我?”薛白楊茫然。
“對。”
“怎麼幫?”
卓幽然嘴角輕輕揚起了一個角度,“你今晚不要走了,就留在這裏。”
薛白楊留了下來,卓幽然也一同留在了安可家,陳嫂準備晚飯,兩個人就在樓下的餐廳裏吃了,安可身體起不來,王睿端著菜飯送到樓上。陳嫂從餐廳裏轉悠了一圈,跟薛白楊說已經跟他們準備好了兩間客房,可以過會去休息。另外,安可的爸爸好像有很重要的生意,今晚也回不來了,薛白楊聽見陳嫂接了個電話後,小聲地嘟囔著:“孩子都病成這樣了,還要做生意……哎!”
“哎!”薛白楊也歎息了一聲,瞧瞧抬眼,他有些不適應足夠寬闊的餐桌這邊隻有自己,當然對麵的卓幽然也讓他不自在。桌子上很有氣氛地點著一根高尾蠟燭,燭光迷幽,卓幽然的臉在燭光下生動了許多,薛白楊埋頭吃著陳嫂準備的飯菜,卓幽然也在靜靜的進餐,氣氛有些尷尬,薛白楊扯了扯嗓子,突然想說點什麼:“對了,紫靈去了哪裏?打電話也沒人接,這丫頭老喜歡有事沒事關手機。”
“你找她有事?”
“不,沒事。”薛白楊順口說。
“那打電話幹什麼?”卓幽然幽幽的目光從桌子對麵望來。
“就是,就是想知道她在哪裏?”
“想知道她在哪裏……”卓幽然輕輕重複,“你在追求紫靈?”
薛白楊剛吞進去的飯差點噴出來,這話,太直接了點。薛白楊愣了愣,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的眼光不錯,希望紫靈的眼光不要太低。”卓幽然丟下一句,默默地吃起飯來。
“這話,這話什麼意思?”薛白楊開始沒反應過來,但越想卓幽然的話越覺得不是味道,好像話裏有話。
“我吃完了。”卓幽然起身,已經離開了,不給薛白楊繼續追問的機會。
“什麼將眼光不要太低,你這個家夥……”薛白楊想說兩句狠話,他目光接觸到卓幽然轉身時投來的目光,立馬吞進了肚子,對付這種冷冰冰不好惹的女人,還是知道進退的好。
薛白楊大口吃飯,雖然心裏有許多許多的事裝著,從詛咒的陰影、承天大廈的所見、雷剛的失蹤,再到不斷出現的噩夢幻覺……許多許多稀奇古怪的事都一股腦灌進了薛白楊腦子裏,再不停地攪和,現在薛白楊覺得自己腦子裏就是一團漿糊,非但想不出什麼問題,反而越想越迷糊。
但不得不提的是,安可家保姆陳嫂的做菜手藝的確是一流,幾盤地道的山西小吃已經讓薛白楊吃的肚子滾圓,抹了抹嘴,薛白楊走出餐廳,進到客廳。卓幽然正坐在客廳沙發的一角,若有所思的抬頭仰望繪製著各種美麗圖案的天花板,望的出神。
薛白楊找了最寬敞的一張沙發坐了下來,身體一下子融進了沙發靠墊裏,薛白楊覺得眼皮開始打架,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王睿從樓上下來了,端下了杯盤,薛白楊關心問:“安可怎麼樣了?”
“沒事,今晚上算吃的不少了,已經睡著了。”
“實在抱歉,還連累你們不能回去,其實你們的心意我代表安可已經領了,真的不需要再辛苦……”
“我們留下不是安慰她,你應該明白這點。”卓幽然打斷王睿,冷冷地說。
“哦。”王睿茫然地點點頭,神情有些古怪,說:“總之,謝謝你們兩個。”
“你去休息吧,看你也累得不成樣子。”薛白楊拍了拍王睿肩膀。
王睿轉進了樓下一間臥室,門被關了起來,很快就傳出了細微的鼾聲。薛白楊看看客廳古老的落地鍾,在這西洋化的客廳裏這座有著傳統曆史的古鍾有些奇怪,它孤獨地立在左邊角落裏,大部分身體都被垂下的落地簾子擋住了。古老落地鍾的時針和分鍾分別指在10和2上,過10點了,薛白楊從座位上站起身,對卓幽然說:“困了,我先去房裏睡了。對了,左右兩間睡房你睡哪間?”
“哪間也不需要。”
“怎麼,你難道還想在沙發上過夜?”
“可以這麼說,但不隻是我,還有你。”
“我?不,不,不……我可不習慣睡在沙發上,而且是這種紅木的沙發,就算有靠墊也硬的刺骨頭。還是你自己睡吧。那我先去……睡了。”薛白楊瞥著卓幽然的麵容,趕緊向睡房走去,剛走到門口,卓幽然的話聲還是悠悠的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忘記你留下的目的了嗎?”
薛白楊快要哭了,強忍住已經上頭的瞌睡蟲,走回客廳,走到卓幽然麵前問:“難道你說的幫安可,就是坐在這裏,熬通宵?”
“可以這麼說,什麼都不要問,按我說的去做,其他的你以後會明白的。”
“我服你了。”薛白楊無奈地重新坐回沙發上,卓幽然則重新抬起視線觀看天花板上的圖案,薛白楊覺得好奇,卓幽然到底在看什麼?
他也仰起脖子,看著頭頂天花板上不知名的花卉圖案,時間一久,那花卉伸展的枝葉竟漸漸扭曲交纏在一起,成了一張女子的臉,還有幾分熟悉,是安可的臉!安可的臉在天花板上凹凸浮現,像是極度的痛苦,一瞬間,臉不動了。薛白楊還沒搞明白,那張臉“呼”的一聲撲了下來,撲在了薛白楊的臉上。
“啊!”薛白楊猛地掙紮,一切都消失了,原來一切隻是自己的幻覺。他擦了冷汗,脖子後麵涼颼颼的,卓幽然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薛白楊身後,幽幽微藍的目光正從上俯視著薛白楊,薛白楊嚇了一跳,從紅木沙發上蹦了起來,說:“卓幽然,你在我後麵幹嗎?”
卓幽然沒有答話,反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我……”薛白楊支吾,但在卓幽然幽冷目光逼視下,終於還是開口:“我剛才看到了安可的臉,就在天花板上遊動。”
“那是你自己的幻覺。”卓幽然不再理會他,走到客廳後麵的巨大落地窗前。從這裏可以看到別墅後麵一大片的紅色楓葉林,卓幽然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低的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語氣,喃喃說。
“這裏的夜,好靜,好久沒有度過這種寧靜的夜晚了。”
卓幽然的話,薛白楊沒有聽到,但他聽到了落地鍾沉悶的敲擊聲,“咚,咚,咚……”一連敲了十一下,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了,薛白楊在沉悶的響鍾聲裏,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
微微,弱弱,但存在著!
這是什麼聲音!?
薛白楊仔細聆聽,轉過頭問卓幽然:“卓幽然,你聽到聲音了嗎?像是,怎麼說,就像是用手指撓頭發的聲音。”
卓幽然從落地窗前走開,走到薛白楊身旁。薛白楊尋找這種詭異聲音的來源,不經意,薛白楊看到了卓幽然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美麗,閃爍著幽幽的藍光,前麵幾次,薛白楊也見到了卓幽然眼裏的藍光,但他總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而這一次,她就站在自己麵前,她的目光無視地穿過自己,薛白楊才終於認定了這藍色的眸光不是自己的幻覺,莫非她是混血兒?薛白楊有了一個大膽的催側。但下一秒,他順著卓幽然的目光望去,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密密麻麻爬滿了一大片黑色粘糊糊的東西,那是——螞蟻!
薛白楊呆住了,那大片大片粘糊糊的螞蟻,每一隻足有小指蓋一半大小,互相擁擠著,不時撕咬,爬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一陣陣低低的蟻音從覆蓋的蟻群裏傳了出來,正是方才薛白楊聽見的那種異樣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螞蟻!”
螞蟻爬行的速度超乎了薛白楊的想象,幾分鍾時間,大群的螞蟻已經爬上了樓梯,消失在了樓梯拐角。樓梯上殘留了一道暗紅色的蟻痕,薛白楊緩過神來,喊道:“不好,這些螞蟻進了安可的房間,趕緊……”
卓幽然的手突然捂住了薛白楊叫喊的嘴巴,薛白楊頓時沒了聲息,隻嗅到了鼻尖微微的手香,還有那細弱柔滑的手掌貼在自己嘴上的感觸,薛白楊有一瞬間的斷電,就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腳不著地。再回神,客廳的燈光不知何時熄滅了,別墅瞬間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裏,薛白楊沒有看到卓幽然的人,她去哪裏了?薛白楊有些擔心,他憑著記憶,摸索到電燈開關,燈果然被人關死了,但方才的客廳就隻有自己跟卓幽然,又會是誰突然將燈光熄滅!
薛白楊按住開關,身後倏然出現了一雙眼睛,幽靜的微藍色凝望著薛白楊。薛白楊看到這雙眼睛,長籲一口氣:“你嚇死我了,剛才你去哪了?”
“不要開燈。”卓幽然壓低了聲音,命令說。
薛白楊乖乖將手縮了回來,卓幽然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樓梯上,薛白楊看到在樓梯拐角,趴伏著一隻瘦長的影子。隔的不近又沒有燈光,薛白楊隻能判斷出這是一隻動物,別墅後麵就是一座大山,有這樣的獸類出沒也不奇怪,隻是不知道它為什麼躥進了安可的家裏。獸將身體完全壓在樓梯地麵上,像在利用高低起伏的樓梯掩蓋自己的目光,但薛白楊還是瞥見了,那是一雙同樣閃爍著異樣光芒的碧綠瞳孔,正眨也不眨地望著薛白楊同卓幽然所站的黑暗處。
薛白楊的人剛好藏在了牆壁一邊,估計是看不到,但卓幽然呢?薛白楊想拉過卓幽然,卻發現剛才還站在自己身後的卓幽然又一次不見了蹤影,簡直是神出鬼沒。薛白楊不由想到了這個詞。
獸悄無聲息的潛伏了十分鍾,碧綠的瞳孔裏閃爍出錯愕的神情。它重新起身,踮著腳輕輕上了二樓,薛白楊等這隻獸上了二樓才走出角落,旁邊傳來冷冷的話語。
“還愣什麼,它去了安可的臥室。”卓幽然又從薛白楊屁股後麵冒了出來,嚇了薛白楊出了一身冷汗。
“你剛才去哪了?”
“我一直就站在你的身後。”卓幽然的話聲裏帶有一種古怪的語調,讓薛白楊有些發毛。
薛白楊愣了一愣,卓幽然背影有些恍惚,好像跟白天上山時所看見的身影有了一點不太一樣的地方,但具體的,薛白楊也看不出來。
二樓,薛白楊看到紅蟻遺留的暗紅色的痕跡消失在房門前,薛白楊抬頭第一眼就看到了房門上的安可照片,就是安可兒時戴花帽的照片,而房間正是安可的臥室。
房門虛掩著,門角露出了小半身的空隙。難道那隻有著碧綠瞳孔的獸鑽進了安可的臥室,薛白楊擔心安可出意外,著急想推門進去,但被身旁卓幽然攔住。卓幽然目光裏現出了少有的凝色,他擋在薛白楊身前,自己伸出手,緩緩地推開了門。
黑暗籠罩著的房間離,月亮的光芒在這裏完全消失,整間臥室裏薛白楊看不到一絲亮光,除了剛剛從門口射進來的一抹昏黃的燈光。卓幽然將門完全推開,門碰到牆壁發出一聲幹脆的碰撞聲,黑暗裏,兩道詭異的目光被驚動了。
無光的房間裏,微藍目光同碧綠目光就此碰撞在一起,卓幽然對望著綠色目光的主人,然後邁開步子,一步步地逼了進來,而那隻擁有碧綠瞳孔的獸則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像是一尊迅速石化的雕塑。
薛白楊從卓幽然背後看不到前麵究竟發生了什麼,他隻看到卓幽然緩慢走進了安可的臥室,走到粉紅色的大床前,然後蹲下了身。當卓幽然蹲下,薛白楊透過她身體下降留下的縫隙裏,看到了一幕詭異的情景。
卓幽然向那隻碧綠瞳孔的獸,伸出了手。薛白楊驚異地想要製止,他擔心這隻詭異的獸類會傷害卓幽然,但接下來,更奇怪的事發生了。那碧綠瞳孔的獸類非但沒有攻擊卓幽然,而且對卓幽然落在它腦袋上的手表示出十分歡迎的神情,扯這嗓子發出了一聲低低的獸叫!
“喵!”
這叫聲?貓!薛白楊又受到了不小的衝擊,他看著此刻溫順的藏在卓幽然身下的獸,它足有半人的高度,如此修長的身形,薛白楊片刻前甚至想象過它是一隻野生在山裏的豹子,但沒想到,隻是一隻貓!
但這隻貓的體型也未免有些驚人。薛白楊靠近卓幽然,剛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全身漆黑的貓突然獰叫了一聲,碧綠色目光緊緊盯住薛白楊,露出了森百的牙齒,做出了一副隨時準備搏擊的神態。薛白楊忙退了幾步,背抵在身後牆壁上,卻感覺到脖子後麵一股燥熱的氣息撲了過來。
薛白楊回頭,然後嚇得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安可臥室的牆壁上,爬滿了一群群黑紅色的螞蟻,沒有一絲空餘地占據了臥室的全部牆壁。它們聚集著,聳動著,從口腔裏散發出燥熱的氣息,就如同出現了一麵活著的牆壁。
“這……真見鬼了!”
“鬼?”卓幽暗突然回頭,笑了起來,微藍的目光顯得殘酷,說:“馬上就出現了……”
“你開玩笑的吧?”薛白楊覺得背後涼颼颼,除了那些螞蟻還有黑貓,他覺得似乎在這間臥室裏還藏著別的什麼東西,更加可怕。
“哼!”卓幽然冷冷一聲,目光低下,同黑貓碧綠的眸光融成一塊,成了一抹詭異的色澤。
“還記得你留下的目的嗎?”
“當然,為了幫助安可,但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要如何幫助她?”
“很簡單,掀開它!”
著卓指著安可躺臥的那張粉紅大床的床板,薛白楊待問為什麼,但被卓幽然冰冷的視線一凝視,二話不說,將昏睡的安可轉向一側,而後用力地掀開了那張床板。
暗色床板發出刺耳的吱呀呀聲,薛白楊看到在床板底麵用四根鐵釘釘著一張像豬皮樣的皮質,它覆蓋了整張床板。而在灰色的皮上,畫著一個大圓圈,鮮紅色,像是用血畫成的一樣。圓圈周圍,還畫著許多隻蠕動爬行的大蟲子,每一隻都有嬰兒胳膊粗細,薛白楊看的恍惚,像看到蟲子身上有什麼東西在不住地聳動,但下一秒,就消失了。
床板被翻開的同時,牆壁上那些螞蟻開始焦躁起來,它們在空氣裏發出竊竊私語的低鳴,讓人聽去十分不舒服,而後螞蟻們開始成群結隊的躥下牆壁,來到安可的大床周圍,繞著圈子不停地徘徊。
而卓幽然身下的黑貓,它碧綠的目光盯著那張灰皮,周身的黑毛豎立起來,不時咆哮,若非卓幽然用手壓製著它,估計這隻它早就撲了上去,將這張皮撕得粉碎。
“這到底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在安可的床下麵?”薛白楊滿肚子疑問,而能給他解開答案的隻有一個人,他將目光望向她。
卓幽然目光收攏,凝視著灰皮,而後吐出幾個字:“九貓奪命!果然是一張九貓奪命圖!”
“九貓奪命?”薛白楊聽到卓幽然所說,一陣詫異:“九貓奪命又是什麼鬼東西?”
“貓是自然界最神奇的動物,而在所有貓裏麵,又以黑貓最接近靈性生物,傳聞黑貓可以看到陰間的鬼門,所以某些傳說故事中,黑貓出現的地方就會有人死。但事實上,那是黑貓被陰間大門所吸引,而陰間門一開,自然就會死人。”
薛白楊望著黑貓,它碧綠色的瞳孔裏倒映著薛白楊的影子。薛白楊不覺一陣暈眩,忙轉移了視線,而卓幽然繼續緩緩地說著,像說給自己聽,又像說給薛白楊聽。
“民間傳說裏,黑貓無限靠近死亡,它們的生命力是所有生物裏最頑強的。正因為這樣,許多邪惡的咒語開始圍繞在這些原本無辜的黑貓周圍,利用黑貓強烈的生命力來吸收活人的陽壽,害人奪命。而其中,最為可怕的就是——九貓奪命咒。但類似的這些傳說都是神棍蒙騙世人故意傳播出去的謠言,並不可信。”
薛白楊像是聽明白點東西,不迭的脫口說:“難道有人相信了神棍的謠言,想利用這個九貓奪命咒害安可,所以安可才變成這樣……”
卓幽然冰冷目光讓薛白楊明白了自己應該馬上閉嘴,他果斷的閉嘴。
“據傳聞裏說,每一隻黑貓生存的區域不會存在第二隻黑貓,而設置九貓奪命利用九九變數,需要捕殺九隻黑貓,然後用它們的血在一張人皮上畫下九隻貓尾,再將咒害人的鮮血滴在九隻貓尾中間。用不了百日,被九貓奪命所下咒的人就會全身脫力而亡。”
薛白楊看著安可,蒼白的臉上已經沒有半點血色。薛白楊憤怒道:“究竟誰信了這可惡的邪咒,想加害安可?”
卓幽然突然笑了,鬆開了黑貓,同時目光望向安可的大床旁邊,黑貓像是心有靈犀的也轉身麵對那裏,齜牙咧嘴,卓幽然輕說。
“故事已然講的這裏,主人公可以登場了。”
“你在跟誰說話?”薛白楊詫異地問。
“鬼!”
“鬼?這臥室裏……真的有嗎?”薛白楊緊張起來。
安可的床後,那扇緊閉的衣櫥門緩緩打開了,一雙人手從衣櫥裏伸了出來,像是一具將要跳出來的僵屍。一個沙啞的聲音將話接了過來:“在這裏,我就是那個鬼!”
“怎麼是你?”薛白楊驚訝地看著從衣櫥裏走出來的人,竟然是安家的用人,陳嫂!難道卓幽然口裏害人的九貓奪命咒就是陳嫂布置下的,可她為什麼要害安可呢?
薛白楊雖然跟陳嫂接觸不多,但眼見她對安可的關心,實在沒有想到會是她在暗地裏搞鬼。
卓幽然也在看著陳嫂,陳嫂也在盯著卓幽然,黑貓怒視陳嫂,而鋪滿地麵的蟻群還在原地打著轉,像是十分忌憚什麼,不敢靠近安可的床。卓幽然目光一瞥:“九貓奪命咒,在人皮上塗滿用二十種最香濃花朵精煉而成的花液,再用特殊的方法去除香氣,使普通人無法察覺,但嗅覺靈敏的夜出生物卻可以聞到,這些濃花花液對於某些動物而言,具有無法抗拒的誘惑。比如,晝伏夜出的靈貓,還有夜裏集體出來覓食的蟻群,他們都會被吸引過來。”
“你說的都沒有錯,我費勁了許多心機才找到了九貓奪命咒的法門,因為這種古老的邪咒已經幾乎沒人知道,可卓小姐似乎比告訴我這個法子的老師傅還要精通,這我實在沒有想到。”
“你已經殺了八隻貓了,如果今晚上再殺了一隻,用它的血你就可以完成九貓奪命咒。真是煞費苦心。”卓幽然淡漠說,“如果不是你身上的花液香氣出賣了你,我可能還沒有發現你的計劃。我曾經在一個故弄玄虛的神棍身上也聞到過這種花香,他告訴過我關於九貓奪命咒的一切不過隻是個騙局而已,而你身上的花液香氣就是來自這個所謂的詛咒的一種必需的原料,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嗅出這種花液的氣味,我自然聯想到了九貓奪命咒,雖然這種詛咒不過是騙人的把戲,但我不知道你接下來還會做什麼,所以我今晚必須留下來。”
“我不相信這是個騙人的把戲!我為了找齊這九隻貓已經等了三個月了,今晚上已經是我最後的機會,所以,我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完成它。”
“為什麼是最後的機會?”卓幽然微藍的目光乍現一光,但陳嫂還沒來得及說。臥室的門突然一下子被重重地撞開,王睿衝了進來,雙眼噴著火一下子跳過安可的床,直接撲到了陳嫂麵前。
“我不會讓你傷害安可的!死也不會!”王睿瘋了似的想要將陳嫂製服,但誰知道陳嫂一個女人力氣卻出奇的大,揮胳膊一甩,王睿的人就趴到床上了。王睿呼吸不均,顯見哮喘病又要發作了。
薛白楊上來拉住了王睿,王睿掙脫了薛白楊,又撲倒陳嫂麵前。陳嫂眼中凶光一閃,從懷裏端出了一把鋒利的小刀,叫囂著說:“我說過,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完成它。你們都不要逼我!”
王睿沒再妄動,但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角落裏的那隻黑貓突然像一道黑色閃電躥到了陳嫂麵前,張開鋒利的牙齒準確的咬在了陳嫂的手腕上,陳嫂吃疼的手一軟,小刀掉在地上,王睿也看準了機會,一下子拉住了陳嫂的胳膊,但一人一貓好像也不是陳嫂的對手,雖然黑貓的尖牙已經將陳嫂的手腕咬出了鮮血,但陳嫂反抗著那隻黑貓,眼裏的凶光更盛。
王睿全力地拉著陳嫂,呼吸越來越困難,薛白楊看王睿吃力的樣子暗歎一聲,看來隻能出手了。他也跳進了兩人一貓的戰場,環身摟住了陳嫂的腰。
但即便薛白楊加入了進來,好像也不是陳嫂的對手,王睿的額頭上開始不停地冒著冷汗,陳嫂的手漸漸脫離了他的束縛,摸向了落在地上的那把小刀。
陳嫂的眼神裏閃爍著凶芒,望著咬住自己手腕的黑貓。
很快了,隻要再殺了這隻黑貓,一切就都結束了。陳嫂心中默念。
刀就在眼前,可當陳嫂的手指摸到刀柄時,一隻手更快的從她手指間將小刀搶了過去。陳嫂詫異地抬起頭,一雙微藍色的目光正盯在她的臉上,陳嫂伸出手,惡狠狠地說:“把刀子給我,快點把刀子給我。”
卓幽然舞動小刀,望著陳嫂拽著薛白楊同黑貓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等陳嫂挪動她麵前,卓幽然突然開口:“你真的相信這個九貓奪命咒嗎?”
陳嫂愣了一愣,但很快搖頭說:“不管相不相信,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快把刀子給我,讓我殺了這隻黑貓!”
“別,一定不能給她……我不管這個是不是騙人的把戲……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安可。”王睿痛苦的伏在床麵上,掙紮著說。
卓幽然望著陳嫂的眼睛,冷冷地說:“誰說她要害安可!?”
薛白楊腦子遲鈍了:“卓幽然,你什麼意思?不是你說傳說中九貓奪命咒是最害人的邪咒,陳嫂在安可的臥室裏擺下了九貓奪命咒不就是要害安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