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與火(2 / 3)

秦飛宇感激地說了聲:“謝謝黃兄弟!”

黃其祥正色道:“國難當頭,秦家為了廈門,傾盡家產,招募壯丁抵禦外辱,是大義之舉,是英雄所為,我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察,為國為民,也應該要盡點自己的力量……”

秦飛宇伸出手,和黃其祥緊握了一下:“等日本人來的時候,我們一起到前線殺敵!”

黃其祥猛地點了點頭:“好。”

正說著,手術室的門開了,白雪走了出來。秦飛宇忙上前抓住白雪的手,問道:“我爹怎麼樣了?”

“子彈頭已經取出來了,縫了針,上了藥,休養幾天,應該沒有大礙,但要住院!”白雪冷靜地說。

“謝謝。”秦飛宇一低頭,才發現自己居然抓住了白雪白淨的手不放,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兩道黑色的痕跡。忙鬆開了手。

白雪長長的睫毛下一雙多情,善良的眼睛,她羞澀一笑,讓到一邊,後麵一個醫生走了出來。

“這是山姆大夫!”白雪對秦飛宇說:“他是秦老英雄的主治醫生!你先去辦理住院手續,我把秦老英雄推到病房去!”

秦天被刺殺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廈門警備司令韓文英第一個趕來看望,為了秦天的安全,也為了他更好地養傷。韓文英在約翰醫院四周安排警力保護,同時把探望的人都擋在醫院之外。

秦天休息了一個晚上,精神大振,第二天一早,他吃了兩碗稀飯。秦飛宇,秦小若,還有兩人母親洪珍珠都鬆了一口氣。

秦天放下碗筷,抬頭看了一眼秦飛宇:“你怎麼還不到學校去訓練?”

秦飛宇遲疑了一下:“爹,今天我不去,明天去。”他擔心父親再有什麼意外,所以,想留在父親的身邊。

秦天臉色一沉:“我在這裏好好的,你擔心什麼?壯丁隊的後生,懂得用槍的人不多,你不多訓練一下他們,一旦和鬼子交手,子彈沒有眼睛,吃虧的就是我們……”

秦飛宇應了一聲:“是,我立刻回去訓練。”在他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秦天猛然想起了什麼,喊了聲:“等一下。”

秦飛宇回過頭來:“爹,還有什麼事情?”

秦天神色肅穆:“你過來。”

秦飛宇走到父親的身邊。

秦天仔細地打量了秦飛宇一下,忽然厲聲道:“跪下!”秦小若驚訝地望著父親,正想說什麼,但被母親一把拉住。

秦飛宇撲通一聲,跪在父親的麵前。

“秦飛宇接刀。”秦天從病床邊把追魂刀拿了起來,雙手平托著。秦飛宇伸出雙手,恭敬地把追魂刀接了過來。

秦天莊嚴地道:“我秦家三代單傳,本指望你早點結婚,多生幾個兒子,旺秦家的香火。但現在,國難當頭,強盜就在門外,爹不指望你旺秦家的香火,爹希望你多殺幾個鬼子,也可以告慰祖先。”

秦飛宇朗聲回答道:“是,爹。”

秦天把秦飛宇拉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滿意地道:“你是我秦家的血性好男兒,去吧!”

秦飛宇捧著雙刀,昂然而出。他剛走出病房,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妹妹秦小若偷偷跟了出來。

秦小若在身後低聲喊:“哥。”

秦飛宇快步走到樓梯口,才壓低聲音:“什麼事情?”

秦小若咬碎銀牙:“哥,我跟你一起去抓傷爹的凶手,把他碎屍萬段,給爹報仇。”

秦飛宇才猛然想起這個問題,連連搖頭:“你這幾天哪裏都不能去,在醫院照顧爹。”

秦小若忙道:“有媽在醫院就可以了,更何況還有白雪小姐,我在這裏是多餘的,我跟你一起,危險的時候,也多個幫手。”

秦飛宇斷然道:“不行,你不能離開醫院,如果你在我身邊,我還要照顧你,遇上凶手怎麼辦?”

秦小若一撇嘴巴,不滿地道:“誰要你照顧了?爹可教過我幾個絕招,不信,我們來比試一下,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

秦飛宇哭笑不得:“不行。”

秦小若理直氣壯地反問:“為什麼不行?你總要說個理由吧?”

秦飛宇不得不耐心地給她解釋:“現在是非常時期,日本軍隊隨時都有可能進攻廈門,而且凶手沒有抓到,凶手為了對付爹,就有可能從你身上下手……”

秦小若眼睛溜溜一動,撅起嘴巴,哼了一聲:“你說來說去,就是不帶我去抓凶手,我不去得了!”

秦飛宇伸出手,在她臉上擰了一下:“聽話!”

秦飛宇剛走,秦小若也出了醫院,不過她並沒有跟秦飛宇到省立中學,而是和學校一些自發組織的學生,到萬通碼頭慰問駐守的國軍將士們。

駐守廈門的國民黨部隊是75師,223旅445團駐紮在五通碼頭一帶的防線。

省立中學音樂教師蔡妮帶著二十多個男女學生,在多個陣地,給駐守陣地的官兵們演唱國際歌,大刀進行曲,鼓舞士氣。

碼頭上,士兵們正在挖戰壕,修工事。一個中等身材,一臉大胡子,眼睛如電,腰上交叉插著兩把駁殼槍,打著綁腿,穿著布鞋的軍官正扯開嗓門吆喝:“兄弟們,都給老子聽好了,使勁地挖,誰都不許偷懶!媽的,日本鬼子的炮彈可不是吃素的,落到頭上,炸得你龜兒子灰頭土臉……”

此人是連長江龍。

一個士兵問了句:“連長,就是挖了戰壕,炸彈落下來,還是個灰頭土臉的!”

江龍眼睛一瞪:“二癩子,放你娘的屁,戰壕挖好了,炸彈在上麵爆炸,你龜兒子縮到坑裏,不把腦殼伸出來,就炸不熄火……”

旁邊士兵們一起哄笑。

江龍吼道:“都給老子挖,誰他媽偷懶的,老子斷他晚上的糧食!”

二癩子嘀咕了一句:“江連長一天到晚就知道喊我們挖戰壕,日本鬼子的毛都沒有看到一根,慌個雞巴呀!”

二癩子身邊是一個賊眉鼠眼的家夥,三十多歲,老兵油子,綽號老光棍。和二癩子是同鄉,小的時候一起長大,一起當兵。

老光棍直起身,忽然用胳膊拐了一下二癩子,低聲道:“有情況?”

二癩子立刻緊張起來:“日本鬼子進攻了嗎?”抬頭一看,大家都忙得熱火朝天,哪裏有一個鬼子的影子?

老光棍鄙夷地斜了二癩子一眼:“膿包,沒出息,一聽日本鬼子就要嚇尿了?”

二癩子立刻漲紅了臉,氣呼呼地道:“放你媽的屁,你哪次打仗不是躲在老子後頭?”

老光棍不緊不慢:“那叫戰略戰術,你懂個錘子……我不是說日本鬼子來了,是有女人來了,好多女人喲!”

一聽說女人,二癩子臉色好看起來,精神大振,伸長脖子左顧右盼:“哪裏?哪裏?連條母狗都沒有,還說女人……”

老光棍大聲報告:“報告江連長,我要放尿!”

二癩子也慌忙喊起來:“報告連長,我要放屎!”

江龍回頭看了兩人一眼,濃眉一掀,破口大罵:“狗日的懶人屎尿多,滾,放遠一點!”

老光棍跳上戰壕,撒腿就跑。這老光棍眼睛好,老遠就看到一隊女人向這邊走來,立刻心癢難奈,想先睹為快。

老光棍和二癩子跑到路邊,隻見從眼前經過的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學生,兩人目瞪口呆。

江龍也看到了這支奇怪的隊伍,遠遠就喊:“你們是什麼人?”

蔡妮回答說:“長官,我們是省立中學的,來給前線的官兵們唱支歌,表演幾個節目,慰問大家一下。”

江龍一聽,大踏步走過來,對蔡妮道:“我是連長江龍,感謝你們……”回頭大吼一聲;“兄弟們,廈門的學生給大家演出來了,全部上來,找位置坐好……”

士兵們扔下手中的工具,一窩蜂一般湧了過來。

二癩子用手捅了一下老光棍:“老光棍,是來給咱們慰問演出的,這下可以大飽眼福了。”

老光棍回過神來,撇了撇嘴:“看演出有什麼看頭?”

二癩子奇怪地道:“你不是要看女人嗎?”

老光棍對二癩子努了努嘴,壓低聲音,神秘兮兮:“我要看比演出更精彩的東西……”

二癩子順著老光棍的目光,隻見兩個女學生正向路邊的廁所走出。閩南一帶的廁所,就是在露天用石頭砌了個圈子,一人多高。

二癩子一怔:“你要偷看?”

老光棍哼了一聲:“偷看什麼?我要放尿,你愛去不去!”

二癩子遲疑了一下:“不太好吧?有點缺德呀!”

老光棍罵他:“看你妹子才缺德……”

老光棍躡手躡腳地進了廁所,那阻擋的石頭牆壁有一人多高,老光棍掂著腳還差了一截,正心急若焚的時候,二癩子探頭探腦地進來,聽到隔壁兩個女孩子悉嗦聲。老光棍用手勢讓二癩子頓下,自己踩在他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爬上去,看了看。

二癩子低聲說:“快點,輪到我了。”

老光棍跳下來,低聲罵了句:“看個錘子,人都走了,都怪你,磨磨蹭蹭的,要不,一定能看個白白嫩嫩的屁股……”

二癩子急了:“是不是你他媽的自己看了就不想讓我看?”

老光棍啐了他一臉唾沫:“放屁,隻有你才是見色忘友的貨色,我可是對得起兄弟,還記得你偷看我們村王寡婦洗澡不?你隻顧自己看,心中可想起過我?”

二癩子直瞪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個理由來。

老光棍得意地道:“走,快點回去,別這邊沒有撈到一根毛,那邊也錯過了!”

老光棍和二癩子剛出廁所,冷不防旁邊閃出一個杏眼桃腮的女生,雙眉一揚,厲聲喝道:“站住!”

這個女生正是秦小若,剛才她的同學小蓉內急,她陪他過來,聽到隔壁有響動,就明白了有人偷看,攔住一看,居然是兩個士兵。

老光棍和二癩子被這一聲斷喝嚇了一跳,但很快,兩人就鎮定下來,老光棍這麼近距離打量一個漂亮的姑娘,樂得歪著嘴巴傻笑:“姑娘,你們攔我們做什麼?”

秦小若厲聲喝道:“你們為什麼偷看?”

老光棍昂起頭,一副無賴像,口裏陰陽怪氣地道:“偷看,偷看什麼?你偷看了嗎?”

二癩子在旁邊連忙說:“我可什麼都沒有看見……”

小蓉在旁邊拉了拉秦小若,低聲說:“算了,我們走吧。”秦小若一聲冷笑:“你們兩個男人,還是軍人,敢作不敢當,算什麼東西?”

老光棍一頭就火了,發出一聲俗不可耐的怪叫:“哎喲!老子就偷看了又怎麼樣?老子在前線流血流汗,為保衛廈門出生入死,就看了,你能把老子怎麼樣?”

秦小若厲聲罵道:“痞子!”

小蓉花容失色,忙又拉了一下秦小若:“別惹他們,我們快走吧!”

秦小若甩開她的手,哼了一聲:“我今天一定要討一個公道。”

老光棍更加肆無忌憚:“討公道啊?你拿什麼討?老子不僅僅偷看了,還要摸你一把,你又能把老子怎麼樣?”一邊說,一邊撲過來動手動腳,如果是平常的女生,早被嚇得魂飛魄散,但秦小若可不是平常的女生。是練過武功的。

秦小若圓瞪杏眼,雙眉一揚,忽然出手,扣住老光棍的脈門。人也一個反身,背靠著老光棍,猛地一摔。老光棍猝不及防,隻感覺騰雲駕霧一般,就從秦小若的肩膀上飛了過去,啪!結結實實地跌在地上,仰麵朝天,渾身骨骸散了架一般。

二癩子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抬頭,秦小若一臉怒容,本能地撒腿就跑。說時遲,那時快,秦小若一個箭步衝過去,拽住二癩子的胳膊,一個掃膛腿,啪!二癩子也被放倒在地,大聲尖叫起來。

叫聲驚動了士兵們,也驚動了蔡妮,她忙跑過來,問秦小若:“小若,出了什麼事情?”

秦小若得意地道:“這兩個士兵想偷看我們,被我摔倒了。”

蔡妮驚訝地“啊!”了一聲,臉色大變。十幾個士兵簇擁著江龍湧了過來,七嘴八舌。

老光棍和二癩子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羞愧。

江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秦小若:“小丫頭,就是你摔倒了我的兩個兄弟?”

秦小若白了他一眼:“你是什麼人?”

江龍:“我是他們連長江龍。”

蔡妮剛想說什麼,秦小若就已經搶著說了:“你就是他們連長啊?你帶的什麼兵?和流氓一樣,哪裏像個軍人。”

蔡妮急得連連給她使眼色:“小若,你說什麼呢?”

江龍眼睛一瞪,厲聲道:“小丫頭,打胡亂說,我江龍堂堂正正,什麼地方就流氓了?你給我說清楚?”

秦小若理直氣壯:“我沒說你是流氓,我說你的兩個兵,他們偷看女生入廁,算不算流氓?”

所有的目光一起落在老光棍和二癩子的身上,兩人連連搖頭,擺手:“沒有的事情啊!無憑無據,不能亂說……”

江龍瞪了兩人一眼:“有沒有?”

老光棍:“沒有!”

江龍的目光落在二癩子的臉上,二癩子忙把目光轉到一邊:“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江龍:“你兩個是怎麼倒在地上的?”

秦小若哼了一聲:“他們思想肮髒,我就摔倒了他們!”

江龍問了句:“你兩個沒有的東西,就被一個小丫頭摔倒了?”

老光棍支吾,大為緊張:“我不知道怎麼就摔倒了,她用了詭計?”

二癩子在旁邊點頭:“對……”

江龍勃然大怒:“混賬,兩個大男人打不過一個丫頭,丟臉丟到家了,還嘴硬!”

蔡妮忙在一邊勸說:“江連長,這裏麵就是一點小誤會,也沒有造成什麼後果,大家就不要計較了,我們還要給官兵們演唱呢?”

江龍說:“我不計較,我就不相信,一個小丫頭能摔倒我兩個兵?”

秦小若咬著嘴唇發狠:“你不相信,叫個人上來,我摔給你看!反正摔無賴我不會手軟。”士兵們頓時一片哄笑聲。

蔡妮急道:“小若,你別鬧了。”

江龍來了興趣:“好,口氣不小,我就不上了,免得別人說我欺負一個女娃娃,你們誰出來,陪她過兩招。”

人群之中一個洪亮的聲音:“報告連長,我來。”

一個粗壯的士兵走了出來,往秦小若麵前一站,足足比她高出了一個腦袋。

江龍眉毛一皺:“石柱,你站在哪裏別動。”又把目光落到蔡妮身上:“蔡老師,你別擔心,我的兵不會傷了你的學生,我就想看看這小丫頭怎麼摔倒人!”

秦小若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門縫裏看人!”

江龍哈哈大笑:“小丫頭,請吧!”

秦小若正色道:“江龍連長,我不是小丫頭,我叫秦小若,你記住了!”一邊說,一邊站到石柱的前麵,頭一低,雙手已經抱住了石柱的腰,一聲吼,居然把石柱龐大的身軀抱了起來,人群之中頓時一片驚呼聲。

江龍大叫:“秦小若,我相信你……”

秦小若放下石柱。

石柱臉色大變,驚魂未定。江龍在一邊感歎:“這哪裏是一個丫頭,分明就是當代花木蘭嘛!”

蔡妮忙道:“大家回去吧,我們開始表演了!”

江龍吼了一聲:“全體回去觀看表演!”一邊走到秦小若身邊,堆起笑臉:“小丫頭……”

秦小若驕傲地道:“我不是小丫頭!”

江龍立刻改口道:“秦小若……姑娘,你怎麼這麼厲害呢?學過武功吧?”

秦小若點了點頭:“跟我爹和我哥哥學習的。”

江龍忙問:“你爹是誰呢?”

秦小若:“我爹叫秦天。”

江龍驚訝地道:“你爹就是秦天老英雄呀?你哥哥是不是叫秦飛宇,我見過他,他就是壯丁義勇隊的總指揮……”

秦小若驚喜地道:“你認識我哥?”

江龍:“認識,還切磋過幾招呢,我不是你哥哥的對手,想不到他妹妹也這麼厲害!”

秦小若得意極了。

原來,江龍也學習過武功,愛好武藝,自然對駐地的一些武林中人感興趣,曾經到省立中學見過秦飛宇,切磋過幾招,並沒有真正的比武,但江龍認為,自己不是秦飛宇的對手。

蔡妮組織學生們排好隊伍,開始演唱,表演節目。江龍走到老光棍,二癩子旁邊,這兩個家夥正伸長脖子,看得津津有味。

江龍踢了老光棍一腳:“你們兩個,給老子到後麵來!”

老光棍,二癩子嚇得不輕,臉色慘白,渾身哆嗦。江龍鄙夷地看了兩人一眼,罵道:“沒出息,偷看人家大姑娘的時候,也是這副德性?”

老光棍,二癩子大氣也不敢出。

江龍喝道:”有偷看沒有?“

老光棍哆嗦了一下:“我心裏有這個想法,但什麼都沒有看到……連長,你饒了我吧,我們可是老鄉……”

江龍順手就抽了他兩個耳光,罵道:“沒出息,盡給老子丟臉,要不是大敵當前,老子一槍斃了你們,今天晚上的飯別吃了,等一下多挖工事,媽的……”

1938年5月10淩晨,日本軍隊在廈門東北海岸線突然發起進攻。日軍飛機呼嘯著,飛到陣地前沿,狂轟濫炸。

省立中學,緊急集合的號聲響了起來,壯丁們從睡夢之中驚醒,迅速地集結在操場上。

秦飛宇穿著一身沒有番號的軍裝,背著追魂刀,腰上別著一把駁殼槍,威風凜凜。林能穩和曾國波站在兩邊。

秦飛宇雙目如電,掃過黑壓壓的人頭,大吼一聲:“兄弟們,日本鬼子開始進攻廈門了,我們是廈門的兒郎,我們的家在廈門,我們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廈門,我們該怎麼辦?”

壯丁義勇隊發出雷鳴一般的吼聲:“保衛廈門,保衛我們的家!打日本鬼子去……”

壯丁義勇隊隻有一百多條步槍,大多是刀和鋼叉,不過每人都有兩顆手榴彈。

秦飛宇神色冷峻,字字如鐵:“步槍隊在前,大刀隊在後,向五通碼頭,跑步前進。”

秦飛宇曾經得到廈門警備司令韓文英的命令,五通碼頭是最為關鍵的地方,一旦戰鬥打響,壯丁義勇隊伍就增援這裏。

壯丁義勇隊向五通碼頭跑去。

1938年5月10下午,五通碼頭,旅長李成輝,參謀長楚懷民正用望遠鏡觀察海麵上日本軍艦的行動。

參謀長楚懷民說:“旅長,昨天夜裏,日軍已經占領了廈門東北海岸第一道防線,3營傷亡慘重,九連連長丁天成誓死也沒有退半步,全連壯烈犧牲!”

李成輝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他們是好樣的,打出了中國軍人的血性!我們的眼前,也必是一場惡戰,兄弟們準備好了沒有?”

參謀長楚懷民斬釘截鐵地道:“兄弟們子彈上膛,手榴彈拔弦,隻等日本鬼子來了!”

李成輝放下望遠鏡,狠狠地道:“一定要小鬼子嚐嚐我們的厲害!”話音剛落,天空之中傳來飛機的呼嘯聲,一顆顆炸彈從天而降,很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就密集地響了起來。

海麵上,並排著日軍五艘軍艦,軍艦上是日軍海軍陸戰隊龜田大佐與田村兩個大隊。他們等日軍的飛機轟炸,軍艦上的大炮轟擊之後,就會發起搶灘登陸作戰。

五通碼頭南邊陣地,是江龍的連隊。江龍早已經命令戰士們把武器彈藥藏在掩體中,人也全部趴在工事裏,不許露頭。

炸彈一顆一顆地落在陣地上,地動山搖。

江龍抖了抖一身的泥土,破口大罵:“媽拉個巴子,小鬼子就是仗著炮彈厲害,等一下他們衝上來,老子非打他們幾個透明窟窿不可!”

石柱在旁邊擔心地說:“連長,我們都躲在工事裏,要是鬼子爬上海灘怎麼辦?”

江龍瞪了他一眼:“笨蛋,小鬼子長翅膀沒有?”

石柱摸了摸腦袋:“沒有。”

江龍哼了一聲:“小鬼子沒長翅膀,他如何就到海灘上了?肯定要坐登陸艇吧?現在小鬼子的炮彈轟炸,我們出去,就是送死,等炮彈一停,小鬼子才會進攻?懂不?”

老光棍在一邊拍江龍的馬屁:“連長早已經成竹在胸,學著點……”

江龍瞪了一眼老光棍:“你狗日的今天給我注意了,等一下鬼子發起進攻,給我狠狠地打,否則,新帳舊帳一起算。”

老光棍把胸膛一挺:“連長,我們跟你這麼多年,打仗的時候,哪個是孬種?”

江龍換了個笑臉:“這還差不多!平時嬉皮笑臉老子可以不管你們,可打仗的時候,都必須給老子雄起!”

炸彈轟炸聲漸漸稀疏了,江龍一躍而起,一聲怒吼:“兄弟們,起來,打日本鬼子的時候到了……”

掩體之中,國軍士兵們紛紛搶了出來,架機槍,準備手榴彈。

海麵上,日軍的快艇如箭一般地竄了過來。

“把狗日的小鬼子打到海中喂魚!”江龍一聲令下,刹那間機槍齊響,殺聲震天。

日本軍隊的飛機和大炮轟炸,都是針對第一道防線的。日軍企圖以強大的火力,摧毀五通碼頭的第一道防線,然後集結優勢兵力,突破防守,進攻廈門本島。秦飛宇的壯丁義勇隊埋伏在五通碼頭的第二道防線陣地,沒有什麼傷亡。壯丁們個個熱血沸騰,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林能穩對秦飛宇說:“三師弟,前沿陣地交戰那麼激烈,我們卻躲在這裏,有勁使不上,還不把兄弟們憋壞了,你就下命令吧!我們衝上去殺日本鬼子!”

曾國波更是焦急:“再不衝前去,等一下就沒有鬼子可殺了!”

壯丁義勇隊的戰士們紛紛請戰:“我們到沙灘殺日本鬼子去!”

“衝吧!還等什麼?”

秦飛宇跳起來,目光嚴厲地掃過大家,大聲喊道:“各位兄弟,我們現在是真正地參加戰鬥,參加戰鬥就要服從指揮,不能隨心所欲。我們現在是預備隊伍,指揮官命令我們到什麼地方,我們就到什麼地方,如果我們亂衝亂撞,會打亂指揮官的戰略部署……”

壯丁義勇隊安靜了下來,但是大家根本不理解秦飛宇的心情,還在小聲交談。

林能穩對秦飛宇攤了攤手:“三師弟,不是我不聽命令,兄弟們都想上陣殺鬼子,結果我們卻在這裏涼快,會泄了兄弟們的勇氣!”

秦飛宇搖了搖頭:“大師兄,這是打仗,不是兒戲,必須服從命令。”

正說著,一個國軍士兵跑到秦飛宇的麵前:“營長讓你們壯丁團搬運彈藥到前沿陣地……”

秦飛宇道:“是,前沿陣地情況怎麼樣了?”

士兵回答道:“我們已經打退了鬼子三次進攻了!”

秦飛宇一聲令下:“兄弟們,扛彈藥,衝到前沿陣地,有鬼子殺了!”壯丁義勇隊頓時群情激昂。

第一道防線上,日本軍隊的快艇已經衝到沙灘上,日軍從快艇之中跳躍下來,依靠沙灘上的障礙,進行隱蔽,構築簡單的工事,以輕機槍,擲彈筒進行短距離進攻。

江龍身邊的重機槍手被子彈打中,頭一歪,犧牲了。江龍雙眼冒火,跳到重機槍後,扣動扳機,重機槍突突地吼叫著,噴射出一股憤怒的火舌。

江龍一邊射擊,一邊怒吼:“小鬼子,嚐嚐老子的厲害!”咯!一聲空響。江龍對旁邊的彈藥手吼道:“媽的,你眼睛瞎了,上子彈!”

彈藥手從彈藥箱子拿出最後一排子彈:“連長,我們的子彈不多了!”一邊把子彈鏈條插入重機槍之中。

江龍突突把子彈打光,附近的戰士都在喊叫沒子彈了。

江龍眼見沙灘上鬼子越來越多,雙眼血紅,一聲吼:“全體上刺刀,把鬼子捅到大海裏,衝……”

戰士們從戰壕之中紛紛跳了起來,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槍,衝向沙灘,很快,雙方絞殺在一起……

此刻,秦飛宇的義勇隊也趕到了。

秦飛宇把肩膀上的彈藥箱一扔,拔出追魂刀,一聲吼:“兄弟們,砍日本鬼子的時候到了,衝!”

三百壯丁義勇隊一聲怒吼,衝殺下去。

此時此刻,已經是白刃戰,而這白刃戰,最適合壯丁義勇隊。閩南一帶,崇尚勇武,年輕人一般都練了幾手拳腳,一對一,不會吃虧。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手中的鋼叉,大刀,隻能白刃戰。

日軍衝鋒的時候,機槍兩側掩護,衝鋒的士兵,步槍裏一般是不留子彈的。並不是說日軍有多麼勇武,而是日軍的三八式步槍穿透力強,會誤傷自己人。所以,日軍的衝鋒,有一條規定,必須退出槍膛裏的子彈。

秦飛宇衝在最前麵,一個日軍士兵的刺刀正紮在一個中國士兵的身體裏,那個中國士兵雙手抓住鬼子的刺刀。鬼子猙獰狂叫著,正一腳踢在中國士兵的身上。

秦飛宇一聲大吼,追魂刀如閃電一般劈在日本士兵的脖子上,喀嚓!鬼子的頭顱橫飛了出去,脖子之中,一股鮮血噴射出來,濺了秦飛宇一身一臉。

這是秦飛宇第一次殺人。雖然秦飛宇是習武之人,平時也和師兄弟們切磋拳腳,但真正打架的時候都不多,最多隻殺過魚,連雞和狗也沒有殺過,更不要說殺人了。

所以,一刀下去,秦飛宇的心跳加速,人站在地上,居然忘記了動。

旁邊一個鬼子端著刺刀向他刺過來。

秦飛宇本能地一閃,讓過刺刀。這個鬼子士兵用力過猛,收不住腳,一頭撞到秦飛宇的麵前。鬼子士兵想拔回刺空的刺刀,已經來不及了。秦飛宇的追魂刀正抵在鬼子士兵的脖子上,秦飛宇用力一抹,鬼子士兵的脖子裂開,鮮血直直地噴到秦飛宇的胸口。

秦飛宇連殺了兩個鬼子,膽氣驟然一壯,不是敵人死,就是我亡,吼叫著,衝殺前去。

林能穩,曾國波雖然也沒有殺過人,但是兩人打的架比秦飛宇多幾十倍,而且殺過豬狗,他們很快就適應了這種你死我亡的搏殺,各砍了一個鬼子。

江龍衝在最前麵,雙手各握著一把駁殼槍,左右開弓,子彈颼颼,如流水一般傾瀉出去,前麵的鬼子紛紛倒地。

哢!駁殼槍裏的子彈打完之後。

一個鬼子凶神惡煞,端著刺刀,嗷嗷怪叫,向江龍衝殺過來。江龍怒目圓瞪,一聲大吼:“叫你媽個錘子,老子一雙拳頭也能打爛你的狗頭……”江龍把雙槍往皮帶上一插,赤手空拳,一側身,鬼子的刺刀貼著他的腰紮了個空。

江龍左手抓住鬼子的步槍管,把鬼子拽到跟前,腳下一掃,鬼子被掃倒在地。江龍一個虎撲,順勢壓下去,膝蓋頂住鬼子的腹部,右手拳頭如流星一般砸在鬼子的鼻子,臉上。鬼子嗷嗷叫著,皮開肉綻,鮮血四濺。

“連長小心。”石柱在後麵看到另外一個鬼子正向江龍衝殺過去,石柱距離還遠,隻能大喊一聲示警。江龍扭頭發現有人偷襲,抓起鬼子的步槍往旁邊就翻滾,卻不料鬼子的腳把步槍的帶子掛住了,沒把鬼子的步槍拿走,反被一拌跌倒。偷襲的刺刀照著江龍的心窩紮下來。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一個人從天而降,擋在兩人之間,一腳磕開鬼子的刺刀。一把大刀如閃電一般,從鬼子的脖子之間斬落,哢嚓!鬼子的腦袋橫飛出去,脖子之中衝起一股血箭。

江龍抓起步槍跳起來,一聲大叫:“好刀!”

是秦飛宇及時趕來,救了江龍一命。

秦飛宇冷靜多了,喊了一聲:“江龍連長?”

江龍回轉身子,看了看,道:“媽的,想不到居然是你來救了我的陣地,跟我殺,把鬼子砍到海裏再說……”

秦飛宇哈哈一笑:“並肩作戰!”

江龍一聲怒吼:“兄弟們,殺!”

“殺!”沙灘上,殺聲震天。日本鬼子衝到沙灘上的幾乎全部被消滅……

指揮部裏,旅長李成輝正用望遠鏡觀察江龍的陣的。本來,他想用炮火增援的,但一看江龍的人已經衝下去,和鬼子絞殺在一起,他就不敢開炮了,而是讓後備隊伍增援。想不到運送彈藥的壯丁義勇隊居然先衝殺了下去。

李成輝看秦飛宇連砍了幾個鬼子,驚呼:“那個衝在最前麵,拿大刀的是誰?”

參謀長楚懷民也在觀察:“那不是我們的人,是壯丁義勇隊的,壯丁義勇隊是秦天招募的!”

李成輝讚歎道:“好一員虎將,不當兵真可惜了!”

楚懷民興奮地道:“旅長,我們又把鬼子打敗了,鬼子已經全部撤退了……”

前沿陣地上,國軍士兵們正忙著救治傷員,補充彈藥,鞏固工事。義勇隊的壯丁們都是第一次參加戰鬥,還在興奮,狂熱之中,三五成群地,議論紛紛。

“我砍掉了一個鬼子的一條腿,然後把鬼子的腦袋剁了下來!”

“我也殺了一個鬼子……”

林能穩眉飛色舞:“殺鬼子跟殺條狗一樣嘛!都說鬼子有多厲害,我看一點也不厲害嘛!”

曾國波在一邊說:“鬼子連狗都不如,跟宰隻雞一樣,哈哈……”

秦飛宇和江龍坐在一起,江龍從口袋裏掏出一合香煙,遞一支給秦飛宇,秦飛宇搖了搖頭,表示不抽煙。

江龍自己叼了一支,一邊問他:“第一次殺人?”

秦飛宇點了點頭:“以前,我連雞都沒有殺過!”

江龍若無其事:“習慣就好了,你殺日本鬼子,就別把日本鬼子當人,當成一隻雞,一刀劈下去,什麼就了解了!”

秦飛宇笑了笑。

江龍又問:“這次你殺的鬼子不少吧?”

秦飛宇想了想:“應該有五個。”

江龍哈哈大笑:“不錯,比我有勇氣多了,我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雙手抱著腦袋,不敢往前衝呢,還差點尿了褲子……”

兩人正說著,聽到有人的呼喊聲:“秦飛宇”“哥……”秦飛宇抬頭一看,蔡妮和秦小若正向兩人跑過來,每人的肩膀上都掛著一個灰布口袋,鼓鼓囊囊的。

“蔡老師,小若,你們怎麼來了?”秦飛宇吃了一驚。

“戰鬥結束了,我們來送茶送幹糧的。”蔡妮額頭上汗水濕了頭發,還在微微喘息。秦飛宇站起來一看,果然,幾十個學生,老百姓抬著茶水,幹糧來到了陣地上。

江龍直起腰:“你們來得正好,兄弟們打了幾場,早餓了。”

秦小若從口袋裏拿出幾個饅頭,遞給江龍,江龍也不客氣,接過去狼吞虎咽,連說好吃。

蔡妮也從口袋裏拿出兩個饅頭,遞給秦飛宇,秦飛宇伸手去接的時候,手碰到蔡妮的手,他的手滿是血汙,在蔡妮雪白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汙痕跡。秦飛宇臉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蔡妮嫣然一笑,抬頭看了看他的臉,臉上,脖子上,衣服上,都是血跡。臉色微微一變:“你受傷了嗎?”

秦飛宇搖了搖頭,不敢和她溫柔的目光對視,低下頭,咬了一口饅頭。看到蔡妮往麵前靠了一步,感覺一股清香飄進鼻子裏,卻是蔡妮掏出手絹,給他擦額頭,臉上的血跡。

那邊秦小若問江龍:“連長,饅頭好吃嗎?”

江龍大大咧咧:“好吃。”

秦小若高興得臉如綻開的桃花:“江連長,饅頭麵我有揉的,我也用刀切的呢!”

江龍瞪大眼睛:“我不相信,你大小姐,能做饅頭。”

秦小若哼了一聲,大不滿意:“不信,問我老師,老師……”她一轉頭,看見蔡妮正給秦飛宇擦臉,頓時呆住了。

蔡妮回頭看了秦小若和江龍一眼,落落大方:“什麼?”

秦小若扮了個鬼臉:“沒什麼……”

江龍低聲問秦小若:“你嫂子呀?”

秦小若點了點頭,又塞給江龍兩個饅頭。

秦飛宇鼓起勇氣,看了蔡妮一眼,而蔡妮也正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四目相對,各自砰然心動。

秦飛宇關心地說:“前沿陣地危險,早點回去。”

蔡妮微微點了點頭:“你們在陣地上殺敵更危險,多小心,我……們在後方支持你們……”

蔡妮轉身,對秦小若說了句:“我們去看看還有誰沒有吃……”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秦飛宇心中起伏。

江龍用胳膊重重地碰了秦飛宇一下:“你老婆不錯呀!漂亮,溫柔,還有知識……”

秦飛宇臉一陣通紅:“不是……”

江龍又問了句:“未婚妻?”

秦飛宇隻是不好意思地笑,搖了搖頭。

江龍正色道:“我發現一個大問題?”

秦飛宇一怔:“什麼問題?”

江龍猛吞了一口饅頭,一本正經地道:“你殺鬼子的時候,幹脆利索,你談戀愛的時候,還臉紅,這說明,談戀愛比殺人更難……”

秦飛宇張口結舌。

一隊士兵簇擁著旅長李成輝,參謀長楚懷民走了過來。

江龍把饅頭往口袋裏一揣,啪地打了個立正:“旅長!”秦飛宇也跟著挺直身體。

李成輝還了江龍一個軍禮:“江連長,這一仗就你們連打得最頑強,你辛苦了!”

江龍響亮地回答:“報告旅長,殺鬼子,不辛苦!”

李成輝看了看秦飛宇,又向秦飛宇敬了一個軍禮:“感謝你們壯丁義勇隊的參戰,你是秦飛宇吧?”

秦飛宇回答道:“是。”

李成輝:“你們壯丁義勇隊個個都是英雄好漢,特別是你,我看見你劈了好幾個鬼子!刀法不錯,作戰勇敢,是個當兵的好料。”

秦飛宇笑了笑。

李成輝又問了一句:“想不想當兵?”

秦飛宇道:“想,當兵能夠拿起武器,保衛我們的家……”

李成輝連連點頭:“好,你把壯丁義勇隊拉到第二道防線,一旦有什麼任務,聽我的命令。”

秦飛宇微微遲疑了一下:“旅長,能不能讓壯丁義勇隊守在這裏。”

李成輝斷然拒絕:“不行,你們壯丁義勇隊雖然作戰勇敢,但是訓練不足,更重要的是,你們手中隻有大刀,鋼叉,留在前沿陣地,是白白犧牲,明白嗎?”

秦飛宇回答道:“明白。”

李成輝:“立刻行動。”

秦飛宇:“是。”然後和江龍握了一下手。江龍哈哈一笑:“兄弟,我看好你,以後有機會,我們一起並肩殺鬼子!”

日本軍艦上,田村大佐氣急敗壞,抬手就給了剛剛敗退回來的中尉山本幾個響亮的耳光,一邊打,一邊怒罵:“八嘎!八嘎!”

山本中尉灰頭土臉,但把身子挺得筆直,田村每給他一個耳光,他就把身體挺直一下,口中大聲地回答:“嗨!嗨!”他是一個狂熱的軍國份子,已經組織了六次衝鋒,但每一次都大敗而歸。

田村打夠了,停了手。山本中尉立刻挺直身體,睜著餓狼一般凶殘的眼睛,大聲請戰:“大佐閣下,請允許我再一次衝鋒,如果奪不下五通碼頭,我當自裁以謝天皇!”

“好,山本君,大日本帝國的軍人,就需要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勇氣。你去準備進攻,我讓軍艦上的大炮先進行火力覆蓋,必要的時候,請求空軍支持。”田村臉色變好了些。

“嗨!”山本中尉啪地打了一個立正,敬了一個軍禮。

“山本君,請等一下。”一直在旁邊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五通碼頭的龜田大佐放下望遠鏡,轉身麵對著田村大佐:“田村閣下,就是再組織十次進攻,皇軍除了傷亡更大,也未必能奪下五通碼頭。”龜田大佐四十多歲,獐頭鼠目,戴一副眼鏡。此人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善於攻堅作戰。

田村大佐一怔:“龜田大佐閣下,為什麼有這個想法?”

龜田大佐不慌不忙,慢條斯理:“五通碼頭中國軍隊的工事堅固,而且占據險要位置,以逸待勞,火力配置得當,中國軍人的作戰意誌頑強堅定,還有中國老百姓的後勤增援,如果我們一味地衝鋒陷陣,那不是白白地送死嗎?”

田村大佐臉色陰沉,十分不悅:“龜田大佐閣下,你是在長中國軍人的誌氣,滅我大日本帝國皇軍的威風!我就不相信,我大日本帝國能夠攻占上海,攻占南京,就不能攻占一個小小的五通碼頭?”

龜田大佐絲毫沒有動氣,隻是平靜,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田村閣下,這是戰爭,不可否認,戰爭需要軍人勇敢頑強,不畏一切。但是,戰爭更需要智慧,隻有智慧,才能以最小的傷亡,奪去最大的勝利!”

田村大佐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看龜田大佐:“龜田大佐閣下,難道你早有準備?”

龜田大佐一笑:“我在等一個人。”

田村大佐本能地問道:“誰?”

龜田大佐一字一頓地道:“一個能改變這場戰爭格局的重要人物!”他的話剛落,一個士兵跑來報告:“大佐閣下,黑龍會的平田一郎閣下來了……”

龜田大佐大喜:“田村閣下,請跟我一起去迎接平田一郎君!”一艘快艇靠在軍艦舷邊,從網梯上爬上來兩個人,第一個是大佐大島七雄,矮,粗壯,目光凶殘,嘴唇留著一撮小胡須。另一個就是穿著中國老百姓的普通白布褂子,黑布褲子的平田一郎,他的眼神之中掩飾不住的是興奮和狂熱。

龜田大佐高興地道:“大島七雄閣下,平田一郎君!我等你們已經很久了,想必兩位給帝國帶來了好消息?”

大島七雄沒有說什麼,平田一郎卻道:“五通碼頭有中國軍隊的重兵防守,工事堅固,易守難攻,如果我們從正麵強行進攻,必然傷亡慘重……”

龜田大佐得意地看了一眼田村大佐,田村大佐總算意識到自己剛才所做的戰鬥進攻計劃是錯誤的,白白損失了不少兵力,臉上有愧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