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經年莫忘》(27)(1 / 3)

禁閉室內死一般寂靜。路明站在一邊,看得簡直心驚肉跳。

楚行神色冷峻,唇角下沉,不開口。罌粟額頭上那塊青紫未消,喘息遊絲一樣細弱,卻撐著最後一分力氣,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楚行。

路明心裏一抖,從未見罌粟露出過這樣的眼神。即便是之前看阿涼,看離枝,罌粟的眼神也隻是冷淡裏透著厭惡,又帶著一絲不屑一顧,全然不像現在這樣,看楚行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刻骨仇人。

路明張張口,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都還愣著幹什麼!罌粟小姐都成這樣了,還不趕緊把人送醫院!”

路明一使眼色,周圍的人仿佛剛剛被啟動了一般,打電話的打電話,測體溫的測體溫。罌粟眼睛緊閉地躺在蔣綿懷裏,手指鉤著蔣綿的一點衣角,一直不肯鬆開。路明偷偷看了一眼楚行,後者視線落在罌粟的那隻手上,一言不發,麵無表情。

等把罌粟抬上救護車,路明站在車子後頭目送遠去,終於稍稍鬆了口氣。下屬有些戰戰兢兢地湊上來,低聲道:“少爺已經離開了。路總助,少爺,少爺這次丟了麵子,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兒玩大發了?”

“丟些麵子算什麼。跟罌粟一塊兒的事,少爺丟麵子的事做得還少了?”路明冷笑一聲,掉頭往回走,一邊說,“你是沒看見罌粟剛才那眼神,那才是個真正想玩大發的人!”

在禁閉室跪了一天,罌粟已經從感冒轉為急性肺炎。進了醫院時,人已經是半昏迷狀態。蔣綿在一邊輕輕叫她,過了半晌,罌粟才微微睜開半隻眼,還沒看清楚,就又閉上。

輸液的過程,蔣綿一直握著罌粟的手陪在她病床邊上。罌粟起初昏睡,過了兩三個小時,漸漸醒了。木著一張臉,也不說話,隻是閉目養神。路明中途過來一趟,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往裏瞄了一眼,被蔣綿看到,猶豫片刻,還是站起身來準備出去。

罌粟半靠在床頭,在這個時候冷冷開了口:“路總助有何貴幹?”

路明動作一滯,推開病房門,笑哈哈了兩聲,說:“沒什麼事兒。今天看罌粟小姐火氣那麼大,怕你不肯配合治療,想著來勸勸你。現在看著是我的擔心多餘了。還發燒嗎?”

罌粟不冷不熱地開口:“讓您失望了。可惜我還沒想死呢。”

“……”路明喉頭一哽,又立刻擺出笑臉來,舉起手裏拎著的保溫桶,“罌粟小姐餓了沒有?聽少爺說罌粟小姐喜歡喝魚粥?這是少爺特地叫我送來的!”

“不餓。”罌粟慢條斯理地說,“讓路總助白跑了一趟。勞煩路總助再拿回去吧。”

路明心口默默嘔出一口血,臉上則越發笑容滿麵:“現在不餓,一會兒也總會餓的不是?我先把保溫桶放在這兒,什麼時候罌粟小姐餓了,什麼時候就再吃。也不急,是不是?”

罌粟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說:“你確定是楚行叫你送來的?”

“……是啊!”

罌粟冷笑了一聲:“你當我燒糊塗了?能蠢到聽信你這番鬼話?”

“……”

罌粟又盯他一眼,一字一句地說:“我說拿走。您還沒聽懂是不是?”

路明後背冷汗嘩嘩淌,差點想跪到地上。

路明無法,隻能拎著保溫桶原封不動回楚家。見到管家後,把保溫桶遞過去,無奈攤了攤手。管家一目了然,接過去,又一指書房方向,也是高深莫測地一擺手。

路明低聲說:“我離開病房的時候罌粟還托我轉告給少爺一句話,說得文縐縐的。什麼她令少爺失望至斯,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恐過往十年教養恩,今生再難以為報。讓少爺以後就當她真死了,再沒這個人就是了——你說這話我敢轉告嗎?!難道我看著很像找死的嗎?!”

管家微微歎一口氣,不答言。路明閉住眼深呼吸了幾下,又問道:“少爺那邊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