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跟上。”
“好!”薛白楊不再輕飄飄,加緊了腳步追了上去,但這劉媽看上去歲數一把了,這腳力卻比年輕人還快很多,薛白楊追到她三樓,也隻能看見她腳後跟,到了四樓,薛白楊竟然完全看不清劉媽了,薛白楊停在四樓,劉媽究竟是去了上一層,還是進了四樓。
按道理,她的速度不應該有這麼快。薛白楊想了想,幹脆轉過身,四樓走廊寬敞的嚇人,誇張地說,這走廊就像是一般富貴人家裏的客廳樣寬敞,中間有扇巨大的門,藍色的門。
這麼大的門,會不會這就是卓幽然爸爸的書房?薛白楊已經走到了門前,幹脆點,他伸手敲了敲門,手指同門接觸發出脆耳的聲音,但許久沒有人回應,薛白楊又敲了敲,依然。莫不成沒有人,薛白楊伸手推門,門被推開了,薛白楊還沒看見門裏有什麼,就感覺到眼前一陣燈光刺眼,無數熾烈的亮光頓時刺入自己眼裏,炙烤的疼。
等眼睛稍微適應了燈光的強度,學白眼的嘴卻像吞了隻青蛙,不停張合,藍色的門後竟然是一個滑冰場,厚厚的積冰覆蓋了原本應該出現的木地板,絲絲寒氣從積冰上升騰起來,像是一座冰原,薛白楊先被眼前一幕所驚異,而後才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流轉在這個房間裏,薛白楊忍不住搓了搓雙手,這座別墅裏的冰原除了厚積的白冰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樣別的東西,放眼過去,就隻有純粹的白,這顯然不會是卓幽然爸爸的書房,薛白楊心裏一時興起,他踮腳踩在了冰麵上,頓時寒冷從腳底板幾秒鍾傳遞到了中樞神經,然薛白楊禁不住大叫了一聲:“好冷!”
薛白楊兒時最喜歡玩的就是滑旱冰,但小時家裏經濟拮據,自己玩耍的機會不多,現在麵對空空的一個冰原,隻有自己,薛白楊一抿嘴,雙腳用力在冰麵上滑出了兩米遠的距離,身體失去了平衡,薛白楊張牙舞爪在空中掙紮,但滯空感讓他真切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如何的情況,薛白楊可憐的在空中望著自己飽受摧殘的屁股,閉上了眼睛。
鼻翼一陣輕抖,暗暗的幽香撲鼻,薛白楊還沒睜開眼睛,感覺到下墜的身體落進了一個軟軟的所在,不是一處軟,而是全部軟,就像是跌進了一堆棉花裏,薛白楊緩緩睜開眼,眼睛上方,一張海棠醒來的絕美笑臉望著自己,眼睛裏眨啊眨倒映著自己影子,一個女孩,我不是做夢吧,她是誰?!
“你是誰?”
“你是誰?”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詢問,而後薛白楊尷尬地笑了笑,女孩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女孩指著薛白楊的頭說:“帥哥,能先把你的頭從我身上移開嗎?”
薛白楊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失足落在了女孩子懷抱裏,此刻頭整躺在美麗女孩的胸部上,望著近在咫尺的那兩團鼓鼓的突出,薛白楊立馬從女孩子懷裏彈射了出去,撲通一聲,最終還是沒有逃得了跌屁墩的悲慘結局。
女孩子臉微微紅潤,望著一臉狼狽的薛白楊,她看的很有興致,一直在看,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薛白楊連忙擺手:“我,我不是故意,剛才摔了一跤。”
“我知道,所以我才衝過來接住你。”女孩子很豁達,同她甜美的笑容交織在一起,顯得有些格外動人,薛白楊咳嗽兩聲,轉移視線看著白色冰麵。
“你,不會就是薛……白楊吧?”女孩子突然提出了疑問,倒是讓薛白楊一愣。
“我是。”薛白楊反問:“但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還真是,我就說沒人這麼大膽子敢闖進我練舞的冰場。除了第一次來的人,薛白楊,介紹下,我叫秦嵐,卓幽然的表妹。”
“秦嵐?卓幽然的表妹?”薛白楊恍然道:“這樣,嗬嗬,果然,你們家女孩子一個比一個漂亮,我應該早想到。”
“少拍我馬屁了,留著甜言蜜語哄我們家幽然吧。”秦嵐望著薛白楊笑笑,笑得薛白楊覺得她像是隻小狐狸。
“對了,你表姐卓幽然呢?她這次讓我來,怎麼沒看見她?”
“啊,你不知道?”秦嵐像是有點吃驚。
“知道什麼?”薛白楊被問得一頭霧水。
“幽然姐失蹤了。”
“失蹤?”薛白楊像是還沒反應過來,重複一句:“卓幽然失蹤了。”
秦嵐重重點點頭。
“她,她真的失蹤了?你們,你們有沒有好好找?”薛白楊有點語無倫次起來:“或許,是你們沒找到她。”
秦嵐又噗嗤一聲笑了,捂著嘴,但薛白楊還是看到了她露在手指縫裏的雪白的牙齒,像是白冰:“好了,好了,逗你玩呢。幾天前幽然姐姐回來過,要不然我怎麼知道你叫薛白楊。”
秦嵐眼睛一轉:“而且幽然姐姐很獨立,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做到,所以很小的時候就離家自己住在S市,也很少跟家裏人聯絡,平時找她也根本找不到,哈哈,說她失蹤也不為過。”
“你,你嚇我一跳。”薛白楊吐出口氣,秦嵐看著他臉更來勁了,幾乎要貼上來,薛白楊很不適應:“你在看什麼?我又不是動物園的老虎。”
“當然,你可比老虎稀奇多了。”秦嵐說:“你說是幽然姐姐叫你來的,我怎麼不知道,既然她叫你來,她自己早應該回來才對啊。”
“那個,是,卓幽然的爸爸要見我。”
“啊!”秦嵐猛地原地起跳,砰的一聲雙腳牢穩地砸在冰麵上:“是他要見你……”
“莫不是那天幽然姐姐對我說的話被別人偷聽了,這卓叔也真是。”秦嵐自言自語,說的很小聲,薛白楊以為秦嵐是在跟自己說,湊近一步問:“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秦嵐臉色有點奇怪,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小老鼠:“既然卓叔找你,你還賴在我這冰場幹嗎?想讓我請你跳舞?”
“對,隻顧跟你說話,險些忘記了卓幽然爸爸還在等著我。”薛白楊走向門口,走幾步又轉了回來:“對了,卓幽然爸爸的書房在幾樓?”
“先生,你在這裏,請跟住我。”一個平淡聲音從門口響起,是劉媽又神出鬼沒地出現了。
秦嵐吐了吐舌頭,轉身在冰場裏繼續暢然起舞,薛白楊隨手關起藍色大門,麵對劉媽,劉媽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先生,就算走失也不要隨便亂闖。在這裏是有許多地方拒絕外人進入,當然先生以後是可以進入。”
劉媽的話說得莫名其妙,但薛白楊也沒時間思考究竟哪裏說的不對勁,他已經跟著劉媽上了五樓,這幢西洋式別墅一共也就五樓,五樓盡頭有幾扇緊緊關閉著的黑色門,中間是跟四樓冰場一樣的一扇巨大藍色門,劉媽徑直推開了藍色門,一陣凜冽寒風吹來進來,藍色門後麵竟還有一道樓梯!
而更令薛白楊驚歎的是,在這幢氣勢恢宏的王宮般建築後麵竟然是一幢風雨飄搖中的二層木製閣樓,閣樓外表已經十分破舊不堪,不知道建成了多少年,大風一吹就感覺它會整個坍塌,但偏偏又倒不掉,而藍色門後麵的樓梯正是連接別墅到二層閣樓之間的通路,樓梯架在兩幢建築物之間,樓梯間距十分狹窄,僅僅夠一個人橫身而過,劉媽回頭看了一眼薛白楊,樣子是想告訴薛白楊要走下去了,從別墅五樓到閣樓二樓,這是一個向下的過程,薛白楊第一次走這種聞所未聞的空中樓梯,走得微顫顫,劉媽在前麵又平平的說:“大膽走,再多十個先生這樣的人走上來,也不會倒掉。”
薛白楊像被說中了心事,咧咧嘴笑笑,腳下加緊了,走近閣樓時,薛白楊才發現這幢二層閣樓原來是沒有進出大門的,怪不得要走這空梯,隻是讓薛白楊想不明白的,究竟什麼樣的建築物不會修建大門呢?不修建大門那會是給人住的嗎?
薛白楊一隻腳終於落在了閣樓上,體重的下壓讓已經脆弱不堪的閣樓地板發出痛苦尖銳的哀號聲,聽著薛白楊耳朵根子癢癢,劉媽等薛白楊樓下腳,推開了通往閣樓內部的門,門被推開,薛白楊首先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這味道似曾相識,細聞之下還有種暈眩的感覺,薛白楊像是想到了,但又就差一層白紙的厚度就可以捅破,但就是捅不破。
“等一下。”劉媽說,兩人麵前出現了一道木門,是那種再普通不過的門,沒有厚度,也沒有奢華感,這讓薛白楊想起了上小學時每每走到班主任辦公室門前,總會停下注目辦公室門很久,門被從裏麵離開了,劉媽從裏麵躬身說:“老爺有請。”
薛白楊忐忑地走進了卓幽然爸爸的書房,微低著腦袋,但還是用眼角餘光仔細打量了一番,果然是書房,四麵出了一扇用黑布封閉的窗戶外,其餘三麵都是書架,上麵擺滿了書,而在左邊書架下,薛白楊看到了一個兩米長的玻璃器皿,裏麵種著一些黑色的花,薛白楊對花研究不多,但看一眼,腦子裏突然想起了卓幽然曾經提及過的一種花,那是“黑夜蝴蝶!”
“對了!”薛白楊禁不住說出口,方才香氣就是黑夜蝴蝶散發出來的香氣,但並非足夠讓人昏厥過去的分量,顯然黑夜蝴蝶覺得在玻璃器皿下是安全的。薛白楊也終於明白了,為何在安可家,卓幽然可以嗅出黑夜蝴蝶的氣味了,因為在她家裏就栽種著這種美麗而又可怕的植物,也怪不得她對黑夜蝴蝶了解的那麼透徹了。
薛白楊發覺自己有些失禮,忙低頭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想到了別的事情。卓……叔叔!”
玻璃窗下,一個轉椅慢慢轉了過來,薛白楊這次終於抬頭看著,看著,目光卻是漸漸複雜起來,這是,這真是,卓幽然的爸爸嗎?
轉椅上轉過來的是一個光頭中年人,光光腦殼上一根頭發也沒有,而且從頭頂上方到額頭位置還有道一指寬度的傷疤,寬眉大眼,聳鼻,大嘴,臉頰消瘦,下巴圓潤。這個光頭中年人給人的第一感覺絕對是凶狠,然後才是別的,薛白楊不由聯想起來,一路所來每一個人都顯得膽戰心驚,像是生怕做錯一點事一樣。難道,不會卓幽然的爸爸真的是黑社會大哥?!
我的天,薛白楊心裏暗喊了一聲。
“我叫卓巍,我是卓幽然的父親。”卓巍臉上同樣不帶一絲表情,望向薛白楊的目光像是兩把刀子刺了過來,這讓薛白楊更加肯定自己進入賊窩了。
“是,您好。我叫薛白楊,是卓幽然的朋友。”薛白楊立即自報家門。
“嗯,我知道。”卓巍目光遊離,開始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的打量薛白楊,就跟方才秦嵐一樣。
“卓叔叔,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麼事?”卓幽然自從進入卓家,就像隻寵物一樣被來回地掃視。
“哦。事啊,有!”卓巍突然站起身,強大的氣場讓薛白楊感覺身體下墜,恨不得立馬跪在地上一樣:“我有個請求。”
“請求?我嗎?”薛白楊糊塗了。
“是,對你的請求。”
“什麼請求。”
卓巍走出書桌,走到薛白楊麵前,薛白楊這才把發現卓巍身材高大,足高出了自己半個腦袋,但此時此刻卓巍的目光卻變得柔軟下來,他盯著薛白楊的眼睛說:“我請求你,娶了幽然。”
薛白楊身體一抖,險些真的就跪下了。他茫然加之心理一股莫名的激動之情讓薛白楊有些不能自持:“卓叔叔,您開玩笑吧?我怎麼可能娶卓幽然呢?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幽然她不漂亮?”
“漂亮。”對於卓幽然的容貌薛白楊自然無法否定,她是自己所見女孩子裏麵最漂亮的一個,甚至超過了紫靈。
“她對你不好?”
薛白楊想起了鬼樓地下,卓幽然放棄自己逃生機會冒著共死的危險解救自己,隻能點點頭:“對我很好。”
“你不喜歡她?”
“我……”薛白楊發現形勢對於自己越來越被動,他必須反轉局麵:“卓叔叔,我跟卓幽然是很好的關係,但僅僅限於朋友,她也不會喜歡我的,每一次都隻是挖苦我。而且,婚姻大事肯定要卓幽然願意才行,她是肯定不會同意。所以,卓叔叔這玩笑開不得。”
“廢話!誰給你玩笑!”卓巍眉毛一凝,倒是跟卓幽然總是習慣皺眉頭的習慣一樣:“我作為她的父親這麼遠把你請來,難道隻是為了開玩笑?”
卓巍轉過頭:“幾天前幽然回來,她跟表妹秦嵐聊天句句都離不開你的名字,這種情況在幽然過去二十幾年裏一次也沒有發生過,而且她提到你名字時,眼睛是發光的,傻小子,你懂這意味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