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最後的戰士》(7)(3 / 3)

“鬆手。”向風一聲吼。

黑虎手一鬆,一腳就把木村踩在地上,木村掙紮了幾下,忽然鼻子,口中流出鮮血,一命嗚呼!

“酒中果然有毒。”“日本鬼子怎麼混進鳳凰縣城來了?”“小鬼子太歹毒了,想把我們一起毒死……”

向風已經一把抓住海縣長的衣服,拖到台前:“各位,老子已經在南雲中的地下室發現了日本特務使用的電台,大量的武器彈藥,還有日本特務和這個海縣長勾結的證據,現在讓狗漢奸給大家說個清楚……對了,鳳凰縣城還有兩個日本特務,一個是飛虎峰的白虎,另一個是海縣長的兒媳婦冉雪花……”

“什麼?冉雪花也是日本特務?向風,你不要血口噴人……”冉天明一看南雲中居然是日本特務,震驚不已,一聽向風說自己的義女也是日本特務,還以為是向風為了向自己報仇,故意誣陷的。

但向風來不及給他解釋什麼,他把海縣長拖到張團長麵前,吼道:“老幺,你和張團長帶人立刻到南雲中的萬貨行,那裏麵就是鐵證,你們共同審問海縣長,還有縣長的兒子,冉雪花,老子去找白虎,鳳凰寨的兄弟,跟老子走。”

向風讓劉勇,向鐵柱跟著白虎,此刻,他們都不在現場,那麼,黑虎和劉勇他們究竟到了什麼地方?

白虎的確是日本先遣隊的特工,他本名北川正武,屬於南雲中直接指揮,單獨行動。他的任務主要是收集鳳凰山到湘西一帶的地形,也想發展一些勢力,所以才混進了飛虎幫。

日本飛行員跌入鳳凰山之中,白虎就開始了營救飛行員的任務,他和飛行員用幾句日語交談,這是向飛行員表白自己的身份。卻不想被劉勇聽到了。雖然向風當時沒有注意,但北川正武的幾次行動都被向風和向雨破壞。北川正武對向風恨之如骨,殺秦飛虎的目的就是嫁禍向風,讓黑虎找他複仇,自相殘殺,從而破壞飛虎峰的土匪參加遊擊隊。

北川正武估計向風會懷疑他,黑虎應該不會懷疑他。他隻需要過了今天,就算圓滿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向風和黑虎回飛虎峰對質之後,北川正武暗暗高興,但他總是擔心向風會忽然回來,如果他回來了,會不會知道自己就是殺秦飛虎的凶手?會不會知道自己就是曾經和他們交過手的蒙麵人?

為了安全,北川正武悄悄跑到城頭,看向風有沒有來。

他沒有看到向風,卻發現後麵跟蹤他的劉勇,向鐵柱,向玉鳳三人。

而且三人都是在暗中跟蹤他。

北川正武立刻明白,自己暴露了。自己暴露了,那麼南雲中他們有沒有暴露呢?

如果自己回去,必死無疑。他並不怕死,日本先遣隊的特工,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如果自己逃跑,一定能夠吸引住劉勇他們的注意,說不定還可以掩護南雲中的行動計。無論是自己還是南雲中,隻要有一個人完成任務就行。

北川正武決定暴露自己,掩護南雲中,但他沒有想到南雲中此刻已經被向風砍下了腦袋。

北川正武若無其事地站在城牆上。

劉勇,向玉鳳,向鐵柱躲在城牆下麵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向鐵柱低聲對劉勇道:“兄弟,我覺得白虎一定是個漢奸,要不幹脆給他一槍,免得他跑了!”

劉勇搖了搖頭:“不行,老大隻讓我們暗中監視他,不能殺了他,否則有可能殺錯人呢!”

“你看白虎鬼鬼祟祟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向鐵柱道。

向玉鳳道:“我也看他不是個好東西,但老大說的,要拿到鐵一般的證據才行,不能冤枉了自家的兄弟……”

城牆上,兩個負責警戒的壯丁看到了白虎,也就是北川正武,忙走了過去,一邊問道:“你是什麼人?在城牆上做什麼?”

北川正武看了兩人一眼,不慌不忙地道:“我是飛虎峰的人,怎麼?城牆上不能來?”

兩個壯丁被北川正武理直氣壯的氣勢鎮住了:“你們是不是被秀山縣遊擊隊收編了?”兩個壯丁知道向雨的部隊,就問了句。

“不是。”北川正武立刻回答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兩個壯丁奇怪地打量著他。

“日本人。”北川正武一聲冷笑,忽然就拔出了長刀。長刀一閃,從一個壯丁的脖子中間砍了過去,嗖地一聲,一顆腦袋橫飛起來。

另一個壯丁嚇得魂飛魄散。

但北川正武並沒有再出刀,他的意思要留一個活人向向風傳遞信息,你向風能砍別人的腦袋,我北川正武也能,而且比你砍得更好。

劉勇和向鐵柱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叫,這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北川正武飛身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向玉鳳驚叫起來:“兩個傻瓜,還不快追!”三人同時跳了出來,衝到城牆上,而城牆上那個壯丁回過神來,端起步槍連連開槍。

劉勇,向鐵柱對向玉鳳吼道:“快回去喊老大了,我們先追!”兩人還沒有翻下城牆,就聽到向風如雷一般的吼聲:“不能追!”

向風遠遠就看見了向玉鳳,又聽到槍聲,估計是白虎跑了,他清楚白虎的厲害,兩人貿然一追,有可能陷入白虎的陷阱之中。

兩人果然沒有追趕。

向風衝到城牆上,一眼就看到一個沒頭顱的壯丁,和一大灘的鮮血,那個壯丁認識向風,忙道:“那個翻牆逃跑的人是日本鬼子……”

“你怎麼知道?”向風,劉勇,向鐵柱問道。

“他自己說的。”壯丁臉色慘白:“他的刀……太可怕了,一刀就砍下了一顆人頭……”

向風鄙夷地看了那個壯丁一眼:老子砍下的人頭還少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真是沒見過世麵……

劉勇焦急地道:“老大,現在知道白虎是日本人了,要不要追?”

“不追。”向風心情大好。

“為什麼不追?”劉勇忙道;“我們已經知道他是日本鬼子,就該追殺他。”

“他一個能翻多大的浪?最主要的是,你們嫂子回來了,老子苦了這麼久,要陪你們嫂子,老子沒工夫追白虎那個王八蛋!”向風眉飛色舞,樂不可支。

“黃家二小姐回來了?”劉勇也是喜形於色。

“對。”

“太好了!”劉勇高興得直拍手。

所有的人之中隻有向玉鳳心中莫名煩躁,她瞪了一眼劉勇,怒道:“嫂子回來了,你高興個什麼勁?關你什麼事?”

劉勇立刻閉上嘴,心中卻更加高興:嫂子回來了,你就死心了,我才有希望啊!但他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

他隻小心翼翼地跟在向玉鳳的身後。

鳳凰縣城之中,張團長正在嚴刑審問,海縣長兒子海大富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如實交代了南雲中用自己的性命要挾海縣長,以及兩人以前勾結的事情。海縣長熬不住酷刑,立刻招供了。冉雪花起初一言不發,被酷刑一折磨,立刻用日本語言破口大罵,簡直是不打自招。

海縣長父子被押到衙門口砍頭示眾。張團長狠狠敲了冉家一筆竹杠,然後運走日本特務的電台,押著冉雪花邀功請賞去了。

向雨的隊伍自然也離開鳳凰,前往秀山根據地。隻有向風,黃夏跟黃冬兒回到了王家溝,和六姨團聚。

天上有一彎殘月,夜涼如水。

屋裏的燈亮著,黃夏和六姨說著話,向風和黃冬兒則從後門悄悄溜到草叢之中,旋風趴在向風的彎刀和步槍旁邊。

草叢之中,兩個人在熊熊燃燒。

很久以後,黃冬兒趴在向風的胸脯上,柔聲問他:“向風,我們以後怎麼辦?”

向風嘿嘿一笑:“我帶你回山裏,修個竹樓,我打獵,你煮飯,生幾個娃,這樣過一輩子,老子就滿足了……”

黃冬兒默默地坐了起來,整理好衣服。

“冬兒……你怎麼了?”向風感覺出她有心事。

黃冬兒望著天上的月,一大塊烏雲飄了過來,擋住了月,天地之間頓時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黃冬兒幽幽地歎息了一聲。

向風把她摟過來,摟進懷裏,動情地道:“冬兒,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保護你,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不會讓人欺負你!”

黃冬兒輕輕地“嗯”了一聲,把頭靠在向風的肩膀上:“向風,我很高興,有你這麼勇敢的男人來保護,但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國家,正被敵人侵略,如果敵人打到了鳳凰,你還能保護我嗎?”

“能!誰敢欺負你,我就和他拚到底。”向風低吼了一聲。

“一個敵人你能拚,十個八個你也能拚,但一百個,一千個敵人呢?你怎麼拚得過?”黃冬兒低聲問道。

向風身子一顫:“老幺說過,隻要我們全中國的男人都拿起武器,就能把敵人趕出中國去!”

“對,隻能那樣,才能保護我們女人……”黃冬兒幽幽地道;“你是一個勇敢的男人,就應該到前線去打日本鬼子!”

“我是想去,但我走了之後,你怎麼辦?”向風擔心地道。

“我還有六姨,還有旋風!等你凱旋回來之後,我們就搬到山裏去,修個竹樓,你打獵,我煮飯,生幾個娃,過幸福自由的日子……”黃冬兒深情款款地道。

“我明天和黃夏到遊擊隊去!到前線打鬼子去!”向風豪情澎湃。

向風一早醒過來,桌子上已經擺放好了早餐,黃冬兒正在縫一雙布鞋,抬頭看見向風,嫣然一笑:“起來了?”

“你一夜沒睡?”向風心疼;“我不喜歡穿鞋……”

黃冬兒柔柔一笑:“真的嗎?”認真地縫了最後一針,翻來過去看了看,對身邊的旋風道:“旋風,把鞋子扔出去……”

但旋風卻叼著鞋子走到了向風腳邊,向風一臉是笑,把鞋穿在腳上,連聲說:“好看,真好看,又舒服,又合腳……”

身後有人“噗嗤”笑了出來,是黃夏出來了。

“吃飯吧!”六姨招呼三人說。

“吃飯!”黃冬兒也招呼兩人;“吃了飯好回去……”

一家人吃過飯之後,六姨沒有送向風和黃夏,因為她一直在流淚,黃冬兒平靜如水,眼中甚至沒有難過的神色。

她送兩人走了幾個山坡。

“妹妹,你回去吧!”黃夏回身拉著黃冬兒的手,黃冬兒點了點頭,姐妹倆四目相對,依依惜別。

向風已經走出了十幾米遠,他才回頭,對黃冬兒喊:“冬兒,你就在王家溝等我,等打完了鬼子,我就回來娶你!然後我們搬到山裏,修個竹樓,我打獵,你做飯,生幾個娃……”

“向風,我等你回來……”黃冬兒向他揮了揮手。

“冬兒,旋風……等我……等老子回來……”向風哈哈大笑,大踏步走,再也沒有回頭。

黃夏跟在向風身後,一直追,一直沒見他回頭望一眼。

黃夏不時回頭,她每回一次頭,總看見妹妹在向她揮手,當妹妹的身影模糊的時候,她心中一酸,眼中的淚水忽然就湧了出來。

她用手捂著眼睛,淚水從手指頭縫隙之中往外流,她哭了一陣,胡亂地擦了擦眼淚,一抬頭,隻見向風依靠在一棵樹上,正把腳上的鞋子脫下來,小心翼翼地拍幹淨了鞋上的灰塵,把鞋子插在皮帶上。

黃夏一呆。

向風咧開嘴巴嘿嘿一笑:“冬兒做的鞋,老子舍不得穿……對了,你哭什麼?你居然也會哭呀!你這麼要強的女人也會哭?”

黃夏白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向風跳起來:“等一下老子……”

秀山遊擊隊,正在整編成一個營的建製。林正傑任三連連長,黃夏副連長,向雨連指導員。張大鬆,一排排長,嚴家七二排排長,向風任第三排排長,黑虎任副排長,鳳凰山的土匪基本都在這一個連,這也是組織上考慮向雨是鳳凰山人,便於管理。

整編結束之後,劉勇,向鐵柱,向猛就圍著向風,大家都不服氣,認為向風的官太小了,最少也應該當個副連長,憑什麼黃夏能當副連長,而向風不能呢?

向風一聽,哈哈大笑:“你們這些人真他媽無聊,老子來當兵,不是為了升官發財,老子是為了來打日本鬼子的,多砍幾個鬼子的腦袋,明白嗎?”

眾人驚愕不已。

“要是當官,老子就在鳳凰山中當老大,逍遙自在,誰也管不了!”向風揮了揮手;“散了散了,該幹啥就幹啥去……”

大家一哄而散。

滴噠噠!緊急集合的號聲響起來。

“集合。”向風從床上一躍而起,一聲大吼,全宿舍的士兵們都被驚醒過來,大家忙著穿衣服,亂成一團。

向風往窗外看了看,還是灰蒙蒙一片,他打了個嗬欠,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砰地一聲,又倒在床上。

劉勇忙道:“老大,不,向排長,你不出去集合訓練嗎?”

向風舒服地躺著:“你們去集合訓練,老子多睡一會,這天都沒亮,訓練個鳥呀!”

山坡上,隊伍集合起來,副連長黃夏開始點名,點到三排長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應聲。

“向風排長呢?”黃夏問道。

沒人吭聲。

“向風排長的人呢?”黃夏提高了聲音,繼續問。

三排的人還是沒有一個吭聲。

黃夏的目光落在劉勇的身上,問道:“劉勇同誌,你們排長向風同誌呢?”

“我們老大……向風排長……同誌,他睡覺呢!”劉勇一說,就引起了一片哄笑聲。

黃夏冷冷地哼了一聲,往三排的宿舍跑去,當她衝進屋的時候,大喝一聲:“向風同誌……啊……”隻見向風仰麵朝天,呈大字型狀躺著,僅僅穿了條內褲,嚇得黃夏轉身落荒而逃。

不過她的到來把向風也嚇得不輕,慌忙用被子蓋住身上:“誰……誰亂闖老子的地盤……”

“向風同誌!你為什麼不集合參加訓練?”這次進來的是連指導員向雨。

“老幺?我能一槍打中一百米外的雞蛋,一刀劈下一個鬼子的狗頭,跑得和風一樣快,我還需要訓練?”向風愕然,如果不是弟弟,他就滿口老子了。

“向風同誌,你現在已經不是土匪,而是一個革命戰士,一個革命戰士最基本的就是要遵守紀律,你是一個排長,連你也帶頭不遵守革命紀律,以後怎麼上陣殺敵,怎麼保衛我們的國家?”向雨義正辭嚴地責問他。

“老子是來殺敵人的,不是來訓練的,老子怎麼就殺不了敵人?你喊幾個敵人站在老子麵前試一試,看老子怎麼砍下他們狗頭的。”向風勃然大怒。

“向風同誌,請你立刻起來,集合參加訓練!”向雨氣得白臉變紅。

“老子說了,不訓練一樣殺鬼子。”向風扯過一條被子,蓋在頭上。

向雨把他的被子扯開:“這裏是革命的隊伍,你身上的土匪脾氣必須改正,否則,你還不反了天?”

“老子就反了天,又怎麼樣?誰他媽稀罕你這個排長啊?還訓練,再羅嗦,老子不幹了……”向風吼道。

向雨一怔。

“向風同誌,你必須起來,去參加集合訓練!”門外黃夏往裏麵看了一眼,提心吊膽;“既然你參加了革命隊伍,就應該有一個革命戰士的樣子!”

“老子不幹了!”向風翻身跳了起來,胡亂套了衣服,一手提著步槍,一手抓起彎刀,氣勢洶洶往外就闖,黃夏幾乎和他撞了個滿懷,但哪裏敢和他對撞,隻能讓到一邊。

“向風同誌!”向雨追了出來。

“老子不是你的同誌,老子不幹了!”向風大踏步地走過集合的隊伍,引得大家都來看他,他對兄弟們揮了揮手:“你們給老子好好訓練,老子回鳳凰山繼續打獵……”

“老大……”劉勇,向鐵柱,向猛都不約而同地喊了起來。

“讓他走,我們革命隊伍不差他一個。”黃夏氣憤地道。

向風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走就走,此處不留爺,鳳凰山之中自有留爺處!”昂頭就走,但身後卻咚咚傳來一陣腳步聲。

向風回頭一看,是向雨追上來了:“老幺,你別送我,老子知道回家的路。”

向雨已經心平氣和了:“我明白你知道回家的路,但我還是要把你送到嫂子身邊,這樣我才放心。”

向風驕傲地道:“你有什麼不放心的?鳳凰山上誰不知道老子向風的大名?誰還能把老子吃了不成?”

“我要告訴嫂子你為什麼回家的,你就是一個臨陣逃脫的懦夫,膽小鬼,是一個戰場上的逃兵,不配做嫂子的丈夫……”向雨在後麵不慌不忙地說。

“簡直是胡說八道!”向風勃然大怒;“誰說老子是一個臨陣逃脫的懦夫?彈小鬼,逃兵?”

“這還用說嗎?全連一百多個戰士都看見了,你連訓練都不敢,不是一個懦夫?膽小鬼?你明明知道訓練了就要到前線抗日,你去逃脫,不是逃兵是什麼?”向雨據理力爭。

“老子立刻回去訓練……”向風大喝道;“老子向風頂天立地,不能別人說的這麼窩囊!”

向雨卻攔住了他:“你不用回隊伍了,我還是送你回嫂子身邊,你的脾氣這麼大,又曾經是鳳凰山的老大,我們連隊廟太小,容不下你這尊大神!”

向風愕然,隨即就變成了笑臉:“老幺啊!你嫂子也是希望我到前線殺幾個鬼子,要是這麼回去,你嫂子真的看不起我,我回去訓練,我老實聽話,遵守紀律,這總行了吧!”

“不行!”向雨鐵青著臉。

“怎麼又不行了?”向風急道。

“你必須深刻檢討自己的行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向雨道。

向風一怔,沉默了一陣:“我犯了什麼錯誤?”

“無組織,無紀律,目中無人。”向雨斬釘截鐵地道。

“我保證改。”向風口氣軟了下來。

“你不僅僅要遵守部隊的紀律,而且,你的口頭禪也必須改,張口老子,閉口老子,那不是革命戰士,那是土匪!”向雨道。

“這個……老子……我……改。”向風道;“以後怎麼說話?”

“喊同誌。”向雨心中暗暗高興,自己的激將法奏效了。

“如果和敵人交戰,能不能稱老子,那個時候稱老子,才有殺敵的信心和力量。”向風認真地問道。

“在敵人麵前稱老子可以,稱爺爺也行。”向雨點了點頭。

“那就好。”向風哈哈大笑:“向雨同誌,我決心改正自己的錯誤,成為一個真正的革命戰士,請向雨同誌原諒我的錯誤!”

“不是我原諒你,是組織上原諒你!”向雨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

兩個月以後,十幾架日軍飛機從雲層之中竄了下來,直撲鳳凰縣城。

這是日軍西南先遣隊特務北川正武逃到了武漢日軍華中司令部,把日本傘兵和飛行員被消滅的事情報告給了日軍華中司令部。於是日軍華中司令部決定,在日本飛機轟炸重慶之後,轉道鳳凰縣,對鳳凰縣進行報複性轟炸。

一顆顆炮彈從天而降,濃煙四起,烈焰衝天。

鳳凰縣城之中,一片混亂。

黃冬兒和六姨,旋風剛好到城裏買些東西,忽然遭受到大轟炸。黃冬兒和六姨趴倒在街道邊的橘子樹下麵。這裏地勢開闊,四周沒有高層建築,即使有炸彈落下來,趴在地上也不會有什麼傷害。

但鳳凰縣城之中的老百姓從來沒有遭遇過轟炸,人們在街道上亂跑亂竄。

黃冬兒爬了起來,一邊揮手,一邊大喊:“趴下,大家趴在地上,不要起來……”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站在街道中間,正哇哇大哭。

黃冬兒奮不顧身地跑了過去,旋風也跟在她的身邊,她要把孩子抱到路邊。

一架飛機呼嘯著俯衝了下來,一顆炸彈又落了下來。

黃冬兒抱著孩子,在地上一滾,身後一道亮光閃耀,她的人騰飛了起來,被一股巨大的氣浪掀起來,身不由己。

旋風擋在黃冬兒身邊。

黃冬兒抱著孩子,在地上翻滾了幾下,低頭一看,孩子在自己的懷中,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已經哭不出聲來。

孩子沒事。

黃冬兒回頭一看,旋風的身體被炸得支離破碎,但頭和殘軀體就在她的身邊,旋風隻是無限眷戀地看了黃冬兒一眼,頭無力地躺在地上了。

如果不是旋風用身體擋住了炸彈橫飛的彈片,黃冬兒已經沒命了。

“旋風……”黃冬兒悲痛欲絕,想爬起來,才感覺到自己的左腳沒有一點力氣,她看了看自己的左腳,左腳掌和足裸幾乎斷開了,被一塊彈片從中間擊穿了過去,鮮血正在往外湧。

“六姨,我的腳沒了……”黃冬兒咬著牙,現在,她才感覺到了疼痛。

六姨跑到黃冬兒身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冬兒……旋風……啊……我該怎麼辦啊?”

黃冬兒咬著牙,放開孩子,撕下衣袖,捆住腳裸,她還要等向風回來,如果不活下去,怎麼等向風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