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可以一起玩樂的朋友。
她自小熟識的人,隻有一個楚行。從小時候一起玩的夥伴妍妍被莫名派去異地後,罌粟便很少再去主動理會其他人,更不要提結交異性朋友。曾有兩三個人同她主動搭訕聊天,被冷淡拒絕後,便心懷報複,在私底下恨恨散播言論,指明楚家的罌粟小姐仗著楚行撐腰,眼高於頂,冷漠傲慢至不近人情,等等。罌粟聽說後,也不曾辯解,隻當是默認。
倒是前段時間,有次偶然被路明聽到耳中。他隻覺得尷尬,回過頭來看到罌粟無動於衷時,又覺得驚訝。在那裏欲言又止地站了半晌,罌粟幫他把想問的問題慢條斯理地說了出來:“路總助是不是覺得奇怪,以我這種睚眥必報的本性,聽到背地裏這種詆毀,為什麼不趕緊以牙還牙回去呢?”
“……人人都知道絕不是那回事,您說的這是哪裏的話,哈哈。”路明額頭開始冒冷汗,忙不迭轉移話題,“少爺好像在找我們,我們應該趕快過去,啊?”
罌粟卻不動,垂下眼,微微冷笑了一聲,說:“我在你們眼裏不就是不近人情自負傲慢嗎?現在仗著楚行撐腰,就是眼高於頂,哪一天沒了楚行,就是一無是處了,他們說的又不是不對。”
“……”
路明想勸,又發覺裏外都無從勸起,再抬眼時,罌粟已經慢慢轉身離開。她的聲音傳過來,比方才更冷:“有人想要的不就是這效果,已經達到了,怎麼可能還會再管別人如何說。”
罌粟來海島前,沒有帶著電話。來海島之後本以為會是真正的清靜,然而第四天兩人邊喝椰汁邊聊天時,李遊纓接了一個電話,說了沒幾句,抬起頭來,把手機遞到她手裏:“蔣綿打來給你的。”
她接過去,剛剛放到耳邊,蔣綿那邊已經有些著急地開口:“你們兩人的電話這幾天怎麼都是關機呢?楚少爺這幾天似乎都在找你。路明前兩天已經來蔣家問了兩遍,哥哥差一點就說漏嘴。你去海島之前,是怎麼跟他說的?”
“什麼都沒說。”
蔣綿停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意思:“你沒告訴他就走了嗎?”
罌粟“嗯”了一聲:“我不但沒告訴他,還是拿去洗手間的借口中途走的。”
蔣綿這次停頓的時間更久,才發出聲音來:“為什麼?”
“說了不就走不成了。”
“可是等你回來以後要怎麼辦?”
罌粟抿著唇,半晌沒說話,過了片刻,微微冷笑了一聲:“那不回去就是了。”
她把電話掛斷後,抬眼去看李遊纓。後者還是剛才的表情,什麼都沒說,隻摸出手帕,手探過小木桌,食指隔著薄薄一層布料,輕拭了一下她嘴角上的椰汁。
罌粟驀然僵硬不動。李遊纓若無其事一般收回手,過了好一會兒,罌粟盯著桌麵,開口:“……這事說來話長。你要不要聽?”
李遊纓笑著問:“那你想不想說?”
罌粟猶豫了一下,李遊纓便又笑著說:“那就不急。等什麼時候時間充裕了,你再說不遲。現在我們先去找晚飯吃。”
兩人吃過晚飯後,夕陽還沒有沉下去,便一起沿著沙灘慢慢走。
即便罌粟隱瞞良多,李遊纓的姿態始終大方。見罌粟自始至終不願開口的模樣,也不強求,隻問她:“我去給你買個甜品好不好?吃了據說能使心情變好。”
罌粟想了想,點點頭,又補充道:“那要帶巧克力口味的。”
李遊纓笑著說了句“好”,便離開。罌粟在原地等了許久,遲遲不見他回來的蹤影,便順著方才他去的方向尋找。過了不一會兒,從前方遠遠跑過來一個金發碧眼的小男孩,到了她近前停下來,指了指身後的方向,用英文說了句“一個哥哥要我同你說,他正在前麵長椅上等你過去”,便又跑開。
這幾天裏李遊纓總是有些小花樣,有些還很出其不意。罌粟覺得好玩,便沿著小男孩指的方向走過去,遠遠便看見有人雙腿交疊著坐在長椅上,手中一小碗東西,白色襯衫的衣角被風吹起,側影修長,透著隨意慵懶的意味。
罌粟嘴角彎了一下,加緊腳步走過去。一直繞到長椅後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歪著腦袋,笑盈盈地問:“你有沒有買到巧克力口味的?”
等他回過頭來,罌粟的笑容立刻凝注。
楚行把冰淇淋遞到罌粟手上,慢悠悠地說:“確實是你喜歡的巧克力口味。”